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抹一下鼻子,“老子赢的,出血的是他们三个。”
艹,又赌。
“这回赌的是什么?”
大房冲他笑一笑,“赌你老婆什么时候爱上你。”
王文远怔了一下,这赌注——
“标准是欧阳给的,现在结算赌局咱们也服气。总之,你老婆对你不错,这礼收着呗,当咱们的心意。”
他不知是该骂这些人无聊还是该感谢。
“恶心的话就不要说了,反正也不是老子自己的钱。”大房有点厌倦,“你婚礼我也不去了,老崔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去了不爽快。”
大房走了,王文远却在震撼中醒不过来。
齐芦爱他?欧阳北他们四人都确认了?
那,算是爱吗?
评判的标准是什么?
海城的冬天湿冷,空气的水份贴在皮肤上冻入了骨髓,可王文远的心热烫热烫。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四个字,她爱他了。
忍不住笑,笑出了声音。
直到王妈妈的电话来,“我和你爸到小区门口了,来帮忙搬东西。”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王文远对着三个巨大的箱子发傻。
“都是你妈收拾出来的。”父亲拖下一个箱子,他赶紧去接了,顺手把另两个拎下出租车。父亲抬头看了看小区环境,点点头,“小区不错啊,绿化很好,冬天了还在开花。”
“给亲家母约时间了吗?吃饭的地方定没定好?婚事怎么办商量过没有?”母亲有些急躁,“你们真是万事不管,说什么公司出事了太忙。四海集团上上下下多少人,就靠你们俩了?”
“已经约好了,饭店也定了。”王文远推着东西往家里走。
“都哪些人去?齐芦那边多少人来?对了,你还没讲过她家什么情况——”
“就妈妈,妹妹和妹夫。”
“长辈呢?”
“有个奶奶,但是不来往了。”
“不来往?”父亲接口,“不讲理了吧?老人会伤心的。”
王文远便住口,领着他们上楼了。
父亲坐沙发上休息喝茶,母亲开箱子整理东西。七八个小盒子,装的是她这些年收的各种玉石吊坠和镯子,另有一些是趁黄金价格跌的时候收的镯子,又另外一些珍珠或者石头,有些杂乱。
王文远站在旁边看,觉得齐芦肯定不喜欢这些玩意。她生日时候大家送的礼物,不乏有各种宝石装饰,虽然都不是什么贵价货,但从没见她戴过。
“这些是给你媳妇准备的,过礼的时候给。”
“这边没这些讲究。”
“那不管,咱们的礼咱们得守,他们不尊敬是他们的事情。”
这哪儿又扯到不尊敬了?明显心头气还不平,哪儿都看不顺眼。
“怕是觉得款式不好。”父亲道。
“有什么关系?拿去店里换喜欢的呗,最多加点工费——”
“现在工费是大头——”
拉拉杂杂,父母又讨论起来。
王文远想起和齐芦各自的任务,她那边已经失败了,自己这边得挣扎一下。他便道,“婚礼还没开始准备吧?要不等我休年假回去再弄——”
“等你?”母亲提高声音,“等你黄花菜都凉了吧?真是活了快三十岁,什么成算也没有。过年的时候亲戚们都有事,肯定得提前通知定时间。我这边基本上把请帖都准备好了,日子也看过了,也口头上给亲戚们说了。晋城没大酒店,装不下一百来桌,只能办自家院子里。没办法,跑去找厨师。人家都是半年前一年前都说好了的,我真的是求人——”
“三天两头去说情,花了双份的钱那个师傅才同意给咱们办三天酒席。”
居然是三天,看来要办标准晋城老式流水席。
“师傅那边开了菜单子过来,我还不得去办货?什么好的鲜货都得提前订,价钱按时价结,这一项又是多少?”
晋城正经席面讲究海陆双全,以显示富裕气派。海货要的是新鲜霸气,各种羹汤清蒸;陆上的则是飞禽走兽都要有。每张桌子摆十二盘算少,十八盘只能是中等,好人家都得沾八,顶顶好是二十八样。一百多桌的二十八道菜,这得是把五星酒店的总厨团队搬家里去了。
“幸好房子早前给你们兄弟都准备好了,装修是来不及了——”
他忙道,“别装,千万别装,用不上。”
“那不行啊,亲戚们看了不成样子。”父亲提出反对意见。
王文远见母亲有些不忍的样子,忙道,“我和齐芦常年泡海湾,一年回去只住几天。老房子够用了,而且离你们也近。不如把老房子刷刷新,这事大哥弄肯定好。”
母亲沉吟一下,“我觉得可以,时间来不及了,怕太赶工装修得不好。”
父亲有些勉强,王文远只好道,“我和齐芦打算在海城买房子,正在凑首付,不如把这份钱给我们呗。”
这理由倒是很冠冕堂皇,俩老人接受了。
“对了,准备办多少桌啊?”他问得胆战心惊。
“我算了一下,咱们常来往的,九十来桌。没算你的同学和同事,也没算女方这边过去的亲戚。是不是少了点?要不够我让多备些?”
