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子——昭素节
时间:2018-09-26 09:02:50

  张小北出声唤道:“杨奶奶,我是张小北,寻音呢?”
  杨奶奶静静地看了张小北一会儿,摇摇头,叹息道:“你们两个呀,哎……进来吧。”
  张小北忐忑不安地跟着杨奶奶进了屋。
  他不放心地又问一句:“杨奶奶,寻音怎么没跟你一起回家?”
  杨奶奶没说话,把一个蓝布包袱递给他,说道:“她今天早上就走了,这是她留给你的。”
 
 
第99章 寻找
  张小北颤抖着手打开包袱,见里面是三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封信。他把银票放到一边, 赶紧拆开信看。
  信中写道:“小北,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 我已经离开了成新县。那天在潘家食肆, 我听到你爹说的话了。如他所说, 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女, 我可能会找到我爹娘, 也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了。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年, 谁也不知道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何况我身上还有黑家的麻烦,你家人不同意我的事也是正常。你原本可以娶一个更好的姑娘, 没必要跟我绑在一起。你不要怪你爹, 他只是替你着想罢了。我也不怨他,在张家村时, 他对我也挺好。只是今生我们有缘无分, 你能喜欢我, 我特别高兴。其实我早就心悦于你,但一直不敢说。那天, 你在江边跟我剖白心迹时,我简直是诚惶诚恐、难以置信,所以才会喜极而泣。
  ……我这次可能要去府城,也可能去别的地方,你千万不要去找我,你的身体不好,一定要记得好好调养。也千万不要为我分心, 好好读书。我上次得的赏银,留下五十两给杨奶奶养老,拿走一部分当盘缠。剩下这些都留给你,好用来下次乡试时当盘缠,我刚得到赏银就想给你,可又怕你不收。这些银票你一定得收下。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了。你给我的太多太多了,在我最难熬的时候你给我希望和情谊,还教我读书认字。我临走时,带走了你送我的鞭子,你手抄的书,你送我的钗子,还有你穿过的衣服,我最喜欢穿着你穿过的衣服,衣服上有你的气味,穿上它,就好像你也在我身边一样。……临别之时,心绪纷纭无比,写得乱七八糟,不知所云,字迹也不好看,你就将就着看吧。”
  张小北读着这些朴实无华的字眼,看着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迹,一滴滴泪水落在纸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
  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一个有着金子般纯净美好心灵的女孩,他那个爹竟然如此嫌弃她、伤害她。这都怪他,怪他没有保护好她,怪他太容忍自己的父亲了。他现在就要去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张小北擦擦眼泪,对杨奶奶说道:“杨奶奶,你知道寻音往哪个方向走了吗?我要去找她。”
  杨奶奶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张小北,说道:“寻音,应该去府城了吧,不过,她说不让你去找她。”
  张小北匆匆跟杨奶奶告别,转身就走。
  杨奶奶叫住张小北:“天都黑了,你好歹也得等到明天再上路。”
  张小北一想也是,自己都糊涂了,天黑了,他上哪去找马车?
  张小北失魂落魄地去了潘家,张小草一见弟弟这副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
  张小北把寻音离开的事告诉了大姐,张小草也不由得埋怨起自己的父亲来:“都怪爹,他说话又难听,嗓门又大,寻音肯定是听见了。”
  张小北怒声道:“怪我,怪我太惯着他了。才让他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张小草叹息道:“你不惯他,又能怎么着?他是咱们的亲爹呀。”
  张小北闭着眼睛,说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张小草怕他气头上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赶紧劝道:“等我抽空去找咱爷,咱二伯,让他们好好说说咱爹。”
  张小北平复一下心绪,又说道:“我明天就要去找寻音。”
  张小草赶紧说道:“你刚回来又要去出门,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吃得消,我没事。”
  张小草还想再劝,但一看弟弟神色坚定,知道再劝也没用,只好说道:“那你先睡一觉,明天养好精神好出门。”
  “嗯。”张小北点点头,把身子蜷缩在床上,闭目不语。
  张小草微微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出去了。
  张小草回到房里就跟潘云博商量弟弟的事。
  潘云博听罢妻子的叙说,也不太客气地说道:“小草,你也别怪我对岳父大人不敬,这事是他做得不对,寻音这姑娘人挺不错。不是说娶妻娶贤吗?寻音难道不贤惠吗?何况他俩又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岳父大人这不是棒打鸳鸯吗?”
  张小草说道:“我也觉得我爹做得不对,说话太过份了,那天连清河都给装进去了。说什么我二妹活该受罪的命什么的,你说人家都成亲了,他还说这些干什么。”
  潘云博当时就发现了,只是没好意思跟妻子说。
  他问道:“小北要去找寻音,这事有些难办,你瞧他那面黄肌瘦的模样,这还没缓过来呢,哪能又出远门?”
