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说的都对——绿蜡
时间:2019-01-21 09:10:19

  “妈,肯定是误会了,我马上和他们沟通。”
  诸如此类,搞得头痛,让齐芦感觉侧面怼起不了作用,得开启正面战场了。
  “你妈最厉害的招式是温柔一刀还有超长待机吧?”齐芦问王文远。
  王文远看她那样,就晓得是好日子过久了,得开始刀山火海。他不紧不慢‘唔’了一声,“大概。”
  “大概?”
  他马上赔笑,“老婆,你和婆婆打仗,得是公平战斗,对吧?我不给你提供消息,也不给她通风报信,所以绝对不会存在消息的不对称性。这样可以吧?”
  “怂货。”齐芦送了他两字。
  被说怂,王文远人生第一次。
  这回王文远也被拉入了赌局小群,他道,“没想到会被说怂。”
  欧阳北问,“怎么了?”
  “我表示不参与婆媳斗争,都不给双方提供便利。齐芦说我怂——”
  “那是有点。”欧阳北很不客气,“你就旗帜鲜明支持你老婆,怎么了?”
  “妈不要了?”
  “男人插手女人的战争是不智慧的行为,唯一的招式只有一个。”老元幽幽道。
  元先生是群内最先结婚的男人,并且老婆和老妈是宿敌,见面就干仗,他对此有丰富的应对经验。
  “你说。”王文远表示自己要取经。
  “装傻,装不知道,装你整个人都不存在。”元先生的话振聋发聩,连欧阳北都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后,欧阳北道,“你TM这不是怂,是烂。”
  赵先生也冒头来表示,“还得当瞎子。”
  “一群孬种。”欧阳北开地图炮了。
  老元很不客气道,“欧阳,你要有本事去讨好下你丈母娘试试。”
  “我丈母娘怎么了?挺好的呀?她对我很好——”欧阳北不肯认输。
  赵先生幽幽道,“我觉得吧,你丈母娘肯定更喜欢文远。”
  王文远没好气,“你们要干啥?”
  “来不来赌一局?”老元提议,“就赌伍阿姨爱哪个女婿。”
  欧阳北不干,连发三个滚字。
  最后大房出来,“我妈超喜欢崔玉。”
  没人接腔。
  “她俩没矛盾。”
  还是没人说话。
  “崔玉也说喜欢我妈,她们很合拍。”
  欧阳北冷不丁来了一句,“那是因为你妈给她发工资,她要拍领导马屁。”
  这回喊着滚的是大房了。
  闹最后,没人说话了,大房木呆呆地说了一句话,“她不见了。”
  王文远取经回来,齐芦在书房打电话。她声音前所未有的软甜,节奏放得挺慢。
  “对,我妈去年照顾我,没回老家过年。亲戚那边一直对我们很好,我病的时候帮大忙了。早前妈就说要回去和大家聚,没法改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幸好不太贵也自己能承担。几个舅舅和舅妈的时间也安排好了,再改就来不及。”
  “是呀,我们家亲戚不像你们家多。只几家,但这几家又各自有亲戚。”
  “大家都互相配合,不能总变来变去,不然会被背后说闲话,女儿嫁得好了就抖起来了。阿姨肯定知道吧?”
  还真是,句句都顶着他妈去。
  顶完电话挂了,她转头看着他。他道,“讲好了。”
  怎么可能讲好?
  她道,“你不觉得我刚才那样说话恶心吗?”
  赶紧摇头。
  “我觉得挺恶心的,但得先礼后兵。”
  王文远傻眼,这叫先礼?
  “要是我都这样说了,你妈还说酸话怪话,就别怪我要兵了哈。”
  怎么兵?王文远不想知道,只捂了捂额头,任重而道远。
  当然,最后的火是烧他身上的。
  “齐芦她是什么意思?我做好事还不行了吗?我是担心她妈妈那边来不及,路上奔波累了才这样提意见的。不愿意就不愿意,为什么要讽刺人?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妈从小没这样教过你吧?还是她们家没家教——”
  “妈,最后一句可以不说。”
  王妈妈呕得半死,“你也要教育我?”
  “我听着呢。”
  “听着有什么用?你自己老婆管不住的吗?”
  连妈也管不住,怎么管老婆?
