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曾说乐英其若死了,南周定然要追究。如今,海氏来袭,为了南周的安定,即便是乐英其以抗旨为目的对卢媛痛下杀手,陛下也不会真的要了他的性命,而乐英其企图抗旨是陛下容忍不了的。既然如此,卢太傅为何不直接面圣,而是去了京兆府?这样一来,事情不是闹的更大吗?”严潇宜问道。
“在陛下赐婚之前,卢家便再三否认卢媛和乐英其之间的传言。即便是最后卢太傅为了卢家的名声,选择送出卢媛,可这件事依旧是以陛下赐婚为最终,只是没想到乐英其会选择对卢媛下手。如此一来,卢家成了苦主。依律,乐英其需得抵命。若是以往也就罢了,可谁让如今海氏撕毁了盟约,即便南周不派援军,陛下也不能让他们有借口同海氏练手。所以,乐英其的命丢不了。如此一来,便是陛下欠了他卢家。而对南周而言,乐英其若是回去,最受影响的便是那位王世子,卢家这般一闹,很快就能传到南周。虽然不知道对方领不领情,但也算是像未来的南周王示好。”姜祁说道。“何况这件事牵扯人命,卢家向京兆府投告本就没错。之后大可说是悲痛过度,无暇顾及其他。陛下虽然明知是借口,却也无法怪罪。”
严潇宜奇怪道:“卢家此举,难道不怕真的惹了陛下厌烦?”
“你觉得呢?”姜祁解释道。“要知道这件事虽然起初是因为乐英其和卢媛之间有苟且,但早之前两人接触频繁,即便只是卢媛主动,可在外人眼里怕也是看做两情相悦了。所以即便是陛下最后为了顾及南周而留了乐英其一命,谁知道南周会不会借着两人两情相悦,赐婚之后如何会痛下杀手为由提出质疑。几番下来,乐英其抗旨的行径怕也是立不住了。卢家虽投告京兆府,但这件事的苦主是我朝一品朝臣,所告的是属国的质子,礼部的外事司也少不了被牵扯,所以陛下最后定会交予刑部主理。所以有了案审,又有南周府自己的人的口供,南周王室自是要感恩陛下能够留的乐英其的性命,又怎么可能会为乐英其说话?如此一来,陛下即便是知道卢家目的不纯,倒也不会厌烦。”
严潇宜听罢,感慨道:“卢太傅也算是将卢媛最后的价值利用了个干净。”
姜祁眉头一挑,不以为然。“只要卢媛活着,她便和卢家撇不了干系。没了卢家嫡小姐的名头,卢媛的日子也不会再如以往。等她真正知道有家族依仗的好处之后,无论卢家为她选择怎样的路,她可能都会接受。”
严潇宜则道:“但愿卢媛莫要在纠缠以往,借此机会远离卢家才好。”
姜祁看她面露不忍,也是明白若不是因为自己,严潇宜这一辈子怕也不会接触到这些阴谋龌龊。也正是因为有他,严潇宜不会因为卢媛因他而遭到这般结果而觉得违背了道义,反而是想着从他的角度来思考每一件事。
姜祁拉着严潇宜的手,抵到唇边,轻吻着。“宜儿,可否怪我太狠心?若不是我,卢媛说不准还继续做她的卢家小姐,即便是因为马场的事她会被送出京,可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隐姓埋名?”
严潇宜摇摇头,道:“夫妻本因一体同心,妾如何会因为他人来怪罪世子?世子况且这件事虽然是世子推波助澜,但如何选择还是他们自己。”
而此时御书房之内,李淼在听说了详情之后,气的险些将御案上的镇纸给丢出去。
“禀陛下,京兆府想请乐英其前去问话,可他们府门紧闭,拒不开门。”张贤通禀道。
姚远也是上前说道:“京兆府只是派人去请乐英其问话,南周府便这般抗拒。臣以为,若是南周府不愿合作,可派人捉拿乐英其。”
“南周府是属国驿馆,京兆府无权硬闯。”张贤通说道。
姚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驿馆是有外事司管理,京兆府没有权限,外事司有啊?”
礼部尚书听罢,苦着脸说道:“姚大人您是开玩笑吗?礼部那些用来执仗的典仪,哪里会抓人啊?”
还硬闯呢!他手里的都是一些瞧着好看的绣花枕头,这姚大人竟还想着当衙役来使?真真是天方夜谭。
站在礼部尚书身后的外事司司丞也是猛地点头,虽说南周府情况特殊,除非自己要求,不然府中安危都是南周府自己的人负责。然而依照规矩,驿馆的安防都是由御林军管辖。这闯府拿人也得是御林军来办才是啊!