  张小草也是一脸忧色:“谁说不是呢。可是他眼下正在气头上,我恐怕劝也劝不住。”
  潘云博想了想,说道:“这事,咱俩劝都效果不大,我看不如把清河叫来,他俩要好,又说得上话。”
  张小草一听也只能如此,赶紧出去差个伙计,去叫赵清河过来。还好,赵清河所在的私塾离他们算远,不一会儿就能到。
  赵清河来了之后,潘云博先去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告诉了他。赵清河沉吟一阵,道:“我估计岳父今天早上肯定去找寻音了。这个人……算了,我去看看小北。”
  张小北推开门看到赵清河时,便明白这是大姐和大姐夫搬来的说客,便苦笑一下,说道:“你进来吧。只是先说好,不准当说客。”
  赵清河正色道:“放心,我不是说客,我就是来看看你。”
  “嗯。”张小北一脸颓然地坐在床沿上,也不说话。
  赵清河陪着他坐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要去找寻音,我也不反对,只是你不该走得那么急,你才回来,什么事都没办,连咱们的李先生都没拜访,再急匆匆地离开,这样不妥吧?”
  张小北道:“我怕去晚了,就追不上寻音了。”
  赵清河道:“就算你现在去追赶,也未必追得上呀。况且,你总得跟岳母说一声吧,总不能真要一声不响就走掉吧。”
  张小北低头默想一会儿,道:“那我回去拜访一下李先生,再跟娘说一声就出发。”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跟我爹好好说说。”张小北说到后半句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赵清河也不好说他这个岳父怎样,只能无言以对。
  张小北几乎一夜无眠,次日天不亮就醒了,他去街上租了辆马车回张家村。
  此时,胡氏也是一夜没睡好,担心着儿子的事。
  张小北回家的时候,他们刚好在吃早饭。
  胡氏赶紧迎上来问道:“小北,你这是咋地了?一夜没睡觉?”
  张小北看着正在津津有味喝粥的张耀祖,冷冷地问道:“爹,你昨天早上去干什么去了?”
  张耀祖故意装糊涂道:“我去帮小叶送鸭蛋了。”
  张小北冷笑一声:“是吗?托你老的福,寻音离开杨家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张耀祖不由得一怔,干笑道:“她、她走了?”
  胡氏先是疑惑地看着父子俩,听着听着便弄明白了。
  她指着张耀祖骂道:“你怎么没跟我商量商量就自作主张?咱们同不同意是一方面,但是寻音帮了咱们小北可是事实,你再怎么着也不能说难听话吧?”
  张耀祖梗着脖子反驳道:“我也没说啥难听话,我就说了些实话。”
  胡氏狠狠地呸了他一声:“你说的实话有多难听,你自个儿不知道吗?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
  张耀祖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子上,对着胡氏嚷道:“你咋说话呢?我是你当家的,你咋训我跟训儿子似的?”
  胡氏讥讽道:“你自个摸着胸口想想,你做的事哪样有咱儿子好?以前我觉得你这人除了窝囊、懦弱、拎不清没别的毛病,如今一看倒好,人家一边长岁数一边长经验,你是边长岁数边长毛病,你自个儿摸着胸口想想,自打咱儿子中了童生秀才,你是不是就飘起来了,整天跟脚踩在白云上似的,认不清自个儿几斤几两了。”
  张耀祖一脸地气极败坏,“我怎么就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小北好。”
  张小北接过母亲的话:“爹,我不需要你为了好。再说,你根本不是为我好,如果要为了我好,你就该听听我的意见,听听我娘的意见,而不是这么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算了,我什么也不想说了,你以后想作就就继续作,大不了,我一走了之,以后也不回来了。”
  张耀祖愣了一下,反问道:“小北,你这是啥意思?吓唬我?”
  张小北意兴阑珊地道:“我懒得吓唬你。”
  他转而又对娘亲说道:“娘,我过两天要再出趟远门。”
  胡氏也是一脸诧异:“怎么刚回来又要走?”
  张小北道:“我去府城,一是寻找寻音,二是以后就住在那儿好别跟人切磋切磋。”
  胡氏心里是万般不舍,她百般劝说。张小北是铁了心要去找寻音,接着,他又把寻音留给他的银票看,并且还给他念了那封信。
  胡氏听罢也是颇为动容。
  张小北问道:“娘,你说我能辜负寻音这样的人吗?”
