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二、三、四,她熟悉的暗卫全都现身了,唯独缺了方才那个。
“回禀姑娘,方才那个并不是咱们的人。”暗卫如实禀报,“他从头到尾没有做出要伤害的意图,所以奴才四个没有干预。”
宝铃惊讶极了,怔住好一会才道:“那他现在去哪了?”
“走了。”
“你们也不认识他吗?”萧玉筝连忙问道。
四个暗卫纷纷摇头。
出了这么一档奇怪的事,萧玉筝顿时被转移了视线,陈俊带来的痛苦减少了很多,至少不再难以承受。
事后,宝铃对萧霆提起,萧霆先是一愣,然后对照宝铃的描述想起一个人来,猛然笑道:“看不出来啊,他竟还能主动招惹桃花。”
本是有事,才秘密找他进京密谈,没想到,人还没见到他就先惹下一桩桃花。
上一世的他可是冷得跟什么似的,对女子从来不屑一顾,萧霆偶尔给他推荐谁家的姑娘,还要被怼一番,硬是打了一世光棍。莫非这一世,要有奇迹?
“谁呀,他是谁呀?”宝铃缠住萧霆一个劲问。
“现在我还不确定,待稍后见到他,我替你问一声。”萧霆摸摸宝铃的脑袋,保证道,“若真是我猜想的那个人,我有法子让萧玉筝早日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且他的身份,足以打肿陈俊的脸。
宝铃:……
这般快,就要给萧玉筝另觅良缘了?
宝铃震惊得说不出话。
仔细想想,那男子面相俊朗,浑身上下满满的男子阳刚气,论男人味真心够甩陈俊五条街……还不止。
~
“玉筝,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
难不成还要下跪吗?
春猎结束,回京的路上,陈俊骑着马追在萧玉筝的马车旁,连着道歉两日,他有些脾气了。
以前都是萧玉筝追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萧玉筝总是乖乖听话,一脸崇拜的样子。
现在倒好,他都主动道歉,还一遍遍的,真真是破天荒了,她萧玉筝竟然躲在马车里,连个面都不露?
他不就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多宠幸了一个姑娘而已,他是成亲王府世子,身边多个妾室,能怎么地?
难不成还指望他一辈子只娶她萧玉筝一个,旁的女人看都不许看,碰都不许碰?
他承认他有错,但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在野外动了情,搞得人尽皆知,让萧玉筝这个未来的当家主母脸上难堪。
可他已经道歉了,好话说尽了,她还想怎样?
“萧玉筝,”陈俊见她迟迟不露面,压根不在乎他追在马车边不被搭理有多么难堪,世子脾气真心上来了,拍着车窗小声道,“萧玉筝,适可而止啊,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给你道歉,就是想着出了那样的事,你面上无光,我舍下脸面来成全你的面子,给你做脸,你要适可而止啊……”
“你说谁要适可而止啊?”
“你说谁哟?”
窗帘“哗啦”一下扯开了,陈俊看到那张脸时,整个人都懵了。
马车里坐着的压根就不是萧玉筝,而是一个白胡子老顽童,瞪着大眼睛像只老青蛙似的靠在车窗上呱呱叫。
正是萧玉筝的父王,恒老王爷。
“伯……伯父……”陈俊说话都打结。
该死的,不是说恒老王爷和恒老王妃京中有事,那日事情爆发前,就提前回京了吗?
怎的恒老王爷会突然出现在这?
该死,陈俊就是见她父王和母妃都不在,想着萧玉筝孤零零一个人很好对付,这才敢哄不好就甩脸子的。要是早知道她父王还没走,这两日他的处理方式绝对会不一样。
给他一万个胆,也不敢拍着车窗,让她适可而止的。
面对位高权重的恒老王爷,哪怕老王爷眼下一副老顽童的样子,陈俊也背脊生凉。
“伯父?哪个龟孙子乱叫哟?”恒老王爷叼着个可爱的小茶壶,瞪着双大眼睛仔细看陈俊,“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你这么个侄子哟?”
老顽童扭头看一旁跟着的侍卫长,故意大着嗓门,怪声怪气道:“谁家的?看着还怪眼熟的,像是在哪见过这龟孙子。”
侍卫长是恒老王爷身边的老侍卫了,一看就知道该如何打配合,立马高声道:
“可不是见过,前日上午在林子里与个蓝衣姑娘野合那个,您老当时蹲在树干上,不小心瞅到了,还说污了您双眼呐。”
“当时您就下结论了,这小子若是您的儿子,非得当场打断腿,再断了他子.孙.根根不可!”
