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直播升级——啦噜
时间:2018-09-26 09:04:24

  左鹤一面快步往楼上走去,食指微动,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从商城里兑换出了一副橡胶手套戴上。
  *
  左鹤名义上的父亲,罗伦斯先生是一位非常有责任心的政府官员。但这不代表他同样忠诚于婚姻,据说那位名义上的母亲便是因此才带他们兄妹二人回到乡下庄园,不久之后便郁郁而终。
  更何况拥有一两个情妇这样的事在伦敦的上流社会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黑死病来临之后,罗伦斯先生已经尽量保持生活环境的清洁、远离感染源、他甚至将自己隔离在一间玻璃办公室里进行办公、无论是谁去提交公文都只能通过一扇小窗——但他还是不幸染病了。
  一切的起因正如文艺复兴时期著名诗人薄伽丘在其代表作《十日谈》当中所描述的那样。
  穷人们在绝望中等待死神降临,但患病的富人们更愿意将生活过成更美好的样子,更何况他们已经快死了,没有顾虑的男女们彻底地放肆起来,他们把这当作最后的盛宴,彻夜地狂欢。
  十四世纪黑死病席卷欧洲期间的著作所描写的内容,对于三百年后的伦敦依然受用。这期间黑死病曾大大小小发生过好多次,但是很显然人们在对待它的方法上进步并不大。
  洁身自好的罗伦斯先生并没有参加这样的集会,但这并不妨碍他通过他的情妇接触到这个东西。他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疫病期间就这么一次忍不住偷了腥,结果就被他撞开了地狱的大门。
  “父亲。”
  左鹤推开门去,看见了站在窗台前的那个男人。
  他正颤巍巍地抚摸着那顶象征着权利的银色假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十岁一般。病魔还没摧垮他的身体,他的意志已经倒下了。
  一时无言。
  良久后,他突然开口问道:
  “佐伊。你对这场疫病怎么看?”
  左鹤沉默了半晌:“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
  鼠疫确实被战胜了,在一两百年之后。她在心中腹诽道。
  罗伦斯先生苦笑一声,看向窗外一片死寂的街道。曾几何时他便喜欢站在这个地方眺望伦敦,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泰晤士河上川流不息的船只,每当看到这些繁华的景象,心中的自豪感就会油然而生。
  看呐,这就是他管理的城市。
  然而此时,细雨萧瑟,尸横遍野,乌云压境,偶尔有车马行人走过,也都是一副行色匆匆死气沉沉的模样,仿佛再喧闹一些就会惊扰了死神的浅眠一般。
  曾经喧哗热闹的伦敦,此时俨然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怎么战胜?”他苦笑道,像是在讥讽左鹤的年少不知事,又像是在嘲讽自己的无能。
  左鹤眸光闪动,没有立刻回话。
  “呵……”
  罗伦斯先生冷哼一声,在他看来左鹤这明显说大话是被问住了,但实际上左鹤正在等待弹幕中的答案。
  “事实上,有很多方案。”左鹤斟酌道。
  “也许我们无法挽救那些已经感染的人,但是在防患于未然上,我们可以做的更好。”
  左鹤抬起头来,看着这位名义上的父亲,“事实上,我也有很多话想要向市长大人汇报。关于瘟疫的事情。”
  比如他们一开始就弄错了的感染源,比如捕杀猫狗一类助纣为虐的指令。之前她之所以保持沉默,是因为还没想好怎样开口才不会引人怀疑。
  “我今天跟踪了一队运尸人,他们并没有将尸体送去教堂,反而是丢在了伦敦墙下,不出意料的话,恐怕伦敦地区大部分都是这样。”
  “您有没有想过,这些尸体其实只是从一个地方被搬到了另一个地方,瘟疫不但没有被解决,反而被人为地扩散到了其他地方——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瘟疫污染。”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火葬。”左鹤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却像是一把重锤一样敲在了这位老先生心上。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火葬。”左鹤十分肯定地重复道。
  “这不是亵渎神灵,这是自救,父亲。”
  一边是上帝,一边是子民。
  他的眼里满是复杂与挣扎,但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罗伦斯先生动摇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左鹤,那样犀利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个商品一般。
