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温浅没再搭理温晴,而是对着陆行说:“陆行,我们回去吧。”
待温浅走后,温晴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思虑半晌,对着一旁还在埋怨自己的谢和说:“谢哥哥,就是她跟太后说要让我入宫的,阿晴也是被逼无奈……”
温浅估摸着这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了,陆景洵那边应该也谈得差不多了,果然她和陆行回到刚刚分开的地方,就见到陆景洵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陆景洵也看到了温浅,朝着她走了几步,微微俯身握住温浅的手,问到:“去哪里了?”
温浅朝着河对岸努努下巴,说:“这边有点吵,刚刚去那边逛了一圈。”
“累了?”陆景洵抬手用手背贴了帖温浅的小脸。
温浅点点头,说:“刚刚看到温晴了,和谢和纠缠在一起。”
因着他爹和温浅的关系,陆景洵对温家那一家人都很厌恶,此时听温浅这么一说,下意识地皱眉,问:“她找你麻烦了?”
“没有,她那种榆木脑子能找得了我麻烦?”温浅不屑地轻哼一声,有些傲娇地抬眼去看陆景洵。
陆景洵轻笑一声,抬手在温浅鼻子上刮了一下,说:“是是是,我的阿浅最聪明了。”说罢又想到什么,继续道,“今天选秀的名单已经下来了,估摸着谢和是知道了这件事,才会去找温晴的。”
温浅若有所思,片刻后说到:“让她折腾去吧,想来以后在宫里皖贵人也不会让温晴好过的。”
第48章 书房
第二日, 温浅照例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 等她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去寻陆景洵的身影, 昨天晚上睡前陆景洵同她说过今日休沐不去上朝, 可是这会儿目光所及之处哪里有半个人影,连青梧、飞絮都没有看到。
温浅裹着被子翻身爬到陆景洵睡的外侧, 趴在床上将头埋进枕头里, 嗅着他的味道有些失望地长叹一口气。明明每天都和陆景洵睡在一起,却从来没有机会感受醒来身边也有他的感觉。
恹恹地又趴了一会儿, 感觉到肚子已经开始发出声响抗议了,温浅这才下了床,趿着鞋子去开房门,结果刚走到门口, 门就被青梧从外面推开了,她也没想到温浅在门的另一边,端着一碗桂花酒酿险些全泼在温浅身上。
幸好青梧及时扶住了门框稳住身形,她有些后怕地看了温浅一眼,问到:“王妃,您没事吧?”
温浅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侧了身让青梧进来,眼睛却紧紧盯着她手里冒着热气的桂花酒酿。
“厨房做的?”温浅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汤汁含进嘴里。
青梧将碗放到桌上, 然后进了里间取出一件披风给温浅披上, 这才回答到:“哪里是厨房做的,这是王爷一大早专门给您做的,我估摸您差不多要起床了, 这才热好了给您端过来。”
听了这番话,温浅的眼里都是笑意,怕被青梧笑话,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陆景洵人呢?”
“王爷一早就起床去了承言阁那边,说是有事要处理,专门叮嘱了我和飞絮不要吵您睡觉。”青梧边说边伺候着温浅洗漱更衣。
不出门的时候,温浅也没那么多讲究,随意梳理了一番就坐在桌前吃起了那碗桂花酒酿,心里却像是被蜜泡过一样,甜得冒泡。
吃过早膳,温浅想着这么久了自己好像还没有去过陆景洵的承言阁,索性碗一丢就迫不及待地往门外跑去。
青梧不放心地追了几步,高声叫住温浅:“王妃,您这是去哪儿啊?”
温浅脚下未停,背对着青梧挥手,说到:“我去找陆景洵,你留这儿吧,不用跟着我了!”
