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今天这样开心,连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舒盏也笑:“恭喜了,签名书记得给我留一份啊。”
宁见薇的短篇作品上过杂志很多次,但是长篇出版还是第一回。她的心情是说不出的欢悦,如此便连忙点头,“嗯嗯,会的。”
作为作者,最为自豪的,就是将自己的作品捧在手上吧。
*
宁见薇扶着舒盏去一班找郑芷。
小姑娘的性格果然比那些只会哈哈哈的损友们好太多,见她摔了,满脸都是关切,询问她伤口怎么样了。
不像郑芷,已经恢复元气而活蹦乱跳的郑芷见到她第一眼,就笑喷了。
“盏盏你真的……你真的牛逼哈哈哈哈哈哈……”
舒盏忽然后悔来找她。
她冷眼看她,“还没让你跪下来给我磕头道歉呢,看看我的脚是为了谁!”
“是是是……”郑芷边笑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不知道你瞎到这种程度,最后居然被我扶过去了哈哈哈哈不行我要笑一年……”
舒盏更不想说话了。
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薇薇是好人。
“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做朋友,”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芷芷,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郑芷忙道:“我的错我的错!对不起盏盏,我给你磕头道歉!”
舒盏:“好。”
郑芷:“……”
剧本好像不是这么写的。
“嗯?”舒盏挑了挑眉,“你不是说要磕头道歉吗?苍天为证,大地为鉴,磕啊。”
郑芷:“你这是在为难我。”
“忍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舒盏一本正经。
这回,换做郑芷不想跟她说话了。
于是郑芷和宁见薇一人一边,扶着舒盏艰难地下了楼梯,来到食堂。
路上耽误了点时间,打饭窗口的队伍排得很长,等轮到她们时,菜几乎所剩无几了。
郑芷嘤嘤嘤:“都怪你让我磕什么头,现在都没饭吃了。”
“不是没磕吗?”舒盏道,“这可是你欠我的,别忘了啊。”
郑芷不理她。
宁见薇便在一旁跟着笑几声,面对郑芷求助的撒娇,她不好偏袒某一方,就说道:“芷芷,盏盏是在开玩笑的。”
“你应该帮助我的,不要向着那个女人!”郑芷搂着她,“你再也不是我最开始认识的那个薇薇了!”
宁见薇红着脸。
舒盏白了一眼,“你就欺负薇薇吧。”
“人瘸话还多。”郑芷不以为然。
她这样闹腾,昨天那个萎靡而黯然神伤的郑芷,似乎只是幻觉。
舒盏压下了眼中的笑意,没有接话。
这样就很好——所有的悲伤都是暂时的,只是暂时的。一切的一切,都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
一整个十一月,舒盏都是在属于瘸子的生活中度过的。
这样有一个好处,她可以顺利逃过所有的跑操和体育课。当别人在那气喘吁吁地跑了一圈又一圈时,舒盏便抱着手臂,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跑——特别是经常跟她开玩笑的那几个女生。
江远汀每天早上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载她上学,等到进了校门,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离去。天气也很给力,早晨几乎没有下过雨,使去学校的路畅通无阻。
与此同时,一些谣言不胫而走,却又消散的很快,刚起了苗头,就被人掐灭了。
十二月,舒盏的脚伤好了大半,不说完全好,可至少能走能慢跑,不会像以前这样受影响了。
一到年底,温度便又往下低了几分,起床更是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当舒盏出门,看见家楼下靠着自行车玩手机、一脸云淡风轻的江远汀之后——“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每天准时起来的?”
“我早上晨跑。”
对方淡定回答。
“可你上课还在补觉。”
“不,我一直有听课,那是在边听课边思考,”他皱了皱眉,“倒是你,一个月没跑操,胖了几斤?”
舒盏:“……”
不要总是这么执着于体重!
第31章
“又没吃你家米。”她转身上车,别过脸,不想理他。
她今天扎高了头发,马尾顺着肩膀垂下,乌黑如丝绸。江远汀的余光停留几秒,轻轻地嗤了一声,抓住了自行车的把手。
舒盏则抱着书包,低垂着眼,将下巴稍稍搁在书包上,补瞌睡。
进入十二月之后,天气更冷了,还好自行车骑得慢,若是电动车摩托车,她还真的受不了。等再过些时候,她要跟江远汀江她去坐地铁……
比起露天还颠簸的自行车,冬暖夏凉的地铁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还可以多睡十分钟呢!
