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宠妃会读心——迷雾黄昏
时间:2018-10-28 10:04:17

  可是眼中那些许恐怕自己都不知道,流露出来的些许嫉妒,完全暴露出了她们内心的想法。既鄙视她的出身,又忌恨她的美貌。可是又惧于表露出对她的忌恨,仿佛这样会污浊了她们的清高洁净。
  只有范昭仪,只有她。
  郑香儿心情复杂的想道,只有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十分平淡,和看其他人的一般无二。既没有轻视鄙夷,也没有嫉妒,甚至连宠妃看到突然出现的敌手,理应有的警惕慎重也没有。
  郑香儿唱完曲子,宫女们便将绣墩和琵琶收了,她走到许皇后身旁,众嫔妃席上交杯换盏饮酒听曲,她为许皇后斟酒布菜,掇洗手水,百般殷勤俐便侍奉。
  许皇后看起来甚是喜爱她,待她和颜悦色,比之身边伺候多年的宫女也不差。
  众人纷纷看在眼里,各有思忖。
  一面金炉添兽炭,麝兰香霭,歌舞吹弹,觥筹交错,花攒锦簇饮酒。
  吃完酒,杨修仪又提议玩骨牌,打双陆耍,宫女们忙放桌儿,铺茜毡,把玩器一一取来。众嫔妃各自围在一处玩耍。
  范雪瑶耐着性子玩了一会,就见红罗儿与几个小宫女一起来接她。许是楚楠吩咐过,怕她丢脸,没说是官家在催,只说是小皇子闹起来,要找她。
  范雪瑶便顺势起身:“孩子还小,跟前离不了人,这出来一会子就要哭闹,就不久留了。诸位玩个尽兴。”
  许皇后本还不高兴,她怎会看不出是官家来接找回去。要真是小皇子哭闹,才来让范雪瑶回去,那宫女就不会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了。
  而且,她认出了红罗儿。这到底是奉谁的意思,就显而易见了。
  不过,因为今天把郑香儿带出来,别看范氏看着平静,但她相信,恐怕范氏心底里头早慌的不成样子了。范雪瑶不高兴,许皇后就高兴了。于是意思意思地留了一留,便放她走了,眼底还满带笑意,终于赢了一筹的似的得意。
  范雪瑶回了宫,楚楠和儿子都正在小憩,她先去看楚小旭,见他睡的正香,直接转来内室。她今日盛装打扮的,簪戴了许多珠翠,锦绣华服,璎珞禁步,这般模样好看是好看了,却一点儿也不轻松。只头上金镶珍宝珠翠首饰,随便一支金钗都有二三两重。
  众宫女忙替她先卸去髻上的珠翠首饰,颈胸前的八宝璎珞,压裙的叮咚禁步一样样收进拣妆匣内,又将大红通袖袄脱去,只穿着一件丁香紫暗纹绫袄。
  重坐到梳妆台前,解开繁琐的发髻,梳篦了,重新挽起个家常髻儿,简单簪上几枝嵌细碎宝石的金丝花儿,既娇俏又不失身份。
  小宫女端着热水、巾栉、澡豆伺候她卸妆净面。寒冬天气干燥,用澡豆细细把妆洗去,画屏捧来一个锡封雕花银罐子。
  这银罐子里装的是范雪瑶配制的面脂,里面滴入了几滴茉莉精油,芳香袭人。这一罐儿是专用来搽脸的。趁着脸还温热湿润着,范雪瑶挖了些茉莉花面脂,细细地将脸和脖子搽遍了。肌肤不干不腻的,很舒适。
  “娘子,要去榻上小憩会子儿么?”画屏低声询问。
  吃了酒,范雪瑶确实有些困倦,便点点头。早已熏香了宝相花纹妆花锦被,伺候范雪瑶上榻歇息,将大红锦圈金幔帐放下,掩好,又搬来熏笼放在承足上,暖熏着范雪瑶和楚楠的鞋靴。方退出去,往外头明间去了。
  范雪瑶这一觉没睡上多久,她睡的香甜,忽然觉着胸前痒丝丝的,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就看到她胸前隆起好大一丘,再一看,还在蠕动哩。
  范雪瑶顿时好气又好笑,自恃被子遮着视线,楚楠看不见,她难得有损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而后弱弱地呓语:“官家……”清软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微带沙哑,听上去暧昧横生,春意朦胧。