青梧张了张嘴,话还没有说出口,温浅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她略带担忧地望着温浅消失的地方,她本来是想提醒温浅要小心承言阁外那片满是机关的竹林的。
没多大会儿,温浅就跑到了竹林外,想也没想就一头扎了进去,自然是绕了半天也没能进到承言阁。
她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有些郁闷地踹了一脚身旁的竹子,陆景洵书房放的都是些重要的东西,多留了个心眼设计这么个阵法她能理解,但是当自己被困在里面的时候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生气。
“陆!景!洵!”温浅这会儿进退两难,在这里等着陆景洵出来好像并不太现实,琢磨了半天想了个最愚蠢最原始的方法——扯着嗓子喊他出来。
好在这片竹林不算大,在书房里处理军务的人似乎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愣了一瞬后,赶紧出门寻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找去。
“阿浅?是你吗?”陆景洵的声音有些焦急,这片为了防止外人闯入的竹林除了能有障眼法的作用,里面还有很多机关,稍有不慎便会受伤。
温浅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真能奏效,有些兴奋地回到:“陆景洵,是我,我迷路了。”
说着,就要往前跑去。
“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过来。”像是猜到了温浅的想法,陆景洵赶紧出声提醒她。
想了想,温浅索性在原地坐了下来,等着陆景洵过来。
陆景洵找到温浅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一个娇俏的少女有些狼狈地盘腿坐在地上,额上满是汗水,发间还留着一两片枯掉的竹叶。
上前两步伸手将人拉起来,有些心疼地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又将发间的竹叶取下来,这才略带责备地说:“要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你这样冒冒失失闯进来很危险,知道吗?”
温浅本来是想给陆景洵一个惊喜,完全没有到会遇到这样的事,心里本就有些郁闷,这个时候他还责备自己,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她用劲甩开陆景洵的手,把头偏到一边,气鼓鼓地说:“一大早就见不到你人,怪我自作多情来找你行了吧!”
陆景洵那句话也是因为担心她,一着急语气才不自觉重了些,哪里是真的怪她。此时见温浅委屈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抬手捧着温浅的脸让她看自己,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说:“我不是怪你,是怕你受伤。”
说罢,拉着温浅的手带她走到竹林外,说:“来,我教你走一遍,以后过来的时候小心着点暗器就行了。”
见温浅还是偏着头不愿意看自己,陆景洵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问她:“真不理我了?”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小姑娘居然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陆景洵被温浅气笑了,但是也知道小姑娘都有点小性子的,况且他也愿意惯着温浅,于是哄道:“接下来十天每天早上都给你做桂花酒酿?”
温浅微微偏头用余光扫了眼陆景洵的神情,似乎是在确定这句话的可信度,犹豫了片刻后,伸出两根手指立到陆景洵面前,说:“二十天!”
居然还跟他讨价还价,但是陆王爷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下来,抬手揉了揉温浅的头发,说:“这下可以跟我进去了?”
其实刚刚陆景洵说是担心她的时候,温浅就已经不生气了,此时还白白赚了二十天陆景洵亲手做的早膳,心情美妙得不行,当即点点头,主动牵起了陆景洵的手。
被陆景洵领着,没一会温浅就看到了写着“承言阁”三个大字的牌匾,牌匾上的字遒劲有力,她转头问陆景洵:“你写的?”
陆景洵无所谓地点点头,他比较在意的是温浅有没有记住他刚刚给她讲的东西,问到:“进来的方法都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说着,温浅就忍不住往陆景洵的书房里跑,她对这里充满了好奇。
这座承言阁完全使用竹竿搭建起来的,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温浅之前发现南安王府里种了很多奇花异草的时候就知道,陆景洵其实是个颇有雅趣的人。
她推开房门,还没来得及环顾四周,视线就被墙上用画轴装裱起来的一幅丹青吸引了去。
丹青上画的是一个女子在树下逗狗的场景,画中的女子美目盼兮、袅袅婷婷,可是温浅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那女子跟自己很像,而那只狗似乎是小雪球。
她眨眨眼,又偏头去看陆景洵。
迎上温浅的视线,陆景洵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说:“画中的女子就是你。”
温浅无声地笑了起来,上前一步环住陆景洵精瘦的腰,说:“你画的?没想我在眼里居然这么好看!”
抱紧怀里的人,陆景洵也没了刚刚的不自然,轻笑着说:“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无论是哪个女人,都喜欢被人夸漂亮,尤其是被心上人这样夸着,温浅心里更是美滋滋的。不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从陆景洵怀里退出来,不怀好意地问到:“那苏锦呢?”
