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吸引——吃草的老猫
时间:2018-09-21 08:20:51

  她走过去把全景的其中两扇窗户打开,雨伴随着冷风吹进来了也不管,然后她看到了空荡荡的房子,他来这里什么都没带,一个人,就这么从北京过来。
  孤零零的,一声不响的。
  可徐杺觉得更奇怪的是自己,因为她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浴室里传来水声,因寂静而被放的无限大,让徐杺想起二十分钟前在房间里的自己。
  徐杺往浴室走去。
  男人用浴巾围着腰部以下,正在弯腰用花洒冲掉头发上的洗发露。白色的灯光打在他因水珠而变得晶莹的脊背上,他的肌肉不是壮硕的类型,却很白很结实,肌理的密度细地没有一点毛孔和瑕疵。而那好看的蝴蝶骨形状正突起,形成一对对称的钩子,像大鸟才会有的坚硬翅骨,收敛着,等待要展开的一天。
  原以为会像一只埋头入沙的鹰,可没想到,亲眼看见,却发现他更像独自舔舐伤口的头狼,太骄傲,又太让人心动。
  徐杺慢慢走过去,靠近他。
  坚定却悄无声息的。
  直到她的手指抚摸上他的脸颊,热水慢慢浸透她的指尖,然后是整只手掌......她用双手把他的脸从热水中捞起来,有如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双颊。她看着他原本略硬的头发乖顺地垂下来,流水沿着他的发梢、睫毛、鼻梁、嘴唇缓缓流下,有的经由他精致的下巴滴落,有的则沿着笔直的脖子滑下,最后流进那让人感叹的好身材上。他的双眼隔着水雾凝视着她,像一头美丽的,冰冷的野兽。
  韩朔笑着挑眉,漫不经心的。这是徐杺第一次看到韩朔这个模样。
  所以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任何预兆,她把他的头搂进自己的胸前。他头发上和脸上的水瞬间把她胸前的布料给打湿了,花洒掉到了地上,很快她的裤子和鞋子也湿了,可此时此刻,有谁会在意呢。
  沉默只停留了几秒。
  她原本腰正抵在大理石的洗漱台上,下一秒感觉到男人双臂环上她的细腰,倏地收紧,微微使力就把她整个人托了起来,放在了洗漱台上。徐杺刚坐稳,就感觉到韩朔把头埋得更深,这个高度比起刚刚来说好多了,他几乎把所有体重都放在她身上,手还稳稳搭在她的腰上越收越紧,像锁链一样紧紧禁锢住,力道大地像是要把她揉搓进怀里。
  亲眼看着他从大野兽化身大型犬倚偎在自己怀里,浑身冰冷的气息慢慢散去......徐杺把下巴搁在他脑袋上,闭上眼睛,这才安心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热水源源不断在花洒中涌出,没一会儿浴室就被雾气笼罩住,连镜子都被水雾蒙上变得模糊一片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杺摸着他湿漉漉的脖子,感觉到他的体温在慢慢升高,水珠也正逐渐被他的体温蒸干。她也是。胸口被他压住的地方正慢慢积攒出一股涌动的燥热的情绪,似乎是感觉到她不稳的心跳,男人把头轻轻抬起,那一刻两人的呼吸顿时交错在一起。
  他的眼睛垂下,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此刻呼吸沉沉,彼此的气息喷薄在对方的嘴唇上,似乎只靠这个就能把对方的唇瓣给打湿。
  徐杺没有动。她没说话,更没挣扎和逢迎,任由他的手臂箍地她生疼。
  可无声就是纵容。
  她的手指搭在他的后颈,柔滑的指尖就像丝绒,压着他头发的力度都像在引诱。
  这时候两人的嘴唇只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了,近地他的鼻翼都顶着她,轻轻蹭着。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里终于清晰闪过一丝狠意,还有炽热的欲,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想要把她吞吃入腹的欲·望。
 
 
第39章 Thirty-night
  韩朔的呼吸就像在隐忍般在她鼻翼间游移, 因为太近了,徐杺甚至都分不清他的唇瓣到底有没有碰上自己,只能瞧见他的双眸一暗再暗,着了火一样。
  终于, 他低下头来,却不是亲吻。
  他的额头靠上她的肩头, 忽然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徐杺觉得腰很疼,是他在用力揉捏,就像在发泄不满一样。
  “你犯规了。”韩朔说这句话的时候把脸侧了侧, 鼻子顶着她的脖子,轻轻嗅着, 那声音哑的像吞了一堆火·药。
  徐杺垂下眸, 低声说:“你也是。”
  不是不知道,他是故意这三天里都没有找她,想让她担心,让她失控, 让她猝不及防。
  可明知道是这样,她却还是来了。
  炽热的欲·望没有鄹然熄灭, 反而像是悬在蒸汽中萦绕不散, 那是男人和女人之间心知肚明的暧昧。韩朔抱着她,闻言,沉沉一笑, 说:“那我们扯平了。”