  楚楠动作一顿,然后将锦被掀起一角,露出因为呼吸阻碍而有些涨红的面庞,喘了两下,又低下头去。一只大手还摸着另一个。
  范雪瑶闭了闭眼,轻轻哼着,暧昧旖旎。
  其实她这会儿根本没性趣,睡的好好的被吵醒,有性趣才怪。她这会儿只想闭上眼睛呼呼大睡,可是楚楠兴致勃勃,她若是婉拒,就算他体谅她,难免也会觉得失望和扫兴。
  幸好范雪瑶意志力很强,只是最初曲意迎合了一下,很快大脑就清醒了,敏感的身体也往大脑传递着快乐,随着楚楠的动作开始发热。
  楚楠很温柔,每次云雨都会充分挑逗她也起兴了才会入港。楚楠耐着性子上下都抚摸遍了,见她情眸眷恋,也情浓了,方才拉着她腿环住自己,挺身入港。
  被窝中素体相挨紧贴。范雪瑶鬓散拖枕,花朵儿般身子颤栗不绝,粉面红潮,百媚俱生。口内不住娇柔颤声,叫他:“官家……”
  楚楠心头小鹿突突的跳,一霎的不禁意乱,把她搂抱在怀中,说道:“我的心肝,叫我三郎,我想听你叫我三郎。”
  范雪瑶星眸惊闪,旋即双手攀着楚楠肩膊,情不能当的扬声颤语:“三郎、三郎……”他这一出分明是脱口而出。她根本听不到他想的,可想而知这并非是思虑过后的决定,而是出自本心,根本没加思考。
  听闻这一声声娇啼嫩语,顿感心潮激涌,不住呼亲亲、心肝儿。
  范雪瑶微阖星眸,浑身酥麻,既腹诽他叫的实在肉麻,又心腔胀胀的,满足而欢喜。
  须臾,云收雨散,两人并肩交股,玉体厮挨,在榻上躺着喘息平复,心头情浓难当,缠绵地凑在一起亲嘴,啄吻额心,鼻尖,脸颊。恩情似漆,心意如胶。好半晌过去,外间掌起灯烛来。两人便起来穿上衣裳,呼来宫女整理衣容,洗净手,相携着出来明间。
  一番狂雨过后,两人都感到饿了,范雪瑶吩咐道:“放桌儿,摆膳来吧。”
  少倾,就是齐整肴馔拿将上来,摆了两桌儿,几样暖锅儿,并三十几样细巧各样菜碟儿,几样鲜物儿。俱是说不尽的食烹异品,果献时新。这年节鲜果少,又是在冬天极寒的北方,也就宫里头能在这时候这样享用鲜果。柑子、桔子、无花果、林檎。
  看着那散发出馨香之气的新鲜水果,范雪瑶就觉得格外口干舌燥,吩咐侍膳的宫女道:“剥个柑子来。”
  小宫女挽起袖子,露出一双洁净的素手,拿起一个饱满形美的黄柑子,先剥去皮,果瓣一丝没曾触坏。她正要撕去柑络,范雪瑶叫止道:“柑络别撕去了,那是可以清热去火、理气消滞,如今吃着正好。”
  于是小宫女便不撕去柑子络,只将柑子一瓣瓣掰了,以描金灵芝云瓷碟儿盛了,呈给范雪瑶享用。
  楚楠神情温柔看着她,笑道:“这些你竟也懂?”
  范雪瑶徐徐说道:“宫中饮食一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嘴角笑容微深,凝望着楚楠的眼眸透彻如琉璃,瞳孔美丽的如同黑色的珍珠。除了孩子,真的难找到这般漆黑的眼眸了,看着人时,总令人感到纯真,美好。
  “这样造出来的膳食,吃起来确实美味,只是过于精细了,反而会令最后的菜肴少了许多营养。其实许多蔬果,根茎果皮其实也含有许多营养。只是吃起来不适口,于是就被抛弃不用了。”
  范雪瑶和声说道,自己吃了一瓣柑子,而后拈了一瓣柑子喂给楚楠:“官家爱吃肉,冬季又天干气燥,应该多吃一些鲜果,这柑子甚是味美甘甜,尝尝。”
  楚楠笑吟吟地吃了,觉得果然滋味十分甘美,正好暖锅儿滚烫的,吃着虽然热乎,可心里头难免有些燥。再吃些凉丝丝的鲜果,正好解渴又降热。便命宫女剥了满满一盘备着。小宫女素手剥好,还在金盘内摆成漂亮的宝相花,光看着就十分赏心悦目。
  两人说说笑笑,用过晚膳,就到榻上坐着打双陆耍子,闲谈间,楚楠问起范雪瑶今日在皇后处筵席吃的双颊红红的。范雪瑶鼓着两腮嘀嘀咕咕的说道:“说起来今日是妾平生酒吃的最多的一回,才到暖房就吃了一大杯酒呢。”撒娇似的,娇滴滴软绵绵的。
  “哦?怎么一回事?”