  胡氏摇摇头,低声说道:“你想去就去吧,别管你爹,只是路上千万要小心。”
  张小北又道:“娘,我临走时会去看看我爷,我希望以后你和爷爷多约束约束爹,可别让他拖累了咱们家。”
  胡氏用坚决的语气道:“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看着这个老东西。”
  张小北先去拜访了老张头和二伯,接着又去拜访了李先生家。
  李先生和苏师娘如今是夫唱妇随、琴瑟和鸣,生活得美满幸福。苏师娘听说张小北又要去府城,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给府城的堂叔,叫他多帮扶张小北。
 
 
第100章 重逢
  张小北去办了路引, 收拾好行李, 便去了县城。
  这几天张耀祖又是请张家族人, 又是请两个闺女和女婿说和劝解, 无奈,张小北主意已定。而且自那天起,张小北一句话也没跟张耀祖说过。任凭张耀祖怎么上蹿下跳、请人说和, 他都无动于衷。
  张耀祖也没料到儿子会这么倔强, 这几天,他的日子很不好过, 不但儿子不理他,就连老伴闺女都不大理他。甚至连张小多也快言快语地说他快跟大伯一个样儿了。张耀祖是想怒不又好怒,只能强忍着不说话。
  至于老张头也是语重心长地教训了张耀祖一顿,叫他千万不要忘了庄稼人的本分云云。至于老父的教诲,张耀祖自然是得听。
  大家见张小北是铁了心要出远门,便也只能放弃了劝阻。胡氏本来还想让赵清海跟着,张小叶倒也愿意放行, 但张小北却拒绝了。赵清海刚刚回家又要出远门, 这对小叶姐来说可不好。毕竟人家才新婚不久, 哪能就让丈夫频频出远门?而且, 他想的是, 自己终究都要是一个人出去闯荡的, 不能处处依仗别人。所以,这次,他坚决要一个人上路。
  不过, 大家都对上次的遇险是心有余悸,自然是百般不放心他此次的行程。张小北便想了个稳妥的办法,他多花了一点钱,在阳郡找了一家名声很好的镖局——威远镖局。镖局帮人押送钱财货物,也可以帮忙捎带人。张小北找到镖局,说自己是去府城参加乡试的学子,想跟他们一起上路,负责阳郡威远镖局的镖头姓王。
  王镖头身材精壮,双目炯炯,虽然是镖师,但为人倒是挺谦和,说话也和气,他对张小北说道:“小兄弟,看你生得细皮嫩肉的,应该是没吃过苦,我们行镖的,一路上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很是辛苦,而且路上危险也多,你可要想好了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
  张小北道:“实不相瞒,我也觉得我吃的苦太少了,正有意锻炼一下,王镖头不必担心,我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你们住哪儿我住哪,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绝无二话。”
  王镖头见他说话爽话,也就同意了。双方商定好价钱,因为他们是顺路捎带,所以价钱不贵,三两银子,食宿自理,要是食宿都跟他们一起,就是五两银子。张小北暗自盘算,在路上要走半个多月,连吃带住,也差不多是这个价钱,倒不如就跟他们一起吃住,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次日清晨,张小北就跟着威远镖局一起上路。
  镖局里的镖师虽然都是些舞刀弄枪的武夫,但他们对读书人却十分尊敬。再加上张小北性格谦逊温和,吃得了苦不娇气,这些人都十分喜欢他。不出几日,大家便混得熟了。
  大家一熟,话也多起来,这些镖师们也乐意传授给张小北一些行走江湖的经验和知识,讲一讲他们自己经历的或是听说过的故事,让张小北受益匪浅。
  张小北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一些有关镖局的事情。
  他们镖局通场保的是粮镖和物镖,也有人身镖,当然也顺带送信。只要你肯出钱,基本上什么都能保。他们收费是按路程远近、货物的重量、贵重程度来收的。镖局的获利颇丰,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这些做镖局生意的,多半在官府有些靠山,在绿林也有关系,而且自身功夫也不能弱。即便是有靠山有关系,但也不能保证走镖就能万无一失,毕竟财帛动人心,那些劫匪是前仆后继,这些镖师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每一次出远门,都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张小北不由得感慨,真是干什么都不容易。
  这一路上,张小北学到了不少经验,还学会了扎营做饭,照料马匹。他身体的耐受力比以前又强了不少。
  张小北想着,这么锻炼下去,三年后,他再也不怕贡院里的恶劣条件了。
  张小北一路走,一路打听着关于寻音的消息,可惜一直没有她的音讯。张小北也不气馁。晚上歇脚时,张小北会问同行的镖师有没有听说过府城或是阳郡有谁家丢过女儿的。他们倒是提供了几个,可张小北一问,发现年龄对不上。因为这些人家的女孩是最近几年才丢的,女儿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岁左右。寻音今年差不多二十了,按她五六岁走失算,那也是十四五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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