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甜炸(重生)——赵史觉
时间:2018-10-03 09:39:09

  阮莹眼神闪了闪,发现自己的意思被完全曲解,她求救地看向万玉深,却发现对方连一丝眼波都没分给他,含笑看着另一个人。
  她不甘地捏紧拳头,心想:这乡下来的野妞倒是有点本事,这么快就把玉深哥哥的魂勾走了。
  她从及笄就等着嫁给万玉深,从他少年挂帅到征战归来,她一直像朵花一样等着他来浇水。谁知道万玉深这次北击蛮族班师回京后,忽然向上请命要去寻当年的娃娃亲。
  他战功赫赫,本就功高震主,老皇帝正忌惮他今后和哪家高门结亲,一听他不过要一个小小知县之女,立刻应允。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
  阮莹暗暗打量她,见这人确是很好看,五官间透着一股京中贵女没有的天然灵气。阮莹心想:放养的野味,自然是新鲜的。
  但她自己同样貌美,况且姨母早就把她当作儿媳对待,这次也是她授意,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一点下马威。
  她不怕,只要她耐心,将军夫人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想通这些,阮莹温柔地笑了笑,侧身为他们开路:“林校尉客气了。夜里风大,各位快随我进来吧。”
  万玉深不动,去看谷雨,似乎在问她这样可以不可以。
  这态度让谷雨都有些费解,心中纳闷,姓万的也不用这么给我面子吧?
  不过面上她只是略一抬下巴,倨傲地点点头。
  亲兵自去找地休息,那表妹也跑去不知跟谁报信,谷雨踢踏着步子,百无聊赖地跟在万玉深后边,默默打量着这座府邸。
  她在后边东张西望,万玉深就悄悄缓了步伐,等她走到和自己并肩。
  这条回廊很快走完,谷雨除了“真大”还没得出什么结论,就被万玉深带进了一间房中。
  谷雨警惕道:“这是哪儿?”
  将军坦荡:“我房间。”
  谷雨往后退了半步:“你干嘛!”
  将军笑着往前一步,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让你休息。”
  谷雨完全没有准备,心底慌,就亮了爪子要挠人:“你心思能不能那什么点?我和你还不是正经夫妻呢!”
  万玉深负手而立,笑得坦荡:“我知道。”
  谷雨还想挠她,冷不防被万玉深按住两肩,向后一转,轻轻推进房中:“太晚了,早点休息。京中礼数规矩多,明天婚事还要辛苦。”
  谷雨感觉自己肩头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走路都有点不稳,被他推进去才发现不对。
  “……灯呢?怎么这么黑?”
  黑暗中万玉深低垂眉眼一笑,好整以暇道:“我房中不点灯。”
  “蜡烛呢,”谷雨搓了搓胳膊,她从小怕黑,此时感觉四下鬼影幢幢,“蜡烛总有吧!”
  “没有。”黑暗中将军的声音透着一丝可疑的笑意,“你睡吧,我就在这儿。”
  谷雨内心煎熬,万玉深在这儿她浑身不自在,可叫她自己睡在这黑黢黢的房子里,恐怕是要睁眼到天明。
  挣扎半晌,谷雨妥协了:“好吧……你、你老实点!”
  万玉深深黑的瞳孔准确地盯住她的脸,笑道:“好。”
  屋外,林青拿着一盏雕花灯匆匆走着,一个小兵走上来看了看:“青哥,这是将军房里的吧?”
  林青应了声,招呼他:“走走走,晚上掌灯摇骰子了!”
  小兵还想问:“你干啥拿将军的……”
  “傻小子!”林青揽住他,贼笑,“嫂夫人怕黑知道不?”
 
 
第11章 面圣
  翌日,偌大京城醒过来。将军自临川携妻而归的消息顿时如风一般扫过市井,茶肆酒楼无不议论纷纷。
  “那将军夫人到底是个怎样的美人?能叫将军这么上心!”
  “说是小时候的娃娃亲!”
  “万小将军真是重情重义,有将如此,实乃大安之幸!”
  食客就着清晨刚出锅的包子津津乐道,京中贵女们也同时炸了锅。听闻侍郎家的千金撕了家中全部将军画像,扬言要和那临川来的野丫头比美。
  烟花巷陌间同样哀哀戚戚,花魁连笑脸都没心情摆——虽然将军不曾流连此地,但不耽误姐妹们肖想他啊!
