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温浅?没有看错?”
“启禀母后,臣妾也是听下人说的,但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的是王妃,一旦出了事我们怎么同王爷交代?所以臣妾赶紧来寻母后,还请母后做主。”皖贵人平时就是两副面孔,所以此时撒起慌来也脸不红心不跳的。
果然太后当即起了身,对着皇帝说:“走,去风别苑看看。”
皇帝对着太后点点头,起身跟上她,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什么,对一旁的安福说:“去城外的军营给南安王报个信,让他务必放下手里的事赶紧进宫来。”
“是。”安福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从一个小太监坐到如今的位置,自是会看人脸色,知道事情紧急,当即不再耽搁,小跑着出了长乐宫。
温晴出了房间后,温浅眼看着谢和一步步逼近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近乎哀求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放过自己,可是谢和却像没看到一样,面无表情地抬手掀开了温浅身上的被子。
“王妃,谢和只能得罪了。”
那一刻,温浅觉得大概是自己这辈子最耻辱的时刻,她绝望地闭上眼,在心里想着陆景洵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眼泪无声地润湿了枕头。
第55章 庆幸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皖贵人驾到!”
温晴正阖眸躺在软榻上, 想着等这件事成功之后如何才能打发掉谢和, 这道突如其来的通传直接将她冷汗下了出来。
她这风别苑又不是什么热闹地方,哪里装得下这么多尊大神, 当即慌慌张张地从塌上起身, 谁知腿一软竟直直地跪在了地上。一旁的婢女也被吓得六神无主,见温晴摔倒, 赶紧过来将她扶起,有些焦急地问到:“美人,我们是被发现了吗?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温晴恨恨地瞪了婢女一眼,说到:“看看你这副失了魂的模样, 就差在脸上写着‘快来抓我’四个大字了。”说罢,甩开婢女的手,往门口走去。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参见姐姐。”
太后其实算不得太喜欢温晴,而且在来之前已经在心里将她当做对温浅心怀不轨的人,所以此时并不领她的情,冷哼一声, 对着身后地侍卫道:“给哀家搜, 每一间屋子都不要放过。”
“是!”
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的温晴见一群侍卫粗鲁地一间间推开房门,顿时慌了,带着哭腔问到:“太后这是做什么?”
太后像是没听到温晴说话一样, 冷冷地将头扭到一边,反倒是皖贵人上前拉着温晴的手,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安慰道:“妹妹不必担心,太后只是听人说有刺客掳走了南安王妃,放心不下。”
一句话,成功将温晴最后一点希望打碎,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想辩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启禀太后,找到了。”没一会儿,就有侍卫来报,说是在后院的一间厢房里发现了南安王妃。
太后瞪了面如死灰的温晴一眼,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等会儿怎么解释吧”,便跟着侍卫往后院走去。
刚刚谢和的手正要碰上温浅的衣服,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本就是做贼心虚,谢和赶紧跑到窗边查看情况,就看见一众侍卫气势汹汹地进了后院。
躺在床上的温浅显然也听到了这动静,刚刚没有丝毫神采的眼里瞬间又满是生机,这是代表她还有机会见到陆景洵吗?
看到那些侍卫的那一刻谢和就猜到许是温晴的计划被人发现了。
他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不是他和温晴能够承担的,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躺在床上那个女人,是她害得温晴进宫成了皇上的女人,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今日的一切。如果他的阿晴死了,这个女人凭什么能够活在世上?