侍卫长声音洪亮,长长的回京队伍,就是排在最末尾那个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说是响彻云霄都不为过。
陈俊的脸刹那间僵了。
任谁的黑历史被这般拿出来当着面打脸,都得僵。
何况,这么羞辱他的,还是他的“老丈人”。
陈俊真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正在这时,老顽童接话了:“哟,是那个不要脸的龟孙子呀,”老顽童赶紧捂鼻,“哟哟哟,□□那儿太臭了,熏死了,快将他丢开。”
恒老王爷发话了,王府侍卫一拥而上,拽住陈俊一把拖下马,给远远摔到路边去了。
摔了个狗.吃.屎,还被踹了几脚屁股。
老早就钻出车窗看热闹的贵夫人和姑娘,一个个捂着嘴嗤笑个不停,骑在马背上的公子哥们,则纷纷啧啧出声。
却说,恒老王爷坐在萧玉筝的马车里,那萧玉筝哪去了?
“玉筝,这回解气吧?”宝铃的马车里,窗帘拉得开开的,陈俊被揍的样子车里看得一清二楚。
萧玉筝面无表情,扫了眼窗外那个猥琐的身影,一把将窗帘拉上:“他怎样,与我再无瓜葛!”
“只求他别在我眼前晃!碍眼!”
伤透心的萧玉筝对陈俊再无感情,每次想起他,脑海里都会不由自主想起林子里他光着腿,与蓝衣姑娘苟且的一幕,真真是倒尽胃口。
对一个男人,没了最初的爱恋,心底便只剩下厌恶。
萧玉筝是个爱憎分明,心底除了黑就是白的人,不存在灰色地带。对感情也一样,一旦死心,再不留恋,连看渣男被惩罚的兴致都没有。
只想痛快地抽身。
萧玉筝突然起身坐到对面车窗边,一把拉开那边的窗帘,侧身对宝铃和宝琴笑道:“这边的风景比那边更好,傻子才留在那边继续看。”
听到萧玉筝这般说,宝铃便知道,她是彻底放下了。
~
却说恒老王爷整出的这出戏,徐瑾可是从头看到尾,突然笑着让小厮去前头请大皇子过来。
“何事?”大皇子萧嘉很快策马到徐瑾马车边,因着上一世合作愉快,他一看徐瑾的眼眉就知道她又想出什么点子来了。
徐瑾确实有了想法,身子探出车窗,贴在大皇子耳边小声道:“眼下可是个机会,咱们卖成亲王一个人情,将他儿子陈俊受辱的事提前传到他耳里,就这般对他说‘恒老王爷准备将他儿子陈俊搞臭,但只要他与咱们合作,咱们能帮他反将一军’。”
大皇子疑惑道:“如何反将一军?”
徐瑾提醒:“那日河边,可是有人看见一个黑衣男人与萧玉筝搂搂抱抱呢。”
大皇子顿时眼睛发亮。
只要这件事弄成了,成亲王可就欠了他一笔大大的人情,说不定能成功将他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大皇子萧嘉赞赏地看了徐瑾一眼,这个未婚妻,真真是足智多谋。
第145章
宠妻为后145
今年的春猎平平无奇, 没什么记忆深刻的,硬要说有什么让他们觉得不虚此行的话, 数来数去,也唯有陈俊林子里野合那一件事,香艳的场景让人想起来就忍不住吐槽,从头到尾被人挂在嘴边嘲讽了好几日。
回京途中恒老王爷亲自教训陈俊, 将他丢在地上摔个鼻青脸肿,更是让此事发酵,热度居高不下, 就连所有人进了京回到各自府邸,此事的热度也没降下来。
反倒升得更高了。
为啥?
留守在京的家人,都喜欢打听今年春猎有什么新奇的事啊, 可想而知,陈俊这样的丑事自然作为头号谈资, 传到每一个喜欢听八卦的家人耳里。
毫不夸张地说, 春猎结束抵达京城的那夜,各个高门府邸茶余饭后吐槽的,都是陈俊和蓝衣姑娘脱了衣服搞到一起的事, 纷纷等着恒亲王府大闹退亲。
可谁也没想到,一夜过后, 事情竟然……
~
“宝铃,宝铃, 你听说了吗……”
宝铃才刚起床,早饭还摆在桌上没怎么动筷子呢, 叽叽喳喳的宝琴撩起裙摆就火急火燎跑进宝铃的海棠院了,大嗓门跟晴天霹雳似的迅猛传来。
宝铃整个人都是懵的。
要知道,如今的宝琴可是嫁进庄王府,再不是住在隔壁院子的未出阁姑娘了,千里迢迢跑回来,还这般早?
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啊,急成这样?
宝铃探出筷子夹起块炸年糕,一边咀嚼,一边等宝琴冲进来像个说书人似的喷故事。
没想到,宝琴噼里叭啦才说了几句,宝铃就震惊得不会嚼了。
没咽下去的年糕一口吐在碟子里,连忙道:“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听错了?”
