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誓,刚才那一秒让她看出来了,他是想笑的。
只是被硬生生瞪回去了。
季豐扶着一瘸一拐的季蓝走到车子旁边。
季蓝脱了这双不争气的鞋子,丢在座位底下。
季豐从那边上去,季蓝告诉他,她现在要回家换一双新鞋。
“不用换了,待会儿去买一双。”
“好啊。”在季豐眼里,她听到那句话的兴奋反应,和斑比听见要开新的肉罐头一样开心。
季蓝脚踩在软软的地毯上,跟着video中的旋律轻轻地哼,脚下还在打拍子。
地毯是纯黑色的,皮肤是奶白的,今天脚趾上涂了火红的十点,被季豐注意到,多逗留了两眼。
晚上再好好疼。
让他想想,是缠在腰上,还是,扛到肩上?
☆、第 31 章
22点钟, 是商场打烊的时间。
斑斓的夜景在这个时间像逐渐褪去色彩的水彩画, 也越来越安静了。
季豐车内亮着灯, 汉堡的包装纸簌簌作响, 季蓝两手握着快比她脸都要大的麦香鸡, 吃相像只松鼠。
她正在解决她的晚餐,这个时间, 只能买到它了。
十分钟前,季蓝刚从商场满载而归, 购物袋塞满了后备箱。
今天她兴致好,看什么都是顺眼的,把季豐的信用卡刷得发烫。
看她往日对这些物质清清冷冷, 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终归女人都一个样。
季豐花费他宝贵的时间, 陪了她这么久,但是季蓝知道,今天的约会远远没有结束。
在他的拇指抹去她嘴角的一点白色沙拉酱的时候, 季蓝心颤颤的,就知道了。
“去我那儿,喝杯茶消消食?”季豐说得很为她着想, 表情也没流露出什么,“晚上吃这么多不好。”
季蓝很想提醒他, 晚上喝茶也不好。
她心知肚明,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终归,男人也都一样。
季蓝用纸巾擦擦嘴巴, 瞧着他目视前方开车,不露声色。
洁白的纸巾,沾上她的口红唇印。
季蓝把它握成一团,攥在手心,那里出了细细的汗。
和他之间的这桩事,早已再正常不过,但是每一次,她都会紧张。
她应该喝点酒的。
很快到了季豐的公寓,季蓝坐在地板上,把她的战利品一样一样地拆开,重新试一遍。
季豐换了家居服,她听到他在厨房捣鼓了会儿,几分钟后,果然给她端来一杯茶。
季蓝面色如常地接过,内心腹诽,成心不打算让她睡觉的。
季豐也跟她一样,在地板上坐下。
他掂起一只鳄鱼皮小挎包,还没他巴掌大,不解地问:“你买这个有什么用,它才能装多少东西。”
话音刚落,他又看见另一只透明材质的背包。
“这是成心让小偷光顾的是吗?”
季蓝说:“现在就流行这种。”
此时她戴好了一对流苏耳坠,转转脖子给他看到,问:“好看吗?”
季豐瞧了半天,表示很容易缠到头发上去,依旧没说好话。。
季蓝不打算把这些带回家里去,张阿姨每天打理她的房间,看到它们,肯定能猜到是谁给买的。
她把吊牌一个个摘下来,全部塞进季豐的衣柜。
单身汉风格的衣帽间,被属于女人的色彩填充。
察觉到季豐出现在身后,倚在墙上,看她把他这儿当作自己的地盘。
不料季蓝背对他,不自在地出声道:“你先去洗澡吧,我很快就好。”
他并没有催她的意思。
穿衣镜反射出季蓝低着头的样子,手里摆弄衣架,眼神飘忽。
只是长发挡住了耳朵,看不见是不是最容易滚烫的耳垂也已经在发热了。
季豐无声一笑,果真去浴室洗澡了。
他才走没多久,季蓝也就忙完了。
她没带睡衣,扒拉着季豐的衣服,拿出一件浅蓝色的衬衫。
换好之后,季豐还在洗澡。
她又出去,打开一瓶威士忌,就着瓶口喝了好几口。
路过浴室,她趴在门上,耳朵贴在上面,打听他是不是快洗好了。
她丝毫没有留意到危险,面前的门突然被人从里拉开,里面伸出一条湿淋淋的手,准确地勾在她腰上,下一秒,季蓝就被带进了氤氲着满满水汽的空间。
头顶花洒开得很大,水花蒙了她的眼睛。
又听到门已经被牢牢关上了,她抬手抹一把眼睛,季豐头发往后捋着,温水顺着下巴往下滴。
她臀上被拧了一把,季豐威逼利诱地说;“哪家的小姑娘,敢偷看我洗澡?”
