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赵百三
时间:2019-01-23 09:31:16

  周似将他的动作看着眼中,嘴角勾了抹轻笑,娇俏道:“陪我走走如何?”
  度寒颔首,“是,属下遵命。”
  见他这样,周似笑意渐大,似乎白日被尚弈忽略而导致的阴郁一下散开。
  二人走后,偏僻的小巷只余那三个乞丐惨烈的呼痛声。
  须臾,一行人走到那三人面前,为首之人身形高大,此时正面带不屑的看着地上之人,“我家小姐说你们若是能活下来,便可将你们送入宫中,作为太监,你们亦不必乞讨,此后定不会挨饿受冻。”
  那三人此时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听了这一番话,心胆俱裂,悔不当初,只求能活下来。
  
 
  第44章 心思
 
  
  皇宫
  夜色深重,寂静的行宫内高挂了鲜红的灯笼,红光摇曳,月色变得轻浅。
  卫北将收到的信纸递于尚弈后便安静的退居一旁。
  晕黄的光线中,尚弈手持信纸,眉目如画。他脸庞硬朗,棱角分明,此时嘴角微勾,露出一个轻缓的笑意。
  “尚醒下月回长安。”
  “三皇子?”卫北低道,脸色疑惑,“没有皇命,他如何回长安?”
  三皇子尚醒,当年因触犯圣威被贬置苦寒之地——西递,没有皇命,不可踏入长安城半步。
  “下月秀女大选,亦是他母妃生辰,他上书尚真说是回宫为母妃贺寿,同时欲在今年挑选皇妃,尚真准了。”
  顾怀安垂了眉目,低叹:“九月不知又有多少女子要与父母离别!一年一次秀女大选,残害的大周女子不在少数。”
  尚真荒淫,为躲避入宫,大周女子早早许了人家,即使如此,每州交不出足够的人选时那些订婚或初嫁的女子亦会被强行虏入宫中。能躲过一劫的只有富贵人家和朝中权贵。
  南康见顾怀安神情低落,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顾怀安脸色稍霁,看向尚弈道:“可否有法子令皇帝推了今年大选?”
  她刚说完,卫北便蹙了眉头,斥道:“如今是多事之秋,怎可轻易行动引起皇后一派注意。”
  南康见顾怀安被训,神色不郁,争执道:“难道就因如此便要毁了大周女子的生活吗?”
  “南康”顾怀安轻唤,阻止南康继续说下去。
  南康撇嘴,没在与卫北争执,只口中嘀嘀咕咕的,让人听不真切。
  “秀女大选不会进行下去。”
  尚弈低道,脑海中却是今日赫连绍所说的三年前的舞宴。
  当时他已在民间蛰伏多年,欲回皇宫,只羽翼未丰,便悄悄潜入皇宫打探宫中消息为回宫准备。
  易容后的他成为普通侍卫,站在人群中,意图探清赫连绍性情。赫连一族忠于皇室,日后皇权更换,此人敌友不知。
  当时青旋一曲霓裳舞惊动席上众人,他亦觉得甚好,看赫连绍神色却是淡淡,直到谢狸出现,赫连绍眉目轻挑,嘴角溢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谢狸一身红裳,露出纤细的腰肢。她赤着双脚,脚踝处挂着铃铛,跳起舞来铃铛叮铃作响。她的舞蹈西域风情浓重,热气奔放,妖娆动人,但与青旋的霓裳舞比起还是差了一截。
  只她跳舞时,笑容灿烂,眉目含情,频频向席下投去探索的目光。到最后,目光定在他所站方向,笑容愈发绚烂,眼角眉梢尽是情意。许是她分了心,舞到最后,她双脚一歪,跌坐在地上。
  席中发出一阵大笑,赫连绍嘴角轻扯亦是露出笑容,她跌坐在舞台上脸色绯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他这方向,嘴角轻撇,竟似在朝席下之人撒娇。
  他心中一动,侧身看去,只见身边侍卫都露出或浓或浅的笑意,与席中众人并无二样。
  他摇了摇头,斥责自己多想,向台上望去时,她已笑容灿烂的站起身来,还像模像样的微弯了身子作为一曲终结。
  此时,他心腹到他耳边递来容妃自残的消息,容妃是三皇子尚醒母妃,性情温和懦弱。他与尚醒有约,会在他回宫前护住他的母妃。
  而容妃因为消息闭塞,不知尚醒在西递具体情况,宫中亦被欺凌,自觉无望,欲自残。容妃并不相信他安排在她身边的人的告诫,只觉的尚醒已被人残害,他无法,只得亲自去劝解。
  走时,他看了一眼谢狸。她脚踝红肿,正被人搀扶着单脚一跳一跳的朝席下走去,笑容娇俏,梨涡清浅。
  他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去。因此错过了赫连绍点名谢家三小姐的好戏,亦不知她姓名,只当她是宫中舞姬。
  三年后,他在山洞中醒来见着她,才知她便是长安城中恶名远扬的谢家三小姐谢狸。
  ……
  顾怀安听了尚弈的话嘴角微勾,清丽的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轻道了一句‘多谢。’
  南康见她轻笑,也跟着傻笑起来,卫北却是眸色深重,陷入深思。
  尚弈从回忆中脱身,回身道:“南康,怀安先下去,卫北留下来。”
