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直播升级——啦噜
时间:2018-09-26 09:04:24

  来人戴着一顶大沿皮礼帽,帽下则是一顶完全将整个头部罩起来的皮头套, 眼部的位置被镶上了红色的玻璃镜片,口鼻部则是用金属做成的鸟嘴面具。
  披肩和长袍也都是皮制的,袖口被紧紧地扎在手套外,就连裤腿也是如此。浑身上下都被皮革裹得严严实实地。
  稍有耳闻的人还大致能明白这身着装的来历,但对于很多没怎么了解过黑死病的亚洲人来说, 这简直就是奇装异服。
  「这是什么骚操作2333」
  「鸟嘴面具没听说过吗?」
  「那他们怎么呼吸啊?」
  “这是这个年代医生的常见装束,是黑死病时代的产物。”左鹤这么在直播间里说着,面上却十分恭敬地向医生问了好。
  这年头好医生供不应求,名医大多惜命, 早早地就逃回了乡下。
  本来伦敦的医生就不多, 留下来的医生当中却偏偏又有很多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半路出家的蒙古医生,鞋匠、裁缝、只要有胆识和魄力,什么人都能成为瘟疫医生。
  能不能医好病人是一回事, 因为误判医死活人的也大有人在。
  这样一对比下来, 像皮普斯先生这样的教堂医生简直算是炙手可热。要不是因为罗伦斯先生的市长身份,也许还不能第一时间联系上对方。
  尽管左鹤知道这个年代无论是再好的医生也就不活一个黑死病人, 但该做的还是要做。
  对方正站在门口将已经濡湿的斗篷托付给费尔娜, 又抬起头对着左鹤点点头。他一手拎着一个大箱子, 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根纤细的木棍。
  视线对上那一对红色玻璃片,怎么看怎么诡异。
  「听说红色镜片是为了辟邪。」
  「什么?红色内裤?本命年吗?」
  「……」
  “晚上好, 罗伦斯少爷。请问市长先生的情况怎么样?”他说着便匆匆走了上来, 左鹤闻到了一股十分明显的蜡的味道。
  “父亲的情况还好。”左鹤沉着应对。
  “今天白天发现的感染, 具体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两个小时前开始发烧了,不过我们一直有做降温措施。”
  皮普斯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对方会顾虑如此周全。
  “很好,非常好。”
  “也许我可以帮您提箱子?”
  皮普斯医生却巧妙地闪身避开了她,“多谢您的好意。不过不必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市长先生的情况吧。”
  左鹤耸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略微靠后半步给他指着路。
  “父亲的房间在这边,整栋别墅已经消过毒了。这个房间在事发第一时间就隔离起来了。”
  两人距离拉近以后,他身上那股蜡的味道越来越重了。左鹤忍不住在他的外袍上多打量了两眼。
  似乎是感受到了左鹤的疑惑,医生主动做出了解释。
  “蜡是一种很好的密封材料,在衣服上打蜡可以避免我在接触病人的时候被传染。”
  “啊,到了。”
  *
  「大沿皮礼帽是当时医生的象征,就跟今天的厨师帽一样。而且宽沿还能避免医生在检查时和病患靠得太近。」
  科普弹幕君及时上线。
  「那个鸟嘴上面是开了气孔的。鸟喙的部分塞着香囊,他们用那个来隔绝有毒的空气以及异味。里面基本都是些香料和草药,更讲究一点的医生甚至会洒上香水。」
  「感觉跟我们现在的防毒面具还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诶」
  「对对对,尤其是那个眼睛上的一对玻璃片。就是配色和鸟嘴有点迷……」
  看着弹幕里的讲解,左鹤忍不住打量了一眼正在检查的皮普斯先生。
  对方正站在床边半米多的距离,用他手里的那一根小木棍代替双手在做检查。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黑色的大礼帽和那尖又长的鸟喙,也许是因为冶金技术的提高,那东西浑身线条感十足,顶端甚至还做出了鹰钩的部分,看起来艺术感十足。
  「别说,这个鸟嘴面具其实挺好看的。现在好多游戏啊时尚面具啊什么的都会以这个作为参照物。」
  「毕设有灵感了√」
