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撩——高瞻
时间:2018-09-26 08:59:22

  然他看过了接下来的一幕幕,方才懂了父皇的心思。
  所见之物,凡是能够被她搬动的,皆是无从幸免。不过一刻工夫,偏殿内便是满地狼藉。她的神色也从最开始清冷镇定,愈发张狂无忌。眼底的腥红之色愈发难以忍耐,最后化作豆大的泪滴滚落。
  然她的哭泣还不似寻常闺阁小姐那般,隐忍的让人疼惜的模样。她后来,索性放开了姿态,完全做回了那个最本真的沈千容。她将能够触及的东西全部摔得粉碎,附和着的是嚎啕大哭。
  楚云苍在此之前,还不曾知道一个女子哭起来竟可以这般声嘶力竭,听的人耳膜发痛。
  然而不知为何,大抵是从未见过这般情景,亦或是当真她哭泣的太痛,连带着他听着,都有些生了怜悯之心。或许,是血脉至亲的缘故。
  楚云苍终于忍无可忍提步就要离开时,沈千容突然闪身到他眼前,一手抹了满脸的泪痕,也不管有没有抹干净,就扬着下颌冲着他道:“本小姐发泄完了,现在找人来为我梳妆吧!”说着,凝着他震惊的神情,又是补充道:“多找些人,我怕这一地狼藉他们忙不过来。”
  楚云苍漠然咽了咽口水,轻咳一声,方才叫了许多人进来。而后,一人落座在还算干净的地界。
  然他不过愣神的工夫,进来的宫女太监,突然都一个个倒在地上。
  楚云苍慌忙起身,后撤了好几步,方才警惕的看着她:“沈千容,你做了什么?”
  沈千容抚掌而笑,目光掠过十指绑着的纱布,指腹的伤口极深,先前换药的时候,她便见着了,因而楚云苍放在那般放心的出现在她的身前。
  然而,现在看着那些太监宫女一个个倒下,方才惊慌的后撤了许多。
  “你给他们下了蛊?”楚云苍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沈千容一步步走来,唇边含着轻佻无谓的笑意:“我不是要告诉皇上么?这便是我做的事,否则,那老头怎么会放了我出门?他和皇上一样,很是惊异呢!”
  “你怎么敢……”楚云苍眼见得她就要靠近,慌忙闪身到另一侧,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曾被沈千容下蛊,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他再也不想承受。
  沈千容轻飘飘的叹一口气,索性不再向前,只笑道:“你不是说我同叶阑青不一样么?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是!他顾忌得多,但我不在意。”
  “楚云苍!”沈千容冷声叫着他的名字,“你既是知道我和叶阑青不一样,便应知道,我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人活一世,及时行乐才是要紧。”
  “你想说什么?”楚云苍极是谨慎的看着她。
  沈千容却是不理会他,只冲着最后余下的那个小太监道:“把这些人抬下去,三天后,他们自然就醒了。”
  那小太监同楚云苍确认了方才慌忙跑出去叫人,直待躺在地上的人全部被抬了出去,殿内只余下他们两个,沈千容方才扬着下颌恣意的笑道:“楚云苍,我只是要告诉你,月满必亏,你莫要欺人太甚。”她一步步隐忍,他竟还有闲情来邀她观礼。果真是她后撤了太多,才让别人以为她好欺负。
  楚云苍的脸色陡地暗下来,脸色阴沉至极:“你这是在警告朕?”
  沈千容轻笑:“不!是通知。”
  “你敢!”楚云苍不知从何处抽了长剑,他陡地袭来,剑尖直抵她的脖颈。“你莫要以为没了你,朕便拿不下南国。”
  “你当然拿不下!”沈千容直直的凝视着他,眸中未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她一步步上前,楚云苍竟是只能一步步后撤,“若是没了我,你那位妹妹如何嫁得了心仪之人。若是没了我,南国?你便是伤我一分一毫,便会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她说着,突地笑了,“莫不是死的那些大臣还是太少了,没能给皇上你敲了警钟?”
  “果真是你!”楚云苍满眼震惊的看着她,手中的长剑不自觉的缓缓垂落。
  “说来也是好笑!”沈千容扬唇,唇边是明媚的嘲讽,“你既是拿准了师兄的弱点,便该好好地招待我,将我奉为上宾才是,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师兄的底线,你莫是不想做这个皇位了?”
  楚云苍眸中怒意更甚,将要发作时,突然又想起什么一般,陡地丢了剑,朗声笑道,“也好,日后朕便好生供着你。”说罢,突然就撤身离开了。
  沈千容的怒气发泄了差不多,只是瞧着楚云苍突然离开的背影不大明了,他那般姿态,分明是生了惶恐之意,怎的突然又有了自信?
