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撩——高瞻
时间:2018-09-26 08:59:22

  “嗯?”
  “到时找个厨子,再找两个杂役,我们便算是既有了住处,又有人给做饭,岂不美哉?”
  叶阑青的眸子亦是愈发亮起:“确然是很好。”
  “你说……”沈千容凝着月色下的竹林,“我们在哪里盘下一个客栈好呢?”
  “你喜欢哪里?”叶阑青宠溺的看着她,眸色是素未有过的柔和温暖。
  “南国以南。”
  “为何?”他轻声问。
  “因为南方的山水才是真的山水啊,泼墨晕染,不似北方,天色惯常是苍白。”
  叶阑青握着她的手,突然轻叹道:“我还以为,你喜欢长安。”
  “那是因为长安有你啊!”沈千容脱口而出,说罢又觉得脸颊滚烫,遂欲垂下头,然而惯常又是骄傲的模样,消化了一会儿便又是仰起头,微笑道,“此刻你已不在长安,我自是要寻了我喜欢的去处。”顿了顿,又是问他,“你呢?你喜欢哪里?”
  叶阑青深吸一口气,惯常正经思索,随后颇是严肃道:“我好想不大喜欢四处奔走。不过因了打仗的缘由,竟也是哪里都已经去过。不过,却也不曾具体喜欢哪里。”
  沈千容回过身,坐直了身子,凝着他正欲骄横耍赖道:“既然你不曾十分喜欢哪一处,那便随我的心意吧!”
  叶阑青已是先一步开了口:“但有一事,我却是很清楚。那日你去往北境云霄为我献计,我瞧着你的脸色在冬日严寒下极是不好,遂极为不喜欢那一处。现下,我在这里看你笑着,便也只觉得这里很是不错。”
  他此番话说得如往常般正经,然而入了沈千容的耳,却是万般动听的情话。撩的她心内酥麻,难以自持。
  叶阑青果真是没察觉这番话的力度,依是颇为正经道:“方才你说起长安,我来之前去了一趟沈宅,他们仍把你那个宅院打理的很好。”
  叶阑青不自觉的岔开了话题,沈千容在夜色下不大能分辨的绯红的脸颊,也渐渐褪去了热度。
  “你说这些我倒想起来了,是该让他们换一个住处了。他们一直住在那里,说不准哪天就被人下了狠手。”
  叶阑青微微抽一口冷气:“是我忽略了,那时只觉得他们将你的院子照看的很好,竟没想到这一层。”
  沈千容无谓的拍拍他的肩,扬唇笑道:“你想到了又能做什么?劝他们离开么?”沈千容嬉笑着眨眨眼,“他们只认我一个人。”
  “这么自信?”叶阑青扬眉,眸间倒也没有多少意外。
  “哼!”沈千容骄傲的扬了下颌,笑得颇是恣意。“那当然!不说我在长安的宅子,便是其余每一处,我都相信他们的忠心,便是他们知晓我倾慕于你,但也只认我一个主人。”
  “不错!”叶阑青赞赏的点点头。
  “里面的下人都是我在街上捡来的乞丐,或是流民。”沈千容徐徐道:“我给他们一个家,他们自然会更忠心一些。因为守护的不只是主人,也是他们自己的家。”
  叶阑青微微笑着,抬手拢了拢她的碎发,嗓音低沉道:“千儿,你这般玲珑,怎的钟意之人……会是我呢?”仿佛爱上一个人,就会变得不确信。而他到了此刻,心下竟是忐忑不安。
  沈千容被他问得羞窘的垂下头,闷了好一会儿方才低低道:“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缘由可言?”
  叶阑青轻抚她的脸颊,身子微微前倾,喉头滚动,唇畔缓缓下移,将要落在她的唇上时,突然察觉到不远处的异动。他单手揽了沈千容的腰身,将她稳稳地护在怀里,正准备朗声问上一句,来者何人?那人已是先一步跳了出来。
  沈千容看清来人,慌忙从叶阑青的怀里挣脱出来,快步走至那人跟前:“你怎么来了?”
  来人仍是微微喘息着,不及停顿便是同她急急道:“公子命我前来请你即刻回去。”
  “师兄?”沈千容不可思议的凝着应儿,“他怎么来了?不对!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46章 我等你
  “不对不对!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沈千容慌乱的抓住应儿的手, 心下陡地不安起来。
  应儿微微摇头:“大概是有人与公子飞鸽传书, 告知了他叶将军到来一事。”
  沈千容慌乱片刻, 遂深吸一口气, 同应儿道:“你且等我一会儿。”说罢,便大步走至叶阑青面前, 抓住他的手腕抬起, “我要给你下蛊。”
  叶阑青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便是无谓道:“好!”
