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宠妃会读心——迷雾黄昏
时间:2018-10-28 10:04:17

  这道菜刚出锅装盘,边上打下手的几人眼睛都赫然一亮。
  所谓美食其实大多出自富贵人家,因为穷人没那闲钱和闲工夫研究美食,他们能填饱肚子就算万幸了。只有富贵人家讲究口舌之欲,因为时下富贵人家都不吃猪肉,所以猪肉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丰富的菜谱了。
  于是,眼前这道松子熏肉自然便叫他们大开眼界了。虽然心里满是恐慌,他们身为厨子的本能,仍然止不住的赞叹。不看食材是什么,只看这道菜的色与香,实属极佳。
  有了这道新鲜菜式,剩下两道就比较简单了。一道红烧羊肉萝卜,羊肉嫩的恰到好处,萝卜炖的烂而不化。她萝卜羊肉各挟了一块尝了尝味道,炖的火候刚好。
  最后一道就更简单了,香蕈炒青菜罢了。宫人们把香蕈和青菜切好,她倒进锅里炒两下调个味就好了。
  楚楠果然对那道松子熏肉最好奇,率先吃的便是这道。
  熏肉先焖后熏,调味已经完全浸透了进去,吃起来还有松子的香气。外皮酥脆,肉不烂不老,最妙的其实是外面擦的那层芝麻油。香极了。和松子一起咀嚼,味道十分特别,微微有些甜,混合的恰到好处,美味极了。
  美滋滋眯起眼睛,楚楠吃完一片,赞不绝口:“嗯……好吃!”
  只是,“这是什么肉,我怎的尝不出来。”什么海珍海味,珍禽异兽他没吃过,但是这肉他还真没吃过,楚楠不禁好奇极了。
  范雪瑶闻言想了想,答道:“这肉富贵人家是不吃的,倒是穷人家开荤时最多的选择,因为这肉便宜。”
  楚楠想了想,富贵人家不吃的肉……“莫非是猪肉?”
  范雪瑶点头,笑着说:“从前我还在闺阁时,乳娘时常说起她幼时的事,说她幼年时家中贫穷,一年唯有年节才能吃回肉,用水煮,放点酱油就很好吃了。妾见乳娘说的那么美味的样子,就吵着要吃,乳娘推辞不了就做了一碗给妾吃,可妾吃着却觉得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味。既腥又臊,实在难以下咽。想不通为什么乳娘会把这么难吃的东西奉为无上美味。后来开始学做羹汤,我便以猪肉琢磨了几道菜。”
  见他点了点头,听的很认真,又继续说:“这猪肉物贱,富贵之人不肯吃,贫穷之人不解煮。又用不起昂贵的香料,难免被腥臊之气糟蹋了。久而久之,竟成了鸡肋一般。我苦思之后,最初选薄皮嫩肉,用酒焖制,去其腥臊之气。焖成后色泽红亮,味醇汁浓,酥烂香糯。”
  范雪瑶脸上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惹得楚楠喉头微动,旋即她又蹙眉道:“只是乳娘却说,贫穷人家终日粗茶淡饭的,哪舍得以酒烧肉?因而妾便改用简单廉价的用料,以姜葱、桂皮、八角和酱油料理,以小火慢炖,慢慢的烧着,将肥膏熬炖出来,肥瘦相间,香甜松软,肥而不腻。乳娘吃了果然赞不绝口。”
  “难为你这番苦心了。”
  楚楠亲自给她斟了杯蔷薇露,又央她把她说的两种肉都烧了与他尝尝味道。
  “官家爱吃,那我就烧。其实,我在厨房时做这道菜时,他们一千一万个不可不可。真该叫他们瞧瞧你是怎样的宽宏。官家动怒,绝不会是因为底下人送上一道价廉的肴馔这种事。他们真是不懂圣意。”
  “能让百姓吃上好吃又价廉的美食,官家会很高兴才对!”范雪瑶理所当然地说着,搛了一块松子熏肉美滋滋地吃着。她自己做的,味道果然很好。
  楚楠看着她的侧脸,眼神专注得近乎痴迷。
  旁边侍候用膳的宫女都呆了,怎么昭仪这样言语轻浮,官家却不生气?还好声好气的,这还是午膳时发怒,吓的她们腿软的官家吗?