“千真万确,恒亲王府的人还没来得及去陈俊府上退亲呢,陈俊的父王就带着一大群人,闹到玉筝府上囔囔着要退亲,大骂玉筝不守妇道,背着他儿子与别的男人瞎鬼混……”宝琴气愤得直囔囔。
“还说这样博爱的儿媳妇他们高攀不起,早退了早好……”
宝铃气得筷子摔在桌上。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真真是一家子都不要脸!
他儿子陈俊与个姑娘乱搞,被一大群人抓了包,成了笑柄,知道恒老王爷再不肯将玉筝嫁进他们成亲王府,迟早要退亲。他们承受不住这份难堪,便倒打一把,污水全泼萧玉筝身上?
是萧玉筝不守妇道,才导致退的亲?
他儿子陈俊清清白白好小伙?
这招颠倒黑白,真真让人不耻!
突然,宝铃琢磨出哪儿不对,反问道:“玉筝何时与旁人勾搭了,成亲王好歹也是一个王爷,怎能这般空口诬陷一个姑娘?证据呢?”
说起这个,宝琴才气呢:“他们硬说上回拽玉筝上岸的那个黑衣人是姘头,说什么‘又是湿漉漉的抱在一起,又是生火给她烤衣裳,又是找来裙子换’,这般暧昧三连环,不是奸夫又是什么?”
宝铃震惊得想骂人:“这种混账话是陈俊说的?”
可很快,宝铃明白过来,黑衣人的那些举动……确实不好解释。陈俊他父王就是笃定了玉筝解释不清楚,才敢这般泼脏水吧。
可有一点说不通,就算他们泼脏水成功,又能怎样呢?退一万步说,就算玉筝真的与他人暗通款曲,也洗不白陈俊在林子里与蓝衣姑娘苟且的事啊?
那可是数百人亲眼见到的,怎么洗白?
可若洗不白陈俊,这般执意给玉筝泼脏水,目的何在呢?就为了退亲这件事占理?
还是成亲王府的人就是这般缺德,他家儿子名声臭了,就非得拉萧玉筝垫背?
宝铃摇摇脑袋,陈俊他父王敢这般大闹,目的铁定没这般简单。
“宝铃,我们去恒亲王府看看吧,玉筝清清白白一个姑娘被前未婚夫这般泼脏水,还不知道猫在哪里哭呢。”宝琴怕玉筝做傻事,心底着急,跑进宝铃内室捞上一件披风,给宝铃披上就要拽她出门。
宝铃本想派人去跟靖王说一声,后来一想,连宝琴都知道的事,靖王绝对早知道了。
宝铃再不耽搁,空着肚子大步随宝琴坐上马车,前往恒亲王府。
~
“没你们这般坑人的,闺女大了不愿嫁,我们成亲王府不强求!但婚约还在,府上的郡主就背着咱们世子,与旁的男人搞在一起,这算什么?”
“这也欺人太甚了吧?”
“提前先说一句退亲,有那么难?退了亲,别说与旁的公子哥搂搂抱抱,就是珠胎暗结咱们也犯不着管……”
宝铃的马车驶向恒亲王府大门,陆陆续续听到指责的声音,还句句义愤填膺嗓门贼大,宝铃直犯呕。
掀起窗帘一角往外望,只见恒亲王府大门前的巷子早已被围观的群众堵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里头的人要想出来不容易,外头的人想要进去也不容易。
一个有些年岁,像是老管家那样的老仆人,立在王府大门前替陈俊讨公道,嗓门贼大正在闹事的就是他。在老仆人的不远处,还立着一个想闹事,却拉不下脸面开口,干站在那儿的五旬左右的老男人。
呵,说错了。
老男人哪里是拉不下脸面开口,他正是这场闹剧的顶梁柱,陈俊他父亲成亲王。
他不开口,只不过是安排了人替他开口,他站在一旁欣赏自己的杰作罢了。
认出是他时,宝铃顿时瘪嘴,真心不要脸。
护犊子护成这样,颠倒黑白,一心给别人泼脏水也是够够的。
宝铃的马车正被前头的看客堵着过不去时,巷子那头突然策马而来几个人,打头的是陈俊。
看到陈俊那张白面书生的脸,宝铃宝琴纷纷反胃,宝铃连忙吩咐马车夫绕道走西侧门。
真真是一眼都不愿多看陈俊一眼,宁愿绕道走远路。
“陈俊父子这般无耻,也不知玉筝怎么样了。”宝琴催着马车夫快赶车,心底气愤极了。
但出乎意料的,进到萧玉筝的小院,竟看到萧玉筝坐在临湖的石桌旁,在低头作画呢。
樱粉色的薄纱长裙垂落脚踝,肩头落着两只蝴蝶,长长的秀发垂落在腰际,偶尔随风飘起。
细白的小手握着画笔,轻盈地在石桌的白纸上移动。
宛若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遗世而独立,那般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