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风——雪厘
时间:2018-11-16 09:51:11

  季蓝来这儿的次数,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自从石曼把餐厅送给她后,大部分重要的大事都是季豐在管理。
  她不喜欢管事儿,更怕麻烦,以前偶尔听到,员工在背地叫她二管家,她明知故问,大管家是谁?
  员工磕磕绊绊地说:“季、季先生。”
  她过来的时候,店里新招的小帅哥还没见过她,领着她进去就坐,还问了她的姓名。
  魏经理眼尖地瞅见这一幕,赶紧出来圆场,季蓝问他:“我订的位子在哪儿?”
  魏经理笑道:“整间店都是你的,还不想做哪里就坐哪儿?”
  她对待手下态度平和,都像朋友一样,少了很多恭恭敬敬的礼貌话,相处着一点也不累。
  季蓝:“那我去二楼吧,上面安静一点。”
  魏经理告诉她:“席丝小姐和她的爱人在上面。”
  席丝来店里找过他,魏经理却没见过苏景林。
  季蓝早已不避讳他了,大大方方地上去,席丝一眼就看见她了。
  季蓝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苏景林要了新的酒杯,给她倒上红酒。
  他俩穿着情侣款的毛衣,左心口的小口袋里分别绣着米奇和米妮,一定是蜜月时出去旅游买到的纪念品。
  苏景林为人低调,也一定是被席丝逼着穿上的。
  为配合气氛,吊灯开得暗暗的,从房顶的木头上垂落,今天多了一串骷髅和女巫紫色的帽子,桌子上也摆了雕刻出鬼脸的南瓜。
  她一来,席丝就已经看到了手上的戒指,她也早听季豐常跟在身边的助理说他准备结婚了,所以一点也不意外。
  “老板呢?今天晚上不陪你过节?” 席丝说。
  季蓝说:“他很快就来。”
  话音刚落,听到身后有人上楼的声音,季蓝转身,季豐正朝这边走过来。
  他下班时的穿着,是脱了白衬衫外的西服,换上一件深咖色的风衣,多了几分随性。
  季蓝的眼神是跟着他走过来的,又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落在自己身旁。
  坐下时,他从她身后走过,弯下腰在她脸颊上上轻轻一啄。
  席丝又是眉开言笑,苏景林也一样淡然从容,微微笑了一笑。
  他和席丝都是豁达的人,不管心里想的什么,表面上都是友好和谐。
  但是在回去后,季蓝还是挂念着苏景林曾在他们之间的出现。
  季豐在家中按了投影仪,晚上的时候,不用拉窗帘,刚好能部电影消消食。
  然而她又在他的冰箱里发现了一串紫红的葡萄,颗颗洗净后,坐在地上把它们逐个消灭。
  季豐过来,以同样的坐姿坐在她身边。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看着电影画面,问她:“什么电影?”
  他走过来的时候,季蓝就在酝酿起某件事了,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他:“我今天见了苏景林,突然想起来,你以前是不是瞒过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他捏了颗葡萄填进嘴里,有点酸,他皱皱眉,还是吃下去了。
  看样子,他是真不记得了?还是演技过于出色。
  季蓝斜睨了他会儿,把话撩明了:“我高中的时候有一回生病,苏景林是不是看我来着?还买了花和礼物?花呢,礼物呢,怎么没转交到我手里。”
  季豐终于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一点也不反思,反而轻轻松松地说:“东西我让他带回去了,我没经手。”
  他故意会错了意思,季蓝又一次明明白白地说:“而且,你也没跟我说一声,他来过了,耽误了人家一片好心,还让我后来好没礼貌。”
  季豐讶然:“没说吗?哦,可能是忘记了,抱歉。”
  季蓝气不打一处来,被他惹得哭笑不得,但,好歹没提及她私自拆了孙悦清的巧克力的事。
  不知道是没想起来,还是不愿像她一样翻旧账呢。
  她把葡萄吃了很多,一点也不怕酸,直到最后季豐看不下去地把她的水果盘拿开,劝诫道:“不要再吃了,晚上会伤胃。”
  季蓝迅速伸手抓出最后几颗,他无奈挑起眉尾,问她:“你最近很喜欢吃酸的?”
  一颗圆滚滚的葡萄撑开了她的腮帮子,又在她嘴巴里炸裂。
  季蓝面不改色,“我一直都爱吃酸的。”
  他想起晚上她往意面中挤了不少的柠檬汁,想提醒一句以后少吃,她的脑回路却一直不和他在一个调上,眼神犀利地仿佛要看破他的心,语气里,有着翘起尾巴的得意自大。
  “你瞒着苏景林对我的好,就像,我以前霸占孙悦清的巧克力,所以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对不对?”
