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杨贵妃前夫——懒人小熙
时间:2018-10-03 09:38:30

  “快起来,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玉茗将她扶起, 看着那张脸上因历尽劫难带了些沧桑,心疼道:“这几年, 你受苦了……”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
  珍珠此时已泪流满面,远远地看了眼亭中的儿子, 抽泣道:“我受苦无所谓, 只怕不要连累适儿便好。希望他将来不要因为我这个母亲而受到影响。”
  “你这是什么话?”玉茗叹口气:“子不嫌母丑,况且这一切又不是你的错, 国难当前, 多少皇室家眷丢了性命,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你又何必对自己如此苛刻?”
  珍珠轻轻摇了摇头:“我眼看着当年的广平王因为身份受尽屈辱,时常被张良娣欺侮, 连适儿也受到牵连。怎能让他走父亲的老路?不管他将来当不当太子,我只想他一生顺遂,不要因为我而被人诟病。”
  玉茗见她心意已决,知道无论如何也劝不了她,便让她走近几步去看看儿子。珍珠应下,却有些迟疑,生怕走近了被儿子认出,那便前功尽弃。
  一旁程光将一顶带了面纱的罩帽轻轻给她戴上,轻声说:“去看一眼吧。”
  珍珠看他一眼,点点头,知道这恐怕是见儿子的最后一面,将面容遮严实了,才低着头慢慢向亭子走去。她越走近,脚步越发慢了下来,到亭外时已不敢再前行,装作看着山下,眼睛却不断的往儿子身上看。
  玉茗见她这般不舍的同时,却又担心儿子将自己认出引来是非,叹了口气。她问程光:“你们以后作何打算?”
  程光眼神一沉,低声说:“属下只想,她要去哪里便陪着她去哪里,只要能在她身边就好。”
  “那你们……”玉茗见他如此说,有些吃惊,她本以为程光如此痴情,珍珠已经答应他的心意,可今日看来,似乎两人相互之间彬彬有礼,并没有任何亲昵举动。
  程光见她误会,忙解释道:“王妃不要误会,我跟沈夫人之间清清白白,一切都是属下一厢情愿,她并未答应。”
  玉茗一听便明白了。想必珍珠仍顾虑自己是太子妾室的身份,一时难以接受程光,所以这两人虽同行多日,并未有越距之事,她叹了口气,心里有了主意。
  这边沈珍珠站在亭外,突然看到李适从亭中走了出来,心中一惊,好在他只是与她擦身而过,她这才虚惊一场,可接下来心中便是一痛,距离儿子不足三尺,却无法相认,作为母亲,该有多难过?
  玉茗看到方才那一幕,见她失魂落魄的走了回来,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轻轻拉住她的手说:“放心吧,如今适儿是太子长子,那崔氏已不在人世,没有人能伤害他了。”
  珍珠点了点头,慢慢跪在她面前,重重的磕了一头:“王妃的大恩,珍珠没齿难忘,能看到适儿一眼,我这一生便无憾了。”
  玉茗轻轻扶起她,用帕子给她擦去满脸泪水,轻声说:“既然你已经打算离开,便放心去吧。放下这里的一切,离这个吃人的皇宫远远地,不要再回来了。”
  她看了一眼程光,接着说道:“我想这么久你也应该明白程光对你的心意,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不必顾忌以前的身份,踏踏实实的跟他走吧。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沈夫人,只有沈珍珠。”
  珍珠点点头说:“谢王妃提点,我原本想着,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可这一年多来,他不论我如何赶甚至故意不理睬都陪在我身边,如今见过适儿,我的心愿已了,既然他不弃,我便不离,从此共历风雨。”
  玉茗听她想明白了,这才放下心来:“这便对了。”她将珍珠的手轻轻交给程光,对他说道:“珍珠我便托付给你了,也只有你,我才能放心。离开长安后,记得写信来报个平安,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程光用双手将珍珠的手紧紧握住,他没想到,竟然她会答应自己,一时激动万分。两人相视一笑,转身对玉茗施了一礼:“多谢王妃成全,我们这就告辞了,请王妃多加保重。”
  珍珠回头看了远处的儿子最后一眼,终是狠了狠心,跟着程光走下山去。玉茗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慢慢往回走。她的心空空的,好似少了什么。
  一路上,她坐在那里不说话,想着以前跟珍珠的过往,没有注意到李适也寡言少语,未跟其余两个孩子一起说笑。
  是夜,玉茗正在院中,突然看到李适走了过来,她笑着问:“适儿为何没在书房看书?”
  李适走到她面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这举动吓了她一跳,忙问道:“发生何事?”
  只听李适带了哭声问道:“请王妃娘娘告诉我实情,方才在山上那妇人可是我的母亲?”
