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着归灵剑,金量命对眼前少年的身手持怀疑态度,“这把剑,你是如何得到?总不可能是打败了风归尘?”
这点自知之明,丁紫腾还是有的,“以我的修为,不可能打败师父。”
师父?这个少年,居然是他的徒弟?“一向不喜牵挂羁绊的风归尘,居然也会收徒?”究竟是风归尘练武成疯,还是另有隐情?“你凭什么?得他器重?”
他的疑问,也曾经困惑了丁紫腾许多年,直至后来,师父才给了他一个理由,“师父说,我长得像他一位故人。”是真是假,他并不能确定。
“你……”他这么一说,金量命再次打量他,的确觉得他眉宇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像!的确是像!难道……他是……
看他的神色,似乎也明了,师父风归尘所说的故人是谁,
“阁主有话直说。”
恩怨既散,何必再纠葛?“既然他不肯告诉你,本座也不愿多费口舌。”
实则丁紫腾并没有深究的执念,不管师父当初为何收他为徒,既成师徒,便是缘分,师父对他好是真的,其他的,他并不关心。
更何况他今日前来,另有目的。
随即开门见山的问,那场刺杀,背后的金主是谁。
还以为这少年得风归尘真传,非同凡响,没想到也爱说废话!“既然能找到我血金阁,就该明白阁中规矩,何必多此一问。”
不肯说?那就做!“我出金子,买那个金主的命!”
“你大概不晓得,血金阁的另一个规矩,金主都有免杀令牌。只要是血金阁的金主,不会遭反杀,想取他的命,只能另寻他路。”
这正是血金阁买命比较贵的原因,既买了旁人,又护了自己,且防止有人像丁紫腾这般套话。
纵有规矩,也总有例外,“除了金子,阁主不收其他吗?”
臭小子还真是锲而不舍,金量命正好需要台阶,打量着他,轻笑道“人情也收。”
“哦?怎么算?”
很简单,“带本座去你师父坟前。”
若是仇人要挖坟剖骨呢?丁紫腾对此人有所提防,“师父不希望有人打扰。”
金量命乐意拿条件交换,“只要你肯,本座就告诉你,刺杀诚王之人是谁。”
纵然诚王的命令重要,可他似乎不该拿师父的安宁做赌注,再次拒绝,“师父已逝,恩怨皆休,当需安息。”
“把心放肚里,本座不是去炸坟,只是有话与他说。”金量命心道这是最后一次与你商议,再敢拒绝,本座就动手不动口了!
听金量命的语气,他与师父似乎是旧相识,看看也无妨,
去之前,金量命先到一棵树下,扒出一坛酒,瓶颈的草绳已然腐烂,取出酒坛,金量命拎着酒招呼他带路。
纵施轻功,仍行了半日路程,最后到得一处山谷中,丁紫腾指了指溪边坟头,有碑无字,倒随了他洒脱的性子。
打开酒坛,香气熏心却辣眼,金量命将酒倾倒在坟前,佳酿未能入口,只能入土,实在可惜!
自己饮下一口,金量命冷硬的眸子被回忆包裹得柔软起来,
“十五岁那年,我们相约埋下这坛酒,说好谁先成亲就拆了这酒来庆贺,没曾想,这酒一埋,就是二十年……而我们,谁都没有成亲,注定孤独一生!”