今早的语文早读,语文老师临时有事没有来,安排大家自由读书。
自由读书当然是不可能的,这篇课文读完以后,班上便接连趴倒一片,不一会儿就没声音了,场面堪称壮观。
刚走上讲台的文艺委员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大家可以醒一醒,听我说两句吗?”
陆陆续续有人睁开眼睛,半支着脸,等待她的下文。
舒盏也抬起了头。
部分同学自然是不会有反应的,该睡的照样睡,比如她身边那位,对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都没有兴趣。
“马上就要元旦联欢了,我想问问大家有没有什么准备的节目?”看着大家还算给面子,文艺委员长话短说。
她没有抱太大希望,果然如她所料,下方马上便传来了声音:
“没有没有,下一个。”
“睡了,好心人老张来的时候帮忙叫一声。”
“开什么元旦联欢啊,过完元旦还要月考呢。”
显然大家的情绪都不算高涨,刚抬起头的那几个,听了她的话马上就趴下去了。
文艺委员也算是有经验,面对过不止一次这样的场面了。在班上说自然没什么人会主动,不过,她还可以私聊。
舒盏就是这个下课后被找上的人。
“出节目?”她皱了下眉,语气为难,“可是我没有什么特长啊。”
别人的小学生涯丰富多彩,各种兴趣班如潮水,恨不得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全都学一遍。舒盏在学英语作文奥数,背着论语道德经,远离艺术。
到现在,偶尔会因为被说声音好听唱歌应该不错,乐器她不会,画画也不擅长。
“你擅长什么?”文艺委员不太相信,“你是第一名哎,不应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吗?”
舒盏寻思,不太确定地说道:“哲学?”
文艺委员:“???”
“朗诵可以吗?”她的目光深沉,“我可以表演一段《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
文艺委员:“……”
她气冲冲地走了,衬得舒盏的表情很无辜,她认真地自省:“我刚刚说错话了吗?”
“没,”接话的是江远汀,他趴在桌上,表情懒洋洋的,声音是将醒未醒的沙哑,“你干脆号召大家一起在联欢会上学习吧。”
舒盏:“……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元旦联欢本就是难得的放送时间,全民学习?她可能会被从这栋楼上丢下去吧。
唉,人间不直。
她想到什么,又去问他,“让你做的小题狂做写完了么?还有半个月就月考了。”
一提到这个,江远汀的神色稍有不自然。他沉默了下,唇微抿:“知道。”
写是快写完了,不过略惨,不太适合拿给她看。
好在舒盏并未执着于这个话题,起身收作业去了。
*
一直到周五下午。
他们下午的课表不算轻松,一节数学加上英语连堂,最后是例行的班会课,曾经有人调侃说一觉睡到吃饭绝对没问题。
第二节英语课叫人昏昏欲睡,下课后是眼保健操,有人敲门走进了教室。
还是熟人。
舒盏都快忘记这个人了——仔细看了几眼,才想起她的名字来。毕竟她为人高调,好像是最近谈了个男朋友,把恩爱都快秀到天生去了,整天跟人出入成双的。
正是王可心。
“最后一节课,音乐社、舞蹈社和话剧社联合办了一个年末活动,每个班邀请十位同学,下面我报一下名单。”
一听到活动,一下子激起了大家的兴趣。谁喜欢在教室听班主任唠唠叨叨呢?还是看小姐姐唱歌跳舞比较有趣。
不过,一个班选十名同学,一个年级区区百人,名额太少了,概率不高。
舒盏的兴趣没多大,可没想到在王可心那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紧随其后的,是江远汀。
她不由得看了身旁的江远汀一眼。
这妹子可是跟他表白过呢。
他显然全然忘记了王可心的存在,低声对她说道:“可以不去吗?”
声音不大,但不知是否有意,王可心人还没走,这句话还是传入了她的耳内。她的笑容明显变得尴尬了几分,快步离开了这里。
“你问问班上有没有愿意跟你交换名额的,”舒盏挑了下眉,“反正不是实名制,大概可以?”