  沈千容抬起手, 指尖泛起一朵鲜红似血的花朵。那花朵愈发绚烂最后竟是冲出她的肌肤,成了一朵真正的花朵。
  叶阑青从未真正见她给人下蛊,然这花朵落在他的手背上,并无任何感觉。只是那鲜红的血色, 顷刻渗入肌肤,消失不见。
  仍是她着急离开时,他紧握住她的手,低低道:“我等你。”
  沈千容眨眨眼,转身便与应儿迅速回了竹林深处。
  竹林有别的入口,沈千容是知道的,但师兄特意避开叶阑青都那条不常走的路,不能不让人心生不安。
  她抵达时, 果然一抬眼就望见师兄端坐在她的房屋门口, 眼前站立的正是千阳。
  沈千容走过去,拿不准眼下的情形,因而便直接站在千阳身侧, 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夏翊风:“师兄,你回来了。”
  夏翊风的脸色略有些紧绷:“若是我不回来,你是否便要考虑与叶阑青私奔了?”
  私奔?
  沈千容对于师兄的措辞,委实是不喜。当下便是哼唧着翻了白眼,也不看他,只哼哼道:“师父一早就准允了我,自己的事可以自己的做主。即便有一日我同叶阑青远走,怎么能叫私奔呢?”
  夏翊风轻哼:“是么?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这林中之事,却是我来做主。千儿,不知违背主子命令的奴才,按着林中规矩该如何处罚?”
  沈千容抬起眼,直直的凝着他,眼底些许的惧意早已消散了干净。
  “师兄,你不必拿他们来威胁我,我不看重的人,死生与我有何相关?”她一眼也不曾看身侧的千阳,仿佛他当真只是路人。此般情形,落入应儿眼中,亦是万分惊奇。在她的印象里,小姐分明是护短的性子,怎的到了这一刻,竟是一丝一毫也不在意千阳的死活呢?
  夏翊风原本还存了一丝侥幸,现在这般被逼迫,倒是没了余地。当下便冷冷道:“把他带下去!”转脸又是看向应儿,“带小姐回房间,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她出门半步。”
  “是!”应儿慌忙应下。
  夏翊风正欲甩手离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嗓音:“师兄……”
  他不曾回头,身后的声音却是不再延续。再入耳,便是关门的声响。
  夏翊风行至林外,两人四目相对,他手中的剑不受控制的扬起:“我很久不曾遇到敌手,比试一场。”
  叶阑青双拳紧握:“奉陪!”随即,折了根树枝握于手中。
  两人对战,原本功力是不相上下,但夏翊风出招更为狠厉,渐渐便占了上风,叶阑青步步皆以防守为主,上百个回合后,便有些守不住,一时不察,凌厉的剑身便擦过肩膀。
  原本不过是皮肉之伤,但那痛楚顷刻传至心口,他陡地心悸,心下没来由的不安起来。脑海中突地想起方才沈千容仓促离开时,还要给他下蛊。他那时便觉得略有些不同寻常,但她分明着急,他便也不曾多问一句。
  现在想来,她所下之蛊……莫非是情花蛊?
  叶阑青转念的瞬间,剑身已然直直的刺入胸口,只是不曾深入。
  他慌忙后撤,开始拼尽全力应对。然他终归是受了伤,尽全力之下,也不过是勉强自保。仍是有第三者闯入之时,两人方才一同停下,看向那人。
  夏翊风睨向那人,眸中杀意愈胜。他自是以为,应儿是受了沈千容的嘱托,方才赶来阻止。然他略微垂眸,便望见她手上素白手绢的红色血液,不由得眸色一紧:“发生何事了?”
  “小姐她……她吐血了。”应儿急促的喘息着,根本不及喘匀了气息。
  “怎么回事?”夏翊风一个闪身,便及至应儿面前,伸手揪了她的衣领。
  若非应儿本就知晓公子的脾性和功力,只怕他这般极速鬼魅的身形就能把她吓个半死。
  应儿回过神,立时道:“小姐她好像给叶将军下了蛊。”
  夏翊风眼底的惊恐陡地放大开来,他丢开应儿,以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语气道:“情花蛊?”
  “奴婢也不确信。”应儿悄然咽了口水,她在小姐身边久了,险些忘了公子这杀伐嗜血的性情。如是一着不慎,便是性命难保。
  然她再抬起头,哪还有公子的身影?仍是瞧见叶阑青亦要冲进林中,慌忙拦住他:“叶将军,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情花蛊……您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处理好伤口,小姐那边自然也就无事了。”
  叶阑青身形不稳,仍是双手抱拳同她郑重道:“千儿便劳烦姑娘照拂了。”说罢,便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情花蛊?
  如真是情花蛊,他身上的伤须得尽快养好才是。否则,千儿便要同他一般受着这样的疼痛。他一个武人,本是习惯了身上有伤。但千儿身子微弱,哪受得了这般疼痛?
