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好奇的目光,开始汇聚向这个年轻的神秘的女孩儿。
*
休息室里媒体来来往往,作为爆冷反超的黑马, 辛懿自然是众人关注的对象。
可她并不愿意回答任何与音乐创作、演绎无关的话题,包括学业、家庭、爱情,一概无可奉告。
这样的选秀歌手,并不是节目组乐见的。
葛正在旁冷眼旁观,一边是“无可奉告”的辛懿,一边是隐忍坚强,侃侃而谈的金悦。
娱乐记者更喜欢哪一个,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
眼看着人群渐渐从辛懿跟前流失,汇聚到金悦的周围,葛正扶了下镜框,问:“上次让你好好挖一挖辛懿的背景,怎么什么水花都没见着?”
周凯低声说:“我按她填的家庭地址找过去了,家里没人。邻居说她妈带着弟弟去了外地,继父很少归家,总之房子是空置的。”
“那她人住哪?”
周凯一愣:“……不清楚,可能是在外面租的房子住。”
葛正眯起眼:“你说她家家境困难,那她哪里来闲钱去租房?对私生活三缄其口,这不该是她这年纪小姑娘的作风,你好好挖一挖,有合适的话题还是要爆出来。这一期的选手话题度不足,决赛的关注度只靠金悦一个人拉,不够。”
周凯感觉脊梁发寒,看了眼正与几个不知来路的小姑娘喁喁私语的辛懿,咽了口唾沫——他不是什么都没查到,而是不想说出去,关于辛懿的继父,那个声名狼藉的赌徒。
*
随着观众的退场,媒体撤离,整个演艺中心终于恢复安静。
时间已晚,选手们也陆续离开了。
辛懿还没走,窝在沙发里翻看节目组的投票页面,一边看嘴角一边抽搐。
投票页面设有歌迷留言区。
辛懿的页面下方,仅当晚的留言就有数千条之多,尤其密集集中在十强赛的赛程期间,呈现几乎每秒都有人在留言的盛况。
[7796楼]这是天赖!天赖啊!
[8013楼]太好听了,我发誓这是弃今为止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9117楼]辛爷,我爱你!
[9987楼]9117楼是我!我收回上面的话,辛爷,我只崇拜你,不爱你!
[1334楼]狂拽酷炫!
……
大致可以归于三类:别字连天型,告白收回型,夸张直白型。
相较于其他选手投票页面的迷弟迷妹发各种美照和口号,辛懿的页面留言可谓画风清奇,井喷式增长。
等辛懿从乱七八糟的留言堆里回神,才发现周遭已经只剩下零星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场子,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她摇摇头,起身一边给穆晟发短信,一边往茶水间走。
“穆少爷,投票的事儿谢啦!下次别再破费,以及,那么多错别字……你是打哪儿弄来的水军?”
辛懿刚按下发送,就听见从茶水间里飘出娇滴滴的娃娃音来。
“……辛懿和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你也别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逼急了我给讲出去,咱们谁都不好过。”
辛懿推门,居然看见金悦对面站着的是庄景安。
庄景安靠近咖啡机,手臂搭在咖啡机顶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换了便装的金悦倒是一反常态,咄咄逼人的红着眼睛。
也不知道他俩之前发生了什么,让金悦竟然舍得褪下楚楚可怜的皮,公然怼起庄景安来。
门突然被推开,金悦显然吓了一跳,回身发现来人竟是辛懿,面色变了又变,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来火,胸脯起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超过我,你开心了?”
辛懿扯起嘴角,一抹嘲讽的笑。
金悦被踩了痛脚似的,指着辛懿和庄景安:“你们俩私下里勾搭不算,还作弊造假,你以为十强赛里拿个第一就能签进菲比斯吗?如果他敢走后门签你出道,我就把你俩的破事抖出去,谁都别想好!”
辛懿看了眼庄景安,他嘴角仍浮着清浅的笑,但镜片后的眼里笑容早已荡然无存。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对于面前的这朵大白莲,庄景安已近忍无可忍,如果让他出手……
嗯,辛懿觉得,还是不要闹大为好。
她清了清嗓子,微笑:“我出卖的是声音,所以我是歌手。你出卖的是身体和人设,所以你是什么?把我的事儿说出去?我不怕人家骂,我也没标榜过自己是什么清纯玉女。可你呢?你敢吗?”
