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喜一家人——一夏天
时间:2019-01-12 09:59:56

  见她蝴蝶穿花般往来于人群中,与那些大佬阔太交谈嬉笑,秀明再次感受到二人之间的距离远比江水宽阔,再快的游轮也难横渡,不切实际的杂念像酒杯里的香槟气泡,只能在舌根留下一缕酸涩。
  他来到甲板上吹风,一个身形胖大的阔佬正在那里抽烟,回头打个照面,竟然认识。
  “赛大哥,你也来啦。”
  金永继抢先笑眯眯问候,友好地与他握了握手。秀明想他是大地产商,出席宴会不奇怪,对方却有些惊奇。
  “想不到你是赵总的朋友啊,这世界真小。”
  “我正在帮她做工程。”
  “看来最近生意很红火嘛,上次绿云那事解决了吗?我跟他们的何董打过招呼,他没再为难你了吧?”
  “那事真得感谢您,多亏您出面他们才把钱还给我。”
  “都是亲戚,这点小事哪儿用得着道谢啊。我们景怡现在住在你府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还愁找不机会答谢你呢,往后有需要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金永继并非平易近人,景怡为清泉市围标一事与之决裂,他想伺机修和才加意笼络秀明。这时梅晋过来找他,也被他拿来做过路人情。
  “梅总,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这位赛大哥是我堂弟的大舅子,专搞土建的,以后要做工程就找他,质量效率保证顶呱呱。赛大哥,这位梅总是嘉恒置地的总经理,跟我关系很铁,需要帮忙找他也行。”
  秀明和梅晋礼节性寒暄一番,金永继又说:“赛大哥家是建筑世家,还有个弟弟是搞设计的,你不是正缺这方面的人才吗?改天有机会认识认识。赛大哥,贵和现在在哪儿上班啊?”
  秀明不知道梅晋和贵和有仇,无意中做了猪队友,老实奉告:“他在莱顿建设。”
  “巧了,莱顿去年刚被嘉恒收购,现在算一家公司。梅总,你都听见了,可得想法照应一下自己人啊。”
  梅晋听金永继叫出“贵和”的名字已是惊讶,再听了秀明的话,神色便认真起来,问他:“令弟是叫赛贵和吗?”
  “是,他是我三弟,是莱顿的设计总监。”
  “好的,我记住了。”
  梅晋借故领金永继去往别处,打听道:“这赛大哥公司规模如何?好像不怎么有名啊。”
  金永继脱掉面具,轻藐道:“就是个小作坊,只能干些小零小碎的活儿,也不知怎么突然搭上赵敏了。”
  “他家背景是不是很强?”
  “你瞧着像吗?就是普通的寒门小户,当初我堂弟脑子进水非要娶他妹妹,差点把我大伯气死。”
  “我见过他三弟,他住在富丽华庭,自称富二代,看起来很阔气。”
  金永继面露疑色:“你去过他家?”
  见梅晋点头,又问:“我表弟就住在富丽华庭,你去的那房子是不是法式建筑?”
  梅晋再次点头,心里已有了答案,金永继替他陈述出来:“那是我表弟的家,这个赛老三借人家的屋子摆阔,估计想搞诈骗,你得留神啊。”
  梅晋嘴角绽放出缓慢悠深的笑容,风度翩翩地举起酒杯。
  “我是差一点就上当了,幸亏今天识破了他的骗术,金董,真得多谢您啊。”
  一口醇酒下肚,溶解梗在胸腹的块垒,报复的念头也随之成形了。
 
 
第107章 心乱
  作者有话要说:  不剧透,做坏事的人必然会受惩罚
  凌晨1点游轮靠岸, 一些宾客告辞登陆,秀明也跟着辞行。赵敏让他在停车场稍等, 过了二十多分钟, 她穿着一袭白纱裙飘然而至,轻盈地钻进驾驶室。
  认识以来她的装束都雍容华美, 此刻素颜白裙,好似雨后森林清新靓丽,也让观者耳目一新。
  “你换衣服了。”
  听他语带赞赏, 她笑嘻嘻捋一捋胸前垂直的长发。
  “我十几年没穿过白裙子了,好看吗?”
  “好看。”
  “我只穿给你一个人看,待会儿回去就换掉。”
  白裙象征着纯洁,那是她早已失去的特质,现在他能帮她找回来, 让她从一滴陈酒变回葡萄藤上的鲜果。
  她怀着感激爱慕凑上来吻了吻他的面颊, 笑容满是孩子气。
  他温柔的眼神浮着一层忧郁, 宛如被水雾锁住的江面,让她像怕被家长责罚的小女孩慌张起来,小心问:“你不高兴吗?”