谢和红了眼,盯着温浅的目光中带着杀意,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逼近温浅。
温浅没想到谢和竟然如此偏激,眼见泛着冷光的匕首直直地冲着自己的胸口刺下来,温浅拼劲全身力气往旁边挪了一点,然后那把匕首插进了床板里,而温浅也随着动作摔倒在床下。
许是刚刚那一瞬的动静太大,谢和话还没来得及将匕首□□,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紧接着就有侍卫冲上来将他扣下了。
温浅突然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躺在地上无声地笑了,真好,她还能见到陆景洵。
没多久太后也到了,看着躺在地上略显狼狈的温浅明显吓了一跳,赶紧示意身边的陈姑姑将温浅扶到床上,又叫了人赶紧去请太医。
侍卫都已经退了下去,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太后、皖贵人和几个婢女,而太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太医和温浅身上,丝毫没注意到皖贵人那张有些的得意的脸。
太医从温浅的床边起身,朝着太后作揖道:“太后不必担心,王妃这是被奸人下了软筋散,我去开一副解药给王妃服下即可好转。”
太后这才松了口气,走到床边,安抚地拍了拍温浅的手,说:“好孩子,没事了,别怕。”
温浅湿漉漉的眼睛转了转。
等陆景洵从城外军营赶到的时候,吃过解药的温浅已经好多了,已经有了力气说话,此时正同太后讲着早上发生的事情。
太后的脸完全可以用乌云密布来形容。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陆景洵站在门口,下意识地在一干人中寻着温浅的身影,见温浅正躺在床上,脸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赶紧快步走到床边。
温浅显然也看到了陆景洵,憋了那么久的害怕、恐惧、委屈以及思念在这一刻统统爆发,眼泪倏地就流了出来。
太后知道温浅刚刚经历了些什么,也知道这对小夫妻定是有话要讲,当即起身将空间让给陆景洵,招招手示意皖贵人一起出了房间。
见房间里没有了外人,温浅也不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从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最后变成嚎啕大哭,还不停地对陆景洵重复着“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景洵觉得自己的心都揪起来了,他刚刚在路上只听到安公公说温浅有危险,所以想也没想快马加鞭赶到宫里,不过温浅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他不停地替温浅擦着脸上的泪水,可温浅就像是水做的一样,脸上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
陆景洵索性低头吻了上去,一点点舔舐掉温浅脸上的泪水。
好半晌后,哭累了的人终于安静下来,只是眼泪还是不停地往外冒,手里紧紧攥着陆景洵胸前的衣料,像是一朵脆弱的娇花攀附在陆景洵身上。
温浅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哑着嗓子问陆景洵:“如果我不干净了,你还会要我吗?”
因为刚刚哭得太久,温浅说话的时候身体还不断地抽着,惹得陆景洵好一阵心疼。
陆景洵多聪明的人啊,就这一句话,他已经大概能猜到温浅这一上午都遭受了些什么,当即冷了脸,沉声问到:“谁欺负你了?我这就去宰了他!”
说着,就要起身。
温浅的手依旧紧紧拉着陆景洵的衣服,感受到胸口的一小道阻力,陆景洵安抚地吻了温浅一下,说:“乖,我等下就回来。”
温浅依旧没有放手,对着陆景洵摇摇头,片刻后闭上眼,痛苦地说:“如果我不干净了,我就不要你了。”
声音不大,陆景洵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话里包含的决绝,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他们晚来一步,也许他现在见到的就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了,而不是这个会哭会笑会对着他撒娇的温浅了。
陆景洵没有再执意要离开,而是弯腰揽着温浅的肩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生怕一松手温浅就会从她眼前消失。
怜惜地吻着温浅的唇,用舌尖一点点描摹着温浅的唇形,许久之后他撬开温浅的贝齿,发了狠地吮吸着温浅的丁香小舌。
两个人温存了许久,直到温浅的情绪的渐渐平复下来,陆景洵才微微松开她,看着温浅的杏眼,一字一句地说到:“阿浅,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想到轻生。”
温浅迎着陆景洵的视线,没有说话,她知道如果再来一次,倘若今天真的在这里失了身,她依旧会选择了断。
猜到了温浅的想法,陆景洵轻笑一声,说:“温浅,如果你死了,那我绝对不会独活。”
许是觉得这句话的力度还不够,片刻后陆景洵又补充到:“我——说到做到!”
温浅被陆景洵这一席话震撼到了,她不敢再去看陆景洵的眼睛,而是默默垂下了头,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给陆景洵答复。
好在陆景洵也没有逼她,而是决定给她足够的时间想清楚。他抚了抚温浅的脸,用袖子替她将留在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说:“走吧,太后和皇上应该在等着我们了,有些小人还是早些处理掉了的好,省得以后再生祸害。”
温浅点点头,这次温晴的行为的确是触到了她的底线。
陆景洵扶着温浅走到风别苑前厅的时候,就看见温晴和谢和齐齐跪在地上,像是两条被人唾弃的狗。
太后看见他们两个,示意他们在一旁坐下,冷眼看向跪着的人,说:“温晴你给哀家好生说道说道,你今天的举动是何用意。”
“太后,我……”话到嘴边,温晴突然无力地笑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这里所有的人都偏向温浅,都护着她,为了她来与自己作对。温浅凭什么?她不过是一个身份不明被他爹捡回来的小野.种罢了。
思及此,温晴也顾不得这件事对温之延、对温家有什么影响,一心只想着不能让温浅好过,无所谓地大笑了几声,咬牙切齿地环顾着四周,然后指着温浅说:“你们以为你们护着的这个人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野.种而已。哈哈哈……”
此话一出,除了温浅和陆景洵,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不过皖贵人是抑制不住的开心,而太后和皇帝则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太后从首座上站起身,死死地看着温晴那张狼狈的脸,沉声问到:“你说什么?”
