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撩——高瞻
时间:2018-09-26 08:59:22

  熟料,千云却是简单应了声:“可以。”
  “嗯?”沈千容下意识惊异道。
  “楚国皇上擒着的并非应儿姑娘一人,因而即便是带她走了,他也不会为难小姐。”
  “他还擒着谁了?”沈千容心下略有不安。她早料到如此,但经过确认,总让人不安。原本她便曾想到,以楚云苍的心思怎会只擒了应儿一人来做要挟她的把柄?果然,还有其他人。
  只愿那些其他人,别让她不得不顾念就好。
  千云微垂着头,竟当真有些难以启齿了。良久,方才沉声道:“叶将军合家上下皆被拘禁,在叶将军出征凯旋之前,不得迈出府门半步。”
  沈千容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仍是千云眼疾手快的扶了扶她,沈千容方才后撤几步软软的坐回椅子上,她阖上眼沉思许久,方才看向他:“师兄可说过,他的法子可否能够免了这一场战事?”
  “公子说可以。”
  “那便按照师兄的意思办吧,日后死了谁,死了多少人,都不必告诉我。”她说罢,便摆摆手,示意千云可以离开了。
  这些家国大事,她所懂得的终归有限,又是同时牵扯了叶阑青和师兄。这一战起,不论死了谁,她的余生都不再好过。唯有竭尽全力免了这一场战事,免了千万百姓和将士的流离之苦,至于要牺牲谁,她不再想知道,也不再关心。
  舍得舍得,如要赢了这场同楚云苍的博弈,终归是要舍弃许多东西的。
  次日。
  各位王宫大臣家中皆传来噩耗。这些楚云苍培养的亲信,悉数暴毙于家中,无任何征兆。
  楚云苍雷霆暴怒,方才回了正阳宫,却是瞧见小妹正在等候,瞧见他来了,便是凑上前去:“皇兄,你不是说要给我和叶阑青赐婚吗?怎么过了这么多久仍没有消息呢?”
  楚若雅嗓音温和,面容又是温婉,这一句话虽是追问的姿态,却也抚平了楚云苍些许怒气,然他本是滔天盛怒,这会儿也不过稍稍收敛了些,睨向她道:“叶阑青不日便要出征,兴许就回不来了,你堂堂一个楚国长公主,日后仍要改嫁,成何体统?”
  “他为何回不来?”楚若雅急急道,面色已然有些绷不住。她更是从未关心国事,只晓得皇兄事事为她考量,必是会助她得到叶阑青,哪曾想过现在战事已发,诸事身不由己。
  楚云苍看向她,着实没有心思应对她的小女儿愁肠,索性一句话说死,将她尽快打发了才是正经。遂果断开口道:“你可知这世上有情花蛊?”
  楚若雅摇摇头,她虽是在家中骄横些,但父皇在时,也是一惯守规矩的,对于闺阁之外之事,并无了解。
  楚云苍叹了口气,愈发直接道:“情花蛊是一种蛊毒,下在两个人的身体内,这一对男女便是此生都容不得他人的存在。这情花蛊是毒,但也是爱而不得的解药。”他说着,便瞧见小妹眼底倏然泛起的亮光,随即顷刻击碎了她的幻想,继续道:“你不必想了,沈千容同叶阑青已然下了情花蛊,这蛊毒无解,你且放下吧!”说罢,就命人将满目空洞的长公主请了出去。
  数位大臣在一夜之间暴毙,他不能不觉得惊慌。这件事全然偏离了他的计划。
  他大步走向偏殿,沈千容好似方才起身,这已然是正午的时辰,她的眼睛竟还未完全睁开。
  他凝着她,不自觉就冷哼道:“朝堂动乱,战事一触即发,你倒是睡得安稳。”
  沈千容如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身子极是慵懒的靠着,轻声道:“皇上所说,好似这一切都是我造的恶果。”
  楚云苍微惊,却不是为着她话语间的嘲讽,而是那一声“皇上。”
  “你竟肯承认朕了?”
  沈千容轻笑:“你本就是那老头选定的太子,我一介民女,哪敢不承认?”
  民女?她分明是正正经经的公主。
  这话犹如冷箭刺入他的胸口,偏又无力反驳。
  “你的人做了什么?”楚云苍盯着她,想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然沈千容坦荡的很,微微笑道:“我不懂皇上你是什么意思。”
  “数位大臣于一夜之间暴毙,你敢说你不清楚?”楚云苍盯着她,眸中狠厉恨不得上前掐死了她。
  “什么?”沈千容陡地望来,满眼的惊异。暴毙?这便是师兄的法子吗?
  楚云苍凝着她的神情,当真不像是扯谎:“你不知道?”
  沈千容垂下眸,摩挲着手上的碧绿的发簪,苦涩的扬唇:“我被你困在这里不见天日,哪有那么大能耐悄无声息的杀那么多人?”
