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奴将果子咬一个小口,比较甜的都拿给乐云,青黛躺在山洞里,抱着小弩休息,山奴就坐在乐云的身边,也不吭声,就痴痴的盯着乐云看。
“你看什么?”乐云让他看的想事情都想不下去,推了把他的脑袋指着那颗大树说:“你今天,差一点,就跟它一个下场了。”
“我知道。”山奴闷闷的说:“重新回到大牢,我就知道一定会死……”可要说死,他但愿是替他的小主人死,亦或者,能死的离她的小主人近些。
“呸呸呸!”乐云抽了一把山奴的胳膊,“快呸!”
山奴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跟着呸呸呸。
“什么叫一定会死?”乐云说:“你现在不活的好好的么?再说了,你亲口说过的……”
乐云说:“你说的,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才能死。”乐云咬了一口果子,侧头看向山奴,声音温柔了下来,“我要你生,生到老死。”
山奴愣愣的看着乐云,眼中有浅浅的水光浮上来,乐云有些受不住这种气氛,转开头,把果子叼在嘴上,手杵着膝盖要站起来。
只是她才刚一动,山奴猛的抱住了她,吓的她嘴上的果子滚在地上。
山奴的手臂十分精壮有力,将她整个人侧身死死的箍在怀里,乐云挣了一下,纹丝未动,山奴粗重的呼吸喷的她侧颈,烫的似乎下一刻就要烧起来。
“山奴……”乐云窘迫的用唯一能动的脑袋磕了他一下,“你别……”
山奴一动不动,只狠狠抱她,抱的她骨头都发疼,才瓮声瓮气的在她耳边说:“山奴领命。”
乐云胡乱的点头,山奴松开她的一瞬间,她直接跳了起来,拔腿想跑,又觉得她不至于因为一个拥抱就那么大反应,所以强行按捺住了。
但是她的双颊发烫,心脏乱跳,掩饰性的在原地蹦了几下,呼了好几口气,这才清了清嗓子,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
没看到人。
乐云楞了一下,转过头视线划拉了一圈,见山奴正在不远处的溪水边儿上,撅着个腚,猛朝脸上撩水呢。她嘴角向上提了一下,又撅起嘴给压了过去。
乐云心情非常复杂,她咬着自己的腮肉,按了按自己刚才比踹了倆兔子蹦的还欢实的心口,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的埋下了种子。
不过她两世的唯一一点少女心,没能维持住几秒,因为曾经多次血的教训,惯常于居安思危,这会儿神经错乱一样骤然想起那侍卫说,狗皇帝专门对着没有吃过塞仙散的男人下手,旋即立刻仰着头四处看。
没有在树丛掩映间看到埋伏着准备下手的监视侍卫,稍稍松了一口气,赶紧出声叫山奴。
“山奴回来!”乐云暗道自己真实粗心大意,被自己惊了一身的冷汗。
竟然听了侍卫刚才那番话,光想着怎么利用那包虫粉反其道而行,竟忘了若是狗皇帝派来的人不止一波,山奴就算躲过第一次,后面就这么大刺刺的暴露在阳光下,也是在劫难逃。
山奴听了乐云叫他,很快回来,乐云忙把他推进了山洞,“你进去待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来。”她就不信,监视侍卫,还能堵着山洞射箭,就算他敢来,还有青黛涂了花汁的小弩呢,来一个放到一个。
青黛,你到洞口来,我去放那个侍卫,你瞄着他,要是发现他想对我动手,就射他。
青黛闻声挪到山洞边上,将小弩架好,对着侍卫。
乐云则是提着佩剑走到那侍卫的身边,开口说道:“逼着你说出万虫粉,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在这林中,我们这些放逐者,命如蝼蚁,你就大人有大量。”
乐云近乎是温和的冲侍卫笑了笑,手上拿着的佩剑,快速划开了绑着侍卫的腰带,接着毫不客气架在他的脖子上。
“现在,你把衣裳都脱了留下来,就能走了。”
侍卫先是懵了一下,后脸色有些奇异,万虫粉的预防,有一个最简单最原始,却极其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布料把全身都包上,中箭后立刻将沾了粉的衣裳扔掉,或能保住一命。
只是苍翠林根本不可能有包裹全身的布料,偏偏他中了阴招,被抓住,逼着脱衣裳。
上衣都脱下来,侍卫垂死挣扎,“能不能留……”
“不能。”乐云笑着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侍卫企图用礼义廉耻,来逼退乐云:“一个姑娘家家的,看着爷们儿……”
乐云没有心情跟他纠缠,剑尖又向前贴了贴,划破了他一点点皮肉,“你再啰嗦!”
