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总是想杀我(穿书女配)——凌沧州
时间:2018-10-01 08:44:42

  秦钧的名声改善,朝臣们也不再对他避之如蛇蝎,春节的时候,还有人往杜云彤府上送了贺礼。
  别人有意交好,杜云彤自然乐见,让人封了厚厚的礼还了回去。
  一切都在往她期待的路线发展,一直提心吊胆担心的李昱,最近也没搞出什么幺蛾子。
  她原来一直担心,李昱性格直率较真,知晓了太子姜后死的内幕时,会沉不住气,领着自己那百余护卫,便去跟李昙正德帝等人拼个你死我活,如今看起来,倒是她多心了。
  不过仍然不能掉以轻心,先太子和姜后是李昙的软肋,李昙未必能咽的下这口气,与正德帝虚与委蛇。
  李昱这人太直了,心里藏不住事,如果让正德帝知晓了李昱整日里盘算着怎么弄死他,估计正德帝立马会捋了李昱的东宫太子之位。
  话又说回来,哪怕李昱整天不琢磨着弄死正德帝,正德帝也不想让李昱继位的。
  在正德帝眼里,三皇子李昙才是最像他的那一个,有身为帝王的杀伐决断,也有身为帝王的心狠手辣,把大夏朝交在李昙手里,正德帝才更放心。
  杜云彤对正德帝这种想法嗤之以鼻。
  什么时候杀伐决断与心狠手辣是衡量一个帝王是否合格的标准了?
  隋文帝的棺材板都快盖不住了好吗!
  哪个千古一帝是靠这两样登上皇位的?
  唐太宗若是也抱着这种想法,敢于直谏的魏征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在杜云彤看来,一个帝王,最重要的不是杀伐决断心狠手辣,是他是否心怀天下,对芸芸众生一片赤诚热血,君不见卖草鞋的刘备也能将天下三分,再续大汉四十三年。
  你如何待天下,天下也会如何回馈你。
  杜云彤知晓这个道理,所以在与李昱相处时,总会与他说起这些话题。
  李昱对天下有热血,有抱负,这是杜云彤最欣赏他的一点。
  身上到底流着姜家人的血,在继承姜家人直率豪爽的同时,也继承了姜家人心怀天下的优点。
  仔细想想,这大概是秦钧在知晓李昱那么多的缺点下,仍然执意辅佐他为帝的原因吧。
  想到秦钧,杜云彤又忍不住想起另一件事。
  秦钧已经很久没有给她回信了,她原以为秦钧出了什么意外,但听捷报传来,秦钧大胜,并没有秦钧受伤的消息传来,想来秦钧也没有受什么伤。
  没有受伤,但也没有回信,这种态度便值得惹人深思了。
  夜深人静时,杜云彤不是没有想过秦钧究竟是什么态度心情,是生气,还是什么。
  他在外面累死累活给李昱打天下,李昱却在他未过门的小娇.妻面前说着那些有的没的话。
  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杜云彤叹了口气。
  鬼知道那天的李昱发了什么疯,一意孤行说了那些话,自那夜之后,李昱便对这些事情只字不提,好像没有发生一般。
  男人心,海底针啊。
  李昱一时兴起的几句话,他说痛快了,倒叫她在秦钧那里不好交代了。
  本来秦钧就是一个死傲娇,不愿意先开口,再被李昱横插一下,原本进度缓慢的感情只怕会再缓慢一下了。
  更有甚者,还会倒退一段。
  杜云彤叹了口气。
  这该死的姻缘线啊,怎么就这般难。
  许是窗户没有关严,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冰凉刺骨。
  杜云彤彻底没了睡意。
  这个点了,守夜的百灵早就睡熟了,杜云彤便披衣起身,自己去关窗户。
  刚坐起身,发觉床头立着一人。
  那人一身鸦青色衣裳,唯有衣缘与腰饰是暗色的红,窗外白雪皑皑,他行动之间暗光流动。
  杜云彤披衣的动作微滞,不确定道:“侯爷?”
  他不是应该在万里之外的北地吗?什么时候赶回来了?
  秦钧静静立在床头,身上尚有着雪的冷冽寒气,开口说话,声音依然是微哑的:“唔。”
  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暖,杜云彤拉开层层纱幔,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他眉头有着结了霜的雪花,受屋里温暖的地龙一激,便融成水,顺着鬓间落了下来。
  目光下移,他的左手微微曲着,上面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上隐隐映着暗红的血迹。
  杜云彤秀眉微蹙,下意识地,去拉他的手,道:“你受伤了?”
  待看清他手上的伤势,杜云彤吸了一口冷气。
  赤着脚下床翻出了小药箱,拆开绷带便要重新给他上药。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也不注意一下?”