  “徐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朔低低地叫了她的名字, 然后嘴唇贴着她脖子的皮肤,忽然说,“我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是随便的人。我说过,我和女人之间,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所以你想我做什么,首先,你得对我心甘情愿。”
  空气湿热,衣服粘在身上,有点难受。
  一片沉默中,徐杺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乖乖被他抱着,等他平复欲·念。直到男人原本粗重的呼吸渐渐缓和,两人才分开。那一瞬间意乱情迷仿佛只是假象,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比进门时更狼狈的模样,关上花洒的水,拉着她走出浴室。
  一出浴室,韩朔就冷得缩了起来。两人抬眼一看,前方窗前的地板都已经被飘进来的雨水给弄湿了,冷风还不断从外面灌进来。
  徐杺挣脱开他的手,走过去把窗户关上,幸好烟味也已经散去大部分,温暖的空气正在重新凝聚。
  韩朔坐在床上,也不擦头,下意识就抽出床头一盒烟,点燃叼住。男人的欲·望并非那么容易就能驱散,他虽然对情·欲并不陌生,也算是擅长驾驭的类型,可刚刚那种情况......他还是需要抽一口来冷静平复。
  可下一秒,嘴里的烟就被返回来的徐杺一手抽出来,按在烟灰缸摁熄。她从床头柜拿出一条白色毛巾,盖在他的脑袋上,给他擦头发。
  韩朔把腿微微岔开,让她站在自己双腿中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管束。
  徐杺贴的他极近,男人有力的大腿肌肉贴着她膝盖左右,还有规律地一下下点着地板,视线只要微微往下,就能看到他围在腰上的白色毛巾的褶皱,边缘被撩到大腿根部,仿佛再动一动就能隐隐约约看到男人的……那处。
  她收回目光,专心打理他的头发,让韩朔又开始忍不住想笑。
  “小母鸡。”他懒懒地说着他给她取的外号,下一秒徐杺的手停住,她把毛巾拿开。
  仔细观察他的神态,徐杺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问:“什么时候回去?”
  韩朔说:“明天就回。”
  徐杺:“……张檬说你今天去给你母亲扫墓。”
  韩朔点点头,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大清早去的,中午定的机票。”
  到此,徐杺不想再问太多。
  她点了点头,对他说:“我年初五就回去。今天一天,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不来送你了。”
  说完她转身想把毛巾放好,却被他捉住手腕,仍旧把她固定在怀里。
  他凝视着她,半晌,说:“徐杺,坏女人不能太心软。”
  徐杺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韩朔眯着眼睛,然后听见她说:“那你给我讲讲。”
  “就这么让我白给你讲?”
  “......”徐杺轻声说:“作为交换,我也给你讲我的。”
  韩朔这才笑了。
  “还不赖。”
  五分钟后,徐杺去浴室换上干净的浴袍,把湿掉的衣服裤子挂在暖气片上,然后躺上床。韩朔把她抱在怀里。
  韩朔平生真的极少有机会能在清醒的状态下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纯聊天,什么也不干。所以抱着她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她是一个奇妙的女人。
  韩朔捏着她的细腰,惬意地闭上眼睛,才说了第一句叙述语。
  “她死于厌食症。”
  他把母亲称呼为“她”。
  “或许她另一个名字比较让人印象深刻。”他在她耳边说出“她”的另外一个名字。
  徐杺愣了愣,竟然真的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韩朔的母亲是一个真正的超模。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不是,可对于韩朔来说,她毋庸置疑能担得起这个称呼。
  故事其实很短,或许是他无意渲染,所以说得总是平铺直叙,就像一个不擅长说故事的人在讲叙事文,可偏偏作为唯一的听众,徐杺却听得很安静,也很认真。
  ……
  四十年前,是属于模特界真正的黄金时代。
  当时BIG 5的活跃带动整个时尚圈,甚至有人评论,自从五大带领的时代过后,其实整个模特界一直在走下坡路。
  韩朔的母亲就是在那个时代诞生的,年纪轻轻就已在时尚圈中崭露头角的其中一位女模特。
  她的母亲,也是韩朔的外祖母,是英国女超模Evangelista,后来嫁给了亚洲男模周旭来,才生下的她。
  她长得极美,继承了父母所有美好的部分,欧洲人性感的五官和风韵,东方人的神秘与含蓄。人们都说她是天生为了T台而诞生的,血统决定了她的优势,也决定了她热爱这个舞台的灵魂。
  19岁时,她已经被VG看中,成为了VG最受宠,也是最年轻的模特。
