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天娇——奶油馅
时间:2018-09-24 09:03:48

  却没想到运气真好,竟直接撞上了胥九辞在家的日子。
  “你吃了这些苦,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府里住着。”胥九辞摸了摸茶壶,给赵幼苓沏上一杯茶,“义父如今比从前更能护着你,也养得起你。等过两年及笄了,义父亲自帮你在汴都挑一门好亲事。”
  他又说起还在前厅吃茶的师徒二人:“谢先生和那位小郎君,如果一时没有去处,也可在府里住下。”
  赵幼苓听着他提起亲事,脑海中蓦地闪过早前总拿她当挡箭牌的呼延骓。
  那人如今在关外,也不知如何了。
  戎迂后来的骤变,只怕也就在这一两年之间。
  她这么想着,难免有些出神。等胥九辞唤了她几声,满脸担忧地望着她。赵幼苓方才回过神来。
  “义父。”她道,“我见着韶王了。”
 
    
第43章 
  胥九辞愣了一瞬, 随即皱起眉头:“你怎么会见到他?”
  赵幼苓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胥九辞能在宫里这么久, 且还爬到了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的位置, 自然不是什么爱憎分明, 非黑即白的人。
  除了韶王, 她真的从来没见过胥九辞对谁是这样明明白白的厌恶的态度。
  “今早韶王剿匪归来,我是凑巧见到了他。”赵幼苓垂眸。
  “他发现你了?”胥九辞问。
  赵幼苓摇头。
  “没发现就好,以后也不必和他见面。就算他要见你,也不必去见。”胥九辞的声音透着凉薄, 对着韶王丝毫没有敬意,冷冷说道,“他有儿有女,有妻有妾,当年他能不管你们的死活, 如今难道还想管你们?”
  赵幼苓轻轻应了一声。
  胥九辞对韶王当年丢下妻儿的事, 一直心有不喜。赵幼苓知道, 这不喜里头更多的是因为她生母的死。
  同样因为年纪小,没有斩首而是被送进掖庭的, 还有九娘和十郎。她被带出掖庭后就没怎么见过他们, 更是不知如今他俩是生是死。
  赵幼苓想起那日被抱着带出韶王府,身边是九娘和十郎的嚎啕大哭,她眼前看的却只有韶王府的大门。
  朱门高阔,金碧辉煌,多少龙恩加注造就那一派富贵风流的气象,可仍旧抵不住一日翻天覆地, 龙恩尽数收回后,落得的凄凉。
  胥九辞见她答应了下来,这才脸色好转。见赵幼苓伸出的手掌内侧留了曾薄茧,忍了忍,到底没有再露出什么忧虑的神色。
  她流落至关外求生的事,说到底不是韶王的错。就连韶王当年的谋反罪名,也已经平反。她有身生父亲,且那个父亲位高权重,论理她应该回去。
  只是一想到她是阿檀的女儿,他就想再多庇护她一些,不叫她像生母那样,再被韶王伤一次。
  想到韶王附近府里的那些情况,胥九辞的眼底就带了几分坚定。
  不管赵幼苓会不会回去,她在胥府一日,他就护一日,就算回了韶王府,他这个义父的身份也不是韶王能随便就撇清的。
  胥九辞话里虽不愿赵幼苓和韶王再有什么牵扯,对于韶王府内的人事他却一一都与她说明。
  韶王当年“谋反”,带着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以壮士断腕之姿逃离京城,韶王府的一众女眷,由王妃领头自刎。尽管有胆怯者临死退缩,但结局仍旧逃不过一个死,不过是从自刎变作斩首而已。
  如此,等到韶王平反归来,即便京城未破,昔日的韶王府也早已人去楼空。
  如今韶王新娶的妻子是汴都大家崔氏的旁支,另有三个妾,及不知数的美人。除了韶王在外时纳的两名良家女文氏和甄氏外,另有妾魏氏是鸿胪寺卿之女。
  赵幼苓行十一,前头除大郎赵臻、二娘赵元棠和三郎赵誉尚且活着,九娘、十郎生死不知外,余下几子全都死于废太子赵昱之手。
  韶王府的美人这些年暂时还无所出,文氏生了一子,甄氏生了一子三女,正妃崔氏怀有身孕,据闻会是一位小郎君。
  “赵臻的世子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但如果韶王妃这一胎果真是男胎,世子之位就不好说了。”
  赵幼苓正低头喝茶,闻声微微愣神,抬头看向胥九辞。
  “就算是个男胎,那也不过还是个孩子,大……世子已经成年,十七郎理该威胁不到他。”她算了下排行道。
  胥九辞见赵幼苓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长幼有序。”
  他倒是有点意外,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他的十一娘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柔软善良,不轻易拿恶意揣测旁人。
  赵幼苓不傻。
  长幼有序四个字,听着正常得很。可不就是说赵臻占了嫡,占了长,世子之位谁也动不了他。
  但往深处想,长子没了,还有次子,次子如果再没了呢?十七郎占了嫡,兄长们都出事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能理直气壮继承世子之位。
  而这个出事,崔氏不敢让前韶王妃的两个儿子没命,却可以搞小动作,让他们都丢了名声。
  声名狼藉的长子次子,怎么比得上正妻所出的幺子。即便韶王不同意,天子和崔家怕是都不会应允。
  “崔氏……真的敢这么做?”
