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说的都对——绿蜡
时间:2019-01-21 09:10:19

  “欧阳,干啥?我现在忙着呢。”
  “忙啥呢?找老婆是不?”他有点看笑话。
  “你——”怎么知道。
  “看朋友圈吧,你老婆的幺蛾子真TM新鲜。挂了,我赶着让老赵和老元看笑话,哎哟,老子能笑一辈子。”
  王文远面无表情把手机那开,挂断,开朋友圈。
  齐芦今天的第一条,站在高大的牌楼下面笑得很开心,还比划出一个V字来。
  王文波探头来看,咂舌道,“你媳妇真是心大。”
  这TM哪里是心大,是心眼小好不?
  “去牌坊,快点。”
  齐芦拍完照片,周围逛了一下,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又回车上去。化妆老师有点心虚地挂了电话,她笑道,“他们快来了是不?”
  老师点点头,“姐,你今儿玩得可真刺激。”
  这才哪儿到哪儿呢?怎么能算刺激?
  齐芦也不和她废话,数着时间,当听见激烈的发动机声音和刹车声后晓得正主来了。她不躲不闪,好整以暇的坐好,车门被猛拉开的时候还能抬头对来人笑,“来啦?”
  王文远满头大汗,“你可吓死人了。”
  齐芦前后看看,“车队呢?”
  “哪敢说新娘子跑了?让他们先开着游城。”他从后面把裙子拎出来。
  “再等会儿。”
  “还等?”他人都要疯了。
  “婚纱呢?”
  他从车后座扯出来,很不满道,“都被压皱了。”
  “老师的店就在附近,咱们去她店里换衣服。”齐芦道,“走吧,开车。”
  王文远看看作死帮凶的化妆老师,隐约记得他是某个太爷那边的远亲。小姑娘伸了伸舌头,抱歉道,“我开车走前面,你们在后面跟着呗。”
  他唯恐人又跑了,将齐芦拽下来,塞自己坐的礼车上去。跟着一路拍的摄像大哥还是头回遇上这样的事儿,很新鲜地凑趣,“新娘子不错啊,把新郎官魂都吓掉半条了,牛叉。”
  “嘴巴最好闭紧点。”王文远坐好,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
  齐芦目的达到,安安份份地坐好不说话。王文远却不能安稳了,他把自己手机摸出来,连同齐芦的手机,再有摄像和司机的手机,“全给我。”
  “你要干啥?”司机不知是哪个表兄还是堂兄,很喜庆地回头看热闹。
  “别吵,我调时间。”
  此时是上午九点半,距离王妈妈规定好的十点钟进门只剩下半个小时。然而齐芦婚纱还没穿好,并且没有绕城一周,最重要的是已经脱离的车队。接下来得去穿婚纱,然后飞速绕小城一周,最后假装迷路回归车队?
  半个小时干不完这么多事情,怎么办?
  王文远选择了让大家的手机时间出问题。他先将自己的调回去半个小时,再把齐芦的调回去半个小时,正要动手调司机的时候。哥们开腔了,“我的再调就假了啊,我可以说在开车问你的时间,自己没看。”
  “我觉得这个大哥说得对。”齐芦表示支持。
  王文远瞪她一眼,无法,接受了这样的建议。
  手机还回去的时候,摄像大哥和司机大哥不约而同冲他伸出了大拇指,齐芦则是闷头笑得不停。
  “笑?”他装出恶狠狠的样子来,“我真是——”
  少了半条命。
  顺利抵达化妆老师的店面,换上婚纱,收拾好包袱;上车,和车队联系,以八十迈的速度狂奔在主干道上,最终以蜗牛一样的速度进入上十二街。一溜儿二十多台车卡在后面等,司机们不晓得发生了啥事,还趴出来问。后座上的娘家亲戚们大约只晓得头车迷路了。
  “迷路?”伍安兰诧异,“文远自己晋城人,还迷路?就算他迷路了,司机和摄像的也是本地人,怎么就迷路了?”
  伍苇缩在旁边不敢说话,脸上的妆面已经没有了,换了日常的打扮。
  刘利和她挤在一起,赶紧岔开话题,“咱们要进老街了,快看,这边的房子超级有特色哎。听说这一片都是王总家,算不算豪门大户?”
  “算,肯定算。”伍苇忙点头,“要在古时候和咱们家根本满不当户不对。”
  “看起来还言情书网——”
  “就是啊。”
  “怪不得王总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
  “是啊,是啊。”
  伍安兰听得既高兴又肉麻,什么挑剔的话也没有了。
  伍苇暗暗和刘利接掌,顺利忽悠过去。
  王家人已经在家门口急得团团转了。吉时十点,所以大多数客人们都被要求十点后到,因此九点半的时候王妈妈就打电话问到哪儿了,得往回赶。王文远要么不接电话,要么接了电话说来得及,别慌张,然眼睁睁看着吉时溜过去了。
  “到底怎么了?”一身红的王妈妈跳脚。
  分别打了不同人的电话,有说没接到新娘子的,有说新娘子跑了的,有说头车已经往回走了,还有说头车跑丢了的。
  五花八门的说法让人头晕脑胀,最要命的是十点后,陆陆续续客人来了。
  人来就是为了看看新娘子,给新人说一声新婚愉快,结果只有父母长辈在迎亲,像什么样子?
