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书香——沈青鲤
时间:2018-10-18 08:53:37

  陆行舟亦微微蹙眉。
  泓济大师却道:“别急,把另一只手拿出来,我看看。”
  元宁只觉得周身无力,直欲晕倒。
  陆行舟捧起她另一只手,摘掉手套,将两只手并排放到一起。
  这一下,三人顿时眼前一亮。
  左手上虽然还有黑斑,但是跟没有用过药的右手一比,明显要浅一个颜色。
  “颜色变淡了,对吗?”元宁激动地看向陆行舟。
  陆行舟捧着元宁的双手,仔细看了一遍,郑重地点了点头。
  “变淡了,是真的变淡了。”
  元宁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只是这一次,是喜极而泣的眼泪。
  泓济大师亦是缓缓舒了口气。
  “看来这毒跟我想的差不多多少。”
  “大师,您那里配了多少药,我今天就可以全部敷上吗?”元宁急忙追问。
  泓济大师摇了摇头,“阿宁,试药不是一蹴而就的,咱们之前试的只是外用药,接下来我会给你试试内服的药,等到我摸清楚了两种药的药力和作用,才能给你想出最好的法子。”
  “嗯,我不急。”元宁拼命压制住心里的想法,可又忍不住问道:“大师,那什么时候可以往我的脸上用药呢?”
  “最后。”
  “最后?那怎么行?”
  泓济大师自然明白元宁的心思,笑道:“阿宁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试药是在你的手上吗?”
  “因为,”元宁垂眸,“万一失败了,手也可不受影响。”
  “不错,”泓济大师耐心劝道,“我知你最重视容貌,试药可能失败,或许会造成无法修复的后果,所以最后才在你的脸上用药。”
  如此一说,元宁自然理解,只是心中到底有些疙瘩。
  不过这疙瘩根本挡不住黑斑淡去的喜悦。
  元宁低着头,将两只手翻来覆去的看,越看越觉得左手白净了许多。
  陆行舟又问了泓济一些别的事情,元宁眼巴巴地听着,大约知道他们在说用药的事,可那些药材名实是听不懂,一句话也插不上。
  等到他们谈完了,泓济大师便起身离开了小院。
  元宁冲着大师挥挥手,又转过头看着陆行舟,“刚才你跟大师说的什么?”
  “在说你怎么治病。”
  “你还懂医啊?”
  “略通医理而已,从前住在寺里的时候跟老头儿学了些。”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元宁知道,他一定是很懂。
  不过眼下,这并不是元宁最关心的事情。
  “那我到底该怎么治?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陆行舟听着她的声音有些忐忑,低下头,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用等,今晚就可以开始。”
  “今晚?可大师刚才?”
  “他现在就回去调整药方,今晚就可以开始给你用药了。”
  “到底怎么用啊?”元宁缠着他的袖子,非要他答个究竟出来,“是像之前那样把手包起来吗?那我是不是得把全身一起包住了?是不是就得躺在榻上不动弹了?”
  “那倒不用。方才已经与他说好,今晚你可以先开始药浴,再配上内服的药一起试试效果。”
  “如此。”元宁总算是安了心。
  若真如泓济大师说的那般要她继续等,多等一日就是多一日的煎熬。
  “阿宁,我新找了一个人来侍奉你,往后就让她侍奉你药浴。”
  元宁闻言,先是一紧,接着又是默然。
  总不能一直让陆行舟……
  “好,是好。可是我这样子。”
  “你放心,你的样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等你将来好了,也没人会记得这一段事。”
  元宁抬头,见陆行舟话中有话,品了一品,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行,人家侍奉了我,怎么可以……”
  “你就别为他人担忧了,要怎么做,等你好了再说,若你喜欢,自可把她留着,若不喜欢,我再料理不迟。”
  “嗯。”
  等元宁点过头,石言便从院外带进来一个少女。
  看年纪与元慈元柔差不多,身量颇足,只是容貌十分寻常。见了元宁,便向她行礼。
  “她叫什么?”
