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喜一家人——一夏天
时间:2019-01-12 09:59:56

  “那您太太为什么例外?”
  “我一开始喜欢的就不是她的外表和学识才能,只中意她的善良单纯。而且她爱的,千真万确是我这个人,我就算一贫如洗,她也会死心塌地跟着我,绝不会有其他多余的心思。我和她确实已经离婚了,离婚时我给她钱,她坚决不要,这点不止你,恐怕任何女人都做不到吧。”
  晏菲愕然,似乎不相信他所说的情况,钱财是人所必须的生存资料,那一无是处的女人怎么可能分文不取呢?
  景怡默默做着对比,勾起对妻子的依恋,想到眼前这女人曾对他的婚姻施以破坏,就想对其小施惩戒,笑问:“假设今天你的计划成功了,结果将会怎样呢?你觉得我会满足你的愿望对你负责?还是慷慨解囊弥补你的损失?都不会,遇上这样情况我会首先去医院做血检,再让律师去餐厅调取监控,拿到你下药的证据,倘若你威胁我,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女人陡然打个寒颤,看来威胁是奏效的,他继续说:“以前有过类似例子,你算后后辈了,应该为自己的失败庆幸。如果你现在非要投怀送抱也未尝不可,我也是正常健康的男人,美女赤身裸体来勾引,多少会有点生理反应,可是只会把你当做发泄工具,就像炮友一样,完事后一拍两散。你想威胁、敲诈都办不到,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想见识我的人性阴暗面,让自己幻灭,就试试看吧。”
  情况已经很明晰了,她已无法从这男人身上捞取任何好处,能全身而退即是幸运。
  她慌张地穿好衣服,头发也顾不得整理,狼狈逃向大门,开门时听他不疾不徐发言:“有始有终是我的原则,我不会中断对你援助,这点你放心。”
  如同一场人品比赛,她一败涂地,心瞬间破了无数个窟窿,羞愧地掩面哭奔。这一夜她把自己放在道德审判席上批判斗争,鼻青脸肿的同时获得了减刑方法——忏悔。
  再看到晏菲,千金很烦躁,到了店外粗声叱问:“你又来干什么?”
  嫉妒仍在晏菲耳边吹风,虽不能再蛊惑她的心智,却能吹冷她的面色。
  “想向你说明一件事。”
  “哼,你和金景怡的事我不想再听。”
  千金正要转身,只见她解开大衣纽扣敞开衣襟,看她纤细的腰肢和扁平的腹部,她顿时怔愣。
  晏菲深呼吸,坦白:“我没怀孕,上次你拿验孕棒来逼我测试,我趁中间的间隙偷了医院孕妇的尿样,在厕所里背着你做了手脚,故意让你看到假结果,误会我和金大夫。”
  千金的惊讶开足马力,下意识上前两步。
  “我和金大夫之间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我单方面喜欢他。”
  “你……”
  “这没什么可惊讶的吧,金大夫那么出色,一般女人都会动心的。一开始我并没有坏心思,后来你的蛮横和愚蠢让我产生了取而代之的想法,觉得自己样样比你强,金大夫既然能喜欢你,也有可能爱上我。”
  “你、你真不要脸!”
  受骗的女人将懊悔转为愤怒,说出真话的女人则感到了久违的安宁。
  “没错,我是很不要脸,昨晚还试图设局勾引他,可被他识破了,还被狠狠泼了盆冷水。”
  “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点就没必要告诉你了,反正他让我认清了现实,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做多少努力,都无法取代你,因为只有你拥有他需要的东西。”
  情敌的美德将是晏菲难以停止的嫉羡,那是自幼幸福生活和良好教育造就的福祉,今后她或许会脱胎换骨地飞升,却永远不能改变过往的不幸身世。
  千金不信骗子会良心发现,严厉质疑:“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晏菲如释重负地笑了:“为了报恩,金大夫对我有恩,好人该有好报,他那么喜欢你,我希望你们能重新在一起。话已经说完了,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再见。”
  犹如一阵台风,千金的心境乱了,回家向贵和倾诉,贵和早想设法助二人复合,趁势说出景怡向家人“托庇”的秘密,将存有赡养费的银行卡交付她。
  至此千金方信错怪了景怡,想到他为促成她的蜕变用心良苦用情至深,不由得珠泪涟涟,世上除了生身父亲,会有哪个男人无私地成就女人呢?以前怀疑他只以玩弄之心对她,把她当做囚在金屋的玩偶。如今看来他已虔心悔改,她对他的怨恨也就淡退了。可当贵和劝她去找景怡修好时,她依旧坚决摇头。
  “我还不能去找他。”
  “为什么?他对你这么好,你还不肯原谅他?”