不屑于探听旁人秘密的丁紫腾识趣走远,等在附近大树下,等着他叙完旧,交换答案。
一刻钟后,丁紫腾回首看去,金量命已然自坟前起了身,眼眶微红,神色恢复了冷硬,却是刻意,很不自然,料想他心中必然未能及时平复。
“今夜子时,殿中揭晓。”空口无凭,随意说个人名,料这小子也不会相信。金量命既然答应告诉他,便会给他看名册。
直等到子时,丁紫腾再次来到血金阁,阁中无人拦阻,他顺利进入内殿,果见金量命在案前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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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名册时,丁紫腾发现里面都是一片空白,正思量他是不是耍人之际,只见金量命自一旁的五个小瓶中取出一瓶,似药膏一般,在中间某一页涂了涂,原本空白的页面瞬间显出字迹,清清楚楚标记着他寻找的答案……
目睹这一过程的丁紫腾暗叹奇妙,旁人就算寻到这本册子,找不到某一页对应的药瓶,仍是废纸一本,大概只有金量命晓得,对应的规律。
次日赶回顺安诚王府后,丁紫腾到书房回禀,
“王爷,查到了,是范辛,襄王手下的暗卫首领,襄王必然是主谋。”
“果然是他!这特么不是叔叔,是仇人!”其实猜得到,求证也只是不希望冤枉人。他不犯人,人偏犯他,注定不得安宁!
而丁紫腾这一趟也没白走,另有所获,“有一件事,属下一直有所怀疑,今日才得到印证。
属下看到,范辛与血金阁的交易有两次,第一回是两个半月前,目标也是王爷您。"
“什么?你是说,那回遇刺也是襄王主使?”观念被颠覆的张云雷甚感惊诧,“不是陈国太子吗?”
丁紫腾提醒道“王爷可还记得,他们查出的证据,是一张受命字条,当时,虽有可疑,但皇上还是决定结案来打压陈国。”
这个疑点小叶子也曾与他讨论过,但当时两人都没想到杀手会是本国人,“难道是襄王陷害陈国太子?既不是他做的,那太子为何要认?”
认不认罪,只怕由不得陈弘曜,“陈国太子本就名声不好,明着打压陈三皇子,政见又与陈帝不同,自然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信息量略大,张云雷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以致于猜到了另一种可能,也不好多提。回屋后一个人闷不吭声,在心中默默捋着刺杀一事的来龙去脉。
虽说当时被刺杀的是梁延成,而不是他张云雷,但是也该明白谁要害他,以后才能有所防备。
听罢这一切,叶箫竺算是明白了,“如此说来,陈弘曜只是替襄王背了黑锅?”
“襄王这么做,就不怕事情败露?”借刀杀人,他可真是蛮拼的!
梁启昀怕什么?“你三叔这种人,是不会瞻前顾后的,左右成败都有陈弘曜顶锅。”
憋了半晌,张云雷终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说……陈弘峤会不会和他一伙儿?”
“怎么会?”叶箫竺下意识否认道“王爷才受伤时,他也被连累,被诬陷为凶手遭到软禁。”
“也许,是苦肉计呢?襄王与那陈弘曜无怨无仇,嫁祸给谁不好,偏要嫁祸给他?一旦陈弘曜倒了,最大的受益人会是谁?似乎只有陈弘峤。而且,襄王还把女儿嫁给他,难道不可疑?”
说出自己的猜测,张云雷观察着她的反应,不晓得叶箫竺会不会以为她在故意诬陷陈弘峤。然而这都只是他根据一些蛛丝马迹而来的推断,并不是刻意把陈弘峤想得卑鄙。
毕竟,能让她看中的人,应当不会差,当然也保不齐她眼瞎,或是陈弘峤奸诈如此分析,似乎有些道理,可是叶箫竺还是不愿相信,陈弘峤会是那种人,毕竟梁延成是她的丈夫,他怎么会与襄王合伙儿谋害她的丈夫,让她成为寡妇?他的心,真的那么狠吗?不!不可能的!这当中定然有误会!思及此,叶箫竺略感担忧,
“王爷会不会与皇上说起此事?”
他才不会没事找事,“你觉得皇上会信我?即便信了,他若公开推翻先前的论定,不等于打自己的脸!刚被废了太子之位的陈弘曜怎会罢休?”
如此说来,诚王打算将此事烂在腹中,心知肚明即可。
她在担忧什么?怕他说出此事,连累陈弘峤吗?说好了要相信她,为何还要怀疑?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不可能再为别的男人担忧。张云雷告诫自己,不要多嘴,不要多想,免得小叶子不高兴。她有分寸的!