  “你给她取吧。”
  元宁思索片刻,把《咏柳》翻来翻去想了一遍,“就叫柳儿吧。”
  “柳儿会武功,往后她跟着你,我也可放心些。”
  这次元宁吃了大亏,就是因为身边没有会武的人。柳儿训练有素,有她护卫在旁,便要稳妥许多。
  元宁心知陆行舟一切安排都是为了她,自然铭记在心里。
  想着他们刚到皇觉寺那一晚,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不觉面红耳赤。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说什么。
  转念一想,眼下说什么都不是好时机,终是低眉一笑而过。
 
 
第96章 秘密
  就在元宁在皇觉寺为恢复容貌忙碌的时候, 盛府之中也在悄无声息的忙碌着。
  盛元柔居住的呦呦园, 从前儿开始就络绎不绝的来人。
  先是盛敏中来过,接着是韩氏,再接着是龙氏, 过后是元慈, 到这会儿功夫,轮到盛元康了。
  元康这阵子也不得闲, 一直在柊山里忙书院的事,接到家里的信就往回赶了。一回盛府,龙氏便先把他喊过去将元柔的事情说了一番,见元康似乎没大当回事, 只好教了他一套说辞, 叫他搬出亡母来压制元柔,阻止她疯狂的念头。
  元康应下之后,就来找盛元柔。
  进院的时候, 呦呦园里一片沉寂。
  丫鬟们都低着头做手里的活计, 秦嬷嬷坐在屋檐下默默垂泪, 仿佛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十岁。
  她是真心为着盛元柔着想的人,虽是下人,却视盛元柔为亲人。
  往日里她在盛元柔跟前还说得上话, 可这一次, 不管她说什么,盛元柔都听不进去了。
  见元康来了,秦嬷嬷心底顿时燃起一丝希望, 忙走过来拉着元康道:“大公子,您可回来了,阿柔她魔怔了,您快劝劝她吧。”
  元康拍拍秦嬷嬷的肩膀,正欲宽慰她几句,元柔便从里面出来了,一见到他,便喜出望外。
  “大哥,你回来了!”
  “嗯,刚才书院回来。”
  元康见她气色极好,春风满面的模样,将原本想好的说辞全忘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先点头寒暄了几句。
  元柔知道他的来意,将他请了进去。
  屋子里的东西已经收的差不多了。
  她进东宫,不是嫁进去,原本只是人过去了就好,不过皇后开恩,说好会派一辆马车来接,让她收拾些常用的东西,再带个人去东宫。
  元柔还在皇宫时,已经想好要带秋月,谁知回了家却被告知秋月同人私奔了。
  这话她不相信,只是她时间急促,根本没时间细究。
  眼下她正在考虑带哪些人跟着去。
  秦嬷嬷老了,虽然衷心,却不能完全听命于她,她要留在秦嬷嬷在盛府养老。
  “阿柔,你……”元康是龙氏请回来做说客的。
  龙氏将大致情况同元康说了,只盼着他这个嫡亲哥哥能将元柔的心说回来。
  元柔请元康落了座,给他倒了一杯茶。
  “大哥,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
  “那你……”
  “我心意已决。”元柔说得很坚定。
  元康道:“那你知道你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吗?”
  元柔苦笑,“大哥是觉得我丢你的脸了么?”
  这倒不是元康的本意。
  他并不知道当今鄙夷进宫为妃的风气,对嫡庶什么的也没什么概念。他只是看过一些现代的宫斗剧,以为所有的女人都梦想嫁入后宫。
  “这有什么可丢脸的?”元康不禁脱口而出。
  元柔闻言,顿时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我只是觉得,你嫁过去,在你之上还有太子妃,往后你的日子可不好过。”元康道,“而且他现在只有太子妃,往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阿柔,要跟这么多女人争宠,你争得过她们吗?就这么一直争下去,你不觉得很累吗?”
  “累又如何?我不怕累,只怕永无出头之日。”元柔说完这一句,忽然转成了笑脸,激动得抓起大哥的手,“大哥,这府里只有你一个人是真心爱护我,别的人,都是怕我丢人,连累他们的名声。哼,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们知道……”
  元康听着她的话,微微皱了皱眉,“阿柔,其实二叔和二婶……”
  话还没说完,盛元柔便开口打断,“大哥,我心里有数,你无须多言。”
  “那你这边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没什么需要的,就是请大哥记得,娘的忌日,替我这个不孝女上一炷香。”元柔说着,眼角便泛起了眼泪。
  “好。”
  元康见她这般模样,也有些伤感。
  “早说了不哭了,你一来我还是忍不住。你还是快些走吧,省得一会儿我把妆哭花了还得重新画。”
  “阿柔,你多保重。”
  “大哥也是。”
  元康点了点头,将屋子里扫了一遍,便走了出去。
  出了呦呦园,就碰到了元慈。
  元慈望见他,本是满怀期待,忙走上前问,“怎么样?”