  楚云苍面色沉重,正在思索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这时突然有人自殿外道,有急事禀告。
  他令身侧的太监前去问话,哪料那太监回了身,脸色亦是着急惶然的模样。
  “说!”他冷冷道,也不顾及还有沈千容在场。
  那太监这才低声道:“长公主,自缢了。”
 
    
第54章 卑鄙
  楚云苍猛地站起身, 惊异了片刻, 方才侧过脸去看沈千容的神情变化。她分明也是惊异的, 准确来说, 是震惊。
  楚云苍只睨了沈千容一眼便仓促离去,他这个妹妹, 他一惯宠爱的紧, 想要之物从来没有得不到过。这次落在叶阑青身上,委实也是让她吃了瘪。
  “情形如何了?”楚云苍一面急急走, 一面低声问前来报信的小太监。
  “长公主已被救下,也召唤了御医前去。”
  楚云苍一路到了长公主所居的宫殿,瞧见她脖颈上不甚明显的红痕,陡然明了了这丫头的意图。
  他退去一干人等, 殿内只留了他们兄妹二人。
  楚云苍睨她一眼,对这个妹妹神色素未有过的凝重,嗓音低沉道:“你便是这般喜欢他?”
  楚若雅看着皇兄冷冷的神情,心下愈发是委屈,小嘴扁着,眼泪顷刻就涌了出来。她极是委屈的看着他,被拆穿后索性直接道:“我喜欢他皇兄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她的嗓音带了哭腔,极是沙哑, 听的人不由得就生出了怜惜之意, 更何况,楚云苍一惯又是宠爱她。
  “那你便拿你的性命来威胁朕?”楚云苍无奈的看向她。
  “小妹不敢。”楚若雅咕哝着,哪还有半分对待宫女的骄横。
  楚云苍起身行至窗前, 心下盘算了许久,方才走回到她身边,凝神道:“你可是想好了,哪怕是守一辈子活寡也要嫁给他?”
  楚若雅立时信誓旦旦的扬了扬的下颌:“是!我一定要嫁给他,如果这辈子不能嫁给他,我宁可终生不嫁。”
  “好!”楚云苍郑重承诺,“那朕现在就为你们赐婚。”
  “多谢皇兄!”楚若雅立时破涕为笑。她便是不信了,天下之毒,哪一样没有解药?来日方长,她一定会找到情花蛊的解药。只要她和叶阑青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总会找到解药。
  半个时辰后,圣旨下,喜讯传遍整个后宫,沈千容听闻宫女们的议论,也不能例外的知晓了这桩喜事。
  她呆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目光空洞的女子,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再过几日,便是她十八岁的生辰了吧!她一直幻想着,那一天要和叶阑青怎样过。现下,却是要眼睁睁看着他娶了旁人了。她活到十八岁,一惯任性恣意,这会儿竟也走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多可笑!
  “姑娘……”
  照顾了她许多日的宫女,不停地叫着她,见她许久都没有反应,终是有些急了:“姑娘,姑娘您不要吓我啊!您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人都要陪着一起受罪的。”
  “姑娘!”她终是伸出手晃晃沈千容的手臂,沈千容这才猛地回过神,精神却是依旧不大好,只眼神涣散的看了她一眼道,“长公主的婚期,可是订下了?”
  那小宫女见她有了反应,慌忙答道:“订下了,就在几日后,腊月初三。”
  “腊月初三?”沈千容低声重复着她的话,嘴唇几乎要颤抖开来。
  “是啊!”小宫女不疑有他,“姑娘有什么事吗?”
  沈千容茫然的摇摇头,好一会儿方才将手搭在她的手上:“扶我去床上休息吧!”大抵是受过一次重伤,现在这身子竟是一点折腾都受不起了。
  小宫女扶她上了床,为她盖好被子,方才一步步后撤出去,而后转告了门外等候的人沈千容的反应。
  原本,她被困在殿内,便是天大的事她也不会知情。这婚事特意传入耳朵,自是皇上的主意。皇上自然也要她的一个反应。
  沈千容无力地闭上眼。她从不是为了不相干的人就会牺牲自己的性情,可那千万将士同百姓,她怎样都做不到不去看不去听,就这么同叶阑青远走高飞。她终究,还是不够狠心,也不够放得下。
  沈千容接连睡了许多日,再醒来时坐在镜前,脸色却是不知为何竟好了许多。
  沈千容不解的睨向身侧的小宫女:“这几日可发生了什么事?”
  小宫女迷茫的摇头:“不曾,只是这几日皇上见姑娘身子不好,曾派御医来诊治,奴婢只是每日灌姑娘一些汤药,再无其他。”
  沈千容了然的轻笑,果然,她作践自己也是无用,自有人来保住她,希望她好好地,进而保的叶阑青也能够好好地参加婚礼。
  “今日是初几了?”
