宠冠天下——粟米壳
时间:2018-09-20 09:16:39

  溪光听见这声音,悬着的心瞬时落了回去,当即就从床上坐起了身,对着那人怒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这人不是旁个,正是裴溯,他刚才一张口,她就当即认出了他的声音来。
  “抱歉。”这回裴溯倒是很干脆利落的道了歉,声音温和低敛。
  也不知怎么的,这么一句话就当即抚平了溪光刚才的炸毛,想到他若无事也不会这般来找自己,瞬间便将先前的气给消了。她刚要问裴溯为何事来的时,却见他将她床前的一盏灯给点亮了起来。光晕一下子将小半个屋子都照亮堂堂的了。
  溪光被他这行为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要被人发现的!”难保外头没有起身如厕的丫鬟婆子,皆是看到窗户上投了个男子的影子,她也数不清楚。这么想着,溪光就过去吹蜡烛,可这却让裴溯一把握住了手。
  “怕什么?”
  【下】
  溪光看他嘴角噙着的笑里似乎透着一股戏谑,顿时就心生了几分气恼,“谁叫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到我屋中来的?”
  “你我这几日就成亲了。”裴溯好心提醒。
  溪光语噎,抬眸瞪着面前这人的时候,很有几分娇态,撇着嘴说道:“那也不成!”有些时候,她为了不落裴溯下风,为人处世能端正到令人发指。就好比现在,她一本正经的指责裴溯:“坏我闺名清誉。”
  裴溯被她这模样逗笑,目光在溪光受伤的小腿那地方扫了一眼,“看来伤的不算太重。”
  一码事归一码事,旁人面前溪光自然是要逞强说不碍事的,可裴溯一开始便是这样的说辞,倒是促使她不高兴了。“哼,怎么不重了?都见血肉了!”这是事实,溪光强调起来格外认真。真的很疼的,根本就不是裴溯口中的所说“不算太重”。
  “让我看看……”裴溯忽然低下声,靠近了床边。
  溪光应着他的话倒也没有多想就将那只受了伤的脚从被子当中伸了出来,她是打算让裴溯见识见识她伤口有多可怕的。可等抓着裤管往上扯的时候,她骤然停住了,又将腿塞回了被子当中。非但如此,溪光还一脸警惕的望着裴溯:“不给你看。”
  喏,这就是溪光不合时宜的矜持。
  而裴溯这次却不同她磨蹭,十分强势的坐在了她床边,直接伸手去她的被子里抓住了溪光的脚脖子。
  溪光惊了一跳,下意识的要将自己的脚往里面躲,可她那点猫儿似的力气哪里比得上裴溯。不过只挣扎了两下,溪光受伤的腿就被抓出了被子外头。
  “裴溯!你快松开!”溪光咬牙威胁,脸都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裴溯早已经将她的裤管朝上挽了,这时望着上面大大小小被灼烧出的伤口,不禁皱了皱眉头。
  皱眉头?溪光一颗心提在了嗓子口,见裴溯竟是这么个沉默不语的状态,不自觉就想起了同盼兰说的话。原本伤在腿上,溪光并不是十分在意,不过盼兰刚才可是提醒了她,将来裴溯会看到。这下可好了,哪里用等到成亲后,现在裴溯就已经看到了。
  他难道是嫌弃丑不成?
  “我带了药来。”说罢,他便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小盒药膏,单手开了取出些许,动作轻柔的覆在了溪光腿上。
  裴溯又怎么会看不成这伤口极深,自己下手也就格外轻柔,饶是这样身边那人还时不时的抽着凉气,娇声娇气的让他动作再轻些。
  “要不是被误打误撞的摔了,这东西只怕是要毁了我整张脸了。”即便是到了现在,溪光心中也忍不住藏着几分心有余悸。“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唔,这药膏涂上去倒是清清凉凉,十分舒服的……怎么你们家有这么多奇效的药?”
  裴溯听她一个人絮絮叨叨了半晌,抬起眼望她。
  溪光骤然就停了声,轻轻抿着唇,一幅茫然无措的模样。其实,她是有些羞涩的,如此话唠,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刚才他看着裴溯,见他低着头凝神专注的给他涂药,心内却是不由生出了别样的情愫来。
  “怎、怎么了?”