  “没有。”
  他感觉坐在铺满玻璃渣的华丽垫子上, 一刻不得安宁,忧郁半晌坦言:“我现在真的很痛恨自己, 不仅伤害了老婆孩子, 也伤害了你。”
  她急忙反驳:“你没有伤害我,是我伤害了你和你的家人。”
  说话时已被男人眉间的愁恼激起痛楚,紧张注视, 如同聆听判决。
  “你应该明白,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我要的不是结果,是陪伴。”
  “这样不清不楚地在一起,你快乐吗?”
  “我让你很难受,对吗?”
  她眼里隐约闪烁的泪光像滚烫的蜡油滴在他心上,不忍卒读地低头忏悔:“以前我很鄙视那些背着家人偷鸡摸狗的男人,认为他们都是下流无耻没有责任心的败类,现在我也成了败类中的一员,每次面对家里人都感到无地自容。如果被发现,他们肯定不会原谅我,到时我的家就毁了。”
  他承认被她吸引,但不敢纵容蠢动的欲望,追求非分之想将使自己一无所有。
  她明白他的处境,渴望救赎的心却不断推动私欲,染指不属于她的地界,握住他的手哀求:“我知道你很重视家庭,也很爱你的家人,请你相信我绝没有企图破坏你的家庭,只想偶尔见见你,为自己求一点安慰。”
  他无比困惑地望着她:“我能给你什么安慰呢?我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跟你就不是一个阶层的,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她无法说出荒唐自私的想法,以眼泪博取同情。
  “你不需要明白这些,只要记住一点,我真的非常需要你。”
  说着伸手依依不舍抚摸他的脸庞,指尖停在唇角处,强忍住了亲吻的冲动,含泪微笑:“我回去了,你开车当心。”
  回程中雷声阵阵,闪电已遛了好几次弯,雨水却仍在整队集合。秀明心里已提前下起密密绵绵的雨,长出一层又一层霉斑。
  景怡也刚下班,二人在停车场碰头,见大舅哥埋头朝反方向走,他不禁招呼:“你不回家吗?”
  秀明索然回头:“我想去喝点小酒。”
  “精神真好啊。”
  景怡转身回家,被他叫住:“老金,一块儿去吧。”
  “你有事?”
  “不去算了。”
  秀明鄙弃而走,景怡没兴趣陪他喝酒,看在礼数份上快步追了上去,跟他来到车站附近的烧烤店,坐在屋檐下喝酒吃肉。
  上次在街边撸串还是上大学时,他感觉很新鲜,烤串味道也不赖,想起千金也爱吃,就想打电话叫她来。
  秀明有事咨询,不能让家里人听到,急忙阻止:“叫她干嘛,你还嫌她不够胖啊,想把她喂成肥猪,好找理由包二奶?”
  “听你说话真倒胃口,能把一个坏毛病坚持几十年,你也算奇葩了。”
  景怡扫兴地放下手机,有这老冤家在是不该让妻子到场,容易惹战乱。
  秀明耐着性子喝完一瓶啤酒,假装随意地捡起话头:“刚才我去参加赵总的生日宴,遇上你大堂兄了。”
  景怡已决定与堂兄断交,漠不关心地敷衍了一下。
  秀明又说:“我看他领着个漂亮妞儿,模样很嫩,最多二十出头,不是你堂嫂吧?”
  见他冷笑,讥讽:“你们这些有钱人,个个风流滥情,看你这么镇定,肯定习以为常了。”
  景怡对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保持戒心,严肃道:“扯我干嘛,我和他们不一样。”
  秀明笑谑:“你瞧见漂亮女人就不动心?”
  他反问:“你瞧见了会动心吗?”
  “我跟你不一样啊,我是个屌丝大老粗,既没钱又没情趣,年轻漂亮的女人都看不上我,你是大富翁,缩在壳里也有一大帮美女上赶着巴结。”
  “你不是长得帅吗?如今重色轻财,情愿倒贴帅哥的女人也不少,没准你明天就能碰上。”
  “你能不能不挤兑我?”
  “是你先挤兑我的。”
  秀明每次跟妹夫说不到两句就冒火,今天必须忍,这会儿话题总算预热好,可以往里面加料了。
  “说起这个找女人,我突然想起个事。我有个朋友,也是个屌丝,最近走了桃花运,也不知怎的被一个女大款看上了,非要跟他好,我们都觉得奇怪,不知那女的究竟看上他哪点。”
  景怡老成一笑:“男人吸引女人的地方统共就那么五点:潘、驴、邓、小、闲,看他占了几样。”
  “他没钱,长得还行但岁数也不小了,肯定比不上二十多岁的帅小伙,嘴巴笨不会说漂亮话,每天忙工作,没什么闲工夫。”
  在精明人眼皮底下弄鬼很难,秀明刚扬起风帆就遇到风险。
  “听着怎么那么像你呢?”