  他听着,正在关掉电影,遥控器也自动合上了窗帘外的万家灯火。
  季豐把她打横抱向卧室,嘴唇蹭在她耳边说:“嘘——悄悄话我们到床上再说……”
 
  ☆、第 53 章
 
  早上起来外面雾蒙蒙的, 雾气把太阳光裹上了一层白纱, 光芒朦朦胧胧, 很适合再多睡一会儿。
  季蓝阖眼打个瞌睡, 重新拉好窗帘。
  季豐半小时前就起床了, 那个时候她也醒了,知道他掀被下床的时候趴在她耳边给了个早安吻, 她翻个身继续睡。
  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的缘故,越来越嗜睡、原来越难从被窝中爬起。
  这一次她睡得很浅, 听见他在外面的动静。
  季豐接下来要去上班,微波炉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她还听见杯子的碰撞声, 浓白的牛奶倒进杯中时, 一定带着腾腾的热气。
  她睡觉很怕被吵, 但听着这样的动静,半睡半醒中,体察到一种属于日常的淡淡幸福。
  季豐最后进来时, 已经换好了出门的皮鞋,鞋跟磕在地板上,在床边停下。
  他的手还凉凉的, 把她蒙住眼睛的杯子扒下来,掖在下巴后。
  鼻子一露出来, 季蓝就闻到了一股清淡的香味,被清冽的冷气夹杂着,是属于他的味道。
  她睁开眼一笑, 他果然全身都已准备好了,呢子外套搭在手臂内,他正半蹲在床边,问她:“还不起?”
  季蓝在被窝里伸个懒腰,说:“我要睡到中午再起来,今天我不出去,记得饭点给我点餐送到家里。”
  “好。”
  季豐站起来,“我去上班了。”
  他步子转过去的时候,又被季蓝拉住了裤管。
  他回头歪歪脖子打量她,深色的被单中伸出她那截白雪一样的手臂,是连一根血管都看不到的。
  季蓝说:“你早点下班。”
  他眉眼温柔下来,季蓝又说:“昨天广贸的柜姐打电话给我,她们今天就上新了。”
  季豐手插在口袋里,叹着气,却还是弯下腰勾一勾她的下巴,回了声:“等我下班。”
  *
  季蓝话说得一点也不假,真是到中午才醒来了。
  还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刚好是12点整,她的外卖到了。
  午饭是荤素搭配均匀的便当,还有一份牛骨汤,附带餐后水果。
  季豐不在时,整个房子是她一人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终于等到下午才拖延着去梳洗打扮。
  发了个微信问他几点到,回答是在路上了,不堵车情况下20分钟。
  等他的时候,季蓝刷了下朋友圈。
  滑到封诚的动态时,她停顿了一下。
  几分钟前,他更新了一张自拍,没有定位,所以她看不出在哪儿,只是后面的背景是浩渺的棕沙,一定是在沙漠中了。
  他半边脸围着黑白方格的面巾,戴墨镜,身后倚着一辆橙色的越野。
  季蓝点了个赞,在下面留言:“这是哪儿?”
  她没在坐等封诚的回复,放下手机,去衣柜里翻找搭配的围巾。
  东西还没挑选好,被一通视频电话叫回了原处。
  其实留言的目的,是为缓和他们如今僵硬的关系,而封诚竟连回复都没有,直接发了视频电话过来。
  季蓝接通了邀请,首先看到得确实一张陌生女孩的脸。
  那边风很大,吹得她短发乱刮,看起来眼熟得很。
  她挥着手,冲着季蓝说:“嗨!”
  接着她头发上就多出来一只手,一把将她推开。
  手机是一直都拿在封诚手里的,封诚扭脖子看着身边,轻斥:“走开,一边儿去!”
  季蓝终于想起了刚才看着对方会觉得眼熟的原因,她指着屏幕,张了张嘴,惊讶地说:“小傅?”
  封诚又看着旁边一笑,说:“她头发剪短了,跟个男人似的,亏得你还认得出来。”
  听筒里马上响起了小傅找他麻烦的话声。
  季蓝一边惊讶着,也发现了,缘分真的很奇妙。
  当初和封诚一起去非洲的时候,小傅是和他们同行的志愿者之一。
  一车子年轻人中,数她和他们多说了几句话,季蓝也能察觉出来,她是对封诚很感兴趣的。
  只是那会儿封诚一心暗恋着自己,只想把她打发掉。
  兜兜转转,两人竟然一起去旅行了。
  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也不好过问,不过直觉告诉她,两个人十有八九是要成的。
  季蓝欣赏着他身后的风景,蓝天苍茫,地表雄阔,沙丘缓和得起伏,看起来和人的肌肤一样柔软,就连看着,心情都变得广阔了。
  她问:“在沙漠?就你们两个吗?”