像是听到了这位司丞的心声一般,李淼说道:“命京兆府撤回,御林军前去拿人并移交刑部。京兆府也一并将原告所呈诉状以及口供移交。至于南周府的那个活口,移送刑部大牢,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张贤通和姚远相互一看,随即又撇过眼去。
礼部尚书和外事司司丞也是松了口气,移交刑部,那他们外事司配合着办就是了。
至于京兆府尹在听了圣旨之后,心下也是松快了不少。身为京兆府尹,他还真不是担心得罪人,毕竟这满京城的,没准一个买菜的老农都能扯出比他品级大的亲戚。
可谁让这牵扯了南周呢!事关属国邦交,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还真担待不起。也好在陛下英明,这烫手的状子立时就丢给了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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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氏战事
案件移交到了刑部, 刑部尚书自然是知道李淼的意思。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派去南周请援兵的使臣回来了。想朝廷禀明称,南周王身体欠佳, 已有一月不理朝政,如今南周朝务皆由王世子乐英平代理。乐英平称数月前,南周国内部族争端刚刚平息,无法抽调多余兵力,只能抽调十艘战船为援。
李淼听罢, 冷笑道:“十艘战船?呵!这乐英平还真够大方的。”
姜文正禀道:“林大人在回来之前,同南周左丞吃过酒。言谈之间,那位大人向林大人打听乐英其的情况。”
李淼双眼微眯,问道:“国公的意思是?”
“乐英平自被朝廷封为世子之后,大概是日子过的太过舒坦了一些。毕竟,自他以下,已经没有人能够动摇他的位置了。如今南周王病重无法理政,南周朝堂便由他来把持。如此一来, 被王权遮了眼也不意外。只是南周还有不少怀念乐英其的人存在,就如那位左丞,位高权重,乐英平即便是看他不顺眼,也是无可奈何。”姜文正说道。“陛下,臣以为,是该让乐英平明白他的世子之位并非真的没有人可以撼动了。”
“如是以往,将乐英其送回南周, 让他们相争就是。可如今乐英其为了抗旨,竟是谋夺他人性命,如何还能送他回南周?”一旁的姚远说道。
姜文正勾起唇角,微微笑道:“陛下,臣以为可命刑部立即将乐英其谋杀卢家嫡女一案审结,并告知南周。乐英平一直忌惮乐英其,在听了他在我朝获罪,虽然留的性命,但在背负了这样一个罪名之后,即便是留的性命,也永远没有可能再回到南周。如此一来,乐英平再没了对手的情况下,自是会更加肆无忌惮。而我朝可借乐英其之事,向南周提出重新交付质子的要求。听闻,南周王宠妃育有一子,如今不过八岁。”
张贤通听罢,眼睛一亮。“如此甚好。同时,我朝亦可派一名太医前往南周为南周王治病。”
姚远也是点头道:“没错,为了南周百姓着想,我朝理当为他们选一名更好的继任者才是。”
一个八岁的孩子,虽然年纪还是大了一些,可也不是不能教的。有了新的质子在,乐英其能不能继续活得下去,边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武威侯去了兖州之后,便立即派人与在海氏国内的探子取得了联系。然后方才明白,为何海氏会突然撕毁盟约。
“听说那个海氏的皇帝收了一个巫女入宫,全因那巫女说海氏可以拥有西北广阔大陆为其国土,海氏皇帝便醒了。”姜祁一脸荒唐的叹道。
严潇宜听罢,不解道:“那海氏的皇帝怎么能凭着一个女巫的话,便……海氏的朝臣们难道没有反对的吗?”