  温柔的让她们都开始担心,这个官家是不是外表长得一模一样的别人了。
  翌日早晨,一起用过早膳,楚楠与朝臣们共议事务去了。范雪瑶闲来无事,换了衣裳想去峰下逛逛。临到出门的时候,旭儿哭闹起来。
  她忙抢过抱在怀里哄,心疼出了半身汗,好容易哄的他收了眼泪,吧唧着嘴要奶吃。等到乳娘喂他吃了奶,又哄他睡下,都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这地儿枯待着也没意思,衣裳也换了,她便还是下山了。
  身前身后跟着一溜儿宫女,慢悠悠地往山下走,铺着整齐平整的石阶上只有零零落落的几片落叶。这是极为难得的,毕竟这是山,遍处树木花草,又值秋季,草木枯败的时节。不知是多勤快地洒扫才能做到这般。
  范雪瑶感慨着,深深庆幸自己这辈子虽然不是贵胄之家,但好歹不需要做这样的粗活重活。
  她上辈子小时候日子清贫,但其实是没受多少苦的。一开始寄居,虽然每天都得做饭打扫,但二十一世纪电器很方便,烧饭也不需要砍柴烧火,洗衣有洗衣机,只是打扫拖地比较累。
  后来她上了大学,便开始做家教,做各种兼职。因为她成绩好,会来事,又有读心术,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好工作,不仅衣食饱足,学费也得到了保障。
  这么一想,果然她很幸运。
  要是没有读心术这个超能力,她别说从政了,能不能够顺利上完大学都不一定。
  画屏见她忽然笑了起来,微微弯着眼睛迷蒙深沉,仿佛笼罩着层层水雾,如春风拂过氤氲着水雾的湖面一般,神秘而慵懒,美的勾魂摄魄。
  “娘娘想到什么好事了?”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呵呵……”
  范雪瑶唇角微勾,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微微一蹙眉,画屏连忙从荷包里掏出帕子给她擦手。香油抿在头上,梳成的发髻既光滑又有亮泽,所以时人都爱用。
  而且香泽浸入了各种天然香草、香花,芳香迷人,抿在头发上便散发着沁人的花香。
  不过她很少用,嫌油的慌,而且那股香味虽然香但是油味也很重,她不喜欢。有时出去见人她才会蘸一点抿抿面上的头发,不至于发丝凌乱罢了。
  外表整齐洁净是宫女仪表上的最基本要求,头发得一丝不乱才看着端庄。所以她们是离不开头油的。
  “想起从前还未进宫时候的事。”
  她懒洋洋地说道,抬着手让画屏擦着,随意往峰下望去。原只是随意望望,这一望却看见了些东西。
  “那下面的是谁?”
 
 
第七十八章 长孙昭容
  画屏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去,只见约莫几百步远的峰下,正有几人在那里,似是游玩赏景的模样。只是画屏早已知晓,这万岁山上唯有她们昭仪一位嫔妃,其他嫔妃,连同皇后一起都是住在苑西的西庄之中。万岁山位于西北处,西庄离这距离可算不上近的。
  且因官家住这,等闲不得上峰。而万岁山上又没有种什么奇花异木,除了登高望远,又有什么好赏的?身为妃嫔,徘徊在峰下的目的显而易见了。不是候着她们昭仪的,就是候着官家的。
  画屏心里立即就不大痛快了起来,她回想着这次来别苑的妃嫔,对照着身形打扮,猜测道:“约莫是长孙昭容吧。”
  她又往峰下看了几眼,峰下被围着的明显是主子的女子穿着紫衣,远远的也能瞧见髻上珠翠光耀。看这穿戴,位份不低。她记得长孙昭容最喜服紫色的。
  这长孙昭容早不游苑晚不游,偏偏她们娘子出门的时候守在峰下,明显有所图,不管是为了什么,总归都不会是什么好事。画屏想着,便建议道:“不如改日再去游苑吧?”