  赵幼苓有些惊讶。
  胥九辞从来不愿将她养成个懵懵懂懂,不知人心险恶的性情。见她反应过来,便漫不经心道:“韶王平反后就重得了天子的宠爱,且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崔氏怎么可能甘愿让一切荣华,都落在赵臻身上。”
  见赵幼苓沉默,似乎在想韶王府的事,胥九辞有些不耐。守在外头的老奴这时进门来,附耳说了几句。胥九辞顿了顿:“云雀儿。”
  赵幼苓抬首。
  胥九辞道:“谢先生他们可有什么安排?”
  那一头的前厅,师徒两人已经慢慢吞吞喝完了一壶茶水。
  茶是好茶。上好的茶叶,配上清冽的山泉,再用御赐的器皿,俨然是胥府待贵客的好意。
  只是喝久了,刘拂有些坐不住,不得已去了趟净房,回来时前厅里除了先生,仍旧只有侍奉的仆从。
  “还没回来吗?”刘拂问道。
  谢先生瞥他一眼。
  “喝茶。”谢先生道。
  “都要喝撑了。”刘拂苦着脸,委屈道。茶是好茶,可再好的茶也不能这么继续喝下去了。
  听他这么说,前厅里侍奉的几个仆从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刘拂挠了挠头,也不在意旁人的笑,正要再说话,厅外传来咳嗽声,几人回头去看,方才见着站在了厅外的胥九辞和赵幼苓。
  胥九辞摆摆手,一屋子侍奉的仆从依次退下。
  茶换了新的,又另外上了点心和果子。刘拂在位置上动了动,有些坐不住。
  “关外的日子,苦了谢先生。”胥九辞看谢先生说道,“云雀儿在戎迂,得谢先生照顾,胥某多谢先生。”
  “大人说笑了,老夫也是托十一娘的福,才能找到老夫这不成器的学生,也在戎迂安定下来。”谢先生回道。
  “话虽如此,可先生在戎迂,教了云雀儿很多。”胥九辞垂眸,手里的茶敬了敬。他这会说话声音轻柔,却不显得女气。
  分明是个太监,身上却并没有宫里那些太监大多有的脂粉气。虽然一开始在门口时,那副模样看着有些令人敬畏,但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个说话温和的普通中年人。
  谢先生从前只听说过胥九辞这个名字,还是头一回见到真人。传闻中那个天子身前的红人,不见人间烟火气的胥公公,其实也是个内藏人情冷暖的父亲。
  “刘家在汴都有一旁支,和京城刘家的关系要拐上几道弯。想必早些年,汴都刘家的人还不曾见过小郎君。先生是打算带小郎君去投靠刘家,还是另外谋生?”胥九辞询问。
  刘拂坐在边上正一口一口吃着果子,闻声迟疑地看了一眼谢先生。
  他一心盼着回大胤,可回来了现实很快摆在眼前——刘家早已在京城城破的时候就全没了,他能活已经是万幸,回来是因为大胤是故土,至于回来后如何他一时茫然,不知该作何回答。
  胥九辞知道刘家的事,这让谢先生颇为意外,只是想到此人如今的身份,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刘家要是愿意接纳他,就回刘家,若是不愿,老夫自然是要带着这孩子在汴都谋生。谢柳的名声,当个教书先生,许还是能挣钱糊口的。”他说道。
  “谢先生大才,如今还是和当年一样,不愿再入仕吗?”胥九辞问道。
  赵幼苓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下意识朝胥九辞看去。
  她那义父平日里凶名在外,可实则是个再好不过的人,尤其是对那些有才学的大人向来客气。即便被人背地里骂了多年,只要不犯错事,他从来都不予理睬。
  知道他这是有意照顾谢先生,赵幼苓又安心了不少。
  谢先生沉默,良久才道:“老夫年岁已高,即便入仕又能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不如当个教书先生,送学子入仕。”
  说到入仕,胥九辞有意看了一眼刘拂。
  “小郎君要入仕?”胥九辞问。
  刘拂有些慌张,摆好手脚,老实道:“还未有功名,不敢想入仕为官。”
  胥九辞手一挥:“功名好得。”
  谢先生点了点头:“小子还未考过解试。”
  刘家出事前,刘拂年纪小,还没参加过解试,加上并不算是块读书的料子。谢先生对他一向是育人为主。
  现在,更希望他多少靠个功名,哪怕只是个举人,也好过当个白身。