陆景洵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温浅口中的苏锦是谁,他万万没想到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温浅还能记着,有些无奈地叹口气说:“你不说我都不记得她了。”
怕温浅继续翻旧账,陆景洵没等温浅发问,继续解释道:“当时你刚来,我还不太了解你,苏锦是陆行自作主张找来的,说是要探探你的底线。”
王府的一间厢房中,莫名其妙背锅的陆行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可是她抱你了!而且一看她就很喜欢你的样子。”找茬的某人决定将找茬进行到底。
陆景洵知道这件事若是纠结起来肯定没完,没有再解释,直接打横抱着温浅进了承言阁,将她放在自己的案几上,然后双手撑在案几上,把温浅圈在怀中。
陆景洵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温浅红了脸,她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结巴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陆景洵渐渐靠近的俊脸,感觉到两人已经近到呼吸相闻,温浅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是像两把刷子一样不停颤抖着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不安,可是温浅等了好半晌,都没等到熟悉的温热触感,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陆景洵正一脸憋笑地看着自己。
感觉到自己被戏弄了,温浅有些气恼地去瞪陆景洵,却被陆景洵那修长的手指挑着下巴偏头往案几上望去。
案几上整齐地摞着十多幅卷轴,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存放的。陆景洵挑挑下巴,示意温浅拿起来看。
温浅似乎有预感,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幅卷轴展开,果然画中的女子依旧是她,不过这幅是她在床上安然入睡的模样,接下来的每一幅,都是不同姿态地她,安静的、慵懒的、有小情绪的……
温浅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陆景洵,她可以肯定这些画一定不是陆景洵当着她的面画出来的,所以这些画上的人,都是自己在他心中的模样。
下意识地将手撑在身后的案几上,温浅觉得有什么东西膈着自己的手,转头看去,是一本像奏折似的文书。
温浅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两眼,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不过看起来像是什么账本之类的东西。
见温浅好奇,陆景洵想了想跟她解释到:“这是最近几年兵部收购粮草和马匹的账本。”
“平时是你在处理?”温浅以为陆景洵要带兵打仗,想来也会顺带着处理这些事情。
谁知陆景洵却摇摇头,说:“还记得昨晚找我谈事情的那个人吗?”
温浅点点头,示意自己还记得。
“他是太尉府的大公子,谢瑜。”
“谢和的哥哥?”温浅觉得有些出乎意料,这个谢瑜和谢和比起来完全就是两类人,根本不像是亲兄弟啊。
“嗯。”许是刚刚在外面走了太久,温浅的嘴唇有些干,陆景洵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看她尽数喝下去后,这才继续说:“谢瑜是谢太尉的嫡长子,而谢和是庶出的,虽是兄弟,两个人的脾性倒是大相径庭,关系也不太融洽。”
温浅觉得昨晚那个谢大公子看着就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长得也周正,不像谢和看上去,眼神总是飘飘忽忽的,真不知道温晴是什么眼光,看得上谢和。
“昨夜谢瑜同我谈的是关于温之延的事。”
“他又怎么了?是不是又在筹划着害你?”温浅总觉得关于老南安王这件事温之延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温浅太过草木皆兵了,陆景洵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说:“暂时还不是这件事。温之延表面上看着对朝廷对皇上忠贞不二,其实这些年没少在暗中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谢太尉是武将出生,为人正直,自然看不惯这些龌龊事,也在调查着温之延。谢瑜在兵部做事,他前两天看到温之延夜里去找兵部白大人密谈,第二天白大人就开始细细翻看起近几年来军队粮草马匹供应的册子,谢瑜觉得其中有蹊跷,便来同我说了。”
“昨夜我让陆行陪谢瑜连夜去兵部拓印了一份,所以今天一大早才过来看看这些册子有什么玄机。”
陆景洵这一大段话让温浅有些不好意思,他明明这么忙,自己作为他的王妃不但不给他分忧还来这里添乱,她清了清嗓子,低着头说:“对不起。”
不知道温浅这莫名其妙的“对不起”从何而来,陆景洵笑着问:“怎么了?”
温浅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抬头望着陆景洵漆黑如墨的眼睛说到:“陆景洵,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而且我决定帮你分忧,学着管理王府的中馈。”
没想到这样一件事能被温浅联系到毫无关系的另一件事,陆景洵真想看看温浅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怕温浅胡思乱想,他对她说:“阿浅,你一点也不麻烦。”
温浅抬头亲了下陆景洵的侧脸,拉着他胸前的衣服,“可是我想帮你分忧。”
陆景洵知道偌大一个王府的中馈要是真管起来肯定要费不少精力,不过温浅执意要试试,他也由着她:“你要是真想管,明天我就让管家和账房先生来先给你看看王府的账本,一点一点来。”
见陆景洵松了口,温浅兴奋地从桌上跳下来,围着他蹦了两圈,然后扑进他怀里,仰着脸笑说到:“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49章 圆满
一阵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 扬起温浅的几缕黑丝, 温浅狡黠地笑了一声, 更加用劲地搂住陆景洵精瘦的腰, 钻进他怀里对他撒娇到:“陆景洵,我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