  「这套服饰是在16世纪由一位法国医生研发出来的,传到英国之后略微发生了一些变化。英法两国虽然互相看不对眼,但是在应对瘟疫这种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法兰西用户:「哼,就知道学我们。」
  英格兰用户:「???」
  眼看着两国人民就要吵起来了,系统直接一边赏了一个禁言,又披上马甲装无辜群众道:
  「咦?不要吵架啦,人家想听科普嘤嘤嘤」
  ……
  *
  塞缪斯-皮普斯在瘟疫到来之前便是教堂里的一名医师,在此之前,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行医生涯。
  在瘟疫到来之后,大批牧师纷纷逃亡乡下,出于对上帝的信仰和职业道德,他选择留了下来。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从一开始的惊慌到如今的麻木,他前前后后接手过很多病人,但却从未遇到过今天这样的病患家属——
  如此处变不惊。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皮普斯之前也接手很多贵族家庭,在出诊的同时,也不得不被迫观赏了很多家庭伦理大戏。
  那些衣着得体谈吐文雅的王公贵族们上一秒还在互相嘘寒问暖,确诊之后却又立马翻了脸,一个个都避若蛇蝎。
  第一眼看到这个俊美少年的时候,他难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毕竟据他所知罗伦斯先生并不是一个顾家的人。
  没想到这个叫佐伊的少年,不但没有一脸嫌恶地躲开,甚至还主动留了下来帮忙。
  中途罗伦斯先生喊了好几次口渴,他居然一点也不避讳地上前递了水杯,态度十分自然。
  “罗伦斯少爷似乎对我的工作很感兴趣?”他这么问着,用木棍挑起了罗伦斯先生的胳膊。
  可以十分明显地看到在腋窝处明显多出了几处鸽蛋大小的凸起。尽管还没有发黑,但可以确定这的确是黑死病无疑。
  左鹤正和弹幕中讨论着罗伦斯先生的病情,没有出声。
  「仔细看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红色的印迹,这应该是腺鼠疫的症状。」
  「俗称淋巴结炎。」
  「俗称了我也听不懂……」
  “脖子上有点红了。”左鹤突然出声提示道。
  依旧在发烧中的罗伦斯先生哼唧了几声。不安地扭着脖子,皮普斯用木棍撇开了罗伦斯的头,果然看到脖子上面隐隐有了些发红的痕迹。
  这时候他又开始意识模糊地嚷嚷着要喝水,左鹤大步走上前去将他扶起来,把水罐递到了他嘴边。
  烧得神志不清的罗伦斯先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抱着水罐就开始倒。清水从两边漏出,很快就濡/湿了一大片。
  「黑死病一开始症状便是发烧和口渴,然后慢慢地腹股沟和腋窝会变得肿胀。最后大小不一的肿块遍布全身——也就是刚会提到过的淋巴结炎。」
  「等到伤口变黑了,也就离死亡不远了。」
  “慢慢喝。还有。”左鹤一脸淡然地拍了拍老年人的背,拿起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水渍,行为自然地仿佛根本没看到他身上的肿块。
  面具下,皮普斯医生皱起了眉头。
  这回他是真的有点不太高兴了。
  “我想,也许您需要回避一下——为了您的健康着想。”
  左鹤眨了眨眼睛,拿着已经空掉的瓦罐站到一边,喝足水后的罗伦斯先生又重新躺了回去。
  “放心吧。不会感染的。何况我已经陪了父亲一下午了,迟早都是要关隔离的。”
  她要怎么跟对方解释,市长是由于生理生活的□□传染才引起了感染,身上既没有跳蚤一类的外部感染源,疾病也没有进化为肺鼠疫,暂时不会变身行走的感染源进行空气传染?
  事实上,不仅仅是体质特殊的左鹤,即便是皮普斯先生现在脱下那套防护装备也不会被感染。
  当然,她留下来的更多原因则是因为,她和弹幕里的观众都有些好奇黑死病的发作过程和医疗过程。
  听到她的话,皮普斯先生的眉头皱地更紧了。
  “你就不怕被感染——”
  “医生……”
  偏偏这时候床上的罗伦斯先生又叫了起来,他赶紧将注意力转移了回去。
  左鹤安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
  皮普斯先生一咬牙,索性随她去了。还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人。罗伦斯家什么时候如此父子情深了?