不过温晴既然已经豁出去,也就什么都不怕了,看着太后那张几乎快要撕了她的模样,冷哼一声,说:“我说——这个被南安王爷当做珍宝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温家三小姐,不过是外面不知打哪儿来的小野.种。”
第56章 相认
屋里除了清浅的呼吸声, 久久没有人说话。
屋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 将原本大开着的门“砰”一声关上, 片刻后又被吹开, 风别苑自修建好以来已经有些时候了,加上中间好长一段时间没住过人, 这门竟然吱吱呀呀地响了起来。
窗边悬着的一串玛瑙风铃也在风的肆虐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只是听上去有些讽刺的意味,冷眼看着这一出肮脏又愚蠢的闹剧。
温浅靠在陆景洵怀里, 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明明还是下午时分,在漫天沙尘的遮蔽下已经隐隐开始昏暗起来了。
梅落雪以前同温浅讲过,这是暴风雪来临的前兆。
终究是要变天了, 温浅不动声色地长叹一口气,这一声轻叹里夹杂着太多的情绪,说不清是因为以后终于不用担心身世被揭露的轻松,还是对即将来临的暴风雪的担忧。
许是感受到温浅的担心,陆景洵揽在温浅肩头的手轻轻握了握,无声却给了温浅足够的安全感。
温浅抬头,看着陆景洵深邃的眼眸,浅浅一笑。
整整一个屋子的人, 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人可能就是太后了, 她疼爱陆景洵,也喜欢温浅。她今日能坐上太后这个位置,无非是看得比大多数人透彻, 所以她也明白,如果有些事情的本质改变了的话,连带着喜爱都不会单纯了。
她闭了闭眼,抬手揉着有些胀痛的额角,片刻后睁开眼,眼里已经没有了温度。
太后抬眸看了眼短暂惊讶过后就一脸平静的皇帝,对着一旁的安福吩咐道:“即刻去传温丞相和他的夫人。”
待安福领旨后,太后转身看着正依偎在一起的温浅和陆景洵,沉声问到:“你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温浅垂着眸子,小幅度地点点头。
“放肆!”太后震怒地将手边的茶盏扔到温浅和陆景洵脚下,“我是将温家小姐许配给景洵的,温家瞒着我将你嫁过去,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温浅张了张唇,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陆景洵拦下。
他松开揽着温浅的手,上前一步跪在太后面前,说:“太后息怒,阿浅在嫁给我之前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陆景洵不说还好,一解释反倒让太后更加生气:“这么说你也知道这件事?枉顾哀家疼你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你们合着伙将哀家蒙在鼓里?”
这件事情毕竟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陆景洵知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尤其是太后此时还大动肝火,他不动声色地给一旁好整以暇看戏的皇帝递了个眼色。
接收到某人求救信号的皇帝轻笑一声,起身走到太后身边,轻轻替她顺了顺气,劝说道:“母后先消消气,这么些年景洵什么脾气您能不知道吗?他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不妨先听听他的解释。”
闻言,太后转脸去看皇帝,语气不善地问到:“你也知道?”
给陆景洵当和事佬的皇帝没想到自己会被冤枉,怕被迁怒遂赶紧摆手道:“儿子发誓是今天第一次知道这件事,还望母后明鉴。”
皇帝毕竟是一国之君,太后作为他的母亲再怎么样还是会顾忌着他的面子,索性深吸了一口气,轻哼一声坐回椅子上,冷眼看着陆景洵:“那你就说说看,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温浅真正的身世是什么?”
陆景洵回头看了眼温浅,给她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看向太后,说到:“是。”
“阿浅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想必太后和皇上都知道,在阿浅嫁给我之前,一直常住在落雪山庄,并未养在丞相府。”
太后的确是知道这件事,当初她知道温家是让温浅嫁给陆景洵时,还颇有微词,心里下意识觉得这养在庄子上的小姐定不如长在丞相府的小姐。
她点点头,示意陆景洵继续说。
“据我所知,阿浅自右就没有得到过沈氏以及温丞相的疼爱。在温晴进宫之前,沈氏要求阿浅替她在您面前美言几句,阿浅拒绝了,沈氏也因此恼羞成怒失口说出了阿浅并非丞相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