  玉茗听了大吃一惊,忙问:“你是如何知道的?还有谁知道?”珍珠的下落乃是不能外传的秘密,若是被人发现,不仅是她,连程光怕都难逃一死。
  李适摇摇头说:“我谁也没有告诉,在亭中时,我只觉得那人身形与母亲极为相似,故意走到她身边,果然是母亲身上的味道,从小被她抚养长大,我怎么能认不出?”
  “那你……”
  “在太子府,那些侍从宫女们暗中说她不洁,若是活着也未必有好下场,还会连累我,倒不如这般死在洛阳。我知母亲故意不见我乃是为了我好,若是相认,母亲的一片苦心便白白浪费了。所以我……”
  他哭着说不下去,玉茗却明白了。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竟然这般稳重,能忍住思念母亲的心思没有相认,若是珍珠知道,该有多欣慰?
  她轻轻扶了李适起来,叹了口气说:“放心吧,你母亲此去,对她并不是一件坏事,你也见过她受的那些苦,或许离开这里对她是一种解脱。”
  李适点点头,擦了擦眼泪说:“王妃娘娘放心,这件事我定然是不会说的,只是,若有一天,我能强大到护住母亲,那时定要将她接回来,任谁也不能再欺侮她。”
  玉茗虽知珍珠此去怕是再也不能回到宫中了,就算有一天李适能继承大统,那个时候,他这个皇帝要如何接受另嫁他人的母亲?只是,这话她没有说,或许对于李适,不知道真相才是最好的。
  李适走后,她站在院中,看向天上的星辰,斗转星移,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从武惠妃、韦瑶儿、棣王妃,到杨玉环、沈珍珠,这些在她生命中出现的宫廷女子,一个个都远去了,只剩下她自己。
  她不知这是幸还是不幸,也不知为何自己在这水深火热之地竟然过了这么多年。虽屡次遇险,好在都平安度过,她不由想起当年李泌给她算的那一卦,一切都应验了。
  这时,一件薄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回头一看,正是李瑁站在身边。月光下,他垂眸浅笑的看着她,一如当初,这么多年了,许多人和事改变了,只有他依然守在自己身旁,两人同甘共苦,闯过一个又一个难关,情意愈发深厚。
  她淡淡一笑,只觉得选择这人为自己的夫君,是这一生所做最好的选择,也是她最幸运的事情。
  李瑁见她似乎心情甚好,笑着问道:“想起了什么这般高兴?”
  她眉眼弯弯问道:“十八郎可还记得当年你我初见,你问我为何在街上那么多人中选了你?”
  他想了想,眼前浮现出那个稚嫩的小女童,眼睛仿佛闪着光一般,笑道:“怎么会不记得,当年你说因为街上的人中,我最好看。”
  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那时便觉得,这个小哥哥看起来极为和善,尤其是一双会笑的眼睛,如这天上的弯月一般,令人觉得踏实。”
  她看向头顶那轮皎月,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所谓一见定终身,那时的我没有选错人,这一生亦是如此。”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仍是当年那般纯净清澈,这么多年从未被那腌臜不堪的宫廷改变,也将他这颗曾经入死灰一般的心救了回来,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娶了你,也是我李瑁一声最大的福气泽。”
  上元二年四月,太上皇李隆基薨,十日后,肃宗李亨薨,太子李豫继位为代宗,改年号为宝应泽。
  一年以后,李瑁向代宗请求移府至淮南道治所扬州,代宗挽留不成,只得准奏,在扬州建寿王府,并亲自出城送行。
  李瑁和玉茗坐在车内,长安城在他们身后原来越远,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几经风雨,终能远离那纷繁复杂的宫廷,从此再也不必担心牵涉到朝政宫闱之事中泽。
  他笑道:“我终于能履行当年的承诺,带你离开长安。从此,我们便自由了。”
  她笑着看向他,那是她选中的夫君,一生挚爱,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全文终)
 
 
第75章 
  高力士坐在马车内, 不知此刻是何心境。这辆车太过破旧,再加上路途颠簸, 他在车中甚至不能坐稳。
  他今年已经七十八岁,若是普通人家,已是高寿,可因保养得好,他看起来不过花甲之年, 眼不花耳不聋, 唯有背微微的驼了, 那也是因临出宫前被李辅国派人责罚,令他背受了伤,再也无法挺直。
  长安城已经被远远的抛在了后方, 他没有回头去看, 也不敢去看,生怕这一看便忍不住难过。经历了这么多风雨, 他明白,自己怕是再也回不到这里了。
  七十年了, 他入宫七十年, 本以为会在那里度过一生,没想到在这个年龄被赶了出来, 那个被他侍奉了一辈子的主子, 如今又能依靠谁呢?