  左鹤虽然有些不适,但到底不知道他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没有躲开。
  良久之后,这位老先生又才悠悠地开口。
  “……我现在觉得,当初让你变成佐伊,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第106章 疱状玫瑰六
  到了晚上的时候, 罗伦斯先生开始发烧了。
  但他仍是撑着精神在教导左鹤,从政治大局详解到如何在权利中心立稳脚跟, 从伦敦经济讲到伦敦发展,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些举动简直就像是要将她培养成下一任市长一样。
  “现在已经不是世袭制的时代了,我也许无法让你成为市长——而且你这小家伙也还不够格,但起码我能教会一个聪明人如何在这个时代发声。”
  他是希望左鹤能够进入政坛, 为伦敦的子民谋福利。
  左鹤哪敢怠慢,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待在市长先生的房间中,耳边听着市长的谆谆教诲,眼睛里则还时不时地顾着弹幕大佬的多方面解析。饶是她也有些吃力, 但一想到这是一次求之不易的机会, 她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事实证明,尽管在疫病防治方面罗伦斯先生因为历史的局限性,思想难免有些落后, 但是从其他的政治经济方面而言, 那些所说的所讲的,于左鹤而言, 就像是被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 半天下来再回头去看时, 整个思维方式似乎都有了些不一样的变化。
  罗伦斯先生也很意外,心里总觉得自己之前似乎是小瞧了这个被自己放养在山庄的女儿。他因为担心命不久矣, 所以教授东西的时候难免急于求成。本来还以为她可能会听不懂, 结果后者不但听了进去, 反而有时还能举一反三。
  喜出望外的同时,又有些后悔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如果更早开始培养的话,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接班人。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左鹤之所以能表现地如此游刃有余,完全是因为弹幕里有一群智囊团。
  即便有什么不理解的东西,还没等她问出口,弹幕里就已经七嘴八舌地解释了个干净。反而是那些举一反三问出来的问题,实则大部分都是某些研究历史的专家在研究时遇到了瓶颈,特意让左鹤帮忙问的。
  整整一下午,两人相谈甚欢。但是到了后来,罗伦斯先生就有些撑不住了。
  起初他只是迷迷糊糊地觉得额头上有些热度,到后来便开始不断地叫嚣着口渴。费尔娜前前后后地送了好多趟水,他却仍觉得不够,就好像心中有一片无垠的沙漠一般,怎么也灌不满。
  若不是尚存的理智在警诫着让自己不要踏出房门污染家中其他地区,罗伦斯先生恨不得亲自跑去厨房捧着水缸过夜。此时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何之前会有那么多人在受不了折磨之后纵身跳入泰晤士河。
  看到男主人这幅模样,年迈的费尔娜狠下心来将房子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个干净,又狠狠地喷上了左鹤带回来的那些杀虫剂。如果不是左鹤及时阻止,她甚至还想倒一些那个杀虫剂让全家人都去泡个澡。
  喷完药之后,左鹤礼貌地将女仆请了出去,并且十分郑重地告诫她,杀虫剂本身是具有毒性的,而费尔娜喷洒的量太多了,出于安全考虑,她最好在外面呆着,一个小时内都不要回来。
  这么说完,左鹤便又回到了罗伦斯先生的房间。因为男主人无法挪动,这个房间倒是没怎么喷洒杀虫剂,剂量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被推出门的费尔娜有些呆滞地提着自己的麻布裙,辛勤劳动几十年一刻也没停过的老女人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算了少爷说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吧,只是……这全城严戒的情况下,一个小时,她又能上哪去啊?
  费尔娜提起自己的裙摆,干脆在家门口的石梯上坐着发起了呆。总觉得从先生出事之后,少爷的变化越来越大了。
  *
  而另一边,左鹤与市长先生的交谈还在继续。
  虽然费尔娜的举止有些不太妥当,但这也提醒了左鹤和她的智囊团们。
  “我看到之前似乎有颁布焚烧艾草的指令?”左鹤翻着手里的章程。
  上面明确的写着自从去年年底开始,市政府颁布了相关的指令,要求相关人员隔一段时间便在伦敦城中的指定地点燃烧各种具有强烈气味性的物质,比如辣椒、啤酒花还有乳香。
  市政府甚至还强烈督促市民吸食烟草以吐出烟雾,希望凭借这些物质抵御细菌在市内继续散播。
  在古人的认知中,艾草可以驱虫,从亚洲到欧洲都有这样的说法。但是……辣椒以及啤酒花是什么意思?
