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什么了?”厉海眼往旁边瞟了瞟,没见着有什么人,“我说,你不会是什么特务头子吧?”
“嗤——”温轻食指弯着在他脑门上弹了下,“这位同志是来和我接头的么?”
厉海摸着脑门,还是一头雾水:“那你说说,你帮我什么了?”
“那晚你看见我在酒吧接待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了吧?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号人,赵一白,白姐,她看上你了。”
“啊?”
“暖阳多嘴,说你总往酒吧跑,又说了你吹口琴、抓猫什么的,白姐就觉得你有意思了。我跟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帮了你一把,说我最近在跟你交往。”
厉海理了理这个逻辑:“就是有个富婆对我一见钟情了是吧?那不是好事么,你干嘛替我断了情路财路?”
“呵,好事?”温轻有些轻蔑地看着厉海,“你真觉得是好事?那我大可现在就跟白姐说,让她收了你,你自己倒是体会体会这事有多好。”
“咳咳——”厉海转移话题,“那昨天,你亲我干嘛?”
“总得做个戏,白姐让陈恪仁多‘关心关心’我的感情生活。”温轻说这话时,是惯有的冷漠表情。
厉海觉得他这爱情剧本瞬间从《霸道总裁强制爱》变成了《黑道大佬吃定我》,有点儿接受不来。
他把那只猪蹄手搭在温轻的肩膀上,姿势看着亲密,问得战战兢兢:“小姐姐,我问你个事啊,你也是混道上的?”
温轻没承认,可也没否认,只淡淡地说:“早就告诉你,你不能喜欢我。”
“哦。”厉海像是恍然大悟,可又不折不挠地问,“那你们混的是哪条道啊,峨嵋派么?还不让谈对象的?”
“你说什么鬼话呢?”温轻看智障一样看他。
他把猪蹄手脚拿下来,示意她:“别瞪我,我病号,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叫号器重复了三遍叫号:“A250号顾客请您用餐。A250号……”
厉海看了眼温轻手里的号牌:“哟,250,到咱俩了。”
温轻把号牌塞到厉海手里,跨上包先一步进了饭店。
厉海快步跟上去,扯了扯她的包:“不是你说有想问的可以问么?”
温轻回头:“但我没说你问了我不会生气。”
“可以可以,道上的小姐姐脾气真大。”
“我不是什么道上的。”
“那你不会真是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吧?那天我看你腿脚功夫也挺好的。”
“你给我闭嘴!”
前面领位子的服务员偷摸回头看了好几次,觉得这俩顾客长得都挺好的,就是说话奇奇怪怪的。
温轻没等厉海给他拉椅子,就自己气鼓鼓地坐下了,看着菜单平息心情,看半天好像没平息成功,瞪着厉海咬牙。
“你干嘛?”厉海把自己的猪蹄手缩回桌子下面,“我这只刚打了破伤风,不能啃啊。听说现在狂犬疫苗也不靠谱,你是不是打了假疫苗了?”
“你那破伤风是不是也假药,伤脑子的?”
“嘿。”厉海笑了,“你也会说笑话啊,挺逗的。”
温轻不再理他,径自挑选好,也没给厉海看菜单就喊服务员来点菜。
等菜上齐了,厉海发现光猪蹄就三道菜,红烧的、清蒸的还有个特色芝士烤猪蹄。
“以形补形,吃吧。”温轻嗤笑一声,“应该再给你点个烧脑花的。”
“……”
“这顿饭算咱们和解,你之后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愿意去慢摇喝酒也行,约我出来吃饭我看时间允许的话就出来,等过个一两个月,白姐对你没什么兴趣了,咱们就可以不用来往了。”
厉海听她轻描淡写地说着两人的事,吃着猪蹄挺不是滋味的。
他不甘心地问:“你白姐对我就一两个月兴趣啊?”
“也可能过几天就忘了,她身边新鲜事多,不过一两个月比较保险吧。”温轻好像还觉得自己吃亏似的,补充了句,“我也是看你对甜甜挺好的,才出这个头,不然,呵呵。”
“不然怎样?白姐还能霸王硬上弓?”
“她手段多得很,总有让你不痛快的法子。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好像还挺想答应白姐的?”
“我那天远远的看了一眼,挺有气质一姐姐啊,你怎么就觉得我肯定拒绝。”厉海吐出块骨头,“你说你,瞎出什么头?”
“厉海,你这名字,是说你嘴厉害是吧?”
