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闺房里的铜镜成精了——独我南行
时间:2018-10-14 08:57:34

  江媛搀扶薛盈躺到榻上,像在披香宫与长秋宫时的那些岁月,为薛盈盖上衾被,轻轻阖上房门,拿了剑离开。
  东都城门外,进出城门皆需严查,因此候在树下许久的盛俞一直都没有进城。
  他观摩了许久,在寻找机会,全然不知战场的事。
  岭东城中,身着银甲的西宋士兵横行在街道,见到老弱就拔刀欲砍,吓得百姓涟涟尖叫着逃窜。他们遇到壮汉便真正落下大刀,不像吓唬妇孺那般留人逃走,一个都没有放过。满街尸横遍野,周军退至徒兴城镇守,因为西宋人手中有着盛俞,温伦等人都不敢妄动。
  可这只是一个计。
  数日前。
  西宋军营里冲入一匹快马,来人跳下马背朝主将禀报有暗探在城中瞧见了盛俞,千真万确。。
  他们原本想要活捉盛俞,但没有跟住人。主将沉吟,找了世间易容术第一人,伪造了一个周朝皇帝,同时下令士兵务必找到真正的盛俞。
  温伦与胡驭广的人马一直没有追上盛俞,如今唯恐盛俞在西宋手上受害,不敢有任何异动。最终只能拱手让出了数万士兵守回来的岭东城。
  此计甚妙,用西宋副将的话来说,此计真是太过瘾了!
  帅营中那留着络腮胡子的副将道:“还有那个小白脸,细皮嫩肉竟还上战场,还让个女娃来救他,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我让武郑从赵荣手中抢过来了,他是周朝那温伦的嫡亲外孙,也能用上一用。”
  “你着人看紧他,他此下在何处?”
  “将军放心,他就在东边大营里!”
  东边营帐里关押着周朝与东朝被捕的将领,夜色下,士兵正在交接值守。
  “看牢了,这两座营帐里关押的是周朝要犯。”
  交接的士兵点头,打了打哈欠后提起精神守在账外。
  夜色越加深邃,西宋的营地一切都平安无事。
  但北面的帅营忽然起火,火光霎时间照亮了半边天。
  “快救火啊,快来人救火——”
  士兵匆匆赶去救火,守在营帐前的两名士兵互相凝望了一眼,一人道:“我去看看情况,你留守在这里!”
  留守的那人顿时警惕地望着四周,他提矛绕着营帐走了一圈,转身的瞬间,有一道黑影闪入了营内。
  牢笼里关押着一人,身量颀长,是个男子,他衣衫褴褛,浑身都被血水浸透。似是听闻异动,他回眸之下望见身前的黑衣人,一时愣住。
  面纱被一双纤细的手扯下,江媛深深望着薛子成,朝他无声说着唇语:“这次换我来救你了。”
  薛子成握着铁栏,想要问许多话,但是怕出声惊动了帐外的人。
  江媛带了武器,解开牢笼放出薛子成,她的手刚握住薛子成的手,帐外已响起士兵交谈的声音。
  “王副将派我回来了,这不能缺人看守……谁!”
  江媛故意轻咳一声,闪身躲在帐帘一旁。
  两名士兵掀开帐帘一探入头,她的剑一刀砍下了二人的头颅。
  薛子成在这一刻惊住。他震惊江媛会武功,震惊她有如此大的腕力。薛盈被带到东朝一事他还并不知晓。
  “把盔甲穿上,你能动吗?”
  薛子成二话不说,忍着身上新伤旧伤撕扯开的疼痛换上了盔甲。
  两人掀开帐帘守在帐外,查探了四下的情形后从容地穿行在军营中。
  一切没有异常,江媛庆幸,眼角余光处,薛子成的身形依旧高大,英挺的鼻梁下,那双唇依旧少年老成地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那周朝女人还是女官哩!”
  有士兵从他二人身边穿过,谈话声传入两人耳中:“王将军让我带他去了那里,都给她洗干净了,细皮嫩肉的,哈哈哈,等下我兄弟二人过去守着,听听声音也爽啊……”
  后头还有一番污秽.淫言。
  薛子成顿住脚步,声音低沉沉地响起:“是心兰。”他环视方才士兵手指的那座营帐,“我要去救她。”
  “不可以,救你我已经拼了命,他们随时都会发现你不见了,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
  “顾心兰是为了救我才被俘至此处,我不能弃她不顾。”
  薛子成铁了心,江媛抬眸望着他,在这双眼睛里瞧见了那抹担忧的情愫。这样的目光,她在封恒眼里见过,封恒为薛盈担忧时,也是这样蹙着眉,唇抿做冷淡的直线,那样忧疾如焚,奋不顾身。
  薛子成迈步走向那座营帐,江媛握住他的手。
  她抓着他的手指,感受着这份温度:“你很在意她,是吗。”
  薛子成点头。
  “如果是我呢,你会救我吗。”
  薛子成依旧点头。
  她问:“公子,你喜欢心兰姑娘,是吗?”
