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慈母(重生)——石上清泉
时间:2018-10-05 09:20:54

  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粘腻冰凉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但心里却无比舒畅,毕竟再过不久,铮儿就会托生在她肚子里。
  她的儿子上辈子只活了不到四年,女人死死咬牙,心中暗忖:这一世她从地狱里爬出来,就算拼了一条命,也要好好护着孩子,让他平安渡过一世。
  去后院打了井水,她洗了把脸,隐隐约约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娘,您看看大嫂,天天哭丧着脸,简直晦气极了,要是让周家人看到,说不准还以为咱们欺负了她。”
  即使隔着一层门板,周清也知道说话的人到底是谁——罗豫的亲妹妹,她的小姑子罗新月。
  记得还在望乡台时,锦衣卫来到罗家,将罗新月生下的孩子抱走,去到指挥使那里享福,虽然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但那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
  他们被荣华富贵眯了眼,连锦衣卫都敢欺瞒,也不想想那位指挥使掌管北镇抚司,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敢招惹他,还真是活拧歪了。
  说起来,罗新月之所以会早早生下来一个儿子,是因为她跟长夏侯府的庶子吴永业偷偷相会,本以为能嫁入高门,麻雀换了凤凰命,但哪想到吴永业满嘴谎言,隐瞒了自己早已娶妻的事实,要是罗新月再跟他接触下去,少不得会落得名声尽毁,充作妾室的下场。
  上辈子周清不愿意让自己的小姑子吃苦,得知她私定终身,赶忙将事情告诉罗豫,后者棒打鸳鸯,直接将罗新月嫁了,这才让妹妹过上好日子。
  但在罗新月眼里,周清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不希望别人过得好,这才毁了她的前程。
  好心被当作驴肝肺,这一世且让他们自己折腾,她倒是想看看,罗新月能不能凭着肚子嫁进长夏侯府!
  “你跟她计较什么?哭几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周家开了香铺,每月能送十两银子呢,要是把你嫂子得罪了,屋里头的胭脂水粉也别要了。”
  罗母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微胖的脸上满是笑意,根本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罗新月扯着她的胳膊撒娇,母女两个说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提着篮子出了门,表面上是去集市逛逛,实际上却是跟吴永业见面。
  周清不由冷笑,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罗家人全都是一副德行,自私自利,为人刻薄,爹娘心疼她,每月给十两银子做贴补,没想到尽数被罗母占了去,她一文见不着,倒被罗新月花了大半。
  想起那女人用她的银子涂脂抹粉穿金戴银,周清心里就堵得慌。
  用湿布敷了敷脸,人也看着精神了些,她这才走到厨房,帮罗母打下手。
  “清娘,你跟阿豫闹什么别扭了?竟哭了一早上?”罗母问。
  上辈子过的那般凄惨,周清可不会再犯傻,把自己被人奸.淫的事情说出口,让罗母做主。
  毕竟在罗母眼里,她那没种的儿子千好万好,绝不会有半点错处,都是自己水性杨花,分开腿缠着别的男人,这才失了贞洁。
  嘴角强挤出一抹笑,女人眼底却带着黯然,“婆婆,都是清娘没用,嫁给夫君都半年多了,肚子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方才心里难过,这才哭了许久。”
  说话间,周清又红了眼眶,她的相貌本就生的无比娇艳,哭起来就跟枝头娇蕊般鲜嫩,若非如此,当时罗豫也不会一眼就看中了她,巴巴地上门求亲。
  “这才没到一年,你也不必心急,过阵子去庙里拜拜,说不定就能有信了。”
  罗母虽然盼着孙子,但周清已经因为此事哭了一晌午,要是继续哭丧,好好的福气都被折腾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了人,呸!什么东西!
  见婆婆如此“慈和”,周清面上万分感激,轻轻点头应了,这才继续做活儿。
  此刻罗豫并不在家中,他已经去了大理寺,等到太阳快下山时才会回来。要不是昨晚做了亏心事,今早也不会耽搁那么长时间。
  周家的香铺规模虽然不大,但到底也能称得上殷实,周父摆弄香料足足几十年,各种香料经过他手,仿佛焕发生机一般,散发出馥郁的香味。
  周清没有将父亲的手艺完全学会,但好歹也有几分涉猎,不过罗家贫寒,维持生活已是勉强,根本买不起香料,她这才慢慢将调香搁置了。
  寻常人家一日只吃两顿,罗母是为了给儿子补身,这才炖了一锅鸡汤。周清昨晚被折磨了一夜,早饭又没吃,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唤。
  周母只当没听见,手里拿着蒲扇,坐在炉子前头慢悠悠的扇着。
  “婆婆,我有些肚饿,家里可还有饭食?”
