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存了事,就有些睡不着,顾夏躺在软榻上,双眸亮晶晶的望着外头,就盼着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能出现在那里。
她会如愿的,她想。
顾夏拉了拉被子,盖住红彤彤的脸颊,想东想西的,明明不想睡去,没一会儿就露出恬静的睡颜。
康熙来的时候,她果然已经睡了,孕期贪睡,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睡上十八个小时,她也扛不住。
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她聊聊,最后只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鼻尖,相拥睡去。
搂着她香香软软的身子,他反而有些睡不着,这些天顾夏不方便,他都是忍着,独自睡的时候倒还好,累了就睡着了,可挨着她细腻的肌肤,便有些受不住了。
特别是她无意间动了一下,碰到了小小康,这小东西顿时举旗敬礼,精神万分。
磨了磨牙,康熙把屁股往后头挪了挪,离她远些,谁知道顾夏感受到热源,反而整个人都埋到他怀里,那挺翘的臀部挨着他,康熙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空空色色色色空空,色色色色色……
念着念着,脑海中只有对方隐忍中带着红潮的脸颊,婉转悠扬的莺啼声。
康熙:……
□□焚身的某人,暗搓搓的拿起那因睡着而无力的小手。
第二日一大早,顾夏有些失落的想起,昨夜对方并没有来,她还做了个春梦,替某人用手发泄了一回,这样赔本的买卖,一看都不是她会做的,可见并不是愉悦的春梦。
在宽阔的大床上翻滚,顾夏被一个硬物硌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掀开被子,就见一块玉佩拉在床上,显然昨夜她并不是一个人睡的。
那么那春梦?在脑海中打了个问号,顾夏鬼使神差的闻了闻自己的手,并没有异味。
刚叫曹嬷嬷进来伺候她洗漱,就见奴才们喜气洋洋的,顾夏瞬间明白,昨夜康熙确实来过。
勾唇笑了笑,顾夏用过早膳之后,便坐到廊下去绣衣裳,这时候太阳还没照到门前哩,她趁凉快坐一会儿。
今天收尾,想着一会儿就能做好,便唤来纳兰侍卫,轻声道:“本宫做了一套衣裳,你送去给万岁爷,另有一套是钮妃姐姐的,你问问万岁爷,能不能给她送去。”
后头想要啰嗦的话,被她收了回去,康熙没有道理拦着,她也只是问问罢了。
纳兰垂着俊秀的眉眼,轻声应了,这才躬身告退。
他可真是个翩翩君子,如同修竹清风,给人极好的观感,比温润如玉多了几分坚强挺拔,更是惹人些。
在他的小蛮腰上流连一把,顾夏便收回视线。
在脑海中胡乱的想,那腰瞧着,比她的还要细些,真好看。
康熙的腰也细,又很结实有力,她的视线总是在八块腹肌上无法自拔,还没有认真的注释他的腰,下一次定要好好的看看。
纳兰成德将托盘交给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将顾夏交代的话说了,这才又返回二门处,就见身边的另一个侍卫,好奇的涌过来,低声问:“那熙嫔长得如何?真的如传说中那般美丽吗?”
“私议嫔妃,是重罪。”纳兰成德淡然的回了几个字,便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站好。
熙嫔是如传说中的那么美丽,如窗前娇蕊,香尽胭脂。只一眼,就能望到人的心里去。
旁人都以为她是真的禁足,只有他知道,并不是这样,万岁爷将这些的重任交给他,是他的荣幸。
这么想着,又严厉的警告剩余几个侍卫:“且安分些。”
若是他们想不开,想要做些什么,他接到的命令便是对熙嫔有害的人,杀无赦。
乾清宫。
康熙看到太监手中的托盘,很是高兴,如今三藩战乱,边疆也蠢蠢欲动,他实在忙累的很,竟不曾注意到她整日做些什么。
当下就穿上鸦青色的常服,高兴的不得了,矜持的微微抬起下巴,看向梁九功:“如何?”