  也罢,先应付了这一场婚礼才是要紧。
  一个时辰后。
  楚云苍命人将她装扮成寻常宫女,在他身侧一同去往公主府观礼。
  只是临行前,唇边含着冰冷的笑意附在她耳侧低低道:“朕有什么好怕你的,便是朕有一丝差池,整个将军府便要陪葬。”
  沈千容微怔,却也不再多说。他说的的确是不错,她并不能将他如何,然而,也并未打算如何,不过是看够了他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想要出口气罢了。
  这一路,沈千容名义上虽说是皇上身边的宫女随行在侧,却是同皇上乘了同一个龙撵,正经是皇后也不曾有的待遇。然而,有宫女近身侍候,也不算坏了礼数。
  沈千容同楚云苍行至了大半路程也不曾开口说上一句,直至快要到了,楚云苍方才凝着她十指之上绑着的纱布,幽幽道:“如是叶将军看了你这手指,不知该多心疼。”
  沈千容睨他一眼,并不应声。
  楚云苍继续道:“朕到底有些好奇,那日你究竟怎么下的蛊?”他当时分了心,并不曾注意。
  沈千容垂眸凝着指尖的白色纱布,仍不应声。以楚云苍所知,顶多也不过是见过她曾以指腹鲜血下蛊,便以为唯有那一个方式。却是不知,她身上的血液每一滴,都可化为利刃。只不过,她习惯了指尖绽放的花朵而已。
  今日长公主大婚,本就是举国同庆之事,因而一路皆是红毯。沈千容眼见着一路喧嚣奢华也未曾觉得如何,唯有那红毯,刺的她心口发痛,要她想起她与叶阑青的初遇。
  那是她骄傲地模样,和他一本正经的神情。
  我要你铺锦十里,迎我进门。最后,却是他踏着十里红毯入了长公主的门。
  拜堂之前,皇上同皇后娘娘已然坐了主位,无意间倒是给了她自由行走的空间。亦或者,也无须在意她能走到哪一处。反正不论哪里,她身侧都有人紧紧跟随。
  沈千容在这陌生的地界,转了好几圈,方才找到独身一人的叶阑青。
  他在新房内喝酒,碎发垂落,目光迷离。
  可更刺眼的,是他身上的大红衣裳。那是新郎的衣裳。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输,竟是输在了身份上。
  长公主?不知有多稀罕!
  沈千容尚未看清他的神情,已然先一步逼迫自己,迅速拔了头上碧绿的发簪,以略微尖锐的那头直抵他的眉心:“叶阑青,我不想再管这世间任何人的死活,我也管不了,我只问你,是否真要娶她?”
 
    
第55章 毁了你
  被抵着眉心, 仿佛下一刻便会面临死亡的那人缓缓抬起头, 一眨不眨的凝望着她。他的唇边勾起冷冽的笑意, 沈千容浑身一震, 满目震惊的凝着眼前的人。
  他缓缓站起身,向她走来, 一面伸出手意欲将她拥入怀中, 沈千容明明是想要抗争的,可是不知为何, 竟是不由自主的揽住他的腰身,身子偎依在他的怀抱里。可是她的眼睛,却是已经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泪来。
  他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脑,嗓音更是柔软的厉害:“千儿, 我怎么会娶了别人?自始至终,我的心里都只有你。”
  沈千容整个人僵硬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至鼻尖的香气愈甚,她才渐渐没了知觉。
  而当她倒下,门外却是陡地走来一对男女,那女子看着沈千容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唇边的笑意愈发是阴狠,可她偏生还要做出一副温柔缱绻又是无可奈何的模样, 看向身侧的白衣男子, 颇是惋惜道:“夫君现在可能安心同本宫行礼了?”
  白衣男子沉重的闭上眼,他的手负在身后,几乎能够听见骨骼交错的声响。
  他微微躬身, 正正经经的行礼:“长公主殿下,恕微臣难以从命!”
  他分明恭敬着,偏又不卑不吭,让人无从下手。
  长公主冷哼一声,大步走至沈千容面前,她此刻被人打横抱在怀里,脑袋下垂,裸-露出纤长的脖颈。长公主从袖筒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比在沈千容的脖颈上。
  “千儿!”门口站着的男子急呼,好一会儿方才深吸一口气,凝向长公主道,“您何苦至此?”
  长公主死死地盯着他,眸间满是怨恨:“叶阑青,我哪一样比不上她?论才华、家世、修养、仪容姿色,本宫哪一样比不上这个平民女子?为何你的眼里只有她,半点看不见本宫的好?”
  叶阑青凝着长公主颤抖着身子手臂垂落,匕首虽是仍紧握在手中,但沈千容一时阻碍,一颗心略松懈了些许,方才轻声叹息道:“长公主,今日本就是你我成婚之日,若无此番意外,你我已是夫妻,您又何必如此?”
  他保不了府内早已不相干的众人,却是不得不保住千儿。他已然做出选择,哪料眼前的这个女人心思狠毒至此?