  “蒸笼里还有半个冷馒头,先垫垫肚子,等阿豫回来咱们再一起吃饭。”
  周清早就知道罗母是什么德行,她眼里只有罗豫跟罗新月一双儿女,她这个儿媳妇即使嫁进了罗家,也是外姓人,饿不死就行了,花银子也是浪费。
  轻轻抚着平坦小腹,周清问,“婆婆,月初我娘送来了十两银子,说是贴补给我的,您能不能匀给我点,让我去街上买些吃食。”
  听到周清要钱,罗母就跟吞了苍蝇似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街面上的东西不干净,还不如在家里吃,再说了,饿一顿也饿不死,还真是娇惯。”
  秀眉挑高,她叹了口气,“您别生气,我不去街上买便是,反正香铺离咱家也不远,我正好回去瞧瞧。”
  说着,周清作势往外走。
  罗母心里咯噔一声,攥着的蒲扇也掉在地上,要是这女人真回了娘家,将银子的事情说出口,周家人哪还会往这儿送钱?
  思及此处,罗母仿佛被割肉一般,难受极了。
  “你先等等,我这还有点散碎银子,先拿去吧。”
  听到这话,周清突然转身,小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眼疾手快的将罗母的荷包一把抢过来,打开看了看,发现里头只有五两银,即便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自己拿走总比留给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强!
 
 
第3章 安神
  周清手里拿着荷包,快步走出罗家。她现在最想见到的就是爹爹娘亲,上辈子周家在她怀有身孕的一年里飞速败落,父兄殒命,母亲席氏也得了重病,缠绵病榻几个月,终于撒手人寰。
  想起分别多年的亲人,她眼圈不由泛红,鼻间也涌起几分淡淡的酸涩。
  现如今周家香铺未曾被人烧毁,哥哥也没有被诬蔑杀人,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她定要好好护住血亲,不再像上一世那般,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因为思亲心切,周清也顾不得买吃食了,直接赶往香铺门口。
  周家香铺位于主街,店面并不算大,但摆在架子上的香料种类却不少,有的价格便宜,有的分外贵重,要不是这些价值千金的香料被一把大火尽数烧毁,周家也不会倾家荡产。
  门口站了个迎客的伙计,身量不高,干巴瘦的模样就跟柴火棍儿似的,一看到周清,马上热情地迎了上来:
  “姑娘回来了!快进屋,老爷夫人方才还念叨着您呢,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还真是巧了!”
  伙计名为于福,是周父的小徒弟,在调香上虽然没有什么天赋,但却生了一张巧嘴,哄的客人心花怒放,讨钱买了不少香料。
  周清笑着点头,她掀开帘子,快步走到了后院,刚一偏厅,就看到席氏手里端着茶碗,小口小口的抿着,厅里的铜炉中溢出丝丝缕缕的青烟,她闻了一下,发现是炉里点的是丁香。
  席氏听到脚步声,一抬头,看到周清站在门前,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透出浓浓喜色。
  “清儿,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母亲年轻许多的容貌,没有病重时的死气,周清霎时间红了眼眶,薄薄水雾积聚在杏眸上,配上她略显苍白的面色,让人十分心疼。
  席氏拿出帕子给她擦泪,“好端端的哭什么?是不是罗豫为难你了?他要是做了错事,就让你哥哥教训他……”
  心头激荡,周清浑身都在轻轻颤抖着,她忍不住扑倒在席氏怀中,呜呜哭出了声。
  席氏一挥手,屋里伺候的婆子就退了下去,她皱眉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娘说说?”
  周清泪盈盈抬眼,犹豫着该不该将罗豫做下的恶事说出口,要是说了的话,母亲怕是立马会让她和离,如此一来,还怎么报仇?
  “没什么,就是想您了。”周清一边擦着眼泪,肚子一边咕噜噜直叫。
  席氏哭笑不得,“你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饿着肚子回娘家。”
  周清坐在圆凳上,抱怨道,“您有所不知,哪是女儿不愿吃饱?而是罗家只剩下冷馒头,我吃不进去,便寻思回来吃点好的。”
  “我不是每月都往罗家送十两银子吗?那些钱可不少。”
  周父跟席氏只得了一子一女,对于小女儿周清十分疼爱,在大周朝,普通的三口之家,每月花一两银子便能过上不错的日子,现在她给了十两,罗母竟然这么对待清儿?
  周清不愿再让罗家人占便宜,她眼神闪了闪,说,“您给的银子全都落到了婆婆手里,女儿一文钱都见不着。”
  她言语中透出浓浓的委屈,配上通红的眼眶,席氏心疼极了,“我去找罗母理论理论,做人可是要讲良心的,咱们家虽是商户,但又不像前朝那般低贱,你哥哥马上就要参加会试,若中了贡士,不一定比罗豫差,明显就是他家高攀,竟然还这么对你。”
  罗家人的心肝早就黑透了,对于他们,周清早就不抱有任何期待,她拉着席氏的手,轻轻劝道:
  “娘,您不必去找婆婆,以后只要把银子直接交给女儿即可。”
  席氏有些犹豫,“你嫁给了罗豫,就是罗家人,要是不将私财拿出来,女婿心里怕是不会好受。”
  罗豫到底是什么想法,周清根本不在意,反正只要周家香铺一直开着,罗家就不敢闹的太过分,否则跟家底殷实的亲家撕破脸,他们也讨不了好。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周清转移话题,问:
  “我爹呢?”