王文远头痛,哪儿来的那些亲朋?他道,“妈,太麻烦了吧?只请三服内的不行吗?”
这回俩老人都瞪着他了,“三服?寒酸谁呢?你想被人戳脊梁骨说抠门呢?咱们三十多年送了多少红包出去,全打水漂呢?这是爹妈给你们积攒下的人脉和资源,想什么呢?”
他找不到好理由,只好学自己老婆,很无赖道,“没办法,咱们不是没钱吗?办这些酒席,得好几十万吧?还三天?”
没钱!兜里揣着火热的卡,得上供给老婆啊。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母亲淡淡地瞪他一眼,“我和你说不着,等见了亲家母才算。”
呵呵,没见过面的俩亲家,十分心有灵犀地拒绝了不肖子们的忽悠。
☆、第六十七章
王文远在蔚蓝小区附近的一间五星级酒店定了个包间, 通知了伍苇和欧阳北。
伍苇肯定是要参加的,没想到欧阳北也闹着要来。没办法, 请医生开了可以暂时离院的证明, 用一辆轮椅给推了来。那家伙坐着还保持着耀武扬威的架势,大言不惭, “我也是姐的娘家人啊。”
这娘家人纯属捣乱的,毕竟包间门口站几个彪形大汉,根本不是谈婚事, 像来打架的。
伍安兰一来被吓了一跳,侧目进去;更不用说王家父母,远远瞧见那架势,拉了王文远边儿去问,“怎么回事?那些人是干嘛的?不是说齐芦家境普通吗?”
怎么说呢?
王文远只好老老实实道, “这个, 她妹夫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是我老板。”
父亲有点没听清的样子, 母亲微微张口,半晌道,“那你还说什么一百桌多了?荒唐——”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说, 婚礼办得不好拉面子怎么说?”
“那肯定不行,他们公司来的人多的话还得再加。”
“多备二十桌吧。”
“家里再困难, 两个儿子结婚的钱是有的吧?”
“这个没问题。”
王文远头痛, 这根本不是简办的意思,反而是要大办了。他站门口,好半晌说不出来话, 直到齐芦跑出来接人。她笑吟吟招呼了两老,迎进去和伍安兰互相介绍后,悄悄问他,“你怎么板着脸?怎么了?”
他叹一口气,“欧阳来得真不是时候。”
“怎么了?”
“你是老板的姐姐,身份不同,婚礼待遇不一样,要大办。”
齐芦苦着一张脸,暗骂道,“王八蛋欧阳北,坏我好事。”
对视一眼,心知肚明两人的抗争都失败了。
王文远安慰道,“换个想法,随便他们搞,占便宜的还是我们。”
“而且也不能争太凶了,毕竟那个领证——”
提起隐瞒领证的大事,都心虚。
得了,没底气,随他们去吧。
苦逼的小两口进包间,里面几个长辈已经互相认识了,而且正在和欧阳北说笑。他挺有主人派头,坐在主位的旁边,伍苇在帮他剥橘子吃。他们进去,王妈妈立刻拉了王文远过去,感谢欧阳照顾和提拔,以后一家人了一定会更加用心云云。
欧阳北这种时候装得挺好的,满口夸王文远,年轻能干、忠诚有本事,以公司为家等等。
齐芦靠着伍安兰坐下去,“妈,你觉得怎么样?”
伍安兰看看稍有些沉默的亲家公,“老古板一个,不过好打发,他不和女人计较。”
这点确实,王家的男人和女人都不太说得着的样子。
视线转去满面带笑的王妈妈,伍安兰道,“面甜心苦,不好对付。”
神仙了,这才见几分钟便摸得一清二楚了?
齐芦问,“那你觉得我能对付他们吗?”