  她害怕,明明是她自己问的,却怕听到他的回答。
  一瞬间的沉吟后,薛子成点下头:“我要救她,我必须保护她。”
  “我来救。”江媛急声道,“你自南去,有我的马在那里,你就在那里等着。如果三刻钟后我们没有出现,或者只出现了一人,不管出现的是谁,你都答应我,不要再等,策马回去,好吗。”
  “不可,你会有危险……”
  “你瞧见了,其实我武艺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前处有一队巡逻的士兵走向这里,江媛推了薛子成一把:“快走。”
  她转身冲去那座营帐。
  她来到营帐前,沉声吩咐值守的那名士兵:“随我进去,看她寻短见了没有。”
  那士兵一听寻短见,忙走在了前头。
  入内,江媛用匕首抹了此人脖间脉搏。
  顾心兰穿着亵衣,被绑在榻上。她嘴中塞着布条,在瞧见江媛的脸时瞪圆了双目,江媛疾步上前为她松了绑。
  顾心兰大喜:“媛儿姐,陛下派了你来救我们吗?薛将军呢?”
  “出营帐,朝火把最少处走,自南去,他在那里等我们。”
  顾心兰没有多问,她很聪明,知道此下多言必失。她在江媛还没有交待前就忙去扒那名士兵的盔甲穿在身上。
  两人一路低头行走,但是西宋已经发现薛子成不见,赶来了顾心兰的营帐。
  “你二人可有看见可疑之人?”有一队人远远问。
  两人顿下脚步,没有回声。
  身前的一队人走上前:“问你们话呢!”
  江媛拉着顾心兰转身。
  “站住!”
  这瞬间江媛拿出长剑架在顾心兰脖颈上:“你们再上前,我就杀了你们的人!”
  夜色里根本看不清人脸,那些士兵没有辨认出两人的模样,已提矛冷笑:“区区一个小兵,要杀痛快点!”
  江媛偏头紧望顾心兰:“以后……照顾好他。”她一瞬间狠狠将顾心兰推向货箱后,“自南去,快走!”
  她朝拥上前的士兵驶出暗器,射中为首的领军,又飞快闪身冲向了另一方向为顾心兰引开追兵。
  这是西宋人的军营,她不管冲去哪里最终都难逃一死。
  乱箭射中江媛双膝,她狠狠栽倒在地,头盔滚落,一头长发在夜空里被风吹起。
  赶来的副将大怒,见她是女人,嗤笑出声:“妈的,抬到我军营去,放走了一个,今晚拿她排队伺候弟兄们!”
  江媛被押解到顾心兰待的那座营帐,她双腿不能再行动,那些人不怕她逃,将她手脚束缚。满脸络腮胡子的那名副将冲进来,一把扯下她衣衫。
  裂帛声在静夜里响起。
  男人恶狠狠地:“你他妈一个人救了两个?等着吧,我军已经出动,他们能逃到哪里去。”他扑到江媛身上。
  这样恶心的厮磨里,江媛在男人脑袋埋下时咬住了他脖子。
  血腥弥漫进她嘴里,她知道她咬的是脖颈间致命的那处经脉。
  男人瞪圆双目,身体轰然倒在榻下,脖颈间血流如柱。
  帐外的脚步声纷乱传来,江媛用尽全力滚到塌下,仰头撞在案头那把刀口上。
  她死在这个夜里,今夜烈风呼啸,但是她没有觉得冷。她觉得今夜是她这短暂的一生里最温暖的一刻。
  闭眼之前,薛子成的脸出现在她头顶。
  她缓缓抬眸,望见第一次相见时,他防备又暗暗打量她的眼神。还有那次狼群中,她拼死逃离,以为自己真的就要走不出周围的山林时,是薛子成给了她温暖的手臂。原来,在薛府养伤的岁月里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原来,假的动情,竟成了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男主下章就出来了,不要急哈,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66章 
  东都城门外, 守卫日益森严,盛俞到今日也还是没能有办法入得了城。
  昨日他的卫兵乔装成农家壮汉, 因没有通关文书而被拦下, 卫兵闹了一番,说是文书弄丢了, 守卫这头应该执行着最严的命令,当场将卫兵抓去了大牢。
  盛俞退回到郊外的一处驿站, 他想着对策。
  大道上不断有行人来往, 一匹马冲到驿站外停下,身着玄衣的一人下马后将马栓在马厩里, 疾步走进驿站小院。
  来人望见盛俞, 快到走到他身前朝他耳语。
  “西宋皇帝扬言抓到了陛下, 挟‘假陛下’攻入了岭东城, 徒兴城目前危矣。”
  “消息属实?”
