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勉又渣出天际,金铮在他身旁亲眼看着他哄骗正牌女朋友自己正在生意场上拼酒,酒吧妹子也不介意,趴在他肩上看着他发微信,顺便喂了他一粒提子。
陈伟业和李姝杰还在互相了解的阶段,说是互相了解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事情差不多成了,不过李姝杰和沈何启一样都还在老鳖家做客,于是现场陈伟业和金铮成了唯二的形单影只之人。
陈伟业终于不再是金铮大过天的傻白甜了,看了看满场恩恩爱爱的情侣(人),又想到自己只能与金铮作伴,并未像往常一样凑过来恨不得贴金铮身上,只哀愁地叹了口气。
金铮:“……”
原来被陈伟业嫌弃是这个感觉。
所幸没多久沈何启和李姝杰也到了。
金铮正在打牌,听见门口的动静扭头望过去,只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牌上。身为将军,沈何启受到其它队友们的热烈欢迎,她视若无睹,只顾笑嘻嘻地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金铮你想我吗?”
引来一片起哄的“啧”声。
金铮先把牌出了,这才头也不回、语气凉凉地回复:“请问这位小姐,你谁阿你?”
这五天来她有空去看望奶奶,有空去探望外婆,有空和难得都早归的父母一起吃晚饭,有空和爱琴海打一场限时副本,有空去老鳖家做客,以致他五天没见她的人影,就现在这一面还是她在老鳖家玩尽兴之后才顺道过来。
“孽子。”她起身在他背上拍一掌,“爸爸都不认得。”
金铮不说话,把她带到自己腿上坐,两条手臂环过她,只是脸上仍没什么笑意,一门心思只顾牌局。
不过沈何启在他腿上,其实这局牌没他什么事了,于是就成了他拿牌,她出牌。
她出了两把以后,金铮的视线从扑克牌移到她身上。
她头发长长不少,发根露出原本的发色,凌乱地扎了个冲天炮。淡妆,金铮是从她亮晶晶的眼皮得出的结论,侧脸对着他,耳垂小巧白净,怕痛又恐针所以也没有打耳洞;身上有非常浓重的旺仔牛奶香。
他低头深深吸一口气:“你这是掉进旺仔牛奶里了么?”
“香吗?”沈何启抽空理会他,沾沾自喜像小孩炫耀玩具,“我刚买的牛奶味香水。”
李姝杰在一旁直翻白眼,数落她:“你几岁了你?而且还喷这么多!这味道齁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金铮笑,脸埋进她肩颈处,任由她身上铺天盖地的奶香味包围他的嗅觉也侵占他的意识。
这一片霸道的甜,甜到腻,甜到人心肝发颤。
像她一样。
第89章
事实证明,沈何启只是牌运好,牌技实在不怎么样,这把牌是金铮摸的,中规中矩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所以连带着她的牌品也开始不好了。
她第一次耍赖的时候,对手吴勉和江文韬看在她是将军的份上都忍了,第二次的时候,吴勉忍无可忍吼金铮:“阿铮,你他妈管管行不行?”
金铮抬头懒洋洋看过去,草草扫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牌,懒得思考局势到底如何,把牌往桌上一甩,直接把赌注约定的钱转给吴勉和江文韬作主动投降。他扶着沈何启的腰想站起来:“不玩了。”
沈何启赌性却上来了,不肯走:“下把我自己摸牌,帮你赢回来。”
“不稀罕。”
沈何启不顾他的反对,已经开始着手洗牌。
金铮看她一会,身子重新跌落回椅子里放松下来,单手松垮垮搂住她的腰,另一手拿着手机就工作室的事情回复阿标。
一局完毕,沈何启这一把手气不太好,惨败。这么一输,她的好胜心和好战心立刻被点燃。
但是开始下一把之前要先把这一把的账算了,她回头看到金铮在忙就没打扰,想着自己把钱出了,于是扭回头问桌上其他人:“你们玩多大的啊?”