  “我现在还没资格和他重新开始,我要努力成为有用的人,有自己的事业,这样才能获得跟他平等的地位,双方平等才配谈论爱情。如果不能成功,我绝不会再回到他身边,那样只会向从前一样被外人嘲笑,自己也没有安全感。”
  她是认准目标就矢志不渝前进的勇者,不扬眉吐气绝不见江东父老,从此发奋更成为生活动力,这晚在操作间里试验新产品,不知不觉呆到了凌晨一点,公车都收班了,就用打车软件叫了辆顺风车。
  今夜景怡乘着思念来到店外,在对面的街边用手机监控陪她加班,看着单调的视频一点不觉乏味,晃眼就到了她下班的时候。看她关了店门,钻进一辆陌生小车的后车厢,他知道那是打车软件叫来的。近日该公司频出安全事故,已有几起单身女性乘车遇害的案件,让他见之生疑。
  也许是多心,但事关妻子,任何小心都不多余。他开车尾随那辆车,出城后见对方朝小路行驶,立刻紧张了。
  千金也觉察异常,质问司机:“师傅,方向不对啊,你怎么往小路上开啊?”
  那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光头青年,上车时和蔼热情,这会儿已转为沉冷,不耐烦道:“这是近道,你别急嘛,保证把你送到要去的地方。”
  再往前行驶一段,道路两边都是僻静的田畦,看不见路灯以外的光亮,远处黑色的树林似鬼影耸立,招来阵阵阴风。
  千金大骇:“不对,这不是去我家的方向,你在打什么主意?想干坏事吗?”
  司机不理,还猛踩油门加速。她拿出手机威胁:“快停车!不然我报警了!”,话音刚落,歹人猛地一个急刹车,她在后排没系安全带,身体随惯性前突,脑门撞在车椅靠背上,霎时剧烈晕眩。
  司机探身抢走她的手机随手扔出车窗,她恢复行动后伸手抓扯他的头颈,想迫使他停车,歹徒打开储物箱,掏出一把弹、簧、刀虚晃两下逼退她。
  “老实点,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豺狼露出爪牙,唬得毫无准备的人七慌八乱,打开车窗大呼救命。
  景怡跟在数十米外,几分钟前就报了警,见车上摔出手机,急忙飞车跟上,对那小车围追堵截,经过几轮擦碰,他破釜沉舟地猛打方向盘,生生将小车推下路沿,熄火停止。
  “千金!千金你还好吗?”
  他下车赶去打开后车门,一心营救爱妻,对近处的危险疏于提防。那司机冷不丁持刀杀出,对着他乱挥白刃。
  景怡不善格斗,左支右绌地闪避着,到底被他化破右臂,眼看要遭毒手。千金突然高举一件圆柱形物体从一侧杀出,用那东西狠砸凶徒脑袋,电光火石地连砸两下,击倒对手后拎着圆柱体对准他,一股白色的气柱喷出,那司机捂住眼睛打滚惨叫,战斗力急速清零。
  景怡这才认出那物品是车载灭火器,是她急中生智从他车上取来的。
  凶犯刚倒下,警车呼啸而至,警察们将伤者送去医院救治,随后又带他们返回派出所。
  千金正坐在办公室录口供,见到景怡便站了起来,盯着他遮在外套里的右手臂,想伸手撩开查看,又忍住了。
  “伤得重吗?”
  “没事,缝了几针,这种皮外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他笑呵呵的,许久没这样近距离看她,得她温柔关怀,温馨也就掩盖了伤痛。
  “你怎么会追上来?”
  她百思不解,那么偏僻的地方又是半夜,怎么看也不能说成偶遇。
  他半真半假解释:“我听说你在那家蛋糕店打工,想去看看你,又怕惹你生气,在店门外犹豫了很久,后来见你上了那人的车,放心不下就跟上去了。”
  得知他在暗处守护,她心里又酸又甜,忍住泪意道谢:“多亏你跟上来,不然我可能凶多吉少。”
  他很想就这么搂住她,也悄悄忍住了,柔声叮咛:“以后别老加班了,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稍后贵和赶来,见景怡在场很是惊异,景怡还要录口供,时间太晚了,千金不能妨碍三哥休息,藏好不舍与前夫道别。
  家里人都不知情,早上才听她和贵和说起,不禁纷纷后怕,一面称赞景怡有情有义,一面骂那打车公司监管不力。千金已向该公司投诉,贵和回头就向当记者的同学爆料此事,景怡与之不谋而合地找了记者,事件登入网络,又让那管理不善的打车公司站了回风口浪尖。
  快到12月中旬了,赵敏许久不见秀明,思之如狂,心田已化焦土,心曲也乱不成调,周末忍不住驱车来到长乐镇,不管人在不在家,看看他居住的地方也可聊以自、慰。
  她怕惹人注意,只敢去赛家后院外,拜祭过多喜的坟墓,顺着不远处的桃树往上爬,轻松攀住了墙头。
  眼前是一座宽敞的平民院落,杂物堆放整齐,地扫得干干净净,一只小公鸡正闲庭信步地啄食,间或抖抖翅羽享受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能看到厨房的内景,陈设简朴,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
  一日三餐家人们围桌而聚,大快朵颐,谈笑风生,这才是家的感觉啊。
  她想象秀明与妻子儿女的日常,就像卖火柴的小姑娘隔着橱窗偷看富人家的圣诞大餐,心中盛满苦酒。
  接着再看院中外景,只见墙根栽着一圈低矮的植物,东墙边有几株高树,其中一棵橘树硕果累累,结满小红灯笼似的橘子。
  橘子,她被这伤心物牵引,未留神已被屋子的小主人发现。
  “您找谁啊?”