  裴溯收回目光,将那盒药合上放在了她床头,“你每日早晚各涂一次。”
  “嗯……”
  “不必省着用,等成了亲,我给你上药。”
  “啊!”溪光闻言下意识的抬头,圆睁着眼看这人,“不、不必!”总之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她就是在裴溯说完这句话之后,不争气的脸红了。说完,她就凑过身去慌慌张张的伸手要将自己的那一条腿从裴溯手中拿回来。
  然而,溪光才一靠近,非但没有如了自己刚才的打算,反倒是被裴溯捏着下巴迫使她抬起了头。
  “为何不必?”裴溯骤然逼近溪光,近得连彼此呼吸都能触及对方的皮肤。
  溪光此刻完全心思散乱,根本回答不出裴溯的问话不说,脑子就跟塞了浆糊一样。她此刻只能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也望见了他深邃眼眸倒影的自己。
  “你既然答不出来,我就只好当你同意了。”裴溯轻轻笑了起来,这笑恍若是春风拂面。就连溪光,都觉得瞧了十分舒坦。
  咦……等等!
  溪光猛的回过了神来,“谁同意了!”这话题委实让她有些进行不下去,所以当机立断的转去了旁的事上:“你既这样神通广大的知道我受伤了,那可有查出来背后是什么人下手的?”一面说着,溪光一面将自己的身子慢慢往后缩,一幅要远离此人的姿态。
  既然是说到了正事上,裴溯也就由得她去了。知道今日这事后,他就差人去查了,果真是让找出了背后下手之人。
  不等裴溯开口,溪光自己就有些跃跃欲试了,她心中还真是有个人选的。除却这人,她当真还寻不出来有旁的什么人会趁她成亲的时,打这样的坏主意了。“先让我猜了再说。”
  “可是……函真公主?”
  裴溯耐心极好,此刻还配合着问了一声:“动机呢?”
  溪光心道,函真公主分明动机这么明显还需要问?“你难道忘了前些日子宫中传出要你当驸马的那传闻?”她还颇是贴心的拆开了分析给裴溯听:“你想想,她那样喜欢你。明明只差一点能成了她驸马的人,就这么被人截胡了,怎么可能不恨我?”
  “这是夺夫之恨!”溪光最后还精简总结了一番,为了可表示出这恨的确可怕,她说着这四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咬牙切齿来着重了。“懂了吗?”
  裴溯不由笑了起来,“懂。”
  溪光皱眉,心中暗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明明是说了一个她觉得最合理的动机罢了。她斜斜的瞪了眼床前坐着的那人,“快说是不是她!”她说完了自己的推测,自然就急着要裴溯公布正确答案。
  可谁想到裴溯竟然回:“不是。”
  “不是?”这可这是大出裴溯的意料,“怎么会不是?除了她,还会有什么人?”
  裴溯缓缓吐了三个字:“苏枕杏。”
  “她?!”溪光还真是将此人给彻底忘记了。是了,之前她去微园时碰见陈砚,他就提过苏枕杏的事,看来……她应当是早就离开了那地方了。不论是她经历了什么才离开的,这人对自己必然怀着恨意,要不然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报复自己。“她如今人在哪里?”
  “陈砚府上。”
  溪光沉默了下来。
  “你不必担心此人还会有动作,她往后都不会再伤害你,溪光。”裴溯眸中泛着一丝冷芒。
  就是溪光看着他的这一双眼,也忍不住颤了几颤。听完这话,她都觉得后背有些僵直,抬手在自己脖颈上比划了一下,是无言的询问裴溯:你将她杀了?
  裴溯心中微动,抬手揉了揉溪光柔软的发丝,语气温和:“出来死,这世上还有许多办法可以……”
  “打住!打住!”溪光急忙嚷嚷阻止,“你不怕她那个祖父?”
  裴溯无谓一笑,“这事自不必你忧心。”
  这话倒是说得溪光舒坦极了,想这今日严氏还没能查不出来的背后之人,此刻却已经被裴溯解决了。她也就不用像刚才那样,想着这桩事,致使夜里头完全睡不着了。
  才刚想着这念头,溪光的困意就立即袭了上来,还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过后揉了揉眼,问:“还有旁的事吗?”这言下之意,就是她要睡了,是在赶人离开了。
  可真是个没良心的,上一句话明明还精神得很。
  “还有一样东西给你。”裴溯将袖中搁着的一卷纸张拿了出来,递到了溪光手中,“这些你都收着。”
  溪光接过后胡乱扫了几眼,“这是什么?田契地契?”得亏是溪光认得自己,所以即便从前没见过,此时见了也能辨出一而来。“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裴溯只跟溪光投来的目光短短接触了半瞬,就将视线挪转到了旁处。索性要办的事都已经办完了,他起了身打算离开。
  “为什么给我这些?”溪光见人还没回答她问话就要走了,立即又追问了一声。
  而裴溯则是离开了几步远,才背对着她开口:“给你的嫁妆。”
  这世上哪有新郎官私下里悄悄给新娘子添置嫁妆?
