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草将一根大臂粗细的食人树皇的根递给白得得道:“你要这个做什么?这东西什么功效都没有。”
白得得道:“肤浅。”
“你倒是说个不肤浅的道理出来让我听听啊,也让我知道这冒死进去究竟是为了啥。”南草道。
白得得坐在南草身边,拿出匕首来缓缓地开始削那树根,露出里头雪白温润如玉的芯来。白得得没更改树根的走向形态,削成玉簪粗细后顺手就插在了发髻上。
她的发髻上本空无一物,如今插了这支食人树皇簪,还挺醒目的。
“你就是为了做个簪子?”南草说话声音都开始抖了,那是气的。
“是啊。”白得得理所当然地道,“典籍里记载,那位最后饮恨噩梦谷的七魔尊临死前抛出的就是这样一截子食人树皇的根,要叫他的徒子徒孙牢牢记住为他报仇。”
南草道:“人家是为了报仇,那你要这东西做簪子是为什么?”
“笨。”白得得指着自己头顶道:“这东西虽然没什么鬼用,可是身价却被那七魔尊抬得有市无价。用来做簪子,谁也不可能跟我撞簪。而且这东西就噩梦谷有,有眼力劲儿的一看这簪子就知道我可不是好招惹的了。”
南草道:“你也说了,要有眼力劲儿的,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跟你一样博览群书,知道这是食人树皇的根啊,估计大部分都跟我一样觉得不就个普通木头簪子吗?你这样显摆,不是锦衣夜行吗?”南草可没被白得得忽悠,他听完白得得的话之后就知道这姑娘显摆的毛病又犯了,为了能显摆居然让他去冒那么大的险。
“你要真想显摆,不能去找个名木榜上有名的东西做簪子吗?那样谁看了你都会肃然起敬。”南草没好气地道。
白得得道:“呔。你说的那种显摆太高调了,乃是暴发户的方式。只有低调的显摆才符合我身份懂吧?”
南草无语了,朝白得得翻了无数个白眼。
白得得道:“行了,不逗你了。本姑娘的智慧是你无法企及的。咱们要去挑战玉山书院炼器堂,对吧?”
南草点点头。
“可是咱们一没名气,二没修为,那些玉山书院炼器堂的老鬼,爱惜羽翼,凭什么会接受我的挑战啊?赢了没好处,输了可就丢大发了。”白得得问。
这个问题南草也想过的,没想出答案来,就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
“所以我得找个绝对拒绝不了我的人来挑战。这个人选就是玉山书院炼器堂夫子中的第五把交椅鬼手左析羽。”白得得道。
“什么叫第五把交椅?”南草问,他觉得白得得用词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我在玉山书院藏经楼一个旮旯里讲江湖侠士的话本里看到的。”白得得道:“就是说他是炼器里排第五的。”
“你在藏经楼连话本都看?”南草恨铁不成钢地问。
白得得缩了缩脖子,嘴硬地道:“可是典籍看久了也会累啊,我就看话本消遣消遣嘛。”要不是藏经楼里话本还挺多的,她其实也不用费那么多时间的,指不定进度还能更让齐卷束吃惊,嘴巴大的估计能装天鹅蛋。
“总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鬼手左析羽。”白得得道。
“左析羽怎么了?”南草问。
“诶,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典籍里说那个七魔尊要让徒子徒孙给他报仇,征服噩梦谷。这个左析羽就是那位七魔尊的徒孙。”白得得道。
“你怎么知道?”南草问。为了救唐不野,南草把玉山书院炼器堂的夫子上下都打听了一个遍的,居然没查出来左析羽是那位七魔尊的徒孙。
白得得道:“藏经楼里有玉山书院的院谱呢,我随便看了一下发现的。”
“你竟然连院谱都看?”南草无语了。
白得得耸耸肩,“对啊,开卷有益嘛。你瞧我不就是想出法子来了么?只要左析羽认得我头上的簪子,就由不得他不好奇,他既然好奇我是怎么拿到的,就只能接受我的挑战。”白得得很得意地又打了个响指。
说不得白得得还真算中了。其他人看白得得时,就没有看她头发的,眼睛都往她脸上聚焦呢,最多就是猥琐点儿再瞥瞥脖子以下。唯有左析羽,看白得得时,首先就往她发髻上看。
“姑娘这发簪是哪里来的?”左析羽问。
白得得顺手将发簪取下,“左夫子喜欢么?送你吧。”她倒是大方得紧。
发簪一入手,左析羽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他摩挲了一下发簪,“不知白姑娘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白得得朝左析羽拱了拱手,“不瞒左夫子,今日我来,是想与左夫子切磋切磋炼器之道。”
“哦。”左析羽道:“原来白姑娘也熟知炼器之道,不知师从何门?”