他闻到她嘴里的酒气,脸上笑意更深。
季蓝身子往后憋着,薄薄的衬衫湿透了,贴在她身上,她虽然瘦,从小吃得优良,发育得很好,身前身后都有料。
和季豐肉贴着肉,那绵软的两团挤着他,他心满意足不准她起开。
季蓝无处安放的目光只好定在他脖子上,“你、你洗好了没?该我了。”
“快了。”
这时他声音已经哑了。
季蓝认命地闭上眼睛。
他的吻覆盖上来,缓解她唇齿中辛辣的酒气。
……
季蓝跪在床头,两手握着黑色的金属栏杆。
她握得紧紧的,发丝蒙在脸上,咬着牙,身后撞击的力道一下下顶着她,稍一松懈,力量就会瓦解。
她不为难自己,累了,就转头哀求。
季豐把她放倒在床上,本该垫在脑后的枕头,却被他塞在腰下。
她的脚也被抗在他宽阔的肩上,季豐转头,在脚背上落下一个吻。
他再次进来,季蓝咬紧牙,小指头都蜷缩起来,不让自己在这时就没出息地发出那种声音。
她永远摸不透季豐的心思,沉迷之间,突然被他一巴掌打在臀上。
身体深处紧紧缩起,季蓝牙关打开,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眼睛。
里头的阴鸷吓到了她,又让她变得弱弱的,可怜地喘着气问,“为什么打我?”
她此时头昏脑胀,怎么也不知道自己早抛到脑后的事,一直被小心眼的男人记挂在心里。
此时她除了在身上侵占的这一个,不去想任何男人,自然不知道他介意的是封诚。
季豐不回答,一味得冲刺。
他喘着,不厌其烦地摆动窄臀。
直到发泄完,上半身贴上来,温柔地亲了亲季蓝,用来补偿刚才的一巴掌。
给一个巴掌上一颗糖,虽然也不算疼。
季蓝懒懒地哼了哼,一被放过,倒头就睡着了。
枕着季豐的胳膊,中途他抽出来,季蓝醒了,看看他。
“我出去抽根烟,你继续睡。”季豐拍拍她的脸,轻声地哄。
他披了衣服就出去了,轻轻关上门。
季蓝出去的时候,他坐在阳台上的单人沙发上,云雾后面,是他一脸类似酒足饭饱后的餍足。
季蓝从头到尾都穿戴好了,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眼,不问,留她自己说。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季蓝说。
为防他不满,忙补充一句:“不然妈妈会担心。”
季豐说:“告诉她你再我这儿,她会比谁都放心。”
他说着拿过一边桌上的手机,调出通讯录。
一连串动作把季蓝吓得像个被踩到尾巴的猫,两步跑过去夺走,多像个做坏事怕被家长抓包的小学生。
季豐知道她不好意思,他不强求,按灭半根烟,进去换衣服了。
*
车在大门口停下,季蓝又娇气地说怕黑,非要他送自己进去。
说什么季豐都配合,牵着被他疼热的手,还送她上了楼。
临走时,季蓝抓紧他的手不松开。
季豐低眼看着她的恋恋不舍,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随后他笑着替她回答:“不舍得我走?”
季蓝站在比他高一结的楼梯上,扯着他的手一晃,他就回来把她按在怀里。
“好好抱个够,小心但会儿张阿姨出来了。”
他算是点到正题,吓得季蓝咽了口唾沫。
她拥着季豐的后背,说:“您搬回家住好不好,我再也不赶你走了。”
季豐在她耳朵旁小声说:“整天去你房间不方便。”
季蓝哑口无言,恨恨地推了推他。
季豐闷闷地笑着,胸腔震动。
她毫无头绪地响起那天石曼告诉她的话。
车祸那天,他真的就是石曼说的那个样子吗?
如果那天之后,她一直都没有醒来,现在的他又会是什么样子?
……
季豐出门钻进车里,身前的衣服都被季蓝暖热了。
秋天萧瑟,车灯把深夜烫出两个洞,落叶飘下来,落到车头。
放在排档的手机想起提示音,他拿起看了一眼。
屏幕把他面庞照亮,几个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渐渐地,他眼神温柔,唇角延伸了一下,把手机收起,放进外套胸前的口袋里。
那里贴着他的心脏,他已经接受到了这个承诺。
“季豐,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第 32 章
秋天刚冒出头角,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带来了宫斗剧的风潮。
季蓝保持每天两集的追剧频率, 昨天睡得早了, 落下两集, 在季豐车里看。
电视剧里阴阳怪气的台词吸引她全部的注意。
她又拆开一盒上次被她留在车里的曲奇。
季豐早不满她沉迷追剧,等红绿灯期间, 问她:“还记得要去干嘛吗?”