  “随你便吧。作为医生,我已经履行过指责提醒你了。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
  左鹤笑笑退到了一边:“给您添麻烦了。”
  “哼,去拿个空罐子过来。”既然留在了房间里,那就尽管使唤好了。
  左鹤转身去拿罐子,皮普斯则打开了他带来的那个大箱子,咔哒一声,露出了一堆的金属器具。
  大大小小的剪刀、镊子、型号各异的钢刀……冰冷的金属光泽,看得众人一阵心寒。
  「所以这是……西方外科手术的发展史吗?」
  他面色沉着地拿起一把手术刀。
  “准备放血。”
 
 
第108章 疱状玫瑰八
  古早时期的瘟疫医生信奉的都是外科治疗。
  他们坚信瘟疫的源头在于血液, 只有将污血排出,才有治愈的可能。
  他们通常会在患者的伤口处直接用小刀划开一道口, 然后用瓦罐接住污血,以免感染源扩散。甚至有的医生会在病人的伤口处放上水蛭,让水蛭帮忙吸出污血。
  皮普斯先生选择的自然也是放血疗法。
  看到他从皮箱中拿出的那一张密密麻麻的放血点分布图,甚至就连某种不可描述的部位上都有,左鹤只瞥了一眼顿时就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爱吃包子V:「这可是中世纪就流传下来的医疗方法, 甚至有一段时间还非常流行没事就放血玩玩。当年的灵丹妙药……」
  汲日月之精华:「噗噗这个我知道。听说经常放血可以让人心情放松,头脑冷静!」
  钙丫丫:「???哈哈哈不知道前面两条的具体表现是不是浑身没劲和脑门冰凉??」
  ……
  左鹤默默瞥了眼皮普斯先生皮箱里的那一排排手术刀。
  欧洲医生都这么恐怖的吗……
  虽然中医也有穴位分布这种说法,但这和眼前这种直接用刀子在身上放血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更何况此时的欧洲并没有麻醉剂这种东西。
  “……”默默地在心中给发明了麻沸散的华佗点个赞。
  最终由于画面过于血腥, 左鹤并没有进行全程直播。
  光是几个零星的镜头, 就能把弹幕前一群人给吓得哇哇大叫,再加上某些国家对于画面播出有限制要求。最后少数服从多数。
  那些想要研究的专家学者只能抓耳挠腮地看着左鹤偏到一边的镜头,听着他们讲话的声音进行臆想。
  中途还夹杂着罗伦斯先生迷迷糊糊的哀嚎。弹幕刷地密密麻麻地, 左鹤索性暂时屏蔽了, 专心给皮普斯先生当助手。
  看着罗伦斯先生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和自己手里捧着的血罐子,以及处变不惊的皮普斯先生, 左鹤觉得她对医生这个职业的认知又得到了刷新。
  如果不是高烧让人昏迷不醒, 左鹤怀疑她名义上的父亲能够直接痛死过去。
  *
  罗伦斯先生卧病在床期间, 一切工作都是由左鹤辅佐完成的。
  家门上已经用粉笔被画上了红色的记号。左鹤作为病患家属也被划入了隔离。
  女仆费尔娜和她的丈夫,也就是车夫先生则被左鹤以“病发时没有接触过病患”为由, 给暂时遣送回了乡下。
  目前整个房子里只有左鹤和罗伦斯先生两个人。
  “早上好, 今天的文件。”
  一大早地就有人登门拜访。
  话音落下的同时, 一袋用牛皮纸袋装好的文件从门下的投递口被放了进来。
  “谢谢,中午来拿。”
  闻声而来的左鹤随手将东西捡了起来,又将一个钱袋给扔了出去。
  门外很快就传来了叮当几声数英镑的声音。
  左鹤一边往楼上书房走,一边拆袋子。
  里面是一堆需要处理的政府公文,以及她前两日借着罗伦斯先生的名义发布的指令反馈。
  「今天倒是挺早的。」
  「迫不及待地想看数据了。」
  「哪能那么快见效啊,小傻瓜。」
  ……
  当时罗伦斯先生确认感染的时候,他们都以为罗伦斯先生的市长生涯就要就此告终了,没想到事情又出现了转机。
  市政府官员们送往牛津郡的信件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等了一两天始终得不到国王的回复,他们只能自己决定市政厅内的事情。
  可是市政府里能用的人才实在是太少了。那些老人们倒是曾经有过竞选市长的野心,可是现在谁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几次讨论之后,那些剩下的官员们不得不捏着鼻子决定,每天派人将文件送过来给老市长审批。
  他们每天对着上帝祈祷只求罗伦斯先生能够再多坚持一点,好给他们一点缓冲时间再选出一个像罗伦斯先生一样能抗大局的市长。
  最后的结果就是,在罗伦斯先生的同意下,这些文件都到了左鹤手里。
  反正市政厅的人也不知道文件究竟是谁审批的,这倒是恰好方便了左鹤施展她和观众们的宏图报复。
  清晨的伦敦一如既往地安静,左鹤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就着窗外的阳光,面无表情地阅读手中的文件。
  食指微动,空气中时不时传来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良久,她终于勾起唇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成效还不错。”
  *
  经过与弹幕的一系列讨论研究,左鹤分别将目前这个时代某些防疫措施的缺点和错误以一种合理的方式罗列了出来,再念给罗伦斯市长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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