白得得道:“家学渊源。”
左析羽在脑海里将瑶池域的炼器大家细细数了数,就没找出一个姓白的。不过白得得既然能拿食人树皇根做发簪,显然背后的实力不可小觑,隐姓埋名前来也为未可知。
“老夫若同白姑娘切磋的话,怕会被人笑话以大欺小,毕竟我年长你太多。不如让我学生同白姑娘先切磋切磋。”左析羽道。
白得得早料到左析羽要这样说了,于是她很豪气地摆了摆手,“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左析羽听了差点儿没被口水给呛到。这年头爱说大话的人他也不是没遇到过,但像白得得这样一个魔王境(孕神境)修为的小修士居然也敢如此大言不惭,可就真叫人笑话了。
再说左析羽如今是二魔尊,渡劫都两次了,一眼就看出来,白得得的骨龄不过二十几年,能修到魔王境的确可算是天赋出众,但年纪太小了,能有什么阅历。他炼制过的法器恐怕比白得得见过的人都多,她居然就敢上门直接找他来挑战。
不过因为手里的发簪,左析羽忍了脾气,依旧和颜悦色地笑道:“那就让我那些不成器的学生先跟白姑娘讨教讨教。好叫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省得一个二个都以为自己了不得。”
这话表面听着左析羽是在谦虚,但其实有点儿指桑骂槐的嫌疑,白得得听了就有些不高兴,“本来只是想和左夫子私下切磋一番的,不过既然左夫子一定要叫你的学生来围观,那也只好如此了。不过若是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左夫子可答应与我切磋一次?”
左析羽差点儿没被白得得的话给气死。她的“私下切磋”之语,好像是在暗示他会输?“自然。不过无论输赢,我希望白姑娘事后能告诉我,这食人树皇根是如何得来的。”
“成交。”白得得道。
左析羽叫来的学生有三人,都是跟着他专修的。左析羽最擅长法器中之飞行法器,这三人中的廖璧合和与黄震一样,名列炼器堂七子之一,而且排名第六,比黄震还高了一位。
廖璧合三人上前朝左析羽行了礼,左析羽便将白得得介绍给了他们。
廖璧合等都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白得得,炼器一道之中并不乏女修士,但生得如此美貌的却是少见。再一看白得得不过魔王(孕神)境修为,竟然要向自己三人挑战,也太自不量力了。
这还得亏左析羽没说白得得压根儿没把他三人放在眼里,要挑战的乃是他本尊。
廖璧合打量白得得的时候,她也顺便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人,眼睛自带透视功能的上下都扫了一遍,然后目光在他们的脐下三寸让人不易察觉地停留了短暂的一息。
白得得忽然想起容舍来了,他们都那啥了,但是当时就忙着那啥了,她都没看过一眼呢。
这神走得太过离谱,白得得自己都恶寒了一下,赶紧甩了甩头,然后回头朝左析羽道:“左夫子,不用比了,他们三个人缺点太明显了,都不是我的对手。”
左析羽本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儿没呛水,这姑娘怎么就这么轴呢?
廖璧合三人原本看在白得得那张脸的份上,再加上他们师尊的要求,这才不得不同意与白得得比试的,没想到他们还没开口,白得得的尾巴倒是先翘到天上去了。
第162章
当即廖璧合的脸就沉了下来, 他旁边的师弟石才杰含声道:“是不是对手,还得比试了才知晓。现在一切为见分晓, 就大放厥词,未免惹人笑话。”
白得得看了看石才杰道:“我只是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而已。”
“呵,倒也是,跟你比试才是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石才杰讥诮道。
白得得出奇的没生气, 大概是现在眼界高了,她完全是把自己放在了左析羽的位置,甚至更高, 所以看石才杰讥诮她,只觉得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一般。
白得得大人有大量地对石才杰道:“你炼体一道上有硬伤,应是功法问题, 所以左手腕上一寸处时有气血阻滞感。炼器时因这一点儿瑕疵,在锤炼时其器总不能完美圆滑。尤其是飞行法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低速飞行时还察觉不到差异, 若是炼制高阶法器高速飞行时, 就会出现颠簸之流,我说得有错吗?”