金悦被她笑里藏刀,不带脏字的一通抢白,气得简直要发飙,尤其是看见辛懿那张不施脂粉依旧美丽的面孔上讥讽的笑,简直像无数把匕首再凌迟她的自尊心。
她气极,口不择言地唾骂:“你勾引赵砚之在先,勾搭庄景安在后,现在坦坦荡荡的当婊|子还有脸了——”
那样娇滴滴的声音,与歹毒肮脏的言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话音未落,一杯水兜头泼得她满头满脸,金悦呆住了,水顺着睫毛朝下滴,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手机捏着空纸杯的庄景安。
怎么可能!!
庄景安怎么会做出这么粗鲁的事?金悦一直觉得他是被辛懿那个妖精迷惑了,本质上还是个绅士又儒雅的好好先生。
庄景安随手将纸杯捏扁,扔进废纸篓,嘴角仍旧挂着那个温和谦逊的微笑:“你最好照照镜子,看看到底谁是婊|子。”
金悦感觉头脑轰的炸开——他居然骂她?若不是亲耳所闻,她根本无法相信从眼前这个笑眼温柔的男人嘴里吐出的,是这样的恶言恶语。
金悦还未从错愕里回过神,只见辛懿已经捏着一张纸巾伸过手来,温柔又细致地替她擦拭脸上的茶水,神情怜爱地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最好安心唱歌,别再耍花花肠子,否则我保管你和赵砚之一样声败名裂。”
辛懿的五官是柔和的,尤其是她毫无敌意的时候,有种古典的温婉。
金悦看着这张和颜悦色的美人脸,听着噙着微笑的红唇吐出的威胁。
那一刻,辛懿的面孔与庄景安的脸在金悦脑海里重叠,她莫名地有种恐慌——眼前这对男女,怎么那么像呐!
“你,你干什么!”金悦退了一步,躲开了辛懿温柔的擦拭。
然而下一刻,金悦就恍然大悟了。
收拾完东西的剧组工作人员轻轻推门进来了,而早在大半分钟前她们就已经看见了茶水房里的场面——只是金悦背对玻璃窗没有看见,而辛懿早在他们拐过来就发现了。
“……别哭了,你不是说了吗,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嗯?”辛懿温和地把纸巾塞在呆若木鸡的金悦手里。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暗叹金悦真的太幼稚,居然为票数的事躲在茶水间哭鼻子?这种输不起的大小姐脾气……啧啧。
辛懿和众人打了声招呼,施施然走了。
庄景安微微俯身,看着金悦红彤彤的眼睛,语气无比温柔:“听辛小姐的话,‘好好’准备决赛,加油。”
他的声音有种蛊惑人心的性感与温柔,周遭旁观的小姑娘捂着嘴心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暖心又有才的帅哥……
只有金悦,只有她看见了语气温柔的庄景安镜片后那双冷厉的眼。
不知是不是泼在身上的水冷了的缘故,金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
电梯门缓缓合上。
穆晟的短信回了过来,辛懿划开一看,险些笑出声。
“少爷我可是圣加里顿大学的高材生,能写那么多别字吗?而且兄弟们前两天都给你投过票了,没额度了,今儿的不是我。”
家里蹲大学?亏他想的出来……
辛懿眼底带笑,刚要回消息,电梯门关了一半又开了。
“心情不错嘛。”
嘴角的弧度从翘起变成了大弯。
辛懿看着悠然自得的庄景安,忍俊不禁:“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会骂女人?”而且还那么坦然,连她都意外。
庄景安靠在电梯壁,轻描淡写地说:“那是女人?抱歉,我眼里的女人只有一个。”
看着他渐渐温柔的眼神,辛懿哼了一声,问:“今天的投票,到底是什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辛懿划亮手机,递到他眼前。
屏幕上是错别字连天的留言板。
庄景安一目十行不知道看见多少错字和乌七八糟的吹捧,顿了了两秒,忽然闷声大笑,带着男人特有的低音。
“笑什么?”辛懿问。
“听说周庭那孩子数学满分,语文不及格,我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他们那一群都得恶补中文。”
周庭?那个鸡窝头小男生?
辛懿正迷茫,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门开了。
“周庭说要给小婶投票,我倒没料到他能叫得动的弟兄还真不少。”说完,庄景安跨出了电梯,与门厅的保安颔首打了声招呼,又回头礼貌地问,“辛小姐,这会车不好打,我顺道送你。”
辛懿大大方方地随他出门,坐上车,扣上安全带,才哼哼唧唧地开口:“谁是周庭他小婶儿?”