吴勉正好拿了手机在收上一把金铮的转账,听她这么问便反转手机给她看。
沈何启看清数目后倒抽一口凉气,当机立断身子往后靠到金铮身上,后脑勺枕到他肩上去看他,对自己的牌运信心十足因此话说得信誓旦旦:“这是一次例外,我下一把一定帮你赢回来。”
她这一靠下来,金铮被迫收起手机停下打字的动作,抬眸奚落道:“怎么?活锦鲤今天不灵光了?”他把拿着手机的手从她的背和自己胸膛之间抽出来,横到她身前,再次把钱转出去。
沈何启满意了,身子打算坐直回去,被金铮掐着腰按住了,反正已经有人在洗牌了,她倒也不急,又倒回去。
金铮快速和阿标交代完事情,桌上牌分得差不多了,沈何启神采奕奕准备开始下一把。金铮把手机锁屏,看旁边的陈伟业:“你替上?我们先走了。”
沈何启当然不干。
金铮这次没再跟她妥协,扶着她站起来,说得云淡风轻:“渣渣,我替你付两把赌资不是白替的。”
包间充斥此起彼伏的暧昧笑声。
李姝杰立即卖了沈何启,表示她可以帮忙打电话应付沈何启爸妈。
“最后一把——”沈何启仍是企图挽尊。
输了要翻盘,赢了她就越发起劲,最后复最后最后何其多,谁信她谁是傻子,金铮不理她,强行把她带走。
“阿铮,采访一下睡到兄弟是个什么感受啊?”江文韬在后面起哄。
金铮出门之际回头看他,笑得邪气:“伟业和老吴,你随便挑一个试试不就得了?”说完“呯”地把门关上了。
沈何启一开始还陷在企图翻盘里无法自拔,不过没走几步就被走廊灯光下金铮的美色吸引了,不再惦记那几张扑克牌,主动凑过来,明知故问:“哥们,脚步匆匆的干吗去啊?”
“睡兄弟去。”金铮低头看她一眼,义正言辞。
“兄弟虽好不宜贪睡啊,有违天罡伦理,你老是这样放纵肉体的情/欲不太好吧?”
“贪你个头。”
他真是受够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了。
*
回家路上,金铮刷到杜明明秀恩爱的朋友圈,照片里他和男友亲密依偎在一起,幸福溢于言表。
他和沈何启认识九年,正式在一起一个多月,却没有一张正儿八经的合照。
目前仅有的两张,一张是高中全年段的毕业照,这张不提也罢,没有都比它强。另一张就是在Z市让陈伟业拍的,但是沈何启当时蒙着眼罩,而且听到拍照声立刻暴怒而起,导致她整个人都是模糊不清的。
合照这回事金铮不是没惦记过,但是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除却极少数被她气得吐血的情况,大部分时候都过得都很愉快,以至于次次都忘记,等到事后想起来又已经分别。本来这些事也不用男生惦记,毕竟有几个女孩子不爱自拍不爱秀恩爱,但是他偏偏碰上个钢铁直男。
钢铁直男拍合照也是简单粗暴的,金铮手机里只有一个系统自带相机,沈何启本来还打算要用自己的手机,打开包链发现手机被压在最下面,懒癌一发作就熄灭使用美颜相机的念头了,除了嫌他脸太小要他在前面,没有别的多余的要求,对于灯光角度统统无所谓。
等电梯的空档两人花了十秒钟把这第一张照片拍完了。
沈何启急哄哄要看成果,打开以后以后脸上的笑意有一些凝固,一颗雀跃的心迅速冷静了下来。
她不知道是自己对自己太严苛了,还是事实本就如此,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总之在她看来合照里金铮比她好看太多。高中毕业开始以后的六年时光里,她一日都不敢松懈地提升并维持自我的外貌,可他不费吹灰之力,令她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有资格可以站在他身旁的,明明完全可以是更漂亮的姑娘。
金铮却很满意,又看了好一会的照片,直到电梯来了才把手机收起来,他说:“渣渣,我们好配啊。”
他的话让沈何启一怔,才发现自己又被困住她多年的心魔推到悬崖边摇摇欲坠。她收回这些疯狂滋生蔓延的念头,点头笑。
*
沈何启的牛奶香水留香效果绝佳,洗过澡之后仍然清晰扒拉在她身上,那股甜腻腻的香味挥之不去,稍微一凑近便钻进鼻中,明明是一款极幼稚的香型,可这味道实在太适合她了。
只要闻者有心,生出了无限的旖旎又有何难。
好好一瓶奶香,愣是成了催情香,后果就是……欲罢不能。
沈何启从迎合,到半推半就的就,再到半推半就的推,只是她那点力气宛如蜉蝣撼树,挣扎无果也只好有气无力地骂:“金铮你有完没完,我明天还要上班的呀。”
每当这时候金铮平时的那些绅士风度就一点都不剩了,只余下唯我独尊的破坏欲:“你可是战神,你起得来。”
沈何启身心都到达奔溃边缘,每每以为自己会就此失去意识,然而下一刻她仍是醒着。当一切终于静止下来,她连生气都气若游丝没有威慑力:“金铮你怎么每次都这样?你别想有下次。”
“你怎么不反省一下你每次让我旷多久。”生日之后第一次开荤的金铮是发自肺腑对此毫无愧疚之心。
“你别想有下次……”
“好好好,没有下次。”
还没有下次,谁理她。
入睡之际,却又想起点什么,唤她:“渣渣。”
叫了三声沈何启都没反应,金铮正打算放弃,她却迷迷糊糊应了。
“跟我回家吧。”
沈何启的脑子已经疲惫到难以思考,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我现在不就在吗?”