  英勇走进院子,狐疑注视墙上的女人,他去年随家人在父亲的工地见过赵敏,但记性不佳,已不记得对方。
  赵敏却一眼认出他,温柔微笑:“我在看那棵橘子树,结的果子真漂亮啊。”
  她很美,笑起来尤其迷人,英勇戒心减半,好客地问:“您想吃吗?”
  “你愿意请我吃吗?”
  “等着,我给您摘几个。”
  小男孩果断爬上橘子树,奋力往高处攀援,他不如姐姐身手敏捷,颤巍巍地动作令人揪心扒肝,赵敏忙劝阻:“摘下面的就可以了,别爬太高,危险。”
  “妈妈说光照多的树枝结的果子才好吃。”
  十分钟后英勇终于摘到满意的果实,下树来到赵敏所在的墙根下,将橘子一个个抛给她。
  赵敏还没来得及道谢,珍珠提着一桶洗好的衣服出来,见到她惊怒喝喊:“小勇,谁让你跟陌生人说话的!记住,爬在别人墙头上的都是小偷!快回屋去!”
  她拉着弟弟进屋,随后返回院子,那找骂的贱人已逃之夭夭,追到院外也没瞧见影儿。
  赵敏开车逃出长乐镇,在路边停车喘息,居然做了这么可笑的事,秀明会如何看她呢?她迷乱地转着头,瞥见副驾座上刚刚停止翻滚的橘子。她对英勇说的不过戏言,压根没打算吃这水果,方才上车时随手扔进来,此时该尽快丢掉才是。
  然而手指碰到橘子,指尖也随心念顿住,这幸福家园里长出的橘子是什么滋味呢?
  抑制不住的好奇战胜厌恶,她拿起一个剥开,取出一瓣犹犹豫豫放入口中,牙尖轻轻一咬,甘甜的汁液喷泉般溢满口腔,味蕾的刺激瞬间扩散到泪腺,眼睛也似爆浆的橘瓣渗出丰沛的泪水。
  甜美的滋味仍和记忆中一样,一如儿时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宁静的小院,温暖的家居,安定的生活,漂亮可爱的儿女,这些她正在伤害破坏的,正是她毕生梦寐以求的渴望。抢占只会迎来多方面的残破局面,她走的歧路已够多,这一条总还有回头的余地吧。
  星期天珍珠去电影学院找邹子萌玩,快到校门口时,一个男人从豪车里探头招呼她,她认出是景怡的二堂兄金永盛,急忙加快步伐离开。那男人已恬不知耻地追上拦截,笑嘻嘻打量她:“珍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你把头发剪了?不错,这样更漂亮了。”
  看样子这色狼已不在意前次被她辱骂的矛盾,珍珠对他的反感却有增无减,正要呵斥,忽然想起此人知道赵敏的黑历史,何不向其探听情报?于是转念改笑道:“金二叔您好啊。在这儿等人吗?”
  她一笑,金永盛更高兴,指着座驾潇洒说明:“我在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珍珠见车头摆着一瓶矿泉水,疑惑询问。
  “那是给兔子的诱饵。你今天休假吧,我开车带你去兜风怎么样?”
  男人的圈套太明显,她巧妙地进行安全应对:“我最近身体不好,老晕车,您请我去那边的店里喝杯饮料行吗?”
  二人来到店内,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闲聊几分钟,双手捧起下巴笑问:“金二叔,上次您说那个赵敏是老鸨,我一直很好奇,能不能跟我讲讲她的事啊?”
  “你干嘛好奇这个?”
  “我对她挺感兴趣的。”
  “是她老来纠缠你吧?我跟你说这女人没安好心,看到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就想拖下水,你再搭理她当心被她拿来当肉弹。”
  见阀门开启,她赶忙加紧催问:“什么是肉弹啊?”
  “顾名思义就是美女皮肉做成的炮弹,专门用来征服达官显贵。”
  “居然有这种事,她就是靠这个上位的?”
  “她以前自己也做肉弹,后来爬上去了就开始爱惜羽毛,轻易不卖身了,都让别人替她干。”
  “你们那个圈子的人是不是都知道?”
  “差不多吧,反正背地里都笑她是老鸨、破鞋,真正出身好的贵妇名媛从不跟她来往,怕掉价。”
  金永盛轻蔑地似在谈论垃圾,珍珠心想这样都浪荡子都对其嗤之以鼻,可见那女人有多淫、贱,更不能原谅她对自家犯下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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