  景怡此时的质疑还是浅表性的,秀明准备工作做得好,应付起来不算吃力。
  “要不怎么是我朋友呢,物以类聚懂吗?”
  躲过当头浪,后续就顺利了,景怡这些年妇女之友没白当,这点小案例他不动脑子都能分析。
  “那女大款可能有什么心理缺憾吧,能在那男的身上找到补偿。”
  “心理缺憾?”
  “可能那男的长得像她的梦中情人,或者觉得那男的的老婆很差劲,想把他抢过来,以证明自身魅力。”
  他突然想起陶智雅,顿时没了食欲,放下吃剩的半串鸡胗,用纸巾擦手。
  大舅哥的问题远没结束。
  “听说那女的没逼他离婚,也不怎么缠他,就想偶尔跟他见见面,说要寻求安慰什么的。”
  他想了想推测:“那女的小时候是不是受过父母虐待?”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那朋友为人如何?从外表看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顾家好男人,还特别宠孩子。”
  “是那么回事。”
  “那女的八成有恋父或恋母情节,见这男人是个好爸爸,就把自己代入到孩子的角色里,想从他身上寻找缺失的亲情。”
  “听我朋友说,那女的是单亲家庭出身的,从小被她爸虐待,父女关系很糟糕,她恨死她爸了,到死都没原谅他。”
  “这就好理解了,心理学上把这叫做创伤体验,像这种过早失去父爱的女孩子,通常会把对父亲的感情转移到现实中的某个人身上,当做父亲的替代品。你那朋友本身是个好爸爸,这个身份就相当于光环效应,哪怕是穷屌丝,看在那女的眼里都很高大伟岸,更对她具有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产生迷恋也不奇怪了。”
  知识分子就是有拨云见雾的能力,秀明醍醐灌顶,但病因是找着了,还缺药方,仍得向大夫求要。
  “那该怎么办啊?我那朋友家里有老婆孩子,这样纠缠下去还不得完蛋?”
  景怡喝了半杯酒,问:“他本人什么想法?变心了吗?”
  秀明斩钉截铁答道:“没有,他很苦恼,唯恐伤害到他的家庭。”
  “这还不好办,既然没变心,直接拒绝就是了。”
  “拒、拒绝?”
  “是啊,这是最方便快捷的办法了,直接跟那女大款说不想搞外遇,切断联系就OK了。”
  秀明听了这话登时急躁,傻子都知道喝毒、药能一了百了,问题是他不想把跟赵敏的关系做成死局,希望得到活血化瘀的良药。
  “我们也是这样劝他,可他……他又狠不下那个心。”
  景怡笑嗤:“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猫腻吧,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不吃白不吃。”
  秀明忍不了挖苦,顺口顶回去:“换了你你吃吗?”
  “我从不捡便宜,怕吃了拉肚子。”
  他怕二次反击露陷,忍气道:“那除了拒绝,还有没有其他温和点儿的法子?能不让那女的太伤心。”
  景怡笑道:“你操心的真多啊,看来是个铁哥们。”
  “是,我一向对朋友仗义,见他们有困难就想为他们分忧。”
  “可惜自己脑子不好使,想不出好主意是吧?”
  “所以才向你这脑子好使的请教啊,怎么,是我高估你了?”
  景怡打够嘴炮见好就收,认真回复道:“两个事项,第一,带那女的去看心理医生;第二,保持界线别做越轨的事,本着善意正直地开导她,帮她修复心态。”
  秀明心里响起门铃,总算找到了一条可行之路。他盼望这事涉及的所有人都能有好的结局,假如能在不危机自身和家庭的前提下治好赵敏的痼疾就再好不过了。
  “只要不做出格的事就能继续来往是吧,我知道了。”
  他无意中嘿嘿笑了两声,把自己扔到了照妖镜下。
  景怡凝神后盯着他质诘:“老赛,你该不是在说你自己吧?”
  “什么?”
  “你被哪个女大款看上了?”
  聪明人反应神速,寻思两秒就找准目标。
  “是赵敏吗?”
  秀明像被一群刽子手按住砍头,背毛都竖起来,惶恐地查看四周,生怕店家和顾客听见,压低嗓门斥责:“瞎说什么!你别给我惹乱子,想害死我啊!”
  景怡也像坐在国际会议谈判桌上,语气又冷又硬:“你先把态度放老实,这可是原则性问题,别打马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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