  夏翊风到达沈千容的卧房时,她正痛得在床上打滚,她从未与人下过这情花蛊。因而也从不知道,感同身受竟是这般意味。
  夏翊风凝着沈千容的情形,一面命人去将师父请来,一面又是恨不得一掌拍碎了桌子。
  沈婉婉缓缓而至时,夏翊风方才略略收敛了一身的戾气,此时沈千容的状况略好些,不再打滚,但仍是哼唧着不能言语。
  沈婉婉把过她的脉搏,立时便道:“她给自己下了情花蛊。”说着,略有些惊异的看向一侧的夏翊风,“你不知道?”
  夏翊风得了准确回应,心口闷闷地钝痛,一时间自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沈婉婉站起身,悠然走至桌前,缓缓道:“千儿一惯自负,将江南絮送至太子府时,也未曾给他们下情花蛊。自然,这是她怕江南絮哪一日连累了她那位哥哥。但以她的性子,若非别无选择,只怕也不会下。”
  “你倒是说说看,她为什么会下?”沈婉婉睨他一眼。
  夏翊风紧抿着嘴,好一会儿方才沉沉道:“徒儿不知。”
  沈婉婉轻哼一声,却也不挑破,只冷声提醒他:“南国帝位你是非做不可,别无选择。千儿,她可是做不了你的皇后。她母亲一生都未曾得偿所愿,你应该知道,我希望她能过得快活些。”
  夏翊风微微垂首:“徒儿知道了。”
  “知道了便去做!”沈婉婉冷脸看着他。
  熟料,夏翊风却是猛地跪下:“徒儿想请问师父,这情花蛊可是当真无解?”
  “自是有的。”沈婉婉端坐着,姿态悠然。“不过……”她特意拖长了尾音,偏又不肯说个真切。
  她一贯是宠爱千儿,见不得她受苦。但下情花蛊既是她自己的选择,受些苦只当是让她长教训了。反正依照现下的情形,那姓叶的小子也不过受了些皮肉伤。待他调养好,千儿这端便也无碍了。
  “不过……”沈婉婉特意叹息道,“下蛊之人死了,这蛊毒自然也就解了。不过死法难看些,要放干净身上血液,再焚尸即可。”
  夏翊风眼中瞬息的希望陡地灭了干净。沈婉婉轻笑着:“倘或是为师给他们下了蛊,你可会杀了为师?”
  夏翊风脑袋愈发低垂:“徒儿不敢。”
  沈婉婉也懒得同他多说什么,只睨向一侧的应儿,冷声嘱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着人去照顾姓叶的那小子,他若是有个万一,你们小姐便也看不到明天了。”
  应儿下意识看一眼公子,但见他面色苍白目光空洞,因而也不再去问一个许可,直接道了声“是!”便慌忙出门安排了。
  沈婉婉点了沈千容的穴道,封了她的听力,虚扶了夏翊风起身,终是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千儿待你如此狠心,你何不放下?日后你后宫芸芸,总会有得你心意的那个。”他幼时,她便待他极为严苛。现下兴许是她自己也年长,心思不由柔软了些。
  夏翊风的手指早已紧握成拳,凝着床榻上的那人,张了嘴,嗓音无比沙哑:“她确然是狠心,竟能想到以自己来做要挟。”
  沈婉婉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便起身离去。分明,他们所言并不是一回事。她道千儿狠心,是她给她与叶阑青下情花蛊。这可是情花蛊啊!一生一人的情花蛊。
  而风儿所言,却是心心念念怕伤了千儿的身子。她为了保护那个男人,以自己的安全无虞做要挟。
  他放不下,她便这般逼他。
 
    
第47章 傻丫头
  沈千容的疼痛渐渐缓解时, 夏翊风方才坐在她的床边, 一眨不眨的凝着她。沈千容被他瞧得心里发怵, 遂伸手扯扯他的袖子, 低声道:“师兄,你……”
  夏翊风轻柔的握住她的手, 微微垂首, 遮住眸中万千汹涌。
  他的唇紧紧地抿着,拇指摩挲着沈千容嫩白的手背, 仿佛是极艰难方才得以开口道:“千儿,你不必这样逼我。”
  “我没有……”她下意识就开了口,可转瞬间便又闭了嘴,不再多言。
  他们打小一起长大, 都太清楚彼此的性子。师兄无论如何都是容不得叶阑青的,当日说准允她一年的时间,也不过是笃定叶阑青不会真的为她舍了一切。可如若他们真的两情相悦,师兄是绝不会容忍的。
  当她是他的师妹,他纵容她所有的胡闹任性。天下顷刻易了主,也不过须臾之间,没什么在意。可若她当真和别人在一起,沈千容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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