  一时间全京城的年轻姑娘失去了心上人,纷纷对那个姓谷的女子恨之入骨。
  而谷雨正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被甜腻的花香和温热水汽蒸得昏昏欲睡。
  她随万玉深入京,只带了朝华一个丫鬟,如今倒是派上了大用场。
  朝华拿着木水舀,一捧捧地给谷雨浇水,眼睛溜向旁边侍立的丫鬟,撇了撇嘴。
  小姐屋里这几个人,天不亮就把小姐从被窝里吵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折腾人。她从未进过将军府这样的高门,还以为丫鬟都得是闭月羞花的容貌,如今一看全都姿色平平,冷着个脸,下手还没轻没重的,她看见小姐头发被扯得青筋都冒出来了。
  而且结亲又不是烹饪,这一道道工序像是要把人端上桌了似的,又是蒸又是熏,像在料理食材,还不肯好好料理。他们家小姐千娇万宠长大,进了门却要受这鸟气,她一时对将军府的夫人老爷和那位将军生出颇多不满。
  谷雨泡在水里,因为没穿衣服的缘故,没什么底气,虽然心里憋了火,但被人光光地看着也发不出来。
  她现在倒真想见见万家那位当家主母冯氏了,昨夜派个娇滴滴的外甥女来膈应她,今天又叫府上丫鬟来给她没脸,谷雨面上不动,心里的炮仗正呲呲冒火,准备过了今日再好好整整自己房里的规矩。
  她在谷家,和家里下人向来不分主仆,怎么打趣她都没事,因为她知道家里的人都喜欢她,是实心地对她好。
  但在这里……她若再和和气气,怕是要被人骑在头上撒野了。
  谷雨半眯着眼打量,雪白浑圆的肩头从殷红的花瓣中露出来,在氤氲水汽之中泛着象牙般的光泽。湿发贴在她的脸颊脖颈上,蜿蜒延伸入水。她一身骨头好像也在热水中变得柔软,眼角流出的目光都透出说不出的妩媚。
  美人沐浴,实在是赏心悦目,只可惜在场能欣赏的只有朝华一人,其他府上侍女全都眼观鼻鼻观心,态度冷清,一看就是集体被人打点过了。
  谷雨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今天第三次看向门外的方向,像是在听外边的动静,等什么人。
  朝华想说点俏皮话缓和气氛,于是揶揄笑道:“小姐这是等姑爷呢?一大早就心神不宁的。”
  谷雨一顿,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向外看了好几次,顿时有些羞恼:“想什么呢,我、我这是活动脖子!”
  朝华抿嘴笑:“小姐莫急,姑爷毕竟是一国之将,从外地回京想是要面圣久一点的。何况听闻将军府大小姐乃当朝贵妃娘娘,亲弟弟要成亲了,想是也要多问几句的。”
  这些谷雨都懂,只是叫她这么一说,显得她好像真在等万玉深似的。
  “我管他呢。”谷雨小声嘟囔一句,把半张脸藏进水下,吐了个泡泡。
  她绝对不是在等万玉深……只不过是,连个撒气的人都没有,有点无聊。
  此时,百官刚刚退朝,将军父子被留下,陪着老皇帝在宫道上慢慢踱步,走到养心殿。
  近来乾安皇帝越来越不亲政,朝会前年改作隔日,到今年基本上是凭心情、凭天气、凭昨夜侍寝的妃子。
  万老将军和皇帝走在前边,万玉深一身圆领紫色官袍,压着金鱼袋,规规矩矩地跟在后边。他身材高大挺拔,行走时带起微风,如一柄收鞘的剑,含着蓄势待发的蓬勃力量。
  而他眼前的两人俱已年迈,老将军戎马一生,战场上带下来的伤不知有多少,走起路来已没有当年的风姿,但昂首挺胸,精神矍铄,看着仍老当益壮。
  可他身边的老皇帝,两肩微缩,后背略微佝偻,明明比万老将军小很多岁,看着却似乎更年长些。
  万玉深不动声色地看着。听说宫中住了个海外来的方士,每日若神明般供着,比宠妃还要上心。他上辈子不是不知道这些,但始终觉得他一介武官不该多问,守好家国,保护好心里的人便好。
  结果,都没守住。
  万玉深微闭上眼,再睁开,养心殿已到了。
  殿里的丹炉昼夜不停地冒着白烟,宫女被乾安皇帝要求,统一换了白衣,说是这样看着有仙气。但将军父子俩见后,俱是一顿,颇为默契地心想:……这养心殿怎么整得像个灵堂。
  万贵妃早已候在殿中,见到他们忙起身来迎。万景蓉是万玉深同父同母的亲姐姐,美貌在京城颇有令名。三年前嫁入宫中,因其媚骨天成,一度宠冠六宫。
  “皇上……”万贵妃先是挽住乾安皇帝的胳膊,然后看向自己的父亲和弟弟,笑吟吟地问:“人接回来了,今日成亲?”
  万玉深点头:“嗯。”
  万贵妃娇笑一下,亲昵地对皇帝道:“陛下不知道,那丫头我小时候就见过,可是个不安生的主。”说完她又看向万一行,眼中流动着不明的光,笑问:“怎么样,父亲见过那野丫头了?”