  “她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嫁来王家,就是王家的人了。我已经足够体谅她,她还不知足?其它就算了,连照顾你也不上心——”
  开始翻旧账了。
  王文远把手机放一边去,默念了当聋子,当瞎子,当哑巴三大法宝,随手抽了一本工程管理方面的书来看。
  何以解忧,唯有学习。
 
  ☆、第七十一章
 
  年是坎儿, 十二个月轮一回。
  齐芦提前离开海湾回海城,和伍安兰一起回老家一趟, 亲自将结婚请帖送到亲戚手上。诸如舅舅姨妈类的, 会参加晋城的婚礼,算是送亲的娘家人;其它普通远亲和朋友则等着年后的答谢宴。
  办妥当这些事, 又将定好的来回机票奉上,入住的酒店地址、地图和联系电话汇总。伍安兰留在老家过年,顺便年后陪着亲戚们上路, 齐芦则简单和大家吃了年夜饭,初一赶回海城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带过去。
  王文远则是放假后先回的海城,将准备好的婚纱、礼服、男女方的戒指等等东西打包了带回去。
  夫妻两分头行动,忙得不可开交,但仍有些小疏漏。
  譬如说, 婚纱照。
  “早就说拍婚纱, 你们非不肯。只给了小时候的照片, 大学的照片还有证件照,让人家PS处理。现在流行摆婚宴在门口放婚纱照,大家都说好看——”
  王文远人还没到家, 王妈妈就在电话里这样抱怨。
  “妈,马上就婚礼了, 能准备的都准备了, 准备不了的就算了,尽心尽力就可以。”临门一脚,王文远一点也不喜欢自家人这种挑剔的态度, 基本上就是招事。
  “行行行。”王妈妈气苦,“晓得你嫌弃我。”
  挂了电话,王妈妈在客厅里唉声叹气,对王文波抱怨,“家里人为他忙前忙后,出钱费力,现在嫌我话多。”
  王文波正在研究一个榫卯结构,随意道,“人俩对你们根本没要求,都是自己折腾的。”
  父母去了海城后回来,对齐芦本人的不满意都压下去了,对她和欧阳北的关系很满意。可越到后面,那些压下去的东西又咯吱咯吱跑上来,今儿觉得她不热情不主动问候长辈,明儿觉得她年纪太小还不会照顾男人,后儿愤怒她连虚心接受意见的精神也没有。
  “像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他将木头构建拆开又装起来,“前头秦家接媳妇,找的就是你们满意的本地人啊。知道啥条件?一百四以上的全款新房带装修,金器十二样,礼金用筐装的,不和父母住,生了孩子爷爷奶奶得出多少费,男女方酒席合办一百六十桌全男方承担,礼金各自收——”
  “别说了。”王妈妈去参加过,比儿子知道得清楚。
  “那媳妇比得上齐芦吗?不说长相,就学历——”
  王妈妈不说话了。
  “吹毛求疵了,你看人哪哪都是缺点,你小儿子该不痛快了。”
  王妈妈心寒的就是这点,更加不痛快起来。
  王文波见她没要松手的意思,放下东西靠墙边溜出去,检查了自己给弟弟翻新的婚房后很满意,给他发了个短信,“妈的婚前忧郁症爆发了,你回来赶紧讨好一下,不然你媳妇要受苦了。”
  王文远大包小包回家,前后院已经堆满了准备好的各种婚礼用品。婚宴团队的装饰还没开始搭设,但要用到的各种塑料花材、布料、钢架等物品堆在了走廊下面;厨师团队的各自桌椅板凳,干湿货物,也把管委会的几间空房堆满了。
  他进家门就大声叫起来,带回来的东西太多不好收拾。
  王妈妈从正房出来,有些抱怨又有些高兴,“怎么不叫你爸来门口接?家里都准备好了你还带啥了?”
  他就笑,把五六个打箱子给推出去,开了一个严严实实裹起来的,小心解开,露出里面材质很好的包装袋来。
  “这是什么?”
  “不是说没婚纱照吗?我带婚纱回来也是一样的。”王文远开了包装,露出华美的绸缎一角,“这可比照片气派多了吧?”