  裴溯的这一声,当即就把溪光逗了个几乎前仰后合了。而在这道笑声中,裴溯早就一闪而逝了。
  且说又过了两日,转眼就到了两府联姻的日子。
  天才蒙蒙亮,外头吉庆的鼓乐声就响了起来,溪光换上了做工繁复的大红吉服,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的喜婆摆弄。
  并非人人都能做喜娘,非得是那种福绿双全子孙满堂,且促成了不少美好姻缘的老妇人才能。就好比溪光身边的这一位,就是严氏添了许多银子才专程请了来做喜婆的。
  而溪光一大早就被盼兰从床上拖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她枯坐在这儿,身边只有这么个喜婆在给她梳头自己又无旁的事,自然而然就有些犯困。
  然等溪光从半睡半醒中张开眼,对着镜子时,迷迷糊糊的神志一下子都清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要开新坑啦~指路作者专栏的那本现言!八号就坑啦~
 
 
第86章 
  喜婆见她瞪圆了眼睛瞧着镜子瞧, 笑眯眯的开口:“这妆上得可好?”
  “……”溪光转了眸子看她,一幅惊异于她审美的模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其实在她心里头,这哪里是太过了,根本整张脸都瞧不出平日的样儿了。
  哪有人将脸涂得那样白, 又将腮红打得那样红的!
  可此刻这喜婆还非得亲自给溪光上了唇妆, 一边托着她的下巴,一边啧啧称赞, “就再没见过比三小姐更漂亮的新娘子了。”
  溪光将信将疑的去看, 果然更加失望了,愁着脸低声嘟囔:“嬷嬷, 这真的太……”
  “小姐信老身的, 老身当了这么多年的喜婆,最清楚新娘子上什么妆容好看。”这喜婆倒是很强势, 仿佛早就熟悉应对这些了,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小姐这边收拾妥当了, 就该给家中长辈辞行去了。”
  溪光闻言倒是安稳了下来,昨儿她去向老夫人请安,因着有御医在里头问诊,一整日都没能进去跟前看望。所以,她倒是盼着早些去老夫人那的,甚至还催促起来:“那快些。”
  “小姐这边怎么样了?”盼兰忙进忙出,明明是秋日里的清早,她这额头上还是沁出了一层汗。“大夫人在外头催了, 说不好误了后头的吉时。”
  喜婆正在溪光插簪子,口中应道:“就快好了,就快好了。”
  盼兰是站在后头的,而往镜子当中看了眼也惊了大跳。然而,她也从未见过旁的出阁小姐是个什么样的装扮,最后只是将这惊讶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
  “快瞧瞧你家小姐美不美?”喜婆拉着打扮妥当的溪光站起身,同盼兰说话。
  盼兰拿捏不准这是不是习俗如此,再又见喜婆是这么个得意自豪的模样,咬着牙违心道:“好看——”
  溪光:“……”她深深看了一眼自己这丫头,暗道她一面说这话,一面如此纠结的表情还指望骗过自己?
  最后,溪光指着红木盘上的一方绣鸳鸯红绸问:“可是要拿这个盖在头上?”她心中想着的是早些去老夫人那,可以跟她祖母多相处些时候。就在溪光顺手摘起那盖头时,底下搁着的方盘也被她一应带落了下来。
  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哐当”几声响,就连一只角都被摔掉了下来。屋中因这一声而沉静了下来,越发显得外头的丝竹奏乐也远了。
  那喜婆一愣过后立即道:“碎碎平安,满地开花!”
  而盼兰见她家小姐还在愣神,也立即说起了好话。
  溪光没做声,只是凝着这东西忽然有种心神不安,仿佛今日要出些岔子也不一定。她自己也说不清哪来的这样的念头,却很是强烈。许是因为前两日的那一事,让溪光心生警惕。同她有冤仇的,可不知苏枕杏一人。
  要知道,头一个让她怀疑的是函真公主。
  这函真公主性情实在同许思娇不差多少,前头又有宫宴的旧仇在,此刻再添个夺夫……嗯,溪光觉得她若是不同自己计较,可真算是稀奇了。
  “让老身给小姐将红盖头盖上。”喜婆笑着接过盖头,双手捏着两角往上头一扬,这鲜红欲滴的盖头就端端正正的落在了溪光的头上。
  一时间,溪光眼前就被这一层红布给照顾了,又被喜婆催着出屋这就暂且将这心思给按了下来。哪知,这一念头还当真是应了验。
  溪光那时正被盼兰搀扶着,由大夫人严氏领了在一应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刚走至老夫人那院子当中,随后便听见后头有人道:“真是巧了!”
  这声音……溪光有些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哪儿听过。她蒙着盖头,此刻也不能看见那人,可却听见前头严氏恭声道:“见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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