  来人点头。
  盛俞震怒,他险些捏碎了手中的茶碗:“‘那边’江湖人多,会易容者皆是, 看来是我途中被人识破才至此境。”
  “公子,主母既然来了信,便让下人们入城去接主母吧。属下们护送您回府去,府中需要公子!”
  盛俞明白, 他抛下了岭东城, 是他没有守护好那些百姓。他思量瞬间道:“派人回去告知温伦,‘那边’手里的人不是我。我有办法入城,也想设下一个计……”
  第二日, 盛俞将这个计都安排妥后穿着华服走向城门。
  士兵问要通关文书,他下马车道文书因路途颠簸而遗失。
  士兵打量他:“若是遗失便不能入城,从哪来回哪去,再找当地衙门开文书吧。”
  “家中叔伯归天,我务必在今日赶回府。”
  他衣着光鲜,丰姿伟岸,一看便气度不凡。士兵再盘问了许多,盛俞身后乔装成小厮的人不耐烦了:“说了这么多还是不信,我们可是大商户,我们公子在摇南城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摇南算什么,这里可是东都城!”士兵已然不耐,“政令严苛,你们没有文书就不能再入城。”
  士兵正要转身,盛俞的小厮们已嚣张地踢了那士兵一腿。
  “你敢不顾律令?”士兵凶目相视。
  小厮围上,将士兵暴打一顿,盛俞手执折扇,好整以暇观看,丝毫没有要制止的行为。
  一番厮打后,城楼上赶来的士兵也将盛俞拉扯其中,他受了一拳,有点疼,但是为了薛盈这些都不算什么。
  就这样,盛俞与他那群小厮们被押解入城中大牢。
  途中,几人掩护盛俞逃开,余下几人假装没有逃脱,被押入了大牢关押。
  此时,正有一个消息马不停蹄传入了西宋,也传到了东朝。
  真正的盛俞现身在东朝了!但是暗探瞧见了五个盛俞,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
  西宋皇帝震惊,下令把五个都统统捉回去。
  封恒得知此讯时目光深邃,他知道这是盛俞的计,盛俞来救薛盈了。
  小院四周都加重了守卫,但是一连三日过去,小院风平浪静,东都城中也没有任何异常,封恒诧异的同时更明白这是风雨来前的征兆。
  适逢此时,东都皇家寺庙香林寺中主持病危,封恒的生母醇懿太后已出宫探望。
  封恒初时没有觉得何处不对,主持曾对他母子有恩,醇懿太后多年来一直记着主持的这份恩情,时常关照。但醇懿太后离宫当日未归,封恒住在小院,并不知情。等第二日时,有禁军赶来禀报,说醇懿太后不见了!
  薛盈听到了这消息。
  封恒原本在与她对弈,他起身匆匆去了房中,薛盈虽然不知外界的事,但是她猜测这么多时日过去,盛俞一定已经来救她了。
  屋内,封恒下令:“严查各地城门,凡有异动悉数捉拿。”
  封恒派出的人马都没能找到醇懿太后,直到几日后,封恒收到士兵快马加鞭传回的奏报。
  是盛俞遒劲的字迹:拿人换人。
  封恒大怒,撕毁了奏报:“周朝皇帝回国了?”
  “启禀皇上,这份奏报的确是从前线传回的。”
  盛俞的确已经回周朝了。他甫入东都便打听到观音掌的去向,在通往那郊外小院的路上察觉到无数暗卫与巡逻禁军。毫无疑问,他敢断定薛盈就在附近。
  他带的人马就算救出了薛盈,也难以将她平安带回到周朝。
  盛俞沉思间,去了那座香林寺。他虽是周朝的皇帝,但西宋与东朝两国之事他都了如指掌。封恒曾经被作为质子交送到周朝,醇懿太后彼时还是最普通的妃嫔,被发配往香林寺为皇室祈福。这位太后得主持多方照拂,有过救命之恩。余下的一切,便都是盛俞的设计。
  封恒待亲母至孝,既然封恒可以劫走他的女人,他便以牙还牙好了。
  此刻小院内封恒十分恼羞:“他悄无声息就闯入我朝境内,你们一群人是怎么护送太后的?”眼下不是追责的时候,封恒道,“太后必须平安。”
  士兵准备退下时,封恒问起:“我军被困东关峡谷,如今是何情形了?”
  士兵一听便义愤填膺:“西宋人太过阴险狡诈,他们想私吞了周朝,在峡谷四周设下埋伏,我军几乎一出山便被伏击命中……”
  封恒蹙眉沉思。
  战况还是不容乐观,被困峡谷的士兵无法救回,朝中兵力不足,如果西宋真的强盛起来,到时候他难以对抗,不会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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