“我说我家。”他转念想想,又解释道,“我家人在的地方。我爸妈,我外公外婆还有我太公,现在都住在那里。”他顿一会,“我想让我太公看看你。”
沈何启听到这话的时候已经清醒了,他先前有口无心提过一次,但这一次明显认真多了。她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咀嚼这句话,还是好久才说话:“这一趟,只是看你太公,可以吗?”
“嗯。”
她便松了口:“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时间早已过了零点,是新的一天了,最快的当然就是当天了。
沈何启闭上眼睛:
“明天行吗?”
“太突然了,你至少给我点时间做思想准备。”
*
金铮这一生最庆幸的事情之一,是和沈何启拍了那张合照。
因为前夜的不知节制,沈何启早上起床上班的时候简直是生不如死,金铮在家里的公司任职当然不必掐点上班,但是沈何启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独活,所以她醒来的时候顺便弄醒了他。
金铮同样也没睡饱,不过他在经历最初的困倦之后他很快调整好了状态,不像沈何启到了公司楼下还在闹起床气。他自知理亏,好言好语地哄着。
送走沈何启,他先去了趟自己的工作室,临走前让阿标给沈何启买顶假发——去他家的时候戴上糊弄一下大人就行。
一天的工作后他照例直接回家吃饭,一回家第一件事先去太公房间待了大半个小时,明知太公听不到,还是说了一会话。
老人虽然听不见,不过一看到金铮,他苍老的脸上就溢满笑容。
云同辉第二次喊金铮吃晚饭,金铮才起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拿出手机翻到前一晚和沈何启拍的照片递到太公面前。
尽管沈何启明天就会来,但是他还是想提前与太公分享。他看着太公的脸色先是疑惑不解,然后弄明白照片上的人是谁以后,笑逐颜开,手指艰难地、颤颤巍巍地点上来,指在沈何启脸上,示意金铮。
金铮点头,把照片上沈何启的脸放大些给他看,比了好几遍口型,问他喜不喜欢。
太公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应“喜欢”。
其实不管是谁,只要是他的女朋友,太公肯定喜欢。
金铮笑开,又对太公说了好几次“她明天来看你”。
太公还是点头,不过金铮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听懂没有,很多时候老人家怕晚辈厌烦,听不懂也愣是装作听懂。金铮又重复两遍,看着护工搀着老人躺下,才离开房间去客厅吃饭。
当晚晚八点。
沈何启接到金铮的电话。
他的声音轻轻的,很低沉,像蒙了一层雾:“渣渣,我把你的照片给我太公看了。他很喜欢你。”
“嗯。”沈何启敏感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不过又说不上具体的来,“要不,我现在就来看他。”
金铮那边陷入一阵沉默,而后他说:“不用了。”
沈何启“啊”了一声,不过没发不出声音,仅仅是张了张嘴。
“来不及了。”
沈何启愣住,然后在这时听到电话那头远远奏起哀乐。
金铮这一生最庆幸的事情之一,是和沈何启拍了那张合照。
金铮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是答应沈何启第二天再去看他的太公。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护工突然从老人房间冲出来,连声呼唤他们。
一桌子人兵荒马乱,齐齐奔了进去。
金铮亲眼看着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艰难地大喘着气,最后一次用慈爱的眼神缓缓扫过床前立着的后代们,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然后,阖目长辞。
第90章
逝者年近百岁,丧礼上并没有什么人掉眼泪,氛围虽沉闷庄重,但算不上太悲伤。这个家族最后一次以这样的凝聚力聚集在一起,失去老祖宗这条贯穿始终的纽带,在往后漫长的岁月中将带领着各自的后辈,被时间的浪潮推动着分头远飞。
葬礼隆重,整个家族大几十号人从四面八方赶回X市,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有的是人忙前忙后,金铮安静坐于冰棺旁,寡淡着一张脸,全身上下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像一尊雕像。
他看似冷静,也未曾掉泪,但是不吃不喝而且排斥与人交流,第二天的时候云同辉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自己上阵失败,又发动了云清流金锦等一系列平时能在金铮面前说上话的人前去劝哄,连话都说不清的吴森煜都没放过,都是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