侍卫铁青着脸,把衣裳都留下,赤着脚穿上鞋,提溜着唯一一块儿布料跑了。
乐云将侍卫的衣裳都捡了,拿到山涧边上搓洗好,再找了两个树杈挂上,天已经快黑了,他们离水边近,防止像上次有大群的人路过被发现,决定今晚不生火。
夜幕降临,乐云把侍卫半干的衣裳收了,拿回山洞,三个人并排躺着有些挤,乐云躺在中间,右边是青黛的伤腿,不敢碰,左边是山奴,身上热的烫人,也不想碰。
她夹在中间,把自己缩成一小条,闭着眼,忍着闷热,艰难入睡。
只不过等睡着了,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睡,乐云早上醒的时候,青黛已经钻出了山洞,正拿弩朝树上比划。
而她枕在山奴的胳膊上,整个人窝在山奴的怀里,一只腿架在山奴的腰上,那形象真真是……不堪入目。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山奴已经醒了,她能感觉到头顶的视线,灼灼的要把她的脑袋烧出俩窟窿。
乐云没有抬头朝上看,装着迷迷糊糊的就要往出爬,膝盖撑着蹬了一下腿,朝上窜了一点,她的视线就正对上山奴滚动的喉结,额头刺痒痒的抵上山奴扎人的胡茬。
她朝后仰了一点,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山奴却慢慢将摊平在她脖颈下的手臂收拢,把乐云整个圈进怀里。
“山……”乐云瞪着山奴喉结,腰上渐渐收拢的手臂,让她顿时声音梗在喉间。
胆子越来越大了!乐云懊恼的想,就不应该胡乱逗的,现在怎么办——
“青,咳,”乐云比山奴矮了近两个头,被圈在怀里,只露了个半个头顶,乐云被山奴揽着后脑,嘴唇眼看要贴上他的喉结,说话嘴唇不敢有大动作,发出的声音似是从牙缝挤出来的,“青黛,还看着呢,你……快松开。”
好在山奴很快就松开了,乐云赶紧爬出去,山奴在乐云走后,还保持着那个抱着她的姿势半晌,随后叹了口气,翻身趴在地上,脸埋在枯叶里,羞人的反应许久才平复下去。
乐云爬出去,一路从洞口到水边,洗了双手,捧了清凉的水漱口,又喝了两口,这才把一肚子平地而起的慌乱,给压下去些许。
昨天采回来的野果还剩下不少,乐云洗漱好,把四圈都看了一遍,确保树上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在晨间高歌,并没有埋伏着企图害人的监视侍卫,三人这才放心围坐在洞口吃果子。
这玩意偶尔吃一次还成,连着吃,三人都没什么胃口,啃着酸涩的果子,不由自主的怀念起前天晚上的野味,哪怕那蚌肉毫无滋味,还不好咀嚼,至少吃下去不会像这果子一样反酸。
今天是进入苍翠林的第六天,距离一个月,还遥遥无期,要是一直吃这个玩意,就算不遭遇其它的人,皇帝也不玩任何的新花样,她们光是吃果子,都要吃出病来的。
“得想办法弄些别的吃食,青黛的腿伤也该换药了,”乐云说:“咱们在这附近转遍了根本没有草药的影子,监视侍卫搜山应该结束了,今天沿着水边走,要是实在不行,就冒险重新折回边界一次。”
乐云看了眼包裹的只露两个眼睛的山奴,说:“反正无论在哪,都不安全。”
“我没关系的,”青黛脸上满是愧疚,“我……嘶!”