“承认承认。”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不对付起来,各吃各的。
温轻猪蹄点太多了,吃不完,厉海吃饱以后喊服务员打包,让温轻带回去给猫吃。
“太咸了,薄荷不能吃。”
“这么不过日子呢,你可以拿白水涮掉调料再给它吃啊。”厉海提着打包盒,站起来,“走吧。”
温轻以为要回家了,厉海却来了句:“我得留着点肚子去吃夜宵。”
两人沿着商场的扶梯一层层转下来,走出空调大开的商场,立马感受到一阵专属于夏季的热浪。
“我想吃冰。”厉海看温轻。
“什么?”
“冰冰冰冰,我要吃冰。”厉海说着说着唱了起来,好像是在哪个街头听到过的冰月饼广告曲。
温轻指着商场门口的广告牌:“有超市,你去买吧。”
厉海把石膏手放在温轻抬起的那只手下方,往上抬了抬:“我要吃那个雪花冰。”
温轻皱眉:“我给你钱,你自己去吃吧,我去酒吧看一眼。”
“你说请我吃宵夜我才出来的。”
“是啊,请你啊,钱我出。”
厉海低头,踢脚下不存在的小石头:“哦。”
温轻看他装可怜。
厉海盯着温轻的眼睛,用有些低的声音说:“其实你说的你帮我,我帮你,我都没太懂。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昨天我找你也是想说那我不缠着你了,结果你又亲我。”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没见温轻有什么表情,脸红都没有。
他抿了下嘴唇,转过身去:“谢谢你的晚饭,虽然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可跟你待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
说完,他就又走回了商场里,走得时候步履坚定,心里一直默念:跟上来啊,跟上来啊。
厉海竖着耳朵,从背后杂乱的脚步里分辨出有一道高跟鞋的声音一直跟过来。
他蹲下,作势系鞋带,一扭头,看见了身后一直跟着的人——一个漂亮姑娘,可惜不是温轻。
厉海没有吃冰的心思了,站起身,打算回去。
却看见一米开外,温轻抱着双臂,蹙眉看他:“猪蹄不是说要给薄荷吃么,你拿走干嘛?”
“啊。”厉海看看自己手里的餐盒,走向温轻。
然后他听见温轻嘀咕了一句:“你那懒人鞋根本没鞋带你系什么系?干嘛不装脚崴了?”
好主意,受教了。
厉海走到温轻面前,把餐盒给她,然后“咔吧”上演了平地崴。
他严肃脸:“我崴脚了,得吃冰,还得人扶着。”
温轻扶了扶肩上的包带,径直走向那家雪花冰店:“无聊。”
厉海瘸着跳了两下,活动了下脚踝,赶紧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评论依然有红包~
还有一更,大概是上午或者下午更新吧(好像是句废话)
祝看文的你早午晚安!
第19章
19
冰店的雪花冰有脸大的一碗冰, 上面盖着水果和奶油,吃一口甜到心里。
两人只买了一碗,温轻坐姿优雅地看着厉海一勺一勺的吃, 吃的嘴边都粘上了白粒粒。
厉海偷瞄了她一眼, 怀疑她也经常这么看那只叫薄荷的猫吃猫粮。
“咳。”厉海清了清嗓子,舔了舔嘴巴, “你不想吃我这碗的话,我给你再买碗别的吧。”
“不吃。”
“为什么不吃啊,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没兴趣。”温轻摇头,
“你来大姨妈么?”
厉海看见温轻好像极快地翻了个白眼。
厉海放下勺子, 语重心长地教育温轻:“幼儿园的小朋友也经常挑食,可他们挑食的理由五花八门,大多数都是因为根本没尝试过就拒绝。就像你, 你都不吃就觉得它不好吃,这样太武断了。”
同理,你都没跟我好过就觉得我不好,太武断了!
厉海目光炯炯地看着温轻,温轻不想说话。
厉海于是低头又去继续吃冰, 吃到心都哇凉。
“首先,我不是你幼儿园的小孩, 我是个有判断能力的大人, 有自己的喜好,不吃或者少吃都不会影响我身体发育, 谁都管不着我吃不吃。”
温轻刚说完,厉海就嘴碎地接了句茬:“谁都管不着你,这么厉害?”