  「但是艾草其实只是驱蚊的效果要好一些吧。」
  「欧洲人居然还会用草药,稀奇。」
  「草药并不是东亚特产好吗?我曾经跟进过一项研究,事实证明中世纪的欧洲人也会使用一些草药作为日常所用,只不过他们没有东亚的人群那么讲究而已。」
  “艾草可以驱除病气。”罗伦斯先生迷迷糊糊地回答道,“那些东西很有可能会通过呼吸传染,烟雾可以阻挠它们。”
  左鹤略微沉默了两秒,鼠疫确实可以通过空气传染,但那得等到病毒感染肺部变成了肺鼠疫之后。
  “出发点不错。但实际上艾草对于瘟疫的功效并不大——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至少我和哥哥曾经在山庄里生活过那么久不是吗?小时候顽皮一些自然也就认得一些草药。”
  左鹤早就想好了说辞。
  “那你觉得应该用什么?”
  左鹤眨眨眼,“百部。”
  见对方露出了一副不解的样子,她又解释道:“我在山庄里的时候,那些仆人都用这个东西来擦身子,可以驱除跳蚤。”
  “跳蚤?”
  左鹤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难道父亲你也相信那种像美杜莎一样看一眼就能传播瘟疫的说法吗?”
  罗伦斯先生眯起了眼睛:“那你为什么会以为是跳蚤?”
  “因为……”
  左鹤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她和弹幕都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他们作为知晓历史的人,总是习惯性地站在后世的视角来看待问题,却忽略了从现实的情况出发。
  即便是科技水平无法达到研发出治愈鼠疫药物的水平,但通过某些举措大幅度地减少人口死亡数量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问题就在于,某些举措提出来容易,如何让人意识到问题的根源所在,才是最大的困难。
  她前面说了那么多,却根本就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将矛头对准跳蚤。
  因为她做了研究?那么过程呢?
  直觉?
  因为跳蚤能够携带病毒?病毒又要怎么解释?
  左鹤的额头上慢慢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偏偏这时候罗伦斯先生的意识又清醒了些,一双小眼睛就像是探照灯一样地看着左鹤,让她更加坐立不安。
  「很抱歉这条消息来晚了。刚刚翻过资料之后才意识到,事实上这个时期的人们根本就还没有弄清感染源是什么。」
  「也就是说,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有“黑死病”这个名词,真正的“鼠疫”这样的说法其实是后人发现的。」
  「哇……那怎么办?这话根本没法接啊!」
  “我去过很多次重灾区。”左鹤硬着头皮道,表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
  “我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瘟疫究竟是怎么流行起来的。记载中说是古时候从东亚来的商船抵达热那亚带来了一船病尸,从此黑死病横行欧洲。”
  「事实上,亚洲才是鼠疫的发源地。」
  「我记得史料记载表明,那艘船应该是在印度附近登过陆,然后停靠的途中携带着鼠疫杆菌的老鼠溜上了船。」
  「那为什么亚洲没出事?」
  恰巧左鹤也谈到了一样的话题。
  “亚洲也有过瘟疫。但是父亲有没有想过,如果瘟疫真的是从亚洲来的,为什么独独欧洲损失惨重?”
  「亚洲瘟疫也有的好吗?只不过没有那么大规模而已。国家控制得当懂不?」
  「前两年澳洲还爆发过呢,不过被控制住了,就病了几个人,没过几天就生龙活虎了。」
  「归根结底还是文明程度的原因啊……」
  ……
  眼看着罗伦斯先生露出一副倾听的模样,左鹤知道她这算是把话给圆过去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前几天我读过了许多传教士带回来的游记,几番对比以后,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时候对应到华国应该是清朝初期,英格兰方面早在明朝中期便派出过大量的传教士,归国后带回了不少手稿,恰好伦敦这个时期印刷业发展迅速,那些见闻都被人做成了小册子用于贩卖。
  左鹤在罗伦斯先生的书房也见过,所以她才敢这么说。
  “嗯?”
  左鹤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言语:“父亲不觉得……伦敦太脏了么?”
  她尽量说得委婉一些,害怕伤了这位恪尽职守的老市长的心。
  罗伦斯先是一愣,随即便陷入了沉思。
  “不仅仅是伦敦,整个欧洲的城市国家都是这样……”
  正当左鹤还想接着往下说的时候,楼下忽然就传来了费尔娜激动的喊声。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
  “我去看看。”
  左鹤起身打开房门,刚走到楼梯口,便看见一个穿着怪异的人走了进来。
 
 
第107章 疱状玫瑰七
  “这是皮普斯先生, 他是教堂的医生。”
  费尔娜这么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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