  王爸爸的脸色已经开始不好看了,王妈妈既然生气又不能让人看出不对劲来,强做笑颜。
  幸好来得早的都是些关系好的,没刻意言语挤兑。
  也幸好等了一刻钟后,巷子口等着的小孩子们蜂拥着跑进来,“大车进来了,大车进来了——”
  王爸爸这才好一点,沉声道,“放炮。”
  千响的炮仗点燃十二串,从巷子头爆到了巷子尾。
  车门拉开,一蓬雪色被王文远小心翼翼地牵出来,新娘子隐约的头纱下面是一张笑脸。
  王妈妈吊着的心慢慢放下去,呼吸也没那么急切了,如果说此刻之前还在想着十全十美,那刚才她想的是只要人在吉时赶到就行了;可过了吉时,乱糟糟的消息传来,她又宁愿吉时也无所谓,人齐齐整整回来就成。人真回来了,她满足了,笑容也真心起来。
  新人被簇拥着进门,亲戚和小孩子们涌上去撒花瓣和金纸,伴郎伴娘断了糖和烟盘子交给他们,接下来就该正经迎客了。
  刚才没亲自道喜的都再来了一次,第一句话是百年好合,第二句话早生贵子,第三句就是新娘子好漂亮。
  王妈妈心满意足地看自家一表人才的小儿子磊落地站在人群中央,亲亲热热地将伍安兰迎进来,开始认亲。
  待到忙活了一整圈,诺大的王家状元第变得人声沸腾,她才稍微回了个神。
  齐芦,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想到这里就坐不住,赶紧到处去找大儿子,好不容易找到带人参观自己修复的走廊他,便问,“老实说,你们怎么会来迟了?”
  王文波不善说谎,脸胀得通红,“不是迷路了吗?”
  迷路?谁信谁是傻叉。
  王妈妈咬牙看着他,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当你妈才三岁?迷路?是不是齐芦?故意的吧?跟我唱对台戏呢?”
  既然知道,何必问?
  王文波实在冤枉,没兴趣显摆自己弄出来的东西了,闷闷不乐去厨房看厨师出菜。只站在窗边思考人生的时候,看见门口笑容可掬的齐芦和站旁边同样态度和蔼的妈妈。他打个冷战,这辈子绝对不要结婚。
  至于王文远,左手边亲爱的老婆,右手边尊敬的老妈,以他为战场又斗了一回儿。
  宴客完毕后,王妈问王文远怎么会迟到,他诧异道,“没迟到啊,时间不是刚刚好吗?”
  刚刚好?美国时间吗?
  然摸出手机来看,儿子的活生生慢了半小时。
  王妈妈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出不来,长久地看着自家小儿子表演手机怎么会慢这种弱智问题。  
  谁赢了?反正齐芦没输。
 
  ☆、第七十四章
 
  齐芦的年假和婚假加起来有一个月, 结完婚后她得在晋城留半个月做小媳妇。
  最重要的,婚礼完的第三天, 婆婆已经开始暗示要守约。
  什么约?当然是把家里房产归宿搞清楚的约。
  她并非天生热情之人, 也没伍苇那种快速让人喜欢的本事,在送走了母亲和亲戚们后, 可以说是只能依靠王文远。然他虽然是新郎官,但也是王家的儿子和宗族里少有出人头地之人,日日有许多大事要商量, 所以白天是见不到人影的。
  “是大爷爷那边请过去的,商量大年那天的花戏和红赏怎么处理。咱们这边的算法,出了大年才算年过完,也才好说事情,不然就是故意触霉头。”她一边开箱子检查干货一边絮叨。
  齐芦跟在后面看, 这是结婚放食材的库房, 年前备的货太多, 没用完。按照风俗,这些喜食不能退换,只能整理出去分送给隔壁邻居或者近亲。老人家带新媳妇理家分喜食送福气, 顺便认门。
  “先把该过的礼过了,年后才好说事情。我说, 你和文远准备咋办的呢?”