  她热情、大方、坦荡、自信,有着一个女人最好的一切,就像一个太阳,甚至对于某些男人来说,她的光芒已经到了炽热的程度,虽对他们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敢触碰和觊觎。
  直到她和韩朔的父亲,在一次圈中大party中相遇。
  韩冬溯当时刚接手公司,他祖父辈三代经商,祖父在美国发财致富,后来父亲接手后把公司迁回国内,算是为当时国内经济出一分力。如今父亲年纪已大,便把公司交给他,可谁都没料到他果断狠绝,看中娱乐圈未来可观的形势,毅然把公司主业务雷厉风行向娱乐圈靠拢,为此还曾受到父亲的质疑和反对。
  一个年轻的男人,还是富有的年轻总裁,总免不了会引来许多女人的关注。
  不止是演员歌手,还有模特,都在远远观望。
  因为韩冬溯实在是英俊。
  他很高,目测一米八五,虽比不上男模个个一米九一米九五,却已经十分高大。他的脸不像欧美男人那般立体深邃,可五官很man,眉宇冷淡,用中国话来说,就是很男人。
  许多姑娘都对他一见钟情。包括她。
  而与此同时,韩冬溯也看到了她。
  女孩儿们都在害羞地打量他,却唯独她,毫不掩饰,大大方方地凝视他。和韩冬溯对视后,她展颜一笑,双颊带上红晕,性感又可爱。
  很耀眼。
  有些爱情,偏偏就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说不清是谁先对谁动心,总之当韩冬溯牵着她的手上酒店房间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
  她不知道,那是一个男人对感情和女人都极其挑剔的二十四年里,头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的冲动。
  顺其自然就是一夜放纵,彼此都是第一次,可她却沉沦在男人绝对的掌控欲和占有欲里,无法抽身。次日清晨,她在韩冬溯怀中睁开眼,男人看着她,低声说:“做我的女人。”
  她热情、坦荡,不仅对事业如此,对爱情也是如此。
  所以她答应了,甚至都没有丝毫犹豫。
  两人在一起了,在她的请求下,韩冬溯并未昭告媒体两人之间的关系。他爱她,也尊重她热爱这个行业的心,他的公司虽不涉及模特圈,可他喜欢看她走T台的样子,她把她最美的模样都奉献给了T台。
  二十岁的时候,她怀上了孩子。
  韩冬溯把孩子的去留交给她决定,因为他知道,对于一个模特来说,尤其是对于她来说,二十岁,意味着是她的黄金时期,只要这一年她继续攀爬,“超模”这个地位她将实至名归。所有人都这么说。
  可她最后还是决定生下来。
  她其实是一个温柔的女人,看似大胆狂放,可她的性格,终究有一半遗传自一个温柔的男人,她尊重生命,同时也有一颗渴望成为母亲的心。
  她淡出模特界一年,生下了这个孩子,并在同样对外界保密的情况下,与韩冬溯领了证,结了婚。
  然后在照顾孩子的同时,又重新回到模特界,打算继续开始走她热爱的那个舞台。
  可是一年,对常人来说可能很短,可对模特来说,却太长太长。
  哪怕她天资聪慧,身材相貌都保持地很好,可回来的路上,却总是磕磕绊绊。新的面孔源源不断地涌进,妄图把除自己以外的人挤出去,这个行业竞争太残酷,也太现实,她虽然还能走在这个T台上,甚至于资源也与以前差不多,却已经注定与“超模”二字无缘,这个行业太需要不断的热度,那是带着一个孩子的她所无法顾及到的。
  可她并未后悔,从始至终,她对韩朔的爱,始终有目共睹。
  韩朔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被她抱到T台上,她会开心地对他说:“亲爱的,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你知道吗?”
  她总是会跟他说很多——T台上的趣事,例如走完秀的新人在下台后会腿软倒下一片,例如那个时候并没有特别专业的服装助理,有时候衣服放错了位置,大家都会慌成一片。
  韩朔就是这样一直看着自己的母亲,以最灿烂也是最美丽的笑容去讨论这个对于他来说还是陌生的世界。从陌生,到熟悉。
  可她也一天天消瘦。因为年纪,因为生育,她几乎是潜意识里就对身材敏感,她节制饮食,疯狂运动,到后来甚至一天只吃半碗食物。她训练的程度大地吓人,或许是为了保持状态,所以也愈发消减,脸比起生下他的时候简直小了一圈,因此显得两只眼睛特别大,简直占了脸的一半,有点吓人。
  韩冬溯曾经阻止过,可她对走秀的热爱与坚持终究使他落败。直到后来她得了厌食症。
  所有人都很痛苦,可韩朔当时并不懂,他只知道,母亲变得愈发可怕,可那双眼睛,却还是明亮的,像一束光一样,只要站在T台上,她哪怕瘦的脱了形,却无法掩饰那本身的光芒。
  后来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她的身体瘦的像皮包骨,身上还插满了透明的管子和线,像一只疯狂飞了许久的蝴蝶,终于没力气了,被晒成干枯的标本。
  父亲就在身边,同时还有很多医生护士。他当时八岁,除了婴儿时期,那是他头一次哭地那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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