梁九功口中溢美之词不断,说的康熙心中舒坦,口中呵斥。
待小太监怯生生的奉上另外一个托盘,康熙的好心情依旧不断,随意的扫一眼便知道是什么意思,挥挥手,让他去了。
小太监退下之后,康熙还是很高兴,摸着身上的厚缎,有些舍不得脱下来。
穿了一会儿,背上就起了细密的汗珠,无奈间,只好又换上单薄的夏衫,无端的,盼起天冷来。
承乾宫。
钮妃这些时日一直不曾停止捞熙嫔出来,可康熙不允,又严防死守的事,她一个后妃,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从吃穿用度上下手,时不时的就问几句,让人不能怠慢了。
当收到小太监拿来的豆绿色衣裳,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她这么艰难的境地,还想着她做什么,弄这些东西费神费眼的,她瞧了心疼。
却又感动的紧,抚摸着上头精致的花纹,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这大半年来,她总是在她眼前晃,突然间见不到,心中就想念的厉害。
恨不得翻墙进景仁宫,好瞧瞧到底里头是个什么章程,就靠康熙透出的只字片语,她不相信。
看到她还能安稳的绣衣裳,心中到底安稳了些,看来禁足只是禁足,并没有旁的事。
景仁宫。
心中无事一身轻,顾夏将礼物都送出去,心中顿时满足多了。
这马上就要到中秋节,到时候宫中有大宴,估摸着会将她放出去。
中秋节啊,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节日。
不知不觉间,好像有桂花的幽香隐隐传来,顾夏循着味,果然在墙角发现几株桂花树,上头开着金黄的小花朵。
顾夏顿时兴致勃勃道:“曹嬷嬷,去拿个小碗,本宫摘一点桂花,给姐姐做桂花糕来吃。”
一般都是在树下铺网,一摇树,那花朵便都落下来,比摘着快多了,只顾夏觉得不干净,想要亲自摘,自己吃着放心。
摘上满满一小碗,顾夏才罢手,仔细的用筛子清一遍,这才着手去做桂花糕。
又添了一道素蟹来,新核桃剥皮,用菜油煎炒,再添上浓酱、白糖、砂仁、茴香、酒液等,这是庙里传出来的下酒菜,味道绝妙。
一道送进乾清宫,一道送进承乾宫。
一个咬牙切齿,心里明白自己是附带的,一个喜笑颜开,知道她是真的没事了。
顾夏自己都留了些,美滋滋的用了几块,到底想着素蟹中有酒,虽然知道那点酒精早就蒸发了,还是不想多碰。
曹氏笑吟吟的看着她,这么久的功夫,足够两人熟识,培养出感情来了,熙嫔是给妙人,值得她去付出,曹氏便越发尽心,将自己会的,一日一点的教给顾夏。
顾夏懂的越多,心中就越是汗颜,她之前穿越,带着前人看后人的优越感,幸好遇上的是康熙,他的包容性很高,并不觉得异常。
这若是碰上暴君,她估摸着只剩下骨头了。
虽然还是有点小手段、小心机,可跟土著日夜琢磨这些的比起来,着实天真了些,倒是正好跟原主合了性子。
顾夏望着翩跹而去的黄蝶,幽幽叹了一口气。
看那方向,分明是景仁宫后方,也不知道会不会飞入承乾宫,替她看看钮妃姐姐。
她好想她。
曹氏以为她在伤怀,轻声安慰:“也没几日功夫了,您放宽心。”
顾夏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自由的时候,也没有满宫乱窜,可真的限定她的足迹,她反而对承乾宫、御花园更加的期盼起来,恨不得日日都去上一趟,闻闻新鲜的空气都是好的。
她快要憋不住了,真盼望中秋快一点到来。
今儿突然特别热,太阳火辣辣的照耀着,院子里没有一点风,她胸闷到不行,只得冲曹嬷嬷招手:“挪过来的花,再挪出去,本宫胸闷难受,闻不得那味。”
花一直都在前殿,可她前儿闻了桂花香,就有些喜欢上花香了,就又让人挪回来。
曹氏刚想走,突然想到,今天摆的是一丛早菊,并没有什么味道。
这句话的味道最是淡雅,凑近了还不一定闻得到,离这么远,定然不是了。
可嫔主觉得不舒服,那便是菊花的问题了。
先是让人搬走花盆,又拿着蒲扇扇着散味,折腾好一通,几个小太监热的满头大汗,引得二门处的侍卫心中不忿,觉得熙嫔太能折腾了些。
“好多了。”顾夏轻舒一口气,堵在胸口闷闷的难受劲,终于下去了。
瓜娃子扭着小屁股凑过来,顾夏含笑摸了摸它的脑袋,有些想奶豆儿和紫貂了,这两只自打她有孕,便养在前殿,不让来后殿。
曹氏心中便有了计较,让小太监端着花盆到乾清宫去,请御医瞧瞧,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谨慎些,总比出事要好多了。
这几日想要入秋,一天热一天凉的,昨儿热的恨不得穿短袖,今儿又冷的顾夏翻出新作的素缎常服来,厚实的布料果然让她的肚子没有那么明显。
“下头人可都有秋装?”想了想,也才赶制没多久的功夫,想必都还在忙她的呢。
果然就见曹嬷嬷摇头:“还未,不过有早先的春装凑活几天,也就罢了。”
“去织造局催催,万一有呢。”这时候的天,谁也估摸不了他的天气,眼瞧着今天的风呜呜呜个没完没了。