乐云面无表情的掐了一把她的腿,还不是伤口的地方,她就倒抽一口气,不再吭声了。
山奴点了点头,她对乐云的话完全没有异议,三人吃过果子,收拾好,就沿着水边出发了。
昨夜从边界跑出来,本来她们都打算在边界的附近找一处先落脚,等到搜山结束,就偷偷溜回去,弄些草药。
只是后来遇见了那五个带着福来的男人,一路辗转跟过来,没想到最后人救下了,却还是死于暗箭。
而夜里她们的所有神经,都用来盯人跟人,辗转在林间根本没有记路,更没想到,犁头草就只长在那一片,别处竟然一颗也没见着。
不知道边界的路怎么折回去,只能朝着大致的方向,沿着山涧走,那犁头草长在苇荡边,而苇荡在水边,她们沿着水边,肯定能找到。
山奴照旧背着青黛,乐云背着弓箭拿着长剑,在前面趟路,三人沿着水边慢慢的走,边走边找犁头草。
一开始很安静,清晨的阳光正好,水边的野花也在微风里摇曳生姿,虽然闻不到暗香,但耳边三无不时的鸟叫,还是十分的悦耳。
而突然一声女子的哭叫凄厉的响彻山林,正在晨间惬意引颈高歌的群鸟被惊飞,三人脚步皆是一僵,接着没有给她们反应的时间,男子哄笑和大叫,伴着女子的尖叫炸响,虽未见人,但人声密集交叠,绝不会少。
三人迅速转头找地方隐蔽,然而这一段偏生最高的蒿草只到膝盖,正是开阔地面,已经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_(:з」∠)_
明天要第一波遭遇大群人,紧张!
第34章 你们跑不了的!
“前面那还有!”一个男声兴奋尖叫道:“今天可是撞了大运,给咱们碰见了两波!”
“咱们分头,后面的去撵那四个小娘们儿……你们几个,跟我去撵这三个!”
山奴背着青黛,乐云提着长剑,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得掉头朝回跑。
水边的蒿草来时被她们趟出一条没有陷阱的路,她们顺着这条路竭力狂奔,现在不是夜间,而是青天白日,根本没有钻到哪里躲避片刻的可能,后头追上来的人,脚步声和叫骂声却越来越近。
乐云在奔跑中回头看了一眼,心顿时凉了一半,方才奔逃间,听这帮人说话的意思,来追她们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她一眼粗粗看去,竟有十几个人。
而她们加上行动不便的青黛,也仅仅三人,三人对十几人,根本没得打。
更雪上加霜的是,今天是进入苍翠林的第六天,这十几人,都是服用塞仙散,已然进入癫狂状态的人。
“你们跑不了的!哈哈哈哈……”
大笑声近耳边,已经有人追到近前,乐云和山奴皆是脚步一顿正要回头迎战,正这时,青黛端着小弩,从山奴的后背转头,朝着要向乐云伸手的男人就是“嗖嗖嗖”三连发。
中箭后,那已经在塞仙散摧残下痛感迟钝的人,并没有立刻倒下,而是又追了几步,等到花汁的作用完全发挥,他四肢尽数麻木,才“唉”了一声,摔倒在地。
乐云心中一喜,跟山奴又憋着一股劲加快了脚步,青黛就端着小弩,回头朝着将要追赶上他们的人射。
照理说,正常人,有同伴受伤倒地,第一反应是要停下帮忙,就算不帮忙,见对方手中有能一击致人倒地的武器,总要放缓脚步,观察躲避。
但这群人,显然已经变成疯子,青黛先后射倒四个人,身后的脚步不光没有迟缓,甚至被倒地的人刺激到,叫嚣着猛然提速,跟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