  万玉深皱起眉。
  万一行眼中也颇不认同,在皇帝面前不好表现,也笑了笑:“让陛下见笑了——臣还未见过儿媳,但那孩子自小就是个伶俐的,向来长大后应是更聪慧了。”
  万贵妃轻笑一声,眉眼勾出一丝不屑,正想说什么,忽然听万玉深轻声道:“没有什么野丫头。”
  他声音虽轻,却透着掷地有声的意味:“是臣的夫人。”
 
 
第12章 吉时(捉虫)
  贵妃一愣,然后娇笑着调侃了几句,眼中的讽意却更甚。
  老皇帝倒是习惯了他的风格,摸着贵妃白嫩的手笑了笑:“能得万将如此回护,看来是用情极深啊。朕倒是真想见一见将军夫人,到底是如何花容月貌,能融化你这座冰山。”
  乾安皇帝即位以来,采过两次秀女,九州之内的美人基本全叫他见了个遍。到如今雄风不再,依然对天下美色着迷。他提起谷雨时,浑浊老眼中显出兴味,明明是在揶揄,却叫人觉出十分的下流。
  万玉深面上不动声色,眉心却折起一道极浅的痕。
  老将军对自己儿子最为了解,连忙笑着打了圆场,君臣相谈几句,倒也和睦。
  乾安皇帝慢慢坐下,宫女适时递上他下朝后必饮的花茶,他一边嗅着茶香,一边从蒸汽里射出视线,状似不经意地问:“听说宁王家那个云游在外的浪子、我那不省心的侄儿回京了?就和你们前后脚,真巧。”
  万玉深站得笔直,坦荡道:“是巧,臣在城外还遇见了世子殿下。”
  老皇帝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养心殿里一片寂静,唯有丹炉中焚烧的细微声响。皇威在无声中缓缓压下,万贵妃觉得自己掌心里冒了汗。
  万玉深却神色如常,依旧是不卑不亢的样子,耐心等着。乾安帝把一盏花茶饮尽,用金丝帕擦净嘴角,才慢悠悠道:“你和我那侄儿倒是有缘分——只不过你们性格差太多,怕是说不到一起去,以后还是少来往。”
  当朝天子不勤政事,民间课税严苛,早已有怨声。而宁亲王在为皇子时便因宽厚爱民而颇得人心,乾安帝对自己屁股下的龙椅有数,向来忌惮自己的亲弟弟。
  而万家将门,乃国之神兵,必须要紧紧握在手里,若有一丝异心,乾安帝宁愿毁了他。
  万玉深垂下头,乌黑的平翅官帽压着额头,显得眉宇锋利,眼形优美。他恭恭敬敬道:“臣明白。”
  他说完,老皇帝立刻一笑,满脸松弛的皮肤叠出层层皱纹,他招了招手,从殿外走进一人来。
  “朕还有政事,就不观礼了。恰好近日郭爱卿在宫中,便叫他替朕走一趟,见他如见朕。”
  这等圣宠,叫万贵妃都僵了僵。万玉深转头一看,见那是个年轻人,面色素白,笑容却颇为和气,规矩地向众人行礼。
  这便是那个炙手可热的方士了,万玉深平静地回了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意味深长。
  “臣观将军之气,”郭霖眼角微眯,笑意浮在脸上,“将军似是远道而来。”
  万玉深眉尖一挑,听出他话里有话。
  但他不问,郭霖也就点到即止。随后他翻查了养心殿中的几架丹炉,又和老皇帝聊了聊求仙问道之事,万玉深静静地站在一边,内心却一直在数着时辰。
  好不容易挨到皇帝放人,郭霖说要随他们一起回将军府,万老将军自然不会拒绝。
  万玉深一直克制着,直到出了宫门,他忽然一低头,在他爹耳边轻声道:“父亲,那方士你应付一二,我先走一步。”
  万一行愣了愣,然后才明白过来他急什么,顿时笑骂:“人都让你接回来了,晚这一会儿还能跑了吗?”
  “不是怕她跑,”万玉深已径直走向宫人牵着的马匹,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话音消散在风里,“……是我等不及了。”
  谷雨一直被折腾到了午后,府上的丫鬟才终于散去。房里安静下来,房外却渐渐热闹起来。本朝习俗,婚时在黄昏,如今将军府宴请的宾客已渐渐登门,京城中锣鼓喧天,确实比在临川时阵仗大得多。
  好歹过了一次礼,这次她就发现自己平静了许多。谷雨坐在镜前,无聊地摸摸头饰,又蹭蹭自己唇上的口脂。
  红牡丹一般的颜色,她以前从未用过,怕用在脸上太过俗艳。如今这抹红被一身喜服压着,倒是衬出了十分妩媚。
  门外已是斜阳,谷雨正想着这时候万玉深还不出现,莫不是想通了打算悔改退婚了?她正琢磨着如果万玉深当真有此意,那她一定要先写休书,叫世人知道是她休了将军——正想着,余光里黄昏的光影忽然动了动,她转头一看,那人倚在门框上,抱着手臂,正含笑看她。
  谷雨一下愣了。
  万玉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粉嫩白皙的小脸,红唇异常柔软的样子。房间中漫着馨香,她裹着大红色喜服坐在那里,像一块等着被人剥开、吞吃入腹的糖。
  谷雨愣愣地叫他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不自在地别了一下耳边的鬓发,移开视线:“你……你怎么才回来?误了时辰我可不管。”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