两人都知道织造局那里怕是有些艰难,也不知道康熙能不能想起这些,随口吩咐一声,这样她们就不必作难,可他若是不说,她这里跟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织造局紧着别人来,等到她们的时候,怕是秋都要过去,别人快要收到冬装呢。
正在想,纳兰侍卫后头跟着许多宫女太监,宫女手中摆着托盘,太监抬着箱子,在她跟前站定请安。
纳兰性德便轻声道:“万岁爷一早交代织造局,先紧着景仁宫来,共有您的成衣十二套,配套首饰十二套,摆件五个,另有宫女太监的份例也都在这里了。”
顾夏笑道:“麻烦纳兰侍卫了。”
客气的颔首之后,曹氏便去交接了,将她的例拿到面前打开,询问怎么安置的章程。
送来的衣裳都还挺喜欢的,顾夏让摆到衣柜里头去,首饰也挑不出什么错,也摆到妆奁里头,内务府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能摸清楚她的喜好。
当时就把宫女太监的秋装全都发下去,趁早拿到浣衣局洗洗晾晒,要穿的时候就是现成的。
谁知道第二日,妖风就停了,天又火辣辣的热,让人无语。
在顾夏不经意间,已经不用摆冰盆也没那么热了,冰碗更是不敢再吃,就怕凉着,树上渐渐有了黄叶,被风一吹,就悠悠的飘落在地。
今儿初十,是个好日子。
一大早梁九功就带着嬷嬷们,来伺候她洗漱,还在景仁宫门口摆上火盆,让她跨过去,去去晦气。
“万岁爷上朝去了,早上就吃了几片云糕垫垫,等着您去呢。”梁九功立在顾夏后头,一边走,一边说着。
他今天来捧得就是顾夏身上的衣服,她瞧了,觉得有些不对,好似规制比嫔位要高些,竟有些跟钮妃姐姐相仿。
心中一动,却有些不敢置信,不记得从哪个公众号看的,说康熙抠门的紧,估摸着是前期朝廷比较穷困的缘故,他对待后妃恨不得一直压在庶妃上,不给进位。
她瞧着确实如此,这许多人都进宫十年了,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你别管立没立住,好歹是生下了。
可后宫中只有一个皇后,一个钮妃,一个嫔,十年了,这得多抠啊。
到乾清宫后殿坐了一会儿,才见康熙大步跨了过来,说起来已经许久没有正经看过他,竟有些陌生。
他这个年纪,介于成熟与不成熟之间,原本还有一丝燥意,现在尽数剩下沉静了。
身上穿着龙袍,很是威严庄重。
见到她的时候,脸上才带出几分柔和来,牵着她的手不让她行礼,摆摆手让梁九功摆膳。
“皇上。”顾夏笑盈盈的望着他,柔声唤。
“熙嫔。”康熙刮了刮她的鼻子,不由得感慨,“口谕一下,没几天的功夫朕就有些后悔,想要让你在身边常伴,这样到底不方便,好在都过去了,。”
以后再也不用这样的馊主意了。
顾夏抿唇轻笑,不在意道:“往后的日子还长,计较三两个月做什么,这样很好,您看我的胎就没受一点干扰。”
说到这个,康熙便冷笑出声,恨道:“那是你五感敏锐,这才一点异常都受不住呢,若不是如此,怕这一次也……”
听他这么说,顾夏就想到花上头去,拧着细细的眉尖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花儿……上头撒了秘药,不管是触摸,还是闻嗅,半年左右,足以毁掉一个女子的身子,何其歹毒。”
这些手段简直防不胜防,很多时候发现都已经晚了。
康熙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轻声道:“幸好你敏锐,将它挪到前殿去,要不然……”
这一胎怕是凶多吉少。
顾夏眼神中也泛出冷意来,恨恨的一拍桌子,厉声问:“是谁?”
她一瞬间想到许多,万万没想到从康熙口中说出一个她没有想到的名字。
“雪音。”
“雪音起来是后头的事,早早的就谋划开了?”顾夏觉得有些不信,这也太未雨绸缪了。
谁知道康熙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她,她进宫年代不算久远,可底子铺的不错,再一个也是她们前头还依附着一个包衣世家,行事方便些。”
包衣便是包衣,当他听到世家两个字的时候,便嗅闻到他们的野心。
依附的便是高氏一族,他们不大显,在康熙看来,高位没有几个,可底下散的开,六局哪哪都有她们的人,这事儿经不住查,可像这一次的鲜花,人不知鬼不觉的,等到坏了身子,那花换成正常的,线索就断了。
中途发现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什么叫秘药,那便是一般太医都看不出来的东西。
而且药效缓慢,一点一点的侵蚀着身体,平日里就不觉起,自然也不会延医问药。
顾夏轻抚自己微凸的小腹,冷冷一笑:“她不想让我生,我便也不要她生。”
“把那药给她用上,再留她半年姓名,等我孩子生下再说。”
她怀孕期间,不想见血腥,到底是后世来的,对这些的适应能力不强,孕期又经不得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