  七十年前,他还叫冯元一,本出身名门, 却因父亲牵连到岭南流人谋反案中家破人亡,被人阉割献入宫中侍候武后。因他长相貌美,又聪慧机敏,很受武后欣赏,留他在身边伺候。
  却没想到,有一日他不慎得罪了张易之,进谗言令武后大怒,将他打的半死不活赶出寝宫。这时,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他的养父高延福,从此改名叫做高力士。
  养父曾是武后侄子武三思家的内侍,是以常常派他去武家走动,也是因此得了武三思赏识,一年后,他又重新被武后召至身边伺候,也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第二个贵人—玄宗皇帝李隆基。
  那时,玄宗仍是跟他同龄的少年,却已看得出是有所作为之人,他文武双全,还擅音律,在一众藩王中年龄小却颇为引人注目。高力士常常想,若是自己没有进宫,是不是也会变成如此意气风发的少年?
  可是一切无法回头,他只能羡慕的看着那个同龄的少年年龄渐长,想着若是有机会追随他,即便不能亲自闯荡天下,只是看看也好。于是,在武后挑选为藩王侍候的内侍时,他自愿去了临淄王的属地,变成了他的贴身侍从。
  后来高力士才知道,临淄王并非一帆风顺。李隆基出生不久父亲睿宗便被武后废为庶人,母亲被诬陷赐死,本已出阁建府的他被再次入阁,在宫中被囚禁七年。两人相遇时,便是他被困宫中之时。
  那个充满朝气的少年,即便历经磨难,也并未消沉,他常常叼着根草看着宫外的天空,笑着说:“我总有一天我会出去的。”
  高力士跟他出宫那一天,李隆基骑马走出城门,回头看了眼大明宫,咧嘴一笑,对高力士说:“你信不信我有一天会住到那里?”
  高力士大吃一惊,知道他这话的含义,忙提醒道:“殿下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李隆基笑了笑,说道:“你且看吧。”说完不顾身后护卫,猛地一抽马鞭向前飞驰而去。
  他呆呆的看着那远去的少年,半晌才回过神来,忙策马跟上,从此离开长安,直到两年后两人重回长安。
  那之后,他一路追随着这位主子除掉了毒杀中宗的韦皇后、上官婉儿,拥立睿宗继位,看着那人成为太子,接着平定太平公主叛乱,成功继位。那一年,他的主子二十八岁。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终于如愿以偿的住进了大明宫,而他一路相随,变成了宫内地位最高的宦官。可他不在乎那些权势,只是小心地侍候着主子,也守护着自己不能完成的梦想。
  他知道主子并非圣人,也会犯错,比如杀了三个儿子,再比如让贵妃进宫,并宠信杨氏兄妹,可他不在意。只要主子高兴就好,这天下都是那人的,他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他一心一意侍奉着这个天一样的男人,因为这是他崇拜的人,没有人能比这个人更加令他信服,是他的神,主子想要什么,他都会想方设法去办。
  玄宗喜欢歌舞,他便派人将大唐最好的乐师和歌伎召进宫来,建成梨园让他们训练;喜欢美色,他便派出花鸟使到各地去挑选美女进宫侍奉。
  惠妃死后,玄宗心情不郁无法排解,寻了许多美女进宫都没有被看中,他想到了寿王妃杨玉环,斟酌再三,才故意在临幸华清宫时让她出现在御花园中被圣人看到。
  当看到圣人眼神随着那绝世美人的身影而去是时,他心中有了数,选了个时机说出召寿王妃进宫的意思。圣人听后颇有些犹豫,曾问起他,如此是否太过背德。
  他恭敬的低了头,轻声说:“太\\祖皇帝娶了表兄杨广的两个妃子,高宗皇帝立了先皇的才人为后,并没有人说他们是昏君,况且,这天下都是圣人的,又有谁敢说什么呢?”
  于是,杨玉环终于进了宫,他庆幸因此能让圣人重拾欢颜,却没想到,这最终却带来天大的灾难。
  身为宦官,他把全部心思都用来揣摩圣人心意,却不知该如何处理政事。主子问他朝中谁可信任,他便挑了那些能顺着圣人心思办事的大臣,没想到那些人最终却无一可用。
  圣人要杀三个儿子,他知道三皇子冤枉,乃是李林甫作祟,可是主子盛怒之下,他身为奴才,又能说什么呢?他习惯了服从,从不去想主子的话是对是错,只要主子高兴,他便觉得是对的。
  慢慢的,他变成了这大明宫中除了皇帝权势最大的人,那些去他家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马车排到了下一条街,可他并不因此而欢喜。对于一个无子无女的人,钱财权势又有何用?
  他唯一欣慰的,便是能将父母的墓重新修过,对养父好生赡养,给他送终,养父死后,他便又一次无依无靠。
  这时,岐州刺史吕玄晤拜见他,说要将女儿嫁给他为妻。那时宫内宦官半数皆娶了妻,他开始时不以为意,后来觉得每次回府少了人迎接确是有些冷情,便应了下来。
  没想到娶进门那一日,他才发现她是如此美貌,禁不住自卑起来,她是才貌双全的刺史之女,求娶者无数,为何偏偏嫁他这无根之人?他就算位高权重,终是不能令她为妻为母,于是从那以后便甚少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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