  “我何必如此?”长公主撕心裂肺的叫道,模样极是狰狞,“是!过了今日,你便是我的驸马,可那又如何?下人来报,你夜夜梦魇,叫的都是她的名字。本宫在你心里便一点位置也没有吗?”
  叶阑青重又恭敬的拜了一拜,模样颇是郑重道:“长公主明知我与千儿两情相悦,又威逼至此,长公主倚仗身份尊贵,微臣自是无话可说。但长公主应当明白,我与千儿身有情花蛊,她若是死了,微臣也活不得。长公主如是非要泄恨不可,杀了便是。”
  “你威胁我?”长公主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他。
  叶阑青直起身子,不可自已的轻笑道:“就当是吧!倘或真要如此艰难地活,倒不如死了痛快。”
  “我不信!”长公主嘶吼,“这世上竟有如此鬼魅异常的毒药,即便真有,也应当有解药才是!”
  “带她走!”长公主冷冷的瞥一眼紧抱着沈千容的男子,叶阑青立时想要上前,长公主猛地将手中的匕首直指向前,叶阑青方才将将顿住步子,而后看着沈千容在视线中渐渐消失。
  长公主凝着叶阑青失魂落魄的神情,一步步后撤。她一面后退,一面冷冷的笑着:“叶阑青,我杀不了她,但我能毁了她。我们生不能同衾,死同穴也好。”说着,就渐渐撤身不见。
  沈千容再度清醒时,不知身在何处,只是被困在一张偌大的床上,看得见帷幔用的是极为奢华的布料,其余种种,便不甚明了。唯有这一副身子,没有半分力气。
  她微微侧身,正望见楚若雅站在床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沈千容,你现下可觉得你的身子……燥热的很?”
  沈千容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这会儿她动弹不得,楚若雅倒是特地躬身拿手帕为她擦拭了一下,而后直起腰仍是不屑道:“听闻这情花蛊无解,本宫可是不大相信,今日还是亲眼得见,才算可信。”
  沈千容死死地盯着她,心下陡地一慌,于楚若雅身后站着的男子分明是被她错认的那个。他此刻微垂着头,看不出神色如何。多半,是楚若雅手中的一个侍卫罢了。
  “你要做什么?”沈千容盯着她,极艰难方才勉强开口道。
  楚若雅仰起脸冷笑:“我要做什么?我要毁了你,毁了你和叶阑青在一起的最后的可能。本宫便是不信了,如你的身子被毁,他可还能一如既往的爱你。”
  沈千容眸眼腥红的盯着她,还未及发作,便嗅见一股异香扑面而来。这香气同方才的香味不同,香气浓烈,似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她陡然生了防备之心,然而已然是晚了,楚若雅身后的男子虽是仍旧微垂着头,但冷硬的脸颊已然涨红,颇有些难以忍耐的意思。
  楚若雅满意的看一眼那侍卫的反应,随即折身离去。
  关门的声音传来,那侍卫便陡然袭到眼前。沈千容从未如此惊惧过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她下意识地就闭上眼,拼命用着指尖力气,却是连一根手指都虚弱的抬不起来。
  可她怎能如此就认了命?
  牙齿触到温软的舌头,将要用力一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低地呼唤:“小姐……”
  这声音耳熟的紧,沈千容猛地睁开眼,惊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眼眸腥红,却是真的为迷药所困。
  “……千云。”沈千容勉力张嘴,似陡然望见希望一般,嗓音哽咽的厉害,一时间竟是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千云揭了面上的假面,跪在床前,拳头紧握,颈间却已然是青筋暴露。
  他仿佛比沈千容还要艰难,他竭力压制身体内的冲动,颤抖着手指喂沈千容用了可解百毒的药丸。
  沈千容渐渐有了力气,随即坐起身,却是不敢碰他。
  那药来自竹林,解百毒,却是解不了这般迷药。她的身体里自有情花蛊为她抵挡这微弱的迷药,然而千云血气方刚,这迷药如不能解,却是会要了他的性命。
  千云瞧见沈千容几乎已经恢复,方才趴在床边长舒了一口气,而后道:“ 小姐,公子令我前来保护你,是属下不力,让您险些丢了性命。属下也不曾料到,那女人竟会这般恶毒,下这样的迷药。”他说着,嗓音亦是愈发沙哑,说话间,竟是头也不敢抬。
  沈千容缩在床的内侧,伸了伸手,终是于半空停住,没有碰到他。只深吸一口气道:“千云,我为你下情花蛊吧!”
  千云猛地抬起头,满眼震惊的看着她,眼底浓烈的欲—望一眨不眨的凝望着她。然而,却也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又猛地垂下头:“不必。”
  “为何?”沈千容不由得上前一些,“这情花蛊亦是蛊毒,却不会有半分损害人的身体。而且,它自会淹没这迷药的功力。我们只需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到一个女子为她下另一半的情花蛊即可。”
  千云紧咬着牙微微摇头:“属下不想祸害别人。”
  “千云!”沈千容不由得放大了声音,“你会没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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