  秦钧任由她牵着手,垂眸看着她在他手上忙来忙去,原本想要问她的话,彼时都消失了踪迹,眼里和心里,只剩下她微蹙着的眉尖,与眼底的浅浅的心疼。
  窗外的雪花仍在下,一层又一层,铺满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屋内昏黄的烛光,身边少女淡淡的发香,鎏金瑞兽吐出袅袅云雾,秦钧皱着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
  总要说些什么的。
  他大老远跑回来不是为了让她给他包扎伤口的。
  她包扎伤口的技术一点也不娴熟,重新缠上的绷带打的蝴蝶结一点也不好看。
  以及都这么久了,她还是不记得他喜欢喝什么茶。
  甘萝叶难喝死了,还是她喝剩下的,白玉杯子上还留着她淡淡的唇脂印。
  算了,不嫌弃她了。
  秦钧抿了一口茶,漠然开口道:“我不是为你回来的。”
  还在巴拉着他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的杜云彤动作一顿。
  “我一点也不好奇你和李昱的事情。”
  杜云彤微挑眉。
  灯下的秦钧少了几分锋芒毕露的凌厉感,半敛着的眉眼有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意,一点也没有重伤之后连夜赶路的疲惫,相反的,他静静坐在那,还有着世家子弟风轻云淡的矜贵与坦然。
  这个人,浑身都烂了,嘴巴都不会烂。
  “侯爷爱为什么原因回来就为什么原因回来。”
  杜云彤干脆利落地拆了秦钧的腰带,不用抬头看,也能知晓他现在的表情。
  秦钧的右手远不如左手灵活,但捏着她手指的力气也是不小的,哪怕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变声期还是没过,声音还如原来一般的沙哑,沙哑里又带着点低沉:“你做什么?”
  被他捉住了手,杜云彤便用指腹挠着他的掌心。
  秦钧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过了片刻,杜云彤头上响起秦钧的声音:“成何体统。”
  “体统?我娘死的早,没人教我什么是体统。”
  杜云彤抬起头,直视着秦钧的眼睛,道:“倒是侯爷,世家子弟,天之骄子,知晓体统不体统,礼仪不礼仪。”
  秦钧眉头微皱。
  “半夜闯我闺房便是体统?不好好养伤冒雪跑回来便是体统?”
  他手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周围又有冻疮蔓延,杜云彤不敢想象,若伤口持续恶化,他的左手还能不能要。
  杀神秦钧,修罗左手,左手若是废了,他拿什么去提陌刀,拿什么立于不败之地?
  杜云彤气得想去咬他。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如果她知道她的信会让他马不停蹄赶回天启,那她说什么都不会写那封信的。
  秦钧久久没有说话,世界只有雪花沙沙落下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钧的手指动了动,声音沙哑道:“你生什么气?”
  又不是第一次闯她闺房了。
  “我都没生气。”
  原来是有一肚子气,在看到她那张脸时,什么都没了。
  色令智昏,竟然连他也不能免俗。
  秦钧唾弃着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杜云彤有种想要把面前懵懂的少年暴打一顿的冲动。
  他俩的对话,什么时候才能在同一个频道上?
  杜云彤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他一般见识,这个傲娇不知情爱的秦钧,能从万里之外的北地跑过来,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心了,她得知足。
  昏黄的烛光摇曳,秦钧从怀里掏出一物,塞到杜云彤手里,道:“给你,新年快乐。”
  那是一枚洗的很干净的狼牙,用红绳穿着。
  杜云彤知道送这东西的意义。
  在大夏朝,男子送女子狼牙,跟后世的男人送女人钻戒差不多,常年从军的男子求婚的意思。
  杜云彤脸上一热,提着红绳,让狼牙在眼前晃着。
  这个秦钧,偶尔还是会开窍的嘛。
  哪曾想,秦钧低咳一声,别别扭扭道:“路上捡的,没人要,送你了。”
  杜云彤晃着狼牙的动作僵在半空,啪地一下把狼牙仍给秦钧,道:“我也不要。”
  傲娇是种病,得治。
  空气再度陷入凝滞。
  秦钧攥着狼牙,有点想不明白杜云彤怎么又生气了,明明该生气的人是他。
  犹豫了半晌,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想法,秦钧开了口。
  那句话极轻,轻到让杜云彤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抬起头,一贯目光凌厉如剑刃的秦钧,竟然不自然地躲避着她的目光。
  杜云彤笑了起来。
  “我没有很想你,只是想要见见你。”
  冰雪初融,霁月当空,她心上的少年穿越千山万水,将这句话送到她耳边。
  作者有话要说:  杜云彤:装,怎么不装了?
