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撩——高瞻
时间:2018-09-26 08:59:22

  “为什么?”江南絮惊异的看着她,然而情绪已不似几日前那般激烈不受控。她看来冷静了许多,顿了顿,索性直接问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沈千容想起方才见师父时的情形,师父她仍是对长安哥哥颇为不满,因而时至今日仍是不许长安哥哥江南絮以及他们的孩子见上一面。师父说,这是惩罚。
  沈千容也曾问了一句,这惩罚的期限是多久?但师父不曾说,她明知追问无效,便退了出来。
  眼下这般,只好站起身,略委婉一些道:“现在新皇正是容不得你们的时候,你们带着这襁褓中的孩子,更是不利于逃脱追兵,待孩子再大一些,再思量离去一事吧!”
  江南絮的脸色陡地晦暗下来,沈千容此意便是十分明了,短期内他们莫想离开。
  沈千容凝她一眼,默然叹息道:“不过,我已经求了师父,每天都会准许长安哥哥过来看你们一个时辰。你也莫着急,你们自己做错的事,总要付出些代价。”
  江南絮闻言,眼底陡然泛起亮光:“谢谢你!”她由衷的开口。
  沈千容凝着她那般柔婉的面貌,不由得想起另一张端庄的脸颊来,遂扬唇轻笑道:“其实江小姐,对比你的姐姐江雪怡,你确然是应当开心的。不论你今时今日是否受困,至少,你也得了你的心仪之人。”
  江南絮想起姐姐被废,被逐回母家,这一世多半是要孤独终老,心下莫名的畅快起来,脸色也清爽许多。
  沈千容端是能够瞧得出她所思所想,也不再多说,便出了门。
  原本,她是有些疑虑的。近日,师父甚至不曾提及长安哥哥一二。仍是在她提及后,方才恍然一般记起那个人仍被她关押着。
  沈千容提出,不妨放了他们,留在这里还要多两个人近身侍奉他们。
  师父握了她的手置于掌心:“为师的气确然已是消了大半,但是我可是听说,江南絮正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千儿,你未免太仁慈了些。”
  沈千容身子一僵,遂讪讪的笑道:“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了师父您。”
  沈婉婉拍拍她的手腕,面色极是和善宠溺道:“你打小,为师可不是这么教你的。世事皆要首先为自己着想才是,任你捅了天大的篓子,也有人为你扛着。况且,千儿,这不是你的过失,她当年虽是年幼,但险些害你丧命,你怎的如此宽心,竟还替她筹谋?”
  “如不是为师多了心思查探一番,你怕还是不肯说实话。”
  沈千容唇边的笑意愈发僵硬,但仍是抽出手晃悠着师父的衣角,嗓音软软糯糯道:“师父,您也不是也说了嘛,她当年年幼不知事,幸好我也无碍不是,您便放了他们走吧!”
  “不可!”沈婉婉断然拒绝,“你宽得下这心,为师可放不下。”
  “师父……”沈千容一双眼巴巴的望着师父,“她已经受到惩罚了,在太子府她被她姐姐谋害,险些被人玷污了去,您便放了他们吧!”
  “千儿!”沈婉婉语重心长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可要算的清楚,那件事,本就是她那位姐姐容不得她,并无你半分错失。你手下的人虽是去的晚了些,但总归是去了,好歹也是救了她。若非有你,只怕她早已丢了性命,你有何内疚可言?”
  沈千容深知师父说的极有道理,但事关女子清白一事,她总觉得江南絮亦是不易。况且,幼时险些溺死一事,也是时过多年,她也有些忘却了。
  “你也不必再说了,这口气,为师必得替你出了才是。你且出去吧!”
  沈千容扁扁嘴,终是不再多说。
  沈千容同应儿回了叶阑青那院落时,及至街拐角,正与一个一个女子擦肩而过。那女子身侧亦是跟着一个小丫头。沈千容本不曾察觉,亦未曾觉得半分不妥,倒是应儿及至错过之后,猛地顿住步子,脸色颇为凝重。
  “怎么了?”沈千容回身,凝向应儿瞧着的方向。
  那女子衣着素朴,但也看得出用得是颇为昂贵的布料。小丫头身上的颜色倒是鲜艳极了。她委实不懂,这有什么好瞧得?
  应儿紧锁着眉:“那女子步法极轻,轻功应是不错。”
  “这又如何?”
  应儿微微摇头:“我随小姐在镇上这几日,可是从未见过身手不错之人。”这镇子本就在偏远地区,又是在边界处,即便是生了战事,也是不受流离之地,因而这里的百姓生活的虽是简朴,但也算安乐。除了他们林中之人出来走动,这镇上可是素未有过有武功之人。
  “你是说,她们是外来之人?”