石才杰听着白得得的话, 渐渐鼓大了眼睛。的确是他炼制的飞行法器, 高速飞行时会出现颠簸,轨迹不那么圆滑。他一直想找原因, 从材料到自身都找遍了, 就是没想到会是左手腕出了问题。
“胡说, 我的左手腕从没感觉有气血阻滞感。”石才杰道。
这才轮到白得得惊奇了,“不可能啊,你伸出手来。”白得得走向石才杰道。
石才杰没有迟疑地就伸出了手,主要是白得得从没看过他炼器,却说得好像亲眼见过的似的,让他不由信了她三分。
但腕部乃命脉所在,轻易是不能示人的,更何况他们和白得得都不熟,因此廖璧合一见石才杰伸手,就出声阻止,“石师弟,不可。”
石才杰笑道:“廖师兄,无妨的,你和师尊都在这里,难道她还能拿我怎样?”
说话间白得得的指尖已经点到石才杰左腕上一寸处了。只听石才杰一声闷哼,握住手腕朝后退了两步才停下。他从没发觉自己此处有任何异常,刚才也是蓄力撑起了防御盾,就是想看白得得的笑话。
以她那种修为怎可能伤到他?而现在她的指尖轻轻一点,石才杰就发现自己手腕剧痛不已,不由吃惊地看向白得得。
“师弟,怎么了?”廖璧合上前几步护在石才杰跟前,目光警惕地看着白得得,好似她要伤害石才杰似的。
白得得此刻已经收了手,好整以暇地站在一边好似局外人一般地看热闹。
左析羽的眼睛到底比廖璧合又厉害了不少,他朝石才杰道:“才杰,你过来。”
石才杰闻言握着手腕走了过去,左析羽在他的手腕上白得得刚才点的那个位置仔细地探查了一番,竟然没看出任何异样。最后闭上眼睛,集中神识又反反复复仔细地探查了一遍,这才发现了一点儿异样,他一手按下去,石才杰再次闷哼出声。
“果然……”左析羽奇道。如果不是白得得点出了具体位置,就连他哪怕悉心查看也未必能找出端倪来,那么白得得一个小小低阶修士是怎么看出来的?她只不过就是看了一眼而已。
左析羽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得得,“白姑娘不知你是如何知道小徒的弱点的?”
其实这个外挂也是白得得驯服了水睛火之后才得到的,她没想到法眼开了九重后会有这样大的突破,现在所有事物在她眼里都能看到本源。
白得得朝左析羽貌似天真地道:“我看出来的啊。”
这话堵得左析羽没话说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诀,哪能把底掀开给人看。
“左夫子,我跟你这位徒弟不用比了吧?”白得得得寸进尺道。
左析羽看了看石才杰,笑道:“自然,姑娘能替小徒找出他的不足,乃是有恩于他。才杰,还不快向白姑娘道谢。”
石才杰虽有些拉不下脸面来,可白得得解决了他几十年没解决的难题,他怎么道谢都是不为过的。
石才杰道过谢,廖璧合走上前朝白得得拱了拱手道:“白姑娘眼神这么厉害,不如也替在下看看,若是能找出在下的弱点,便算在下输了。”
炼器堂七子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也难怪廖璧合会上前挑衅了。
“好说好说。”白得得笑了笑,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喝了一杯茶,这才放眼打量廖璧合。
“说实话,你身上没什么特别的弱点。”白得得道。
“呵呵。”廖璧合冷笑,他早就知道白得得会这么说,自己也难免有些得意。
白得得托着下巴道:“你全身发展都挺平衡的,有这样的天赋在,你才混成现在这个炼器水平,你觉得说明了什么?”
廖璧合眼睛眯了眯,“你什么意思?”
白得得耸耸肩,“我的意思很明显啊,就是你不适合炼器。”
“荒谬!”廖璧合怒斥道。
白得得很无辜地道:“你这个人怎么听不进人劝啊?炼器要看天赋,但主要还是得看脑子。”白得得强调地点了点自己的脑瓜子,“要是脑子不好使,炼器也就是拾人牙慧,没有自己的灵魂。”
廖璧合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般羞辱过,白得得居然说他脑瓜子笨,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胡说八道,别以为我会不打女人。”
白得得朝左析羽道:“左夫子,你出来说句公道话。你这个徒弟天赋的确不错,五行平衡,若是脑子能有点儿创新力,干啥都能成。可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本身就说明了他的问题,对吧?他平日炼器也就基本功扎实,没什么特别新颖之处对吧?”
虽然在左析羽的内心还是认同白得得的,但是他绝对不可能站在白得得一方,只道:“白姑娘,恶语伤人六月寒。”
白得得嘀咕道:“我不说重点儿,他未必肯改行。”
“闲话休说,你既然挑不出我实质性的毛病,可愿认输?”廖璧合道。
白得得道:“当然不认输。既然你不承认你的缺点,那我出一题,你若是能解出来,便算我输了。”说完白得得又朝左析羽道:“我如果输了,也不用比后面的,直接就告诉你噩梦谷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