 
 
第59章 
  “看在你大老远跑回来的份上, 本姑娘不跟你计较了。”
  杜云彤很是大度地把秦钧能把人气死的话揭过,小心翼翼收好了狼牙。
  好歹是秦钧第一次送给她的东西, 她要仔细收藏着。
  秦钧身上有很多伤,长途跋涉后,血迹便隐隐映了出来, 斑斑点点的。
  刚才扯他腰带是想看他身上的伤势,谁知道他扭扭捏捏不让看。
  不让看拉倒, 她也不是非看不可, 只是瞧着他受伤严重,想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罢了。
  雪下的很大,又是深夜,杜云彤往床的一边让了让.
  那么重的伤, 她着实不忍再让他来回奔波了, 索性收留他一晚。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懒得去遵守高门贵女的那一套。
  再说了,这么大的雪, 他再来回奔波游走, 对他身上的伤势也不好。
  杜云彤拍了怕身边的被褥,道:“别多想,我只收留你半夜, 明天一早, 回你的侯府去。”
  秦钧眉头微动,杜云彤眉梢轻挑:“看什么?还不快上来。”
  没有犹豫太久,秦钧上了床。
  这跟他想象的有点不大一样, 仔细想想,又好像理应如此。
  这一世他所认识的杜云彤,剥了那层伪大家闺秀的外衣,芯子里的人跟他带过的老兵痞没有太大差别。
  眼里没有什么规矩,俗世礼仪被她踩在脚下,明明是个娇弱的小女人,却比时间男儿还有主见。
  秦钧躺在了床上。
  连夜的赶路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以至于身体一旦挨上了柔软的床榻,困倦瞬间便袭来了。
  秦钧迷迷糊糊地想,杜云彤与兵痞的差别还是有的,她不会开口闭口说脏话,也不会同他并肩作战痛快杀敌,但她会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让他可以安心把背后交给她。
  就是经常会让他心烦意乱,又不知心乱个什么。
  这点不大好。
  杜云彤剪了烛光,再回头,秦钧已经睡着了。
  杜云彤:“...”
  说好的男子第一次与喜欢的女人同床共枕时会激动万分以至于睡不着觉吗?
  面前这个平躺在床上睡得一脸香甜的秦钧是什么鬼?!
  这跟某绿江里说的不一样!
  杜云彤磨着牙,躺在了一旁。
  秦钧居然说睡就睡着了,一点其他反应都没有,有那么一瞬间,杜云彤开始认真地反思自己的女性魅力是不是负数。
  好歹她也顶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秦钧竟然看也不看就睡着了。
  果然书里都是骗人的,什么激动万分,什么辗转反侧,都是假的。
  杜云彤郁卒地躺在一旁。
  好吧,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他一路赶回来太累了。
  杜云彤侧过身,借着窗外的雪色去看秦钧的侧脸。
  秦钧有着一张极其俊美的脸,极具侵略性,锋芒毕露,又因为正值少年,身形消瘦,便带着几分雄雌莫辩的凌厉美感。
  以至于让看惯了美人面的杜云彤,在第一次见到他时,确确实实被他惊艳到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初次相见时被经验的,他的脸,他的气质,他的名字,以及他所做的事情,糅合在一起,才能达到震撼人心的惊艳。
  天纵奇才的少年将军,桀骜不驯的性情,走着一条不被世人所理解的道路,杜云彤是心疼他的。
  手指拂过他眉头,他双手平放在胸口,是世家子弟规矩又端庄的睡姿。
  明明性子那般桀骜,不把任何事情,任何人放在眼里,所做的一切事情都与世家子弟沾不上边边,偏睡姿却保持着世家子弟的标准姿势,不知道让人说他什么好。
  或许在他的内心,是向往做一个矜贵悠闲的勋贵之后吧,他有着颇高的审美与素养,凡物入不了他的眼,他穿广袖华服的模样一点也没有违和感,若再手执酒杯,醉眼迷离享受风花雪月,也与他世家气度十分相配。
  可是这个大夏,这个世道,不曾给他享受人生的机会,他只能提刀上阵,沙场饮血。
  夜幕中,杜云彤叹了口气。
  会有那么一日的。
  等天下安定,烽火不再,他脱去寒光重甲,泛舟湖上,看两岸风光,盛世太平。
  夜色越来越深,杜云彤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她感觉到有一物拂过她的眉心,动作极轻,像是羽毛轻轻扫过。
  杜云彤揉了揉眼,睡醒了。
  枕边早已没有了秦钧的身影,只留下一个早已不再温暖的被褥痕迹。
  走了也不跟她说一声,也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口有没有好一点。
  都这么大的人,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全靠年轻的底子在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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