  她可是很难得露出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刚进宫时还爱撒娇撒痴,生了孩子之后就很少这样孩子气了,叫楚楠看了心软的不得了。同时好奇心也顿上心头。
  “还不是长孙昭容。她曾几次请妾去吃茶酒,因为不擅饮酒,便推辞了。旭儿大起来,更舍不得离了人。今日赴筵,可叫她拿住了,硬攮妾罚酒三大杯,好说歹说才改到一杯。”范雪瑶话是埋怨,却是不甚在意的说道,脸上又带着笑。
  范雪瑶在楚楠心里的印象就是软和温柔,和谁都是笑吟吟的。换言之,就是好欺负。所以听了这话,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倒是范雪瑶说的有趣,他听了饶有兴趣,原只是随口一问,这又细问了几句筵席之事。
  范雪瑶大概是真的喝醉了一回,神经松懈了,笑容软软的,有几分小女孩儿的撒娇气:“在别苑的嫔妃都去了,圣人操办的甚是盛大,端的金碧彩霞交辉,花簇锦筵,歌舞弹唱,比之宫宴也不差了。”
  楚楠不怎么在意的模样,随口说了句:“哦?果真如此,圣人也是有心了。”
  见他不感兴趣,范雪瑶微微一笑,没继续夸赞这场筵席。
  忽然想起什么,范雪瑶浓密的睫毛好似蝶翼般扇动,随口说道:“圣人身边养了个郑娘子,冷眼瞧着生的甚是标志,听说还知书识字。筵席上郑娘子弹唱了几曲,声清韵美,甚是悦耳动听。服侍圣人殷勤伶俐,细心备至,想必是圣人心爱的人儿。”说着,抬眼向楚楠笑了笑,神情与平时一般无二,一双美眸柔媚的要滴出水来。
  范雪瑶的眼睛生的极好,一双桃花眼偏生的又大又亮,水汪汪的,漂亮妩媚。笑着凝视着人的时候,真个好似含情一般。又透着少女的单纯烂漫。好似小猫一样,叫人想要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楚楠爱极了她这一双秋水明眸,被她一望,心就软了。
  有时他自己也奇怪。他堂堂个皇帝,哪里来的这么多柔情蜜意,把他一个铁铮铮的男儿郎变作了个情痴。恨不得把一腔心肉都与了她。
  打过双陆,楚楠命人把书房铺设齐整,与范雪瑶一起过来。只见里面摆设床帐屏几、书画琴棋,瓶插红梅,盆栽翠竹幽兰,东墙一壁书柜经柜,靠窗书案上笔砚具备,极其潇洒。那里烧了地炉,地平上海放着黄铜火盆,地上铺着红锦毯,焚炭熏香,书房内气暖如春。
  墙上挂的画卷又换了,现在书案后悬挂的是一轴前朝名家所作的《雪溪图》,倒不是什么大画师,只是这位名家开创了新的画技,颇为新颖奇巧。楚楠陪她欣赏点评了一会儿,侧首笑道:“不若红袖添香,与我作幅画?”