  “我是想,也许她们就是先前寻找柳公子之人。”且她们迎面走来,多半是刚从那一处院落离开。
  沈千容同应儿及至那一处院落,一推门,果真瞧见柳之祁在院子里不停地徘徊,看神色颇是不安纠结。
  “叶阑青呢?”沈千容见院中仅柳之祁一人,不由得问他。
  柳之祁立时转换了脸色,佯作镇定道:“他在屋里拆纱布呢,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沈千容心知他是特意隐藏,遂在院子内的石桌前坐下,忍不住轻笑道:“耽误你会佳人了?”
  “你……”柳之祁陡地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凝着她,“你怎么知道?”说罢,又慌忙改了口,“什么会佳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沈千容看他窘迫的模样,笑得端是一个摇曳生姿:“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专门跑去你夫人那里送信,再者,你何必与我解释,若是你想多纳一房妾侍,与你夫人商量便是,不必和我说。”
  “我……”柳之祁张了张嘴,正经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正犹豫纠结之际,便望见叶阑青穿好了衣裳自屋内大步走来,一面颇为冷清道:“她是来找我的。”
 
    
第51章 吃醋
  沈千容颇是惊异的看向他:“找你?”
  叶阑青紧绷的面色略有些绷不住, 一侧的柳之祁同应儿何等眼色, 立时消失不见了。他在沈千容身边坐下, 尽量以最是清冷的口吻道:“我会想法子让她回去, 不会给我们造成任何困扰。”
  沈千容双手托腮,饶有兴致的瞧着他:“你还不曾说那位小姐为何而来呢?”
  叶阑青轻咳一声, 颇有些难以启齿的意味。
  他这番形容, 沈千容不由得立时猜测道:“总不会……是你父亲先前为你定的亲事吧?”她那时便晓得叶义不会就此作罢,然而后来种种, 她确然是无暇顾及叶义是否为叶阑青定了新的亲事。
  叶阑青侧脸看向她,满眼的不可思议。这却是默认的姿态了。沈千容刚要张嘴,叶阑青立时开口道:“也不算是,只是……她言道她倾慕我多年, 只盼在留在我身边。”
  沈千容唇边的笑意略有些兜不住:“所以呢?”她端的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情。
  “我会让她走,绝不多留。”叶阑青身子坐得笔直,姿态极是端正,生怕她有一丝的不开心。
  “如她非是不走呢?”沈千容微微挑眉。
  叶阑青眉目紧锁,当真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沉声道:“那便只能我们走了。”
  沈千容闻言,脸色陡地沉了下来。原本,她有那个自信,对叶阑青也有。但他这番话出了口, 不能不令人心下生出几丝冷意。
  然她终归要问一个缘由, 遂敛了心思,只声音冷清了些,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千金是什么身份, 我们须得躲着她。”
  沈千容道“我们”而不是“你”。这已然是不悦的征兆,缘何因了一个女子,她便要离开这里。自愿便罢,倘或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可不大欢喜。
  叶阑青虽是知觉她的神色不大对,但仍是以为解释清楚略为紧要些,遂徐徐道:“她是新皇的妹妹,现如今的长公主。千儿,”他紧握住她的手,想要安抚她的情绪,“我们不是不能惹,是没必要。”
  “为何没必要?”沈千容抽回手,脸色愈发冷淡下来。
  “千儿……”叶阑青凝着她,面目内尽是纠结。
  沈千容终是站起身,冷冷道:“既然那位小姐为了你千里奔波,你也该好生招待才是。这几日我便回竹林居住,待你将一切处理妥当,我再来看你。”说罢,便唤了应儿头也不回地离去。
  “小姐……”回去的路上,应儿忍不住问他,“您怎么也不问问叶公子,兴许他有难言之隐呢?”
  沈千容冷声一笑:“应儿,你看我可像是眼中能容得沙子之人?”
  应儿摇摇头,遂又开口道:“可是这件事叶公子本也没做错什么呀,那位长安来的长公主即便是真的思慕叶公子,那也是那长公主一人之事,叶公子心里仅有小姐一人不就够了。”
  沈千容猛地停住步子,深吸一口气方才眉目紧锁道:“此事决然不会这般简单。”
  “应儿不懂。”
  “哎!”沈千容叹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方才重新迈了步子前行,徐徐道,“你也说了,她是长公主,我呢,我可只是一个寻常女子。叶阑青不介意我的出身,只怕有人会想要长公主的声名。”
  “你是说叶义?”