而叶箫竺此刻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觉得,陈弘峤不是那种人,但为了打击太子,而用非常手段,也不是没可能。
终归是政事,况且她也没资格去管陈弘峤的作为与动机。她丈夫的安危,才是她该担心的。
“王爷说的很对,皇上也不喜欢嚼舌根之人。证据都在血金阁,但血金阁是江湖组织,王爷总不能将那名册呈与皇上看,若让皇上知晓,咱们与血金阁有牵连,只怕又会怀疑我们了!知晓襄王歹毒,往后有所提防便是。”
“提防?我躲得过吗?”这人生啊,就爱逗你,怕什么来什么!“月底二十八是襄王寿宴,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好让我不必去赴宴。”
只怕襄王就等着他呢!“你若不去,他更会怀疑王爷你有问题。”
“去了他若再为难我呢?还要应付众多不认识之人,还得提防被他试探,”想想都觉心累!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叔啊!
“应该不会,那日他是主人,要招呼众多客人,想来没空闲特意去找你麻烦。”
“刺杀我的人,还要我给他贺寿!哼!巴不得他嗝屁!”嘴上不情愿,但他到底还是听了叶箫竺的话,答应过去,但前提是,小叶子必须陪他同往,有她在,他会安心许多。
次日,叶箫竺问他,可有备好礼,需不需要她帮忙去挑,张云雷笑道“我给他送个钟!”
“开什么玩笑?”叶箫竺惊道“王爷若是这般胡闹,必会被他告到皇祖那儿。”
“放心,”他才不会那么傻,真的送个古钟过去,“我必会做得让他看不出来那是丧气的钟。”
他已经画好了样图,特意找季慕惟帮忙打造一只高端大气上档次,狂拽炫酷吊炸天的纯金手表,唯一与现代表不同的是,这表针不会走!手表内部太复杂,他根本不懂,也表述不出来,干脆就这样,外观一样就可以!
八月二十八这天,张云雷带着王妃叶箫竺,身着华服,笑容满面地带着贺礼前去贺寿!我去年买了个表!送给三皇叔,谢他刺杀而没杀死之恩!
这还是张云雷头一回来襄王府,府中景致似园林般,巧夺天工,匠心独运,低调奢华有内涵,旁的他认不全,光是那湖中假山顶上的凉亭已让人眼界大开,那凉亭可不是什么木头,竟是一大块玉石雕刻而成,足有小半人高!
走近仔细一看,凉亭中还雕有桌椅人物,栩栩如生。这么一大块珍贵的蓝田玉居然就这么被襄王放在院中假山上,也不怕人来偷。而贼人纵有心,大约也怕这湖中有什么机关而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气魄,可见一斑。张云雷暗叹襄王啊襄王,你说你想做皇帝,我又不是不支持,干嘛老视我为眼中钉?你若莫给我搞事情,我大约也会看在叔侄一场,在你登基后尽心去扶持你,稳固你的江山。
偏偏你小人之心,总以为我要与你夺位而暗害于我,只有再一再二,这是最后一回了,若再敢害我性命,便是逼我生出谋逆之心!
徐芒果放下贺礼由人登记时,张云雷正皮笑肉不笑的和一众官员皇亲寒暄着,正说着话,忽然瞥见一团雪白扭着小屁股朝他一摇一摆地跑过来,停在他脚下,动着小鼻子嗅了又嗅!
张云雷心道劳资脚又不臭,难道是靴子熏了香,才吸引了小狗儿?雪色融到他心里,不想与众人瞎扯的他借机微俯身,将那小狗儿抱入怀中。但见这小狗儿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当他伸手顺毛时,它又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模样。
一看到好东西他就忍不住想与她分享,随即扔下那群人,走开几步,到叶箫竺身边,示意她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