  “是”
  顾怀安走时,见尚弈神色疲惫,眸色担忧,轻道:“早些休息。”
  尚弈颔首,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神色确实极其疲惫。
  “谢府最近可有什么行动?”
  “这两日谢府派了人搜查兵符的踪迹,另外则是谢靳年派了人寻找谢狸的行踪,不过目前看来,却是没有收获的。”
  “继续跟着,有消息立刻来报。”尚弈低道,眼神亦冷了下来。
  卫北颔首,“属下遵命,另外,是否将陈老接到宫中,今日看她那模样是想亲人了。”
  陈老是顾怀安姑父,亦是尚弈尚在人世的舅舅,顾怀安自幼痛失双亲,是被陈老带大的。
  尚弈默然,须臾方道,“将怀安送回家去,下月乃多事之秋,我不想分心。”
  “是”
  卫北走后,室内安静下来,晕黄的灯光下,尚弈敛了眉目,轻靠在椅子上。半响,他起身,悄然离开。
  谢府
  室内气氛压抑,谢靳年脸色阴郁似深海寒冰,下首几人皆噤若寒蝉不敢贸然讲话。
  半响,有人推门而入,却是消失已久的赵启。他一身风尘,形色匆匆,脸色却也不怎么好看。
  谢靳年坐在上方椅子中,双手微搭在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须臾,他才开口,声音阴沉低哑,“可有找着阿狸?”
  赵启低首,有些犹疑道:“彭新村没有小姐的踪影,附近几个村子也没小姐的消息。”
  “继续找,长安城内也不要放过,她也许还未出城。”
  “是”
  赵启走后,他回身看着屋内几人,眼中充满打量。
  那几人皆是谢狸院中的侍女,此时倩儿眉目笼了忧愁,一言不发。
  紫菱敛了眉目,悄然看了满身寒意的谢靳年一眼,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若谢狸回府,她身为侍女伺候谢狸,每日必会担惊受怕,稍有不顺,谢狸不会说什么谢靳年却会责罚。
  她不若倩儿是从小和谢狸一起长大,没有情谊。谢靳年不会心慈手软,紫衣便是一个鲜活的列子。
  她叹口气,只希望这谢家三小姐永世不在回府,即便是死在外面也是好的。
  谢靳年眼神阴郁的打量这几人,当晚,他虽撤了谢狸身边的暗卫,这些侍女却是在院中的,谢狸走的匆忙,只留下一封书信给谢安便消失不见。
  他不信,她只凭一己之力便可逃离谢府。
  “你们几人皆是贴身伺候阿狸的,难道一点异样都未发现。”
  紫菱连着几位侍女跪地,低头不敢直视如今满身怒火的谢靳年,只急道:“当晚,因着府上出现刺客,我们躲在屋内不敢出来,并不知小姐何时出走。”
  紫菱说着,脑海中却瞬间闪现屋中纠缠的男女,以及谢狸凄然的神情。
  不知,不说,不为。她此时能做的只能是在主子怒火中烧时保住自己的性命。生杀予夺乃上位者之事,她不能重走紫衣的路。
  谢靳年轻笑,“理由倒是挺好的,可我为何将你们放在阿狸身边你们不知道吗?”
  他语气阴沉,右手轻挥,紫菱只觉浑身一震,如铁锅中的蚂蚁,无处可逃。她身边侍女映月只觉胸口一疼,口中渐渐弥漫了腥味。她倒在地上,胆怯的看着谢靳年。
  谢靳年:“这段日子我看阿狸倒是挺喜欢你的,就不知她还会不会回来看你。”
  映月诺诺的低了头,整个人覆在地上瑟瑟发抖。
  紫菱一凛,咬咬牙,急道:“公子给我们一段时间,我必会协助公子找到小姐。”
  谢靳年轻笑,“紫菱,你比她们要聪明些,府中有阿狸的人,你替我找出来。”
  紫菱颔首,“是”
  她身边几位侍女见此都急急表露忠心,谢靳年只轻轻一瞥,她们便不再讲话,只因此时的谢靳年眼神太过阴邪,而他们也不想走映月的老路。
  上位者,一念起,一念灭,便是他们为奴之人的生与死。
  屋内雅雀无声,倩儿不若他们跪在下首,而是站在谢靳年身旁,此时却也只低着头,屏住呼吸。她眼角余光中谢靳年绣着金丝的衣摆晃动,便如她的心一般上下摇摆。
  她常年跟在谢狸身边,见着的谢靳年都是温和俊朗,从不似现在这般阴郁骇人。
  谢靳年走后,曾与映月交好的侍女皆上前关切的问她。映月只觉得胸口闷闷得生疼,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们想将映月扶起来,却被紫菱拦住,“此时也不知映月伤的如何,若是胸腔骨头错位,贸然移动恐会伤了肺腹。你们去唤府上大夫,我在这陪着映月。”
  谢府屋顶
  左菲然双眸紧紧的盯了对面的尚弈半响,方才想起了他便是十三皇子尚弈。
  当初马车之上,尚弈脸上覆了污血,发丝凌乱看不出面相。此时,在夜色中却是露出他硬朗的面庞。
  尚弈亦瞧着左斐然,只他不识他,因此当两人皆同时出现在谢府屋顶时都未出声,只暗中打量对方。
  谢靳年武功极高,两人皆安静的覆在屋顶之上。直至谢靳年离开,左斐然方才开口,“尚弈,你知道阿狸在那吗?”
  前段时间,他和谢狸商量好他先带着白狗离开长安,在长安外一处农家接应她。只半月过去,还未有她的踪影。他一时心急,便入了长安打探她的消息方才知道她昨夜便已离开谢府。
  尚弈见他亲昵的叫着谢狸的名字,眯了双眸,问:“你们认识?”
  