  “这位长公主出现的太过突然,绝非仅是思慕这般简单。”沈千容紧蹙着眉,“且她竟能一路找到这个小镇,且打探的偏还不是叶阑青。这其中的纠葛如不调查清楚,我不放心。”
  应儿仍是不解的拧着眉:“可是……即便是如此,您怎么冲叶公子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沈千容闷了闷,半晌方才蹦出几个字来,而后独留应儿一人站在原地笑得直不起腰来。
  她道:“我吃醋。”
  应儿眼见得沈千容就要脱离出她的视线,这才慌忙追上,一面又是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喋喋不休道:“我今日也算是开了眼了,不曾想小姐吃醋的模样竟是这般模样。”
  沈千容脸色微囧的瞪她一眼,应儿忙噤声不言,心下却是忍不住暗道,也不知叶公子那般性子,能否知会小姐吃醋的这么个含义?
  院落内。
  柳之祁不停地徘徊着,好不容易停下了,便是要笑不笑的盯着叶阑青,如盯着一个怪物一般。仍是叶阑青被他瞧得有些不耐烦,几乎要发作,他方才悠悠然道:“我说叶阑青,你方才对沈千容说那些……是何意?”
  原本,沈千容突然不知何意的离去,他心下本就发堵,这会儿柳之祁分明看好戏的神情,他的脸色便愈发冷了几分,睨他一眼方才沉声道:“你在这里耽搁了有些时日,也该回去了。”
  柳之祁白他一眼,哼了哼,也不与他计较,径直坐到他对面急急道:“梧秋怀有身孕,本少爷自是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但是我说你与沈千容这件事,倘或是处理不好,你且孤独终老吧!”
  叶阑青终于肯正视他:“你这是何意?”
  柳之祁在这深秋的季节,摇摆着折扇,愈发是悠悠然不可一世的模样。
  他轻飘飘道:“你便不曾想过,为何一向宽宏大量的沈千容,今日为何这般小肚鸡肠?”
  叶阑青沉吟了一会儿:“她不喜我与别的女子有所牵扯。”
  柳之祁一双眸子陡地亮起,而后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原来你知道啊!不过,你既然知道,为何又要惹她生气?”
  “长公主是无辜的。”叶阑青一手拿了茶杯,放于唇边轻抿。
  柳之祁想起那日问过沈千容的问题,沈千容亦是觉得沈宅的那些下人皆是无辜之人。然而,她也说过,她可没有那般慈悲心肠,不过是沈宅的下人与她相关,她才不愿旁人被连累。而那位长公主,亲缘上是姊妹。事实上,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所以呢?”柳之祁好整以暇的盯着他,“她是无辜的,那你的取舍又当如何?”柳之祁这般说着,心下已是替沈千容觉得不值。她那般无与伦比的女子,瞧上的却是个不大懂得她心思的男人,委实劳累。
  叶阑青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意在提醒柳之祁:“她是长公主。”
  柳之祁闻言,一团火陡地被引燃,满眼不可置信的瞧着他:“沈千容又何曾不是?她是先皇的女儿,如何不是公主了?再者,若非有她,新皇也未必能够那么顺利的成为新皇。”
  他并非不知道叶阑青的隐忧,长公主突然出现在此处,不只是她个人的身份,这其中多半还有新皇的相助。他们不能不小心。但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沈千容未免太过委屈。
  叶阑青眉目紧锁:“我不能拿她的性命冒险。”顿了顿,又是睨向柳之祁,神色极是郑重地嘱咐,“还有,你决然不可同任何人提及,我身上被下了情花蛊。我担心,长公主并没有夏翊风那般心胸。”
  柳之祁愈发是不能理解:“你既是知道,长公主未必有那般心胸,你又何必……”他说着,忽的顿住,一脸不可思议的凝着他,“不对啊,你居然瞧出来了,长公主并没有那般心胸。”
  长公主来时,虽是身侧的那个丫头模样凶悍,字字句句皆是不饶人,但长公主看来却是模样温婉,端庄大气,并无任何不妥。他还以为,叶阑青并不曾看清其中的猫腻呢。
  “有其仆便有其主。”叶阑青淡然开口。
  “那你……”柳之祁迟疑的看向他,“你预备如何做?”
  叶阑青垂下头,嗓音低沉沙哑:“我与千儿,可生离,不可死别。”
  柳之祁漠然听着,心下不由得感慨,叶阑青这番情深合该沈千容知晓才算圆满。可也不过一瞬,他便直直的凝向叶阑青,果断提醒他:“不对!叶阑青,你们之间本就没有死别。这情花蛊同生同死,如何有死别一说?”
  叶阑青亦是一怔,随后又道:“目前仍有转圜之地,如若真至死局,也唯有生离。”
  柳之祁在一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确然是不曾到了死局。长公主来时,并不曾将话说绝,一切皆有余地。但他只觉得沈千容委实不幸。生死几度,却还是不能圆满。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