“听闻那个女巫似乎有些能耐,能看出不过两月的孕妇怀的是男是女,知道第二天的天气是晴是阴,知道今年哪里会有天灾……几个月前,海氏落了一块天石,那女巫便称是上天送来了贺礼,祝贺海氏的皇帝即将拥有西北广阔的搭理为其国土。所以,海氏的皇帝便就信了。而那些朝臣中不是没有反对的,可那皇帝似乎是被迷了眼,竟是将那些反对的朝臣全部斩杀,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人敢反对了。”姜祁两手一摊,好笑的说道。
“早就听闻海氏民间崇尚巫术,却不想一国帝王竟然也不能免俗。如今两国交战,我朝百姓又是何辜?”严潇宜叹道。
姜祁安慰道:“放心便是,过不了多久,海氏就会退兵的。”
梦中对这场战事记得并不是十分的清晰,就连这个像是笑话一般的起因他似乎也是没有什么记忆。而最终结果姜祁却是记得的,过不了多久海氏必然会退兵的。
只是这场战争的起因虽然像个笑话,但百姓所承受的却是个灾难。李淼看着武威侯到了兖州之后所呈上来的奏折,气的在大朝时候直接下令将看押在天牢,原本作为两国邦交的海氏使臣押至西市口斩首。对已经蒙难的派去海氏的使臣家眷加以抚恤。
然而因为这场战事,海氏本国也受到弥天了灾难。原本收到两国通商影响,百姓生活有所恢复。战事一起,哥哥通商口岸逐一关闭,原本消失的海贼像是幽灵一般,又重新出现了。海氏水军顾着打仗,无暇去管海贼。沿海的百姓不得不搬离家园。
通商一被阻断,海氏京城的世族大家的利益也受到了损害。他们可以不管沿海百姓如何,可自己的利益一旦受损,便是伤筋动骨。
经过联系留在海氏未能及时离开的本朝商队,四处散播谣言,称海氏的皇帝受了妖物的蛊惑,迷失了心智。就连那皇帝本性的暴虐昏聩也按在了那巫女身上。
不到半月,海氏沿海冒出了一支以海民为主的起义军。他们烧了停靠在港口的海氏战船,声称要替天行道,斩除妖孽。原本不过百人的起义军,半个月被增为数万人。起义军夺了战船,沿着内河一路打到了京城脚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到两个月,海氏内部暴民四起。海氏国内乱了,坐着美梦的海氏皇帝被一个个的战报砸的清醒了过来。然而即便是他现在将那巫女推出来,也已经是晚了。
李淼看着战报,乐的直接下旨封了涉险潜去海氏,煽动海民暴乱的廖长霖为定海侯。虽然没有另行下旨,但不出意外,廖长海将继任武威侯世子。
为此,姜文正忍不住有些羡慕武威侯能有廖长霖这样的一个儿子,在看自家只会跟着媳妇跑的小子,心里忍不住叹气。
不过想到廖长霖因为武威侯不同意他的办法,竟是在武威侯茶水了下了蒙汗药,而自己悄悄带人离开的行径,姜文正觉得姜祁这胸无大志的样子其实挺好。不然就凭着这小子的心思,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大长公主前昨天还去看过廖夫人,听闻她整日的吃斋念佛,为的就是能够求得丈夫和儿子能够平安归来。为此,姜文正觉得即便是儿子胸无大志,起码能够在他出征之时陪着大长公主。如此,也能缓解大长公主的担忧。何况但有个万一,也让自己的媳妇心中有个挂念。
☆、廖夫人
海氏那里, 原本以为海民的起义军不过是乌合之众, 却是没有想到他们竟是打到了京城脚下。没等群臣劝谏,海氏皇帝便毫不犹豫的将那位宠爱备至的巫女推了出来, 以为只要推出了巫女,那些打着清除妖孽旗号的起义军便能够退兵。
廖长霖看着高高的城头,满心的可惜。若不是海氏除了这京城里的皇帝之外,还有三四个留在封邑手握重兵的王爷在,他手里的这些海民根本抵御不了, 不然他还真想将海氏皇帝给逮了送给陛下做礼物。
那几个海氏王爷也是有意思,他们从他们封邑之地路过的时候都装看不见。现在打到京城,各个打着勤王的旗号拔营往这里来了。
想要渔翁得利?想得到是容易。
一些生出野心的,见廖长霖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便想着夺权。结果被廖长霖一一斩杀。随他起事的原都是一些老实本分的海民,懂的也不多,若不是被逼的活不成,也没有人会想着行这种逆悖的事儿。如今见皇帝将那巫女给斩了, 很多人便想着打道回去。如今那些惹事儿也都被收拾了,自然更是省了事儿。廖长霖便下令让他们分成各小队,借着夜色四散而去。
海氏的宫城之中还都在为起义军的兵临城下而惶惶不安的时候,天色微亮之时,听到守城将军来报,说起义军连夜弃营而走,如今城下除了空空的兵营之外,无一兵一卒。
然而海氏的皇帝还没来得及高兴, 便得到了诸王勤王的军队达到城外的消息。那几个王爷见到城外的那空空的兵营也是傻眼了,本想着借着勤王的由头,弄死现任的皇帝,自己登位。可谁想那些起义军竟是凭空的消失了?
这该怎么办?他们这一路来也是花了不少的粮草呢!总不能什么都没得着,灰溜溜走了吧?几个王爷一商量,既然如此,那就打呗!先把宫城里那个傻子打下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