 
  第45章 两难
 
  
  左斐然这时候才想起来当时尚弈在马车内一直昏迷,因此未见着他的相貌,“你不识的我,不过我却是来找谢狸的。她叫我在长安城外等她,她却一直未有踪影。”
  尚弈没在说话,而是盯着屋内剩下的两名女子,映月和紫菱。
  左斐然看了一眼,便匆匆的进了屋子,将紫菱打昏后他问:“映月,你知道阿狸去了那吗?”
  映月默了默才轻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我想她若出了长安城一定会去找你的。”
  “唉,难不成她迷路了。早知道,就该将‘美人’留给她,好为她带路的。”左斐然想起那个总是喂不饱的胖狗愁的脸整个都耸拉了下来。
  映月嘴角动了动,只觉得胸口更疼了。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口腔,她只得低了头闷闷的咳了起来。
  左斐然见她如此,关切的为她抚了抚胸口,“是不是有点疼,要是谢狸在这就好了,她医术比我好,铁定会将你治好的。”
  映月年已十七,胸部处已渐渐有了成熟女子的的饱满,当下羞的急急后腿,“你手别摸。”
  “好,我不摸。不过,你的真软啊,比阿狸的软。”左斐然一脸纯良,平静道。
  映月脸通红,诺诺道:“你还摸过小姐的啊?”
  “恩,不过你的软。”
  映月低了头,心中想那应该是我的比较大了。她又想了想往日贴身服侍谢狸的情景,只觉得谢狸那处是小了点。
  这样一想,她又脸色通红,低着头不敢看左斐然。
  左斐然自是不知映月的想法,仍旧独自思索着谢狸可能会去的地方。只是她若未出长安城,那要躲在何处才能躲过谢靳年的搜查呢?
  屋顶之上,尚弈早在左斐然那句‘比阿狸的软’时已经面色青黑。只他比左斐然心细,心中约莫有个想法便是谢狸或许进了皇宫。只有皇宫,能躲过谢靳年的搜查。
  皇宫
  赫连绍端了一蝶糕点慢悠悠的走到谢狸跟前,像逗小狗般放了一块在谢狸鼻子前,低道:“怎么样,好闻吗?”
  谢狸抚额,转了个身子不理会她 。
  “怎么,你不饿,不饿我可吃了。”
  谢狸怒目而视,转瞬,躺在床上将自己完全蒙住,隔绝那个贱人的声音。
  赫连绍笑了笑,晃到床前,一屁股坐在床榻上,谢狸只觉床榻微陷,身边多了个热源。
  本来被子蒙住头就已经热的慌了,此时谢狸只觉得被挤的透不过气来,掀开被子,怒道:“你到底想干嘛?!”
  赫连绍伸手去摸谢狸因被闷住而通红的脸颊,手却被毫不留情的打掉,赫连绍收了手,垫在脑袋后面,“我无聊的紧,躺着休息一下。”
  “休息你个头,你逗我玩吧你!”
  谢狸被抓来已经六天,期间受到的最大的惩罚就是挨饿,谢狸试过逃跑,不过都被他守卫度边抓了回来。
  刚开始,谢狸无理取闹,乱摔东西,赫连绍见了却笑嘻嘻的搬来一大堆瓷器递给谢狸摔,说是外面的人听了他住所传来的‘噼啪’声都暗叹他捡着了一个泼妇。
  末了,他还慢悠悠的叹道‘长安城的女子就是比不得江南女子温柔’
  谢狸气极,再不摔东西了,只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只是谢狸技不如人,每次受苦的都是自己。
  他下手从不留情,每次谢狸和他对着干挨揍的都是自己。
  不过他最大的乐趣便是克扣谢狸吃的,每天一顿饭,然后期间不停的拿着零嘴到谢狸跟前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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