伍安兰看了看自家女儿,再看看对面几个人,神情复杂。这大女儿聪明,尖锐,有种懵懂无知的悍勇,反而可以拨开那些虚伪的假惺惺,把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从这方面论,还真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而是会不会把人给气死的问题。
王妈妈不晓得伍安兰的担忧,从晋城出发的时候便很忐忑。她做主隐瞒了丈夫小两口私自领证的事情,但不晓得对方的长辈是否知晓。
王文波倒是一口咬定,“肯定是文远骗了人家妹子。”
可她却不得不小心,唯恐自己的盘算被破掉。
见了伍安兰第一面,她放心了,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忠厚的普通妇女;再看到伍苇和欧阳北,她心里有了判断,不得不相信王文波的话,甚至开始嘀咕起来。难道说儿子是看重齐芦和欧阳家的关系才这么坚持?若是为这个,他为何一开始不讲?岂不是得罪了女方?
王妈妈胡乱想了一通,入席,给了王文远一个眼风。王文远晓得,这是妈妈不太满意的意思。他不免开始神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
所有人入席,走菜,十分丰盛的一桌。
喝酒,请吃菜,互相客气来往推迟,待到半饱的时候终于谈正事了。
男方的家长,王爸爸开口了,“两个孩子的婚事,基本上定了下来。请师傅看过日子,年初六很好,也不知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讲究?”
伍安兰本人没啥讲究,闲了的时候自己也看过黄历书,吉日大概就那几天,便道,“挺好的,就那天。”
“关于这个礼节——”王妈妈也很客气道,“孩子们中秋节的时候也没说得太清楚,所以这次想商量一下,怎么走礼。海城和屏山渡的风俗咱们不是很清楚,就先说说晋城那边——”
伍苇听得一脸懵逼,看看齐芦,望望伍安兰。齐芦和她一样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伍安兰却听的很仔细,显然不想被拉下。
欧阳北住院一个多月,终于吃到了外食,一边吃着一边问王文远,“你们结婚怎么那么麻烦?我和伍苇的时候全你操办的,也没这样呀?”
那能一样吗?屏山渡紧邻海城,风气算是十分开明了,再加上各种经济活动频繁,大家为了挣钱,很多耗费时间的礼节也不太讲究。
“你怎么想的呢?”他又问。
王文远看一眼伍安兰,道,“我和齐芦都不是很想办,但阿姨看样子是要办的。我爹妈那边说不通,而且就算说通了他们,结婚当日很多族人也会主动过来。简不了的。”
女婿和儿子的为难之处,既不能力主不办,也不能力主办。一个得罪丈母娘,一个得罪老婆。
欧阳北自得其乐,“这么说起来,我孤家寡人一个倒是好打发了。”
王文远二话不说,给他盛了一杯果汁,碰碰杯子当安慰了。
讨论两三个小时,最终拍板,是伍安兰和王妈妈定下来的。
不仅王文远,连齐芦中间试图扭转乾坤也被掀回来了,双方老人直接放话,“你们只出席就行,其他的我们商量说办。”
伍安兰道,“嫁女儿嘛,起码听个声响。无声无息,是见不得人吗?”
得,不好说了。
王妈妈则是笑眯眯道,“齐芦啊,女人一生的大事,你既然进我家委屈了,要生儿育女,我肯定不能亏待你。”
这是啥意思啊?威胁领证之类的事情吗?不过婆婆也算是给力了,基本上没主动提过领证的事情,即便伍安兰提起,她也推说交给小两口安排,随便选个好日子都行。
齐芦看看什么都不知道的妈妈,忍了。
算是皆大欢喜吗?
如果不考虑俩小年轻的委屈,算。
为了缓和气氛,伍苇拉着欧阳北一起敬酒,庆祝大家终于成为一家人了。会上,欧阳北也很爽快地公布了自己最新的决定,四海的股权分配方案等等。
伍苇听到自己有份,而且拿了一半,吃惊得不行,用力捶了他好几下。
其他人听见王文远和齐芦也有份后,自然是有压不住的喜欢。
订婚礼,男方给出了三对龙凤手镯,只能结婚戴一天的那种;
戒指、婚纱和其它,王文远自行搞定,双方父母不插手;
结婚照可年后补拍,毕竟传统婚礼对这个不看重,所以长辈们放了一手;
彩礼,男方给女方八万八,取个吉利数;
男方本应准备的房,装修不装了,折合成现金给王文远作为海城新房的首付。可能会不够,但长辈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男方的酒席男方自行负责,但会承担参加婚宴的女方亲友全部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