半分钟后,季蓝才想起他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嗯?你刚才说什么?”她迷茫地望向一旁的男人, 同样迷茫地问着。听到手机里小主们的新冲突,又迅速把眼睛放回去。
季豐:“你接着看。”
陪他参加一个朋友家孩子的满月酒,地点定在五星级的连号酒店。
季豐提着礼物下车, 他接了个电话, 手背到身后伸向季蓝, 她就小跑两步,把柔弱无骨的手掌上交过去。
季豐这个朋友的老婆是个女明星,现场热闹非凡, 除了各个身份贵重的客人,还邀请了几名记者,很注重排场。
大厅外竖立了巨幅的宝宝写真, 在入场放礼物的地方,季蓝捏了颗口香糖, 咬在嘴里慢慢嚼。
他们先去了贵宾接待室,里头正热闹着。
女主人的几个闺蜜好友,一个赛一个漂亮, 霜降的季节里,露着大片的皮肤,穿得像在海边度假。
今天降了点温,季蓝被张阿姨催着加了件厚外套,已经先一步入冬了。
进去只觉得闷热,人工的香水味道太浓,她揉揉鼻尖。
季豐刚一露面就被盯上了。
这圈子里,英俊多金的单身男人都是抢手货,季豐这种的,更是限量款。
孩子被保姆抱着,庄美琳的化妆师在给她补妆。
而她文雅谦逊的老公,面带微笑地陪伴在一旁,主场都是老婆的。
看见了季豐,庄美林两眼倏地放了光,推开化妆师的凑到脸上去的刷子,热情地招呼道:“哎哎,贵客来了!”
因为她老公的关系,庄美琳和季豐见过几次面。
她从一个娱乐圈花瓶跻身名流界,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姐妹,围绕季豐产生的话题,没少被她提起过。
庄美琳回了回头,不知道是给姐妹们使了什么眼色,然后迎上来站到季豐旁边,介绍他,绝不忘报上名头,更让那些睫毛可以扇出风的女孩们眼生仰慕。
季蓝刚进去就看明白这回事儿了。
里头空间小,还挤了那么多人,各个都是陪着笑的,她不愿去凑热闹,趁季豐不注意,悄悄溜出门外,坐在外面玩手机。
季豐出来的时候,她头发散了一背,仰着脸,嘴里吹出口香糖的泡泡。
他看着粉色的泡泡在她嘴巴上越吹越大,默不作声地从她头顶伸来手,戳破她的泡泡,黏黏的口香糖瞬间糊了她一脸。
季蓝手忙脚乱地清理下来,大眼怒视面前的人。
季豐恶作剧得逞,倚在一旁坏笑。
只有他们两人,这儿的空气都是更清爽的了。
季蓝把口香糖丢进垃圾桶,掏出纸巾,低头擦手指,问他:“你怎么出来了,盘丝洞不好玩吗?”
季豐揽住她的肩,又抬抬她的下巴,说:“那我现在回去?”
季蓝没好气地拧了把他的腰,又被他握在手心里捏,用力都抽不出来。
几百平的大厅装饰得很童趣,因为是男宝宝,整体是淡蓝的色调。
同一桌的还有吕东。
这是回国后,季蓝第一次和他见面。
吕东最爱拿人打趣,季蓝知道少不了这套,见了面就被夸赞气色变好了,问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说到“灵丹妙药”,故意笑着瞥了眼季豐。
话里的深意被季蓝明白过来,板着脸想斗嘴过去,就被季豐在桌下捏住了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开得起玩笑,难为季蓝脸皮薄,坐都不太坐得住,也不好在这种场合玩手机打发无聊。
随便张望了两眼,意外地看见别桌一个眼熟的人影。
她神色蓦地变化了下,又不确信地多看了一眼,被季豐注意到了,也望过去。
不知道封诚怎么也出现在这里。
他穿得还是从坦桑尼亚一起回来的那身运动服服,头发长了点。
他身边空位很多,和同桌的没有交流,低了腰,胳膊肘架在腿上摆弄手机。
察觉到注视,他抬头,刚好和季蓝视线撞上。
他还是没表情,远远看着她,目光不偏不倚的。
这么看着,像变了个人。
季蓝回了个笑,重新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