  “好,十分乐意。”
  于是,范雪瑶洗净双手,取出描金螺钿香匣,将炉瓶三事一一摆上书案,点燃小炭放进龟雕玉香炉,掩埋上细香灰,戳些孔眼儿,放上银叶隔火。最后才取出小香盒,一打开,顿时一股幽香溢出。从里边取出一丸梧桐子那么大的,散发着幽幽异香的小小香丸。
  楚楠望着这红袖添香的美景,一边摊平画纸,压上牙狮镇纸。在心中描绘了百十遍,闭上眼睛也能重现出这幅景致,方专注画了起来。
  范雪瑶添好香,莲步轻移来到楚楠身侧,微微歪头看着那在洁白的画纸上慢慢浮现的《美人红袖添香图》,唇边笑容益发的娇媚迷人。浓情蜜意,彼此眉目顾盼留情,不提也罢。
  捻指数过几日,楚楠这晚往皇后寓处去了,范雪瑶在榻上陪楚煦玩耍着,一面等摆晚膳。
  画屏等人在旁侍立着,因那日筵席画屏也在,亲眼目睹郑香儿粉面胜春,妖娆动人,猜想皇后不日就会将郑香儿引献给官家,兴许现在已经面见上了,不由心下揣揣。
  对范雪瑶说道:“娘子,那郑香儿妖妖娆娆的,不似个良家女子,圣人养了她,莫不是指望牢笼官家的欢心?”
  范雪瑶不奇怪她会说这样的话,这几日画屏暗气暗恼,烦恼忧戚,渐渐的茶饭都懒待吃了。今日楚楠往皇后那边去,她坐不住也正常。
  范雪瑶思忖着,慢条斯理地说道:“当是这般打算的,不然也不会猛不丁地冒出个养女来。之前从未听闻过她的名儿,更不曾见来别苑的人里有她,该是来别苑后才养在身边的。打扮的也不似好人家好娘子,说是养女,却上了头,还叫筵席上与众人弹唱。哪家养女是这般养的。”
  画屏听了范雪瑶的话,更是烦乱在心中,哝哝喃喃道:“还是圣人呢,从来只有嫔御养来侍奉官家,尚且遮遮掩掩的。她怎地也做这般媚上之举,大喇喇叫出来与大家弹唱,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一般。”
 
 
第九十四章 耻辱
  “圣人自然与我们不同,她有什么打算,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范雪瑶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句,不叫画屏规矩松了。
  画屏听了,忙收回心神,情知是自己轻狂了,不该言语造次的。这可不是在自己的地盘,而是别苑,官家的寓处。须知墙有缝,壁有耳。
  须臾,膳房将一桌佳肴送将上来,范雪瑶命人暖了一壶葡萄酒,慢慢自斟自饮,吃着热腾腾的兔肉暖锅儿,不时呷一口葡萄酒,别提多惬意了。
  话说銮驾行到西庄皇后寓处门首,许皇后趋步出来迎接,身边却跟着一名打扮与其余宫女不同的年轻女子,衣饰打扮都甚是鲜艳俏丽。楚楠只看去一眼,心中就把来龙去脉想到了个七七八八。
  事实上,自从范雪瑶口中听说许皇后养了娘子,他就猜出许皇后的意图。
  宫里后妃养些模样好的宫女,以期固宠,实属寻常事。先皇驾崩后,他根据彤书安排后妃后事,宫里先皇临幸过又没名没分的宫女不下百数,至于红霞帔、紫霞帔,约有半千数。更有宫外那些个别苑,别宫内的宫女美人,更不计其数。
  这些宫女子,在先皇驾崩后,有子后妃由其子赡养。部分无子后妃和宫女循例殉葬,剩下的皆置于园陵守皇陵,在女观出家。
  楚楠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他后来洁身自好,不恋美色,不可否认有部分原因就是出于这些事。
  等进了厅,许皇后冲着郑香儿使了个眼色,郑香儿会意上前,轻揎彩袖,露出一双不沾阳春水的玉手,替楚楠脱去袍服,亲自伺候茶汤。妆扮艳丽的脸上透出红白来,不住把眼偷睃楚楠。
  楚楠瞥见她娇羞妩媚的作态,只与许皇后叙闲话,不曾多看她一眼。
  许皇后见状,不由得有些焦躁起来。心道:难道官家没看出郑香儿的身份?
  我分明把她妆扮一新,穿的大红刺绣潞绸袄儿,绣花褶裥裙,头上堆满珠翠,耳上胡珠耳环,甚至搽抹的胭脂水粉都是她的官造。打扮的千娇百媚,怎么也不像个宫女样儿,绝不比范昭仪差。怎地官家却视若无睹?
  难道,范昭仪那小妇人那日回去后,吹了枕头风,哄得官家答应不受用郑香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