  只是京城出事,刘拂的户籍只怕早已毁了,想要科举入仕,变得略有些棘手。
  “无碍。”胥九辞道,“因前几年的事,江南各地如今进了不少从北面逃来的百姓。朝廷缺人,各地府衙也缺人,天子早已下了旨意,户籍可在当地补,省试照旧,解试则一年改作两回。”
  刘拂还茫然无知,谢先生的脸上已露出了几分欣然。
  胥九辞续道:“先生和小郎君往后就在府里住下,等补过户籍后,好好准备,四月正好有一场解试。”
  如此,谢先生和刘拂就这么在胥府住了下来。
  赵幼苓满心欢喜,当夜陪着胥九辞在静心堂下了一棋。两个臭棋篓子直下得天快亮,这才心满意足地各自回房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wps突然抽风……要更新的章节还在它的云服务器上,重启了几次都不给登陆,差点以为要请假……结果冲撞之后自动登陆……坑爹
 
    
第44章 
  胥府除了奴婢, 没有女眷。宅子却仍旧保留了前任主人当时的格局, 留有女眷生活的地方。
  东跨院紧挨着一处荷花池, 因着江南的气温, 荷花池到了冬天虽看着萧条了些, 池子里却还有锦鲤不时游动。这一处,是原本女眷的住处,也是夏日歇凉的地方。
  亭台水榭,样样俱全。
  一大早便有仆妇在东跨院来来往往。往日里这些人也会来这儿忙碌, 只那时更多的是来扫扫落叶,修修花草,免得这没人住的东跨院彻底荒凉起来。
  这一日,所有人的动作比从前轻了许多,在经过一处宅院的时候, 还会忍不住停下脚多看上两眼。
  昨日白天, 主子身边的老奴秦伯突然召了她们, 叮嘱她们要将东跨院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等收拾好东跨院,才见一个小娘子被主子亲自送了过来。
  据说, 这一位就是主子当年还在京城的时候认的义女。
  从前来过那么多假货, 这一回还就来了个真的。
  漂漂亮亮的小娘子,整个冷清的东跨院当即鲜活起来。
  转日不等天亮,秦伯已经往东跨院走了几趟,送了不少东西。会说话的鹦哥,才断奶的小狗崽,宫里先前赏的绫罗绸缎和兽肉……几番下来, 将东跨院的小院子填得满满当当。
  甚至还领了几个一看就手脚利索,模样干净的小丫鬟过来,说是日后留着伺候小娘子的。
  院子外头有个少年郎已经徘徊了许久,时不时探出脑袋朝里头张望,见房门紧闭,一干仆妇虎视眈眈盯着自己,便又老老实实收回脑袋,在外头继续等着。
  直到门“吱呀”一声开出条缝儿,早就在门外候着的小丫鬟们先后入内,刘拂这才顺了顺头发,对着院子里一直瞪着他的婆子道:“婆婆能通报声吗,就说我要见见你家娘子。”
  能进到东跨院门外的自然是客。婆子看他两眼,答应了声。
  不多会儿婆子出来:“小郎君往院子里来吧。娘子在梳洗,稍后就来见你。”
  刘拂“哎哎”应声,几步进了院子。那悬在长廊下的鹦哥扑棱两下翅膀,尖着嗓子叫唤:“大人!大人!”
  见刘拂叫那只鹦哥吸引了注意力,婆子道:“那是主子爷一早送给小娘子的。是之前底下人献上的礼,说是从西南找来的奇鸟。”
  刘拂幼时见多了家里的老太爷悬在长廊底下,一整排的鸟笼子,一只只的养的都是丑不拉几的八哥跟鹩哥,黑黝黝看不出美丑。
  还是头回见着这么大,全身翠羽,胸前大块绯色羽毛的鹦哥。
  刘拂正打算再走近些看看,那鹦哥突然又扑腾起来。
  “九千岁!”
  “九千岁!”
  刘拂还没来得及反应,门霍地开了,赵幼苓站在门内,手一横,指向鹦哥,立即有婆子上前,抓着鹦哥,捏住鸟脖子,手一扭,掐断了尖细的声音。
  鹦哥断了声响,整个东跨院瞬时死一般寂静。
  “送去前院,把事情告诉爷。”赵幼苓看着被婆子捏在手里,毛色还十分鲜亮的鹦哥,面沉如墨。
  她方才梳洗的时候才听丫鬟说秦伯给送了些活物过来,正打算瞧瞧那绿毛的鹦哥长什么模样,就听见了“九千岁”三个字。
  天子不是什么气量大的人,九千岁听着和万岁还差了一截,可当年被称之为“九千岁”的人曾在天子年幼时以太监的身份,只手撑天,差一点就将大胤江山改了姓氏。
  天子至今忌讳这个称谓。有人敢送上这么一只鹦哥,还真是好手段。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