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姐?”她眼中的不情愿实在太明显,刘成立刻不满了。
夏幼幼偷偷撇了一下嘴:“知道了刘大哥,我这就过去。”
刘成瞥她一眼,转身走了。三个姑娘排成排端坐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许久才互相看了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翠果断道。
嫣儿日常呵斥:“小翠!”
夏幼幼舔了一下嘴唇,道:“虽然这话不礼貌,可刘大哥确实太……”中性了些,按说常年练武的人,就算是个女子也该五大三粗了,怎么会这么柔呢?
“小姐,你也莫要胡说,”嫣儿嗔怪的看她一眼,“老爷叫你,还是赶快去吧。”
“人家叫我柳小姐,只有你叫我小姐,”夏幼幼忍不住笑,“怎么感觉我和尚言差辈了呢?”
“……小姐!”
“行行行。”夏幼幼赶紧投降,可不止小翠怕她,生气了温温柔柔的,可就是让你听到皮一紧。
“我送小姐过去!”小翠积极道。
嫣儿立刻把她拉了回来:“不成,你留下帮我晒花。”
“堂姐……”小翠失望的看她一眼,随后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夏幼幼。
这丫头真是为了避免干活无所不用其极,夏幼幼咧嘴一笑,在她以为会带着自己时一路小跑溜了,直到跑到书房前,仿佛还能听到小翠的嚷嚷声。
她在进书房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傅明礼抬头看她一眼:“很高兴?”
“是啊。”夏幼幼跑到傅明礼旁边,不用他招呼便开始挽袖子磨墨。
“为何?”
因为小伙伴啊,夏幼幼头也不抬的笑道:“因为见尚言了。”
傅明礼嘴角轻轻勾起,被她取悦了。二人一个磨墨一个批阅,各自负责各自的事,谁也没有再开口。
今日事少,只短短半个时辰便都解决了,傅明礼阖上书,正好看到夏幼幼心不在焉的一幕,她的手上染了不少磨,有些已经干了,一看便知不是同一时间弄上的。
再看那张脸,唇边也沾上了点点墨迹,看着像长了胡子一般。傅明礼看了会儿,低声道:“手。”
正在发呆的夏幼幼猛地回神,见他已经处理完公务顿时开心了,立刻按他的要求伸出手。
傅明礼取了丝绢帮她擦手,夏幼幼站着,坐着的傅明礼比她矮了许多,看他仔细的将她的指缝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她心里升腾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原来这就是被呵护啊。
傅明礼帮她擦干净,抬头便看到她认真的脸,他的唇角轻扬,像招呼小狗一般伸出手,朝她勾了勾手指:“低头,过来。”
“……”气氛正合适,大概想到了什么,夏幼幼的心扑通扑通起来,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慢慢弯腰靠近他的脸,在即将碰触到时,她不可控制的闭上了眼睛。
傅明礼帮她擦了擦唇角,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微嘟的唇,眼神暗了下来。
第14章
“你身上的熏香味太重了。”傅明礼淡淡道。
夏幼幼猛地弹起,脸色刷红的看着他:“不、不是的,才不重,这是花瓣的香味,你胡说!干嘛要我低头,怎么这么讨厌!”她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啊!
“不必紧张,我又没说不好。”傅明礼玩味的看着她。
夏幼幼看他一眼,眼神飞快逃开:“你你你不准说,这是别人辛苦为我调的香囊!”
“好,那便不说,”傅明礼顺从道,他顿了一下后问,“我刚刚只是要为你擦脸,你为何闭上眼睛?”
夏幼幼心虚的看向旁边:“我喜欢闭着不行吗?”
“我只是随口一问,”傅明礼笑盈盈的看着她,“不愿说便算了。”
夏幼幼稍微冷静下来了,斜他一眼后便往外走:“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留下一起用膳吧。”傅明礼道。
夏幼幼哼唧一声:“不要,嫣儿今日会做竹叶饭,我还是回去用吧。”自从知道嫣儿会厨艺,她便托刘成在院里造了间小厨房,之后就算没吃饱也不去厨房偷食了。
“你该陪我。”傅明礼蹙眉,第一次觉得她的丫鬟有些多余了。
夏幼幼斜他一眼:“不要,不想。”
傅明礼抿唇,正要再说话,便看到她的耳根还红着,他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明日一起用早膳也可以。”
“早膳也不行,我减肥呢,近日只吃嫣儿做的饭。”夏幼幼说完便看着他。
她眼中的期待太明显,傅明礼不欲惯着她的口是心非,淡定的装没看见:“既然如此,那就等你想跟我一起用餐时再说吧。”
……竟然不挽留自己,呵,男人。夏幼幼不满的看他一眼,大步朝门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又转身回到傅明礼面前。
“还有事?”傅明礼抬眼看她。
夏幼幼居高临下的瞄着他:“你不是问我刚刚为何闭着眼?”