  “没必要。”
  范雪瑶想了想,要是长孙珪是有意守着她的,她避得了今天也躲不了明天,不如迎上去。反正不管是找茬来的,还是想跟她交好,她都没什么好怕的。
  “躲得了今日也躲不了明日的。”
  画屏一想,也觉得有理。要是这长孙昭容铁了心要见她们昭仪,躲了这一次,她还能再在峰下守着。而她们昭仪总不能为了避开这长孙昭容就整日待在瑶华宫吧,那来这别苑有什么意思?
  “娘子说的是,是奴婢想的太浅了。”
  只是,“娘子为着小皇子耽搁了一会儿,才出门,长孙昭容便恰好在峰下了,怎么想,都不大可能是巧合。奴婢可没听说过她昨日也出来了呢。”
  “这毕竟是别苑,不比宫里管得严。想要收买几个宫女还是不难的。”范雪瑶微微一笑,也不意外。又不是收买人来害她,只是买个她的出入消息罢了,那些宫女枯待了几年,好容易来个冤大头送钱,轻飘飘一句话罢了,还不乐得赚一笔?
  画屏骂道:“怪狗贼,这起子眼皮子浅的,竟干起了卖主子的勾当!”
  说话间,范雪瑶她们已往峰下走去,峰下人的模样逐渐清晰起来,那紫衣女子果然是长孙珪没错,她正面带笑容主动迎过来。
  “昭仪有礼了。”
  范雪瑶一愣,却是没想到长孙珪这么能拉下脸面。早在选秀时她就见识过长孙珪,活脱脱一个贵家千金的典范,看着规矩是极好的,只是有些高傲,目下无尘。宫廷这么能调理人,那样一个性子高傲的娘子,这会儿却能堆着笑来了。
  对方笑脸迎人,她也不好公然落人家面子,便笑着回了一礼。
  许是见范雪瑶不曾主动问询,客套了几句完,长孙珪便主动笑道:“自入宫以来甚少出来走跳,昭仪也不来傍个影儿,叫我好不耐烦。这进了别苑,更是连日少看。好赖当初受选时,你我都有一场缘呢。”
  范雪瑶是真没想到她这么能放下架子,若不是她记忆力很好,确信自己当初见到的的确是这个长孙珪,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不过,当她定睛往长孙珪脸上看去后,心下便了然了。这么刻板的笑容,明显是假笑。
  显然这点子时间,根本不够把一个人脱胎换骨的。
  范雪瑶笑了笑:“昭容怪的是,改日本位这儿必送上赔礼。”
  没想到她这么较真,长孙珪笑脸一僵,原是想着她该配合着说些客套的话的。这么一来,她却难以应对了。
  长孙珪掩在袖口下的手捏了捏,假意笑道:“我与你说笑儿的,怎么就有这等张致的!都是姐妹,说什么赔礼不赔礼的话。这样罢,明儿我整席酒菜,你来我那儿,我们也好好耍上一回。”
  “论礼,是该去,只是本位这也不是自在身。”范雪瑶笑着说,婉拒的意思表露了出来。
  “只是这才来两日的,这就只顾着往外去,该叫官家怪罪侍候不尽心了。这来别苑都是伺候着官家的,承蒙官家垂爱,合该悉心伺候着的。本位这会子也是忖着官家正与大臣们商议事儿,才钻着空子出来转一转,不多久就该回去的。该叫昭容见怪了。”
  “休这般说,我们为妃嫔的,职责不就是服侍官家吗?你这样也是本分,我哪有见怪的说法?”