身旁的男人微笑不语。
晚风拂面,佯怒的辛懿侧过脸,在庄景安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地,弯起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决赛之前,有一个月的采风,两人世界。
终于可以不用看见大白莲,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甜甜甜,你们期待嘛?反正……我挺期待的(*/ω\*)
第46章
离开不过一个月, 再次回到金澜湾,辛懿却觉得仿若经年。
下车上电梯的时候, 卫衣帽子忽然被人从后面兜了上来,帽檐盖住了她大半个额头, 辛懿一头雾水地回头,只见单手拎着超市购物袋的庄景安挑了挑眉:“你现在大小也算个知名人士了,不想公开的话,最好把‘三剑客’备好。”
三剑客。
帽子, 口罩, 黑超。
明星三宝。
辛懿愣了下,她?不至于吧……
没想到,没出俩小时,事实就证明了庄先生的明智。
两人正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忙晚饭,门铃就响了。
辛懿忙着拿小刷仔仔细细地涮螃蟹的肚子, 嘴巴一撇:“你去看。”
庄景安看了她一眼, 放下削了一半皮的萝卜,解下围裙去开门。
来人是邻居太太, 满脸笑容, 勾着头从门缝里往里瞧。
“家里的小妹子, 该不会就是那个得了第一名的姑娘吧?叫辛懿的那个。”她神神叨叨地打听。
庄景安靠在门边,装傻:“什么第一名?”
“哎哟喂, 就你当评审的那个歌手大赛啊!我看见了你哎,”邻居太太看着他一本正经又茫然不知所谓的表情,自己也糊涂了, “难道不是啊?我就觉得有点像……不过你家小姑娘好像眉毛淡一点,眼睛小一点,个子矮一点……”
越说越没底。
庄景安微笑:“我们家小丫头好着呢,别拿她跟人比,谁在我心里也比不过她。”
猝不及防地被喂了口狗粮,邻居太太嘴角抽抽地理了理衣襟:“对对对……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哈哈,哈哈哈。”
说着,她又不死心地往里面张望,只从缝里看见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抿嘴,摇摇头自言自语:“确实是我弄错了,那个唱歌的小姑娘一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不会过日子的。哪有你家小妹子贤惠,打扰了,打扰了——”
关了门,庄景安背靠在门板,无声地看着辛懿笑。
“笑什么笑?”辛懿举起张牙舞爪的螃蟹,“还不过来帮忙?难道晚上就干吃螃蟹吗?”
庄景安说:“邻居太太夸你贤惠。”
辛懿眉一挑:“我明明听见她说我没电视上腿长,眼睛大。”
话刚说完,某人已经绕到身后,长臂一揽,从身后将她拥入怀里,下巴垫在她的头顶:“那你有没有听见我表白?”
我们家小丫头好着呢,别拿她跟人比,谁在我心里也比不过她。
辛懿心里一甜,脸却板着,将手里的螃蟹一举,钳子几乎贴着庄景安的鼻梁。
“你演戏演上瘾了啊?这又没旁人,你就别装情圣了,正常点,不然我放螃蟹咬你。”说着,她龇牙比划了两下。
庄景安躲也没躲,歪过身子看她的眼睛:“你觉得我这话是在‘演’?”
怎么不是?
辛懿总觉得,自打庄先生拿水滴指环套住她,就跟解锁了情话封印似的,三五不时来一下,她还没没习惯那个坐在办公室里面无表情地喊“辛懿,你过来一下”的庄总监,突然变成情话小王子。
她皱起鼻梁:“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啊……”
一句抱怨刚吐,人就被抱离了地。
浅蓝色,与庄景安同款的女士棉拖鞋一前一后地掉在厨房和客厅的地板上,手里的螃蟹被丢在台几上,玩儿命的爬走了。
辛懿光着脚,被某人打横抱在怀里,穿过客厅,越过餐桌,直接放在沙发里。
“嘴上说来终觉浅,绝知此事……”庄景安俯身贴在她耳畔,温柔低哑地吐字,“要躬行……”
体内燥热随着他的气息而升起,曾经一度作为初高中学霸的辛懿,一片混沌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双手推住某人肌肉结实的肩头,一本正经地纠正:“明明是纸上得来——”
“这不重要。”后半句生生地被庄某人吞进了口中。
擒住她纤细的手腕放在头顶,庄景安嗓音低哑:“重要的是,需躬行。”
……
*
尽管《寻歌》给十强选手放了一个月的假,但菲比斯却还有许多其他事项要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