  “齐芦后天到晋城,咱们带着婚纱找三婶化妆,三叔给现照片,然后彩打出来不就是婚纱照了?从巷子口摆到家门口都可以。”他乐呵道,“齐芦还不知道呢。”
  她依然有点挑刺了,“你老婆主意大,这样冷天能听你的穿婚纱?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啥都听她的。”
  王文远挥挥手,“这种小事,她得听我的。”
  王妈那样看他一眼,表示不相信。
  因此,齐芦千辛万苦从海湾拎了个箱子抵达晋城,王文远接了她去酒店,第一件事就是,“老婆,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她累了,想赶紧洗澡、吃东西,休息。 
  他蒙着她眼睛,“不要看,等我准备好。”
  “你干了什么?”她笑,隔着门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鲜花的味道,有些小小的期待。
  “不要问啊,安静点。”他轻斥。
  突然抖起来了。
  齐芦便配合他安静起来,听见刷门卡的声音,被轻轻推着走了几米远。门关上,花香蔓延,而且房间内的光线几乎完全消失。
  王文远不知道做了什么,窸窸窣窣地响,有火焰燃烧的味道。
  “好了,睁开眼睛。”他嗓音压得有些低。
  一点桔色的光在飘摇,然后是一串,几乎挂在天边的飘灯。
  待眼睛习惯半昏暗的环境,却见地板上铺满了白色的玫瑰花瓣,延伸到房间的角落,一匹挂起来华美婚纱。她从未有见过那么白,软得如烟一般的婚纱。她扭头看向王文远,“你准备的?”
  “漂亮吗?”他问。
  当然,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拥有这么梦幻和少女心的东西。
  她抓起来,将布料贴在脸上,“漂亮。”
  他掰着她肩膀,转到房间的另一角,一块黑色的地板上有一圈燃烧的精油蜡烛,环绕着一个打开的小盒子。碳元素结晶,高温高压下的产物,世上女人拥有一颗既可恒久流传,被光照出火彩的钻石。
  齐芦眨了眨眼睛,想不到王文远居然搞了这个出来。
  她把手伸给他,他立刻道,“不不不,这回你一个字也不要说,不能再抢我的活儿干。”
  他走过去,伸手拿起戒指来。
  齐芦不明原因的迫不及待,将原本的素戒给摘了。
  王文远不让她再动,戒圈对准指尖套上去,缓缓推到底部。举起手,欣赏了一下,“很不错。”
  她笑,“你哪儿来的钱?”
  煽情的时候谈钱实在太不可爱了,他用食指封住她嘴巴,“接下来应该去试试你的婚纱。”
  “你不觉得——”
  “别抱怨,我考虑到天气特意定制的长袖,也给你准备好了暖宝宝和保暖裤。”
  齐芦很爽快地拖了外套,开始准备换衣服。室内空调已经打开,被烘得暖暖的,一点也不冷。
  婚纱领口和袖子是手工蕾丝,胸背是贴合得蛮好的缎面,下半身却是十二层的纱。一个人穿总担心将它搞坏了,必须得两个人合作。幸好也算是老夫老妻,这个过程完成得顺利。
  她站在镜子面前,伴随拉链完整,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
  “哪儿来的尺寸?”
  王文远对着镜子展示自己的手,不言而喻。
  真是斯文流氓。
  “款式呢?”
  “你挑吗?应该有就会觉得漂亮吧?不过也请伍苇帮忙参考了一下,看起来她很了解你。”
  “好吧,我又想煞风景问钱了——”
  “别问。”他有点犯愁,“搞不懂女人的东西怎么那么贵。”
  齐芦被逗笑了,低头整理裙摆,“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要新娘的妆和梳头?”
  “我已经安排好了。”他很自信道。
  感动是一瞬间,之后却不得不面对生活。
  所谓的安排好了,当齐芦被带到某个熟人店铺的时候终于明白了。
  王妈很满足地站在店门口,用乡音向周围人介绍齐芦,大概是我媳妇,哪里人多大年纪海城大毕业之类的。今天来试试新娘妆,顺便拍照。
  拍照?婚纱照?
  齐芦看着被王文远小心翼翼搬过来的婚纱,掰着手指算时间,距离正式婚宴也只有两天了,居然还赶着拍?能来得及吗?
  来得及,店是叔叔婶子开的,堂弟妹就是干的这个。
  再看看笑容满面的王妈妈,还有什么能不明白的?
  她指甲落在王文远手背上,夹起一点软肉,用力捏住后三百六十度旋转。
  痛是王文远唯一的感觉,但他得停住了,毕竟所有人都在看。
  “拍婚纱照?”她牙缝里挤出来问。
  “主要是试新娘妆,顺便拍个照片。”他低声下气,“绝对不耽搁你时间,而且在室内,肯定不冷。”
  “不是定了年后拍嘛?”
  “这是应付家里的,那才是咱们真正的。”
  所以,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啊。准备婚纱和钻戒,一则是讨好老婆,二可以哄着老婆满足妈。夹心饼的位置,被他做成了润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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