  长孙珪堆起笑来满口道:“想是一时半会儿也是跟昭仪聚不到一处了,罢,也不急。哪日你得了空子,只管往我那儿去一回吧。我叫膳房做些上等肴馔,我们也玩耍玩耍。认个门子,往后我找你、你找我也便利。”
  范雪瑶客气了两句,虚虚应了。但是去不去就看到时候她自己愿不愿意了。
  “天儿还早,不若我们往别处走走?不远处有一大池,听说那边景色不错。临池倚山有一座亭,正好看此时池边群雁飞鸣。”
  长孙珪热情邀道,她可不甘心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就与范雪瑶分开,怎么也得把这关系弄熟络了才行。
  她原想把身段放低一点,陪陪笑脸,好把范雪瑶哄住。谁知她高估了自己,能做出笑盈盈的模样已是极限了,且范雪瑶态度也不大热络,她更很难表现的热切了。
  她从来都是别家娘子小意儿贴恋,热情笼络的人。即便在宫里平平淡淡一年多,她的心气被打消了一点,也没办法一下子豁出去脸面。讨好一个她根本看不上的女人。
  气不忿范雪瑶矜持的姿态,倒显得自己谄媚她了。
  长孙珪心中暗暗道:若不是进了宫,你范氏就是想进我家门都难,曾几何时这般颠倒了过来?真是老天不长眼。不过是小户人家的娘子罢了,官家也好,娘娘也罢,都好没分晓,难不成我还不如这范氏?
  长孙珪虽然心内埋怨,面上倒还遮掩的住,一面与范雪瑶相携着往雁池走去,一面儿不转睛,偷看范雪瑶。
  只见她生的瓜子脸儿,眉清目秀,肌肤丰莹。再细细瞧来,纤腰袅娜,貌若三月桃梨,暗藏着风情月意,燕懒莺慵。看完相貌,长孙珪又把范雪瑶的穿着打扮看了又看。
  但见她今日穿着的乃是浅玫瑰红绣折枝玉兰的交领袷袄,月白遍摆满绣紫藤花的罗裙,腰间围着遍绣蔓草纹的腰带,垂了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压裙,微微露出裙下掐金挖云水红平底鞋,鞋尖儿上扣绣浅紫牵牛花,玲珑小巧,真真是羡煞了女子。走起路来,玉环左右摆动,更显得细腰长腿,仪态婉约翩跹。
  长孙珪看了两回,又往她头上瞧,只见范雪瑶今日梳的不过是个秀气又精致的发髻,长孙珪不知道叫什么,觉着很像单蟠髻,只是较为精细些,显得更加纤巧。髻上簪着一朵绢花,插着一支步摇。
  她看着认出那步摇的制式不是九嫔的份例,要么是范雪瑶自己拿钱打的,要么就是上头赏赐的。
  官家赏的,亦或是娘娘?官家赏的多,太后娘娘赏的也不少。她打听的都是赏了多少东西,具体赏的哪些,什么东西她是没法子俱悉的。
  不管是谁赏的,左右她都没有。
  而这簪子如此精致,上头的宝石又大又通透,可谓是有价无市。而这范氏能随意出来走动的时候戴着,显然不是多么稀罕的压箱底儿的。
  长孙珪想起自己,自进宫以来,她就只在逢年过节时得到宫中定例的赏赐,仅有的几样份例外的首饰还是初次拜见娘娘跟皇后的时候得的赏赐。而且无论哪一样,都及不上这范氏随意带出来的一支步摇名贵,不禁感到很委屈,很憋闷。
  不管是出身,还是学识,仪德,她哪样都不比范氏差,她比范氏强的何止一二点。为什么进了宫,一切都跟她想的不同,官家眼里看不到她,反而一味宠着这个行事卑怯,只有容貌见优的女子……
  长孙珪不敢认为官家是为美色所迷的人,只能说是范雪瑶惯会小意儿奉迎伺候人,官家会被她迷惑也是在所难免的。
  听到这里,范雪瑶简直想叹气了。
  怎么这些女人想的都是一样的东西,每一个都说她只有一张皮相生得好。
  拜托,就算是这皮相,她也是费了很多心思养的!真当她天生丽质,生来就是个完美的尤物?
  她做的形体训练可不是吃饭喝水。不提有多难,有多累。光是寒暑不辍,每天坚持,只这一点就不知有多少人做不到了。她这幅好身材,可不是少吃两口饭就能塑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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