  席氏叹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房,说道,“他在屋里歇着呢,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直觉得心胸郁结懑闷,喝了几幅汤药也不见好。”
  周清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上一世周父暴毙而亡,就是因为心气郁结,她原本以为这毛病是周家败落后才患上的,没料到此刻已有端倪。
  心不在焉地喝了一碗莲子粥,她起身往书房走去,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周父坐在案几前,手里拿着一本香谱,仔细研究。
  “爹。”
  听到女儿的声音,周父将书本放下,儒雅的面上露出笑来,“清儿,你怎么回来了?”
  周清站在他面前,一把将香谱抢过来,小脸儿上带着不满,咕哝道,“娘都跟我说了,您心口憋闷的慌,就该好好休息,非要看这香谱作甚?”
  知道周清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周父解释说,“香谱上记载了一味香药,名叫丁沉煎圆,将香料做成鸡头大的圆子,放在口中含服,就能调顺三焦,治疗心胸痞满之症。”
  “是么?”周清随手翻了翻纸页,她坐下来,将丁沉煎圆的方子记下来,打算回到罗家慢慢研究,毕竟香药是要吃进肚子里的,可不能有半点差错。
  在抄录方子的时候,她又看到了一种安神香,也能缓解郁燥,平复情绪。
  “要不是您先试试安神香?我给您调。”
  周父的书房中放了不少香料,周清跪坐在香几前,从香瓶中取出香勺,将米泔浸泡过的地榆,玄参等物碾碎。
  这只香勺是新的,用上好的竹子打磨而成,按理说不应该有倒刺才对,偏偏勺柄划破了她的手指,殷红的血珠滴在了香料上,指尖传来阵阵刺痛。
  周父见状,赶忙让下人拿来金疮药,给女儿上药。
  大概是上辈子经历了太多磨难,面对这小小的伤口,周清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道:“爹,您快点把安神香调出来,我以前没闻过这种香料,也不知是不是真有安神的奇效。”
  周父拿她没办法,只能换了香夹,继续调香。
  因为调制安神香的香料颇有些贵重,即便沾了血,周父也不忍心将东西全给扔了,只得继续,他将香料点燃,不过片刻功夫,书房中就有一种清淡素香弥散开来。
  周清重生不到半日,原本胸臆中还积聚着不少怒火,但在嗅到安神香后,心绪竟然慢慢平复下来。
  “这安神香的确特别。”她不由赞叹。
  周父微微摇头,他紧紧皱眉,口中念叨着,“不应该、不该如此,之前我调过安神香,分明不是这种味道,功效也远远不如,难道今日的香料品质极佳?”
  开了几十年的香铺,周父辨识香料的眼力绝不会差,他仔细看了几次,都没发现地榆玄参等物有何不同,唯一的变化,就是清儿指尖涌出来的血珠。
  还是说掺入人血,安神香的功效就会成倍增长不成?
  周清也想到此处,她低头看着自己被白布裹住的手指,试探着问,“爹,是不是女儿的血?”
  周父面色严肃,“不管是不是,此事你千万不要跟外人提及,最好烂在肚子里,可记住了?”
  大周朝用香料的人家不在少数,更何况周家香铺还开在京城,她打小儿就清楚周人对香料的看重,若是自己的血真有安神的功效,恐怕是祸非福。
  闭了闭眼,她不由想起自己的魂魄呆在望乡台的那段时日,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所不同。
  周清实在是琢磨不透,便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她在娘家呆了一个多时辰,赶在罗豫前头回去。刚一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罗新月。
  她这小姑子走起路来,略微有些艰涩,好像受了疼似的。
  联想到昨晚可怖的经历,周清哪会不知罗新月究竟做了什么?怕是已经与吴永业生米煮成熟饭了。
  “新月。”她唤了一声。
  罗新月骇了一跳,慌慌张张回过头,在看到周清时,脸色变得分外难看,眼底也藏着一丝心虚。
  “嫂子,你怎么在这儿?”
  周清眼尖,扫见她脖颈处的红痕,她上辈子因为担心罗新月受了欺辱,将此事说了出来,此刻只当没瞧见,慢吞吞开口,“我肚子有些饿了,上街买了点吃食,顺道回了香铺一趟。”
  顿了顿,她接着说,“你呢?我记得新月早些时候便出了门,没想到回的这般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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