傅明礼挑眉,夏幼幼哼了一声,飞快的弯腰吻了上去,又如蜻蜓点水一般点一下迅速的离开,强忍着脸上的热度道:“喏,就是在想这个。”
傅明礼沉默片刻,正欲说话时夏幼幼捂住了耳朵:“我不听!是你让我误会在先的!”说完便飞快的跑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娇俏背影,傅明礼的指尖轻触一下自己的唇,刚刚柔软的触觉似乎还留在上面,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离开。
“小流氓。”傅明礼平静道,眼底却透着三分笑意,鼻尖还萦绕着花香,这味道里透着点苦涩,让他的眉头蹙了起来。
夏幼幼一路小跑回别院,正赶上嫣儿姐妹做饭,她在外面平复了一下心情,便往厨房去了。
“我回来了。”她开口道。
小翠端着盘子瞪她一眼,不搭理人就往屋里去了,夏幼幼也不在乎,随手在案板上拿了个番茄吃。
嫣儿叹了声气:“还没洗呢。”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夏幼幼笑着跟她一起从厨房出来,进房间时小翠已经摆好了碗筷。
今日依旧是清淡的食物,这些日子她额角长了个包,为了尽快消下去,一直没敢碰重油重辣的东西。
“还是取下来吧,味儿重的有些影响食欲了。”夏幼幼将腰间的香囊解了,随手扔在了身后的软榻上。
“喂,你怎么这么不珍惜,万一弄坏了怎么办?”小翠瞪她。
“坏了就再做一个,”嫣儿板着脸,“你哪那么多话。”
夏幼幼挑衅的朝小翠笑笑,小翠气得哼了一声,闷着头吃饭了。三人再次恢复了和平。夏幼幼喜欢死了这种生活,喜欢的人就住在自己不远处,两个室友一个温柔一个有趣,如果能这样过下去,她可能真的没办法重操旧业了。
因为心开始渴望做一个好人,根本没没办法再拿刀。
三人吃了一会儿,门外有小厮来敲门了,说是大厨房送来了水煮鱼。夏幼幼的眼睛一亮,许久没吃了,还真是馋的慌。
小翠比她还心急,一听是水煮鱼,立刻欢快的跳起来去接了,夏幼幼在嫣儿目光的压迫下没敢动。
“小姐,你不能吃的。”嫣儿认真道。
夏幼幼舔了一下嘴唇:“我就吃一口。”
“一口也不行,你脑袋上的包已经快消了,不能因为这一口坏事……”
“啪!”嫣儿的话还没说完,屋外就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屋里的二人俱是一愣,接着听到小翠哀嚎。
她们便急着出去看看,嫣儿刚走到门口,小翠就急道:“堂姐小心,地上全是碎瓷片。”
看来只是把碗摔了,嫣儿顿了一下,转身对夏幼幼道:“小姐,你不要出来,我跟小翠会收拾好。”
夏幼幼本想出去看看,见嫣儿坚持,便没有多说什么,听话的回了房间。看着桌子上一堆没什么味道的菜,再想想自己有缘无分的水煮鱼,顿时没什么胃口了。
晚膳匆匆吃完,夏幼幼躺在床上开始数羊,数着数着就变成了“三只羊,四盆水煮鱼,五盆水煮鱼……”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听了听外间嫣儿和小翠平稳的呼吸声,又一次跳窗跑了。
第N次一个人来厨房,夏幼幼已经到了能闭着眼睛把厨娘藏的好东西找出来的地步,加上傅明礼知道她吃不好就会摸进厨房后,厨房里以前放置剩菜的地方一直都备着几道新鲜的菜品。
只是今日傅明礼已经往别院送过水煮鱼了,这里备着的菜品里就没有了这一道。夏幼幼心下稍稍失望,但看到几碟布满红油和辣椒的食物后振作起来。
几日没吃这种东西了,她顾不上将盘子从蒸笼里取出来,直接速度的拿筷子吃了一口尖椒肉丝,微辣的感觉立刻在嘴里嘣开。
“好香啊。”夏幼幼满足的眯上眼睛,随后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脸上笑沉了下来。
一个人在厨房坐了许久,捏筷子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像沉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
翌日。
嫣儿早早的起床去做早饭,小翠闲得无聊,又一个人跑到夏幼幼床边坐下,看到她正盯着香囊发呆。
“你要戴上吗?”小翠问。
夏幼幼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摇了摇头,顺便将香囊塞到枕头底下,看样子是不打算佩戴了。
小翠见她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往日带刺的语气也好了不少:“可是跟老爷闹别扭了,我都说了,男人都喜欢像我姐那般温柔娴静的女子,你就不能学着点啊。”
夏幼幼心里正在想别的事,结果小翠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一本正经的误会加教训自己,她笑了笑:“那你说,怎么学?”