  “初三。”
  沈千容微惊,置于桌上的手指缓缓收紧,良久方才凝着镜中自己清丽的面目道:“皇上呢?他今日可会过来?”
  这几日,她一直在做梦,很长很长的梦。是她和叶阑青安稳的一生。两个人都是粗布衣裳,但她还是如愿望中设想的一样,是一间客栈的老板娘,做了甩手掌柜,客栈内一切事宜却都是叶阑青在打理。
  迷迷糊糊中,她曾醒过来几次,倒不是被人灌药的时候。而是有人握着她的手,探着她的脉搏,眉目紧锁,似是极为不安的模样。
  大抵,是怕她在睡梦中死去,进而少了筹码吧!
  小宫女略踟蹰了片刻,方才道:“皇上今日要去宫外的公主府,为公主和叶将军道贺,大概不会来。”她在这宫内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然而这几日,也算是清楚了其中的诸多内情。她不知晓沈千容的身份,只晓得眼前这女子的心爱之人叶将军要娶了旁人了。而这姑娘因着不敌长公主尊贵的身份,就这么被人拆散了,委实可怜。
  沈千容深吸一口气,兴许这几日被灌了不少珍稀汤药,身子大补,这会儿醒来精神感觉愈发好了起来,遂沉声道:“那便代我去将皇上请来,我有要事找他。”
  然她话音方才落地,立时有人推开了殿门,而后走来一位身形颀长的男子,他一身的贵气凛然,浓眉飞扬,仿佛是天生的王者。
  “你找朕何事?”
  小宫女自认多说了几句话,瞧见皇上摆手,慌忙悄无声息的退下,殿内便只余了他们二人。
  “倒不如皇上先说,此刻前来所为何事?”她缓缓站起身,向着他一步步走去,姿态端的是清冷镇定。
  楚云苍倒是不曾惊异她的反应,只是看她似乎恢复了最初相识时的状态,不由得扬了唇,眸间似有赞赏道:“今日他们大婚,朕自是来请你一同观礼。”
  “请我?”沈千容不可自已的冷哼出声,“皇上不怕我搅了他们的好事么?”
  楚云苍无谓的笑笑,这几日许多事都已然尘埃落定,他自然有心思看着沈千容如跳梁小丑一般,或是着急,或是绝望,甚或是出手做些打破他计划的事。
  “我倒是怕你不出手。”
  “你这是何意?”沈千容凝着楚云苍那双玩味的眸子,心下不由多生了几分警醒。皇上观礼长公主的婚礼本是无可厚非,但主动带了她这样身份的女子前去,若说没猫腻,才是不正常。
  楚云苍难得松下了一身的狠厉,颇有些柳之祁模样的轻佻,他坐在椅子上,悠悠然的看着她,缓缓开口道:“朕记得你很懂得拿捏旁人的弱点,那你可知道叶阑青的弱点是什么?多不幸,不是你。是他们叶家上下几十条人命。”
  “你出身江湖,自是不在意这些。但叶将军不同,他为人正直忠义,若要他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因为他枉死,他做不到。”
  沈千容听着他一字一句,如尖锐的匕首刺在心窝,疼痛的要人恨不得顷刻死去。
  楚云苍看着她的面色愈发难看,心下却是升起莫大的成就感来,继续徐徐道:“当然,在世人眼里,你委实是无辜可怜。当年少将军一战扬名,倾慕他的不知多少千金小姐。只是他素不与人来往,才不曾招惹了是非。而长公主不过是最有权势的那个。若雅她……终究还是抢了你的所爱。”
  “你卑鄙!”沈千容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终是没有好脸色对待他。
  楚云苍笑得愈发自得:“所以,带你前去又如何?不过让你死了心,安心待在朕的皇宫里。”
  “你困住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要南国。”说着,又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朕倒是好奇,你可曾后悔过,扶了朕上位?如是先太子,他可是做不出这种事。”
  沈千容别过眼,深吸一口气,忽而好整以暇的看向他:“皇上可知道,当初那老头困住我不让我出这偏殿一步,我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够在那御花园转一转的么?”
  楚云苍倒是不意外她称呼父皇为“那老头”,只是不解的看着她,遂又扬眉道:“朕是不知,但朕知道,正是那一转,你险些丢了性命。”
  “呵!”沈千容轻哼,踱步到他面前,一字一句缓缓道:“我摔了整个偏殿的东西,价值连城,老皇帝不舍得了,遂放我出门见见阳光。”
  楚云苍不以为意的挑眉:“所以,你要开始摔了?”
  “是!”沈千容咬牙。
  她的心内的抑郁烦闷急需发泄,否则迟早要憋坏了她。
  “随意!”楚云苍摊开手,并不曾觉得这也算是事,更不曾觉得,这是父皇当初放她出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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