  库房的老房子是没来得及整修的老院子, 门窗陈旧,照明情况也不太好。齐芦帮忙准备了一些大小差不多的纸箱子,将王妈妈分成一份份的各种干货、糖果、尺头和其它包装好的成品菜装进去。她刚要回答, 婆婆又说,“不管你们怎么做,只一条,不能把人得罪死了。我和爸爸,还有你大哥,得在晋城活一辈子,不能让人指脊梁骨。”
  “晓得了。”她说。
  之后便是挨家挨户的送东西。
  住前院的有三户人家,是叔公家的三个堂哥和他们的妻子孩子合计十六口人。从穿院的角门走,避开了二三进之间的住户,说,“三叔公为人公正,对文波和文远最好,几个堂哥哥也算是讲道理。他们同意了会搬家走,只是得给点时间找房子。话这样说了,我们也没好意思再赶,所以给的回礼我选了最好的。”
  齐芦掂掂箱子里的份量,确实最重。
  三家人果然很热情,两人一去便大声招呼,端茶泡水给糖果吃,还留着聊天了一会儿。嫂子们好奇地盯着齐芦,大点的孩子在窗户边扒拉着看,小点的跑院子里来让新娘子抱。王妈妈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抱一抱吧,小子可乖了。”
  她低头看,果然是个男娃。笑一下,扯嘴角让开,“我力气小,抱不住摔坏了怎么办。”
  堂嫂赶紧把话岔开,婆婆勉强说了五分钟话才告辞。
  回家的时候婆婆有些埋怨,“你个性挺强,抱一下你也不吃亏,躲什么呢?”
  齐芦笑笑不回答。
  接下来是去二进的院子,婆婆的态度慎重了些。
  “住的是四爷爷,和文远老爷爷一个爹的。算是老幺儿,本来分家分出去了的,但说习惯了自己的院子不想搬,就再也没搬过。他是老辈子,下头俩儿子跟着住,一家九口人。他们回回挑理,要是知道先去了前院肯定有话说。你等下别说话——”
  齐芦又搬了三箱子,这次的看着满满当当,却轻了很多。
  “妈,大家不会核对送的礼吗?”
  婆婆轻拍她一下,“回礼在送客的时候都给了,是一样的。分这些东西就是看主人家的心意,没定数。一般人家都默认远近亲疏有厚薄,不过他家就——”
  齐芦觉得婆婆说得还轻了。
  二进被加装了一个院子门,扣得严严实实,拍了三四分钟才有个年轻女子来开门。婆婆先招呼了说是儿媳妇,那边才不冷不热喊了声婶子,然后回头冲主屋叫了一声‘婶子来了’便钻回屋子去了。婆媳被晾在门口,爷没人出来招呼喝茶,也没人来接东西,还是婆婆耐不住了自己进去,站主屋外面问,“四叔,在不?”
  里面传咳嗽的声音,说在。
  婆婆客客气气说有婚礼没用完的海货,还干净新鲜,分给大家尝尝,放耳房厨房那边了。
  里面丢出来一句话,“住都要没地方住了,还吃呢?拿走吧。”
  婆婆气得脸铁青,特别是当着新媳妇的面没面子。她有些忍气,想回嘴,齐芦拉了她一下。她忍住,将箱子放厨房,去厢房对刚才那个女子说了一声便走。
  出门便道,“硬住这里四五十年了,结婚生娃,娃娶媳妇,又养孙子,全当成自己家了。里面私自改得乱七八糟,太老爷留下来的几块匾,好木头做的,不知道卖哪儿去了。可房子住坏了不晓得修,回回漏雨了跑来找我说你家房子坏了,赶紧找人捡瓦。”
  确实是蛮气人的。
  “文波爷爷还在的时候心疼这个弟弟,不让咱们说;爷爷不在了,奶奶来说了好几回让搬出去,说一回闹一回,说当年分家不公平。”
  “他们外面有房子的吧?”齐芦直觉有。
  “有,好几套。”婆婆厌恶道,“他们分家分到的院子在城郊,修进城高速的时候被占了,分了五套房子。”
  再接下来是三进的散客,诸如一些姑奶奶的儿子,表叔家的女儿等散户。这边的情况更复杂些,几乎住成大杂院的样子,更被各种后加的隔断分得花样百出。
  这回齐芦捧出去的箱子有九只,有见了她笑得很热情的,有对着她翻白眼的,还有直接问,“文远媳妇,你过了年是不是要赶我们走了?”
  看来婆婆话早就放到了。
  房子里的人家送完后,还剩了许多喜糖和零嘴,诸如巧克力,奶糖和小蛋糕等等物品。
  婆婆全搜罗了,分成了二十多份,“给后街的送过去,这些人家得一样了。”
  后街的店铺只在年三十下午和晚上关闭,其余时间都开业,特别是过年这段时间做游客和返乡客的生意。齐芦婆媳两个去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忙着盘货结账,很随意地收了后道谢。他们的态度倒是和缓了很多,只有几个年级略大的拉着齐芦的手问,“你妈说结婚后家里全你做主,我看你是个好心的,肯定不会想赚自家人的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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