小翠噎了一下,明显也不知道怎么温柔,她略微思考一番,道:“你等一下,我去问问我姐。”
一提起嫣儿,夏幼幼脸上的笑略微顿了一下,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不动声色道:“好啊,你去帮我问问吧。”
小翠对这件事很上心,飞快的跑出去又跑回来,喘着气道:“我姐说,她今日煮了肉丝粥,你可以借花献佛去给老爷送一份。”
“这是你姐说的?”
“嗯啊,你去不去,不去的话就吃饭吧,”小翠一脸兴奋,“我觉得味道很香,老爷肯定喜欢。”
夏幼幼沉默片刻,便起床去了厨房,正遇上嫣儿刷锅,见她来了嫣儿打趣的看她一眼:“小姐,粥已经盛好了,你去给老爷送去吧。”
夏幼幼笑笑:“知道了。”
镶边骨瓷碗中,白粥中掺着点点鸡丝,飘着的油花上点缀着点点茴香,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增。
可惜没什么味道。
第15章
听到夏幼幼给自己送吃食时,傅明礼正准备叫她过来,听到她自己来了就索性在书房等着。
夏幼幼进门便看到书房里多了一个人,打眼一看正是上次帮傅明礼治伤的大夫,她随手将粥放在桌子上,不解的看向傅明礼。
“阿幼,过来,”傅明礼看着她,将她招至身旁,看着她空无一物的腰带问,“你的香囊呢?”
夏幼幼垂眸:“今日没有戴。”
“待会儿你拿来给我看看。”傅明礼平静道。
夏幼幼对上他的眼睛,便知道他已经猜出了什么,叹气后对大夫道:“既然大夫在,劳驾看看这碗粥,是不是有什么异常。”
大夫作了个揖,走到碗旁嗅了嗅,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回柳小姐,这粥味道刺鼻发苦,可是加了什么东西?”
一直没说话的刘成听了,脸色瞬间一变,大步走过去端起碗闻了闻,皱眉道:“为何我闻不出味道?”
夏幼幼呼吸断了一瞬:“是么,我也闻不出味道,还请大夫再仔细些看看。”
“大概是因为刘大哥常跟我接触,闻多了我身上的香囊吧。”夏幼幼的声音微微发颤。只是与她来往频繁的刘成就已经闻不出,更何况亲自佩戴的她和与她最亲密的傅明礼,这香囊针对的是谁显而易见。
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接触到除去花香外重味的东西,若昨晚没有跑去厨房,恐怕今日她该毫无戒心的把粥端给他了吧,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可能会出现什么场景,她的指尖都在发抖。
傅明礼将她带着凉意的手握住,对她后怕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看着他沉稳鲜活的模样,夏幼幼深吸一口气,心里勉强好受了些。
在夏幼幼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满是风雨欲来。
大夫从药箱里掏出银针,只稍微一试整个银针便发黑了。夏幼幼看到黑色的银针后,心中便有了定义。
无色无味的毒只会在话本里出现,事实上大部分毒总要占一样,昨夜她发现自己的鼻子连呛鼻的辣椒味都闻不到时,便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些天生活中唯一出现异常的地方,就是嫣儿给的香囊。
如果她猜的没有错,这碗粥里的毒应该是有刺鼻的气味,尝起来却没有味道,恐怕在香囊上动手脚的原因,就是为了最终的这碗粥吧。
“阿幼,制香囊的人跟今日做粥的人可是同一个?”傅明礼沉声问。
夏幼幼看着地板,半晌应了一声,不等傅明礼吩咐,刘成行了一礼便出去了,不多会儿便押了嫣儿过来。
刘成进书房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制香囊的材料交给大夫,大夫查看之后松了口气:“此药是从一种叫无味的花中提取的,香味很浓,闻得久了便会逐渐闻不到其他味道,好在柳小姐佩戴的时间不长,喝几服药便能调回来。”
傅明礼听到用大拇指摩了摩夏幼幼的手背,待她看向自己时低声道:“无碍,莫怕。”
夏幼幼勉强笑笑,转眼看向地上跪着的嫣儿:“是我待你不好么,你为何要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