此话一出,前排两个人迅速回过头,眼中的渴望显而易见。
舒盏立刻捍卫自己的权利:“我想去。”
前排两人对视一眼,火药味蔓延开。至于最终是谁去……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坐在舒盏前方的女生取得了这场眼神较量的胜利。
下了第三节课,她迫不及待地拉着舒盏往外走,边走边念叨:“我闺蜜是舞蹈社的,他们上个月就开始排练了,我一定要过去给她打call!”
闺蜜……舒盏想起了郑芷。
郑芷的钢琴弹得不错,原本是打算加入音乐社的,犹豫了一下,没进,说是上了高中要好好学习,不做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至于舒盏,对这些社团都不是很感兴趣。
她比较喜欢围观,看别人做,自己则从不参与。
礼堂沸反盈天,舒盏根据校徽辨认了一下,除了初三高三没来,其他的全到场了,怪不得每个班只选一小部分人,这样的小礼堂根本就坐不下嘛。
以前这种活动,要么初中部高中部分开办两场,要么大家集体去操场。
但对于社团的汇报演出,以上两种自然都不太现实。
开场介绍里,校领导几乎都来了,他们班主任是教务处主任,也在场。
开场舞名叫《Why》,领舞是王可心,身后一排穿着卫衣的年轻女生。她剪了头发,不到肩,带着点波浪似的卷,甩头发时很是流畅。
王可心是艺术社的社长,不过,艺术社是表演社、舞蹈社和话剧社的总称。这其中弯弯绕绕舒盏不太清楚,她跟着看表演就好了。
坐在她身旁的女生已经双手作喇叭状疯狂尖叫了。
还有高二的举着立牌,弄得跟明星演唱会现场似的,一边大喊王可心的名字,一边拍掌。
舒盏起初还觉得蛮好玩,过一阵子就没有兴趣了,场上都没有她的熟人,她难以融入现场的气氛。
表演形式有唱歌跳舞和课本剧,从流行音乐到国风一应俱全,虽说都是业余的排演,但也足够用心了。
最后,校长和教务处主任——也就是他们的班主任轮番作社团报告总结。两个人即兴发言,一个人讲话十分钟,台下的人快要睡到一片,终于宣布了闭幕。
此刻距离最后一节课放学已经过了十五分钟,郑芷和宁见薇都不在,舒盏看了下表,认命去食堂。
这个时间饭都能吃一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们。
人流很大,礼堂两个门都被挤满了。初中生急着往外冲,高中生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舒盏索性又等了一会儿,打算等人散了些再走,省得被挤死。
社团的表演成员也在后台换衣服、卸妆,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
舒盏出来的时候,黄昏已深,天色介于在晚霞的红与夜幕的黑之间,形成一种两色分明的过渡感,很是漂亮。她一时多停留了一下,如果有手机该多好,可以把这天空拍下来了。
跟她一块来的女生早就去找她闺蜜了,没有拉着舒盏,舒盏也不太介意,她们不算太熟,前后桌的关系罢了。
身旁有几个女生走来,舒盏瞥过去一眼,就看见了两个熟人。
王可心和孙悦悦。
如果她没记错,王可心领了两场舞,孙悦悦好像在音乐社唱歌?
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她可不想主动招惹她们,可惜去食堂就一条路,几人难免走到一块去。王可心开口叫了她:“舒盏。”
她的步子慢下来,转头看了她们一眼。
她们一共四个人,还有两个舒盏不认识,但看着有点眼熟,毕竟她们天天走在一起。
孙悦悦见了她似乎心有余悸,目光有所躲闪,往边上走了走。
“我没跟你抢江远汀了,你没必要这样警惕我吧,”王可心笑了笑,“学霸心眼都这么小?”
意有所指似的。
这样的语气让舒盏感到厌恶,她皱了下眉,口吻冷了些,“抢?”
王可心反唇相讥:“难道不是?”
她自认为算是看透了舒盏,表面上装着漠不关心,可她都不知看见江远汀载她多少回了。
“是我的就是,不是我的就不是,”舒盏淡淡地说道,口气像足了江远汀那会儿的傲慢,“我还需要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