温轻瞥他,他抠抠眉心:“你继续,首先完了其次是什么。”
“其次是这个我吃过,它确实不好吃。”
嘴这么挑呢,他觉得挺好吃的啊。
“最后一点,”温轻忽然把脸靠近厉海,很认真地说,“咱俩没那么熟,你不用替我操那么多心。”
厉海委屈,厉海撇嘴:“咱俩这不是假装谈恋爱嘛,而且我刚才想了一下,既然你说这事也是我帮你,那你肯定也有麻烦,是不是你那表哥逼你跟什么大佬相亲,你拿我当挡箭牌了,我说不定还有什么生命危险呢,你也不说对我客气点儿。”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哪里来的相亲大佬?”温轻这一晚上说的话都快赶上之前对他说过的所有话了。
厉海觉得她现在不是天上的小仙女了。
她是地上的小精灵,嘿嘿。
温轻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问你话呢,你干嘛忽然鬼笑?”
厉海又舀了一勺雪花冰,还带着半颗草莓,客气了一下:“你真的不吃么?”
“不吃,草莓这时候都不当季,肯定酸的。”
确实是酸的,不过厉海在他爸那里磨练出了坚强的意志,只要不是毒他都能吃。
就算是毒,剂量不大的话他觉得自己也能挺一会儿。
厉海不想这么让温轻干看着,努力找话题跟她聊:“你说我们既然是‘恋爱’,那肯定不能就这么叫对方的姓名吧,我们是不是得给对方起个昵称?”
“为什么不能直呼姓名?”
“多见外啊,显得跟俩客户谈生意似的。”厉海吹嘘起自己特殊的起名技巧来,“要不然我来给你起吧,我跟你说,我刚去幼儿园的时候,小孩都挺怕我,也不愿意跟我玩。后来我就发明了奖励机制,我不给他们小红花,我给他们起昵称。像班里有个小孩,特别挑食,尤其不喜欢吃苹果,偏偏苹果是我们午餐必备的水果,然后我就跟他说,如果他每天都把苹果吃光的话,我就叫他小苹果,还给他讲砸中牛顿的苹果啊,给他跳小苹果的舞。现在他疯狂爱啃苹果,哪个小孩不想吃苹果他就教育人家,教育不动就替人家把苹果给吃了。”
温轻表情有所松动。
厉海再接再厉,又开始给她讲小葱的故事:“现在后厨一见到小葱就条件反射地检查厨房库存,那孩子生吃大葱的姿态英勇地像吃大饼似的。”
温轻听他讲了那么多小朋友的故事,饶有兴趣地问:“有什么叫的比较奇怪的么?”
“给孩子一般都起比较可爱的名字,如果太奇怪的话会被其他小朋友笑话,那就变成惩罚了。”厉海跟她解释,“不过确实有个小孩自己起过奇怪的外号,叫小橡皮。”
“他吃橡皮啊?”
“这事起源于他们小孩吹牛皮,好像是哪个学生看了个电影宣传,说里面主角是指甲刀狂魔,专门吃指甲刀为食。然后其他小孩不信,就来问我,我也一头雾水,就跟他们解释说世界上确实有异食癖,他们可能是身体里缺乏某种微量元素,所以就想吃一些别人看起来很奇怪的东西。”厉海说到这儿还强调了一下他对小朋友们是正确引导的,“我们的小朋友身体都很健康,所以不需要吃这些奇怪的东西。”
温轻:“然后你就惹祸了?”
“怎么着就成我惹祸了?是有个小朋友,天天丢橡皮,然后怕他妈训他,就撒谎说自己是橡皮精,喜欢吃橡皮,身体里缺乏橡皮元素,让他妈给他买一箱子好看的小橡皮。吓得他妈带他去照胃镜,折腾了一大顿。”
温轻判断了一圈,还是判定,“是你惹的祸。”
“……行吧,你说是就是吧,反正那之后我就不怎么给孩子起昵称了。”
大概是厉海说的这一通挺有意思,温轻很给面子地问了句:“哦,那你要给我起的话,叫什么?”
“你啊,你就叫小草莓吧,幼儿园没买过草莓,这名字我一直没送出去。”厉海漫不经心地回答。
温轻看看被他的勺子蹂躏地不成样子的草莓,没言语。
那意思大概是看不上。
厉海摸摸鼻子,没说草莓是他最喜欢的水果,他没送出去就是为了留给最喜欢的小朋友。
和温轻分开之后,厉海走在大院的路上,听见树叶被风吹的沙沙响,心里一片平静。
之前追她的时候百爪挠心,恨不得像只蝉一样天天在她耳边滋儿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