  “她已经拿定主意了,不会改的。”
  “那你就该多劝劝,我看你怎么镇定得很?”
  元康见元慈这般着急,轻轻叹了口气,“路都是人自己选的,元柔既然喜欢,那就由着她自己去吧。只不过,种下的果子不管是苦是甜,都得她自己承受了。”
  元慈方才还对元康颇为不满,此刻听了他这话,倒对他有些改观。
  “你倒看得通透!”
  元康微微一笑,“不通透又能如何呢?高兴是过,不高兴也是过。将来的福祸都很难说,我们也不能替别人做选择。对了,你一直在这里守着?”
  元慈神色微黯,低声道:“不是,是东宫的马车来了,停在后门呢。”
  来得这么快?
  “那我进去说一声吧。”
  元慈却拉住元康,“昨日我脾气有些急,将她说了一通,恐怕她心里怨着我。总归是要去东宫,不如叫她高兴着去。我去送送她罢。”
  “那好。”
  元慈别过元康,径直进了呦呦园。
  元柔片刻功夫,已经挑定了一个叫冬雪的丫鬟,要将她带进东宫。
  “阿柔,你这边都收拾妥当了?”
  元柔没料到元慈回来,哂笑一下:“姐姐昨儿还没骂够,今天还要再来一次?”
  “接你的马车来了,就在后门。”
  元柔不是正经出嫁,按规矩是不能从正门走的。
  这一点,她早就知道的,虽然表情不佳,却并不意外。
  “我这边也收拾好了,现在我就能走。”
  “我送你出去。”
  元柔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姐姐,我可不是嫁人。马上都要走了,你还得揪着这点时间来骂我么?”
  “可真是小气,”元慈的笑容里带着无比的伤感,“昨天我是骂了你,今天想着,过来跟你说点别的。”
  对元慈而言,元柔不仅是家中姐妹,更是自小一块长大的玩伴。
  她对元柔的感情,和对元宁的爱护之情是不一样的。
  “那,我们边走边说吧。”
  元柔挽起了元慈的手,冬雪拿着一个小箱笼,落后几步跟在她们身后。
  “你去了东宫,今日我不能给你添妆,往后别的事我也帮不了你。只有一些从谢檀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也许能帮到你。”
  元柔眸光一闪,“请姐姐指教。”
  “据他说,殿下性情宽厚,并不难相处。不过,殿下的身世,想必你早有耳闻。”
  “姐姐的意思,是说殿下的嫡出身份?”
  “殿下与娘娘母子情深,世人皆知。不过,娘娘性子严苛,其实殿下……会有偶思慈母之心。”
  偶思慈母之心?
  元慈这话说得极为隐晦。
  但盛元柔如此聪慧,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关节。
  皇后严苛,盛元柔深有体会。
  皇后与太子之间那种看似和睦实则别扭的母子关系,盛元柔也有所见识。
  所谓的偶思慈母,自然是太子对亡母的怀念。
  的确,有哪个孩子会不怀念自己的亲生母亲呢?
  元柔听懂了这一句话,顿时露出了一个极有把握的微笑:“多谢姐姐指点。”
  元慈止住脚步,握了握她的手:“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前面就是后门了,就送你到这儿吧。”
  元柔亦握住了她的手,道了声:“珍重。”
  待转过身时,元柔忽然又回过头,抱住了元慈的肩膀。
  元慈以为她难舍自己,正想说什么,却听得元柔在她耳边吐气如兰。
  “姐姐如此待我,我实在无以为报。有一件事,我本想一辈子烂在腹中,可如今想来,实是我大错特错了。姐姐真心待我,我却自私胆小。”
  “什么事?”
  “那日在御花园中,曾经有人下黑手将阿宁推向带刺的花丛里。”
  “我知道,是林潇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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