  “当然不是啊,蛮多人的,还有不少老外。”
  他转换了摄像头,把外景拍给她看。
  季蓝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宽阔起来。
  他们驻扎在一片平地,这里停着很多动力强大的汽车,男女都有,都穿得酷酷的。
  封诚360度都给她拍了一圈,风不断吹鼓,让听筒变音。
  “怎么样,漂亮吧。”
  “挺漂亮的,我刚刚好像还看到鹰了,这是哪里的沙漠?”
  “猜猜看。”
  季蓝不确定地说:“撒哈拉?”
  说实话,一时她只能想起这一个名字了。
  封诚笑起来,“是啊,撒哈拉。”
  季蓝由衷地说:“你可真行,默不作声就又跑远了。”
  封诚还是爽朗地笑着,问她:“你在家?”
  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手机屏幕中,属于她的框框里,出现了季豐推门进来的身影。
  季蓝忙着回应封诚,点点头,“嗯,最近降温,一整天都不想出门。”
  她同时还留意着季豐的动作,他看向她这里,然后在玄关换鞋,脱下的大衣挂在衣架上。
  看到他往这边走来的时候,季蓝就反身坐到另一边,把手机背对他。
  季豐过来坐下,捏起她放在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然后他就悠闲地在那儿坐下了,看着她和封诚聊天。
  封诚刚才也从手机里看到他回来了,谈话期间,也明显察觉到了季蓝的心不在焉,又聊了几句,就主动告别了。
  季蓝沉了沉心,放下手机。
  季豐问:“聊完了?”
  “嗯……”
  季蓝站起来,摸摸耳朵,“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季豐按开电视,胳膊架在沙发的扶手上,说:“在家呆着吧,不出去了。”
  “你怎么能这样?”
  她很想缠着他抱怨一番,不过想来他也是不喜欢她和封诚有联系的,从不认为他小气,而且对待以前对待苏景林也没过这样,就偏偏在意封诚和她的交往。
  季蓝闹得很不高兴,他目光看着电视,上面播放的是某台的一个美食节目。
  厨师戴着高帽子,在演播厅讲解着怎么做藤椒鱼。
  可再看季豐那神色,好像他看得是金融播报。
  季蓝忍了忍,还是笑出声来了。
  真正在一起后,她就早已过了以前动不动找他生气的阶段,不去就不去吧,她只好卸掉脸上的妆。
  对着镜子仔细地擦拭下去的时候,她倾身看看客厅,美食节目还没播放完,他没再看了,正在收拾她中午的外卖盒和碗筷。
  听到他的脚步路过卫生间,季蓝拧了水龙头,把清水扑在脸上。
  水声、电视声填充在屋子里,把刚刚的小摩擦粉饰太平。
  季蓝冲外面问了声:“人家封诚怎么你了,以前还不一口一声哥的叫,可你偏要对他那么小气。”
  季豐也在忙活,毛衣的袖子被捋了起来,他把喷雾灌进了水,拨弄着养在客厅的一大盆琴叶榕。
  季蓝对着镜子揉搓脸上的泡沫,从门内,她能在镜子中看到外面季豐的身影。
  顶天立地的琴叶榕比他身高都要高,叶片宽大浓密,色泽翠绿,季豐撒了水,往上检查它的枯叶。
  他说的话漫不经心,却让季蓝洗脸的动作停下,愣愣地看着镜中他的身影。
  “是啊,他本不应该对我造成影响的,可偏偏就是他救过你一次,却不是我,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为你做到这些,或许是我嫉妒吧,我承认,是我小气了。”
  他的话,像是让季蓝的心重重被击打着,转而平复下来,又变得静谧而温暖了,就像寒冬中,燃烧在温暖的室内的一尊火炉。
  拍完脸,季蓝跳上沙发偎在他身边。
  “我们晚上吃什么?”她把脸枕在他的肩膀,抬头说话的时候,看着他清俊的侧脸。
  季豐脸型是偏瘦的,从侧面看,弧度起伏得异常好看。
  她很早就有过一个想法,如果他生在古代,一定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一夫多妻的话,多少姑娘家要争着去当他的妾侍。
  万幸,21世纪的他们早不流行那一套了,他只能是她的。
  季豐转脸瞄她一眼,问:“想什么呢?”
  “啊?问你晚上吃什么啊。”
  “藤椒鱼不好吗?”
  季蓝反射弧回弹,想起他刚刚已经回答她一次了,这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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