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当时太年轻——常闲
时间:2019-01-23 09:34:44

李白回头露齿一笑,“他在我这儿叫李向樵,但我知道他本来叫丁怀章。既然你来了,真实也该回来了。假戏不必真做,襄王无此意,神女也无此情。”她瞟了李向樵一眼,微一颔首,还是离开了。
李白回到家就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在手机上订了回西宁的票。忽然想到这个场景很熟悉,是的,报志愿的时候。她忽然有一种茫然之感,莫名的掉起了泪。
十年了,好像还在原地打转。虽然就在前几天,在她和郝延华说了那番话后,她以为自己有了很大的长进。
李向樵晚上给她打电话邀她吃饭,她干脆的答应了。默不作声的吃了饭,李白提议去散步。
前面是一家酒店。李向樵说,“要不要上去看夜景?”
“你能上去?”
“这家酒店我很熟。”
他带她走进去。李白看他和大堂经理说了几句,这个人是很有魅力,只是……他走了过来,手里拎了一小提啤酒,“口有点渴,”他笑着说。
楼顶空旷,只有制冷机。即便这么高,依稀还是可以听到哪里飘来几句歌声,“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李白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李向樵也挨着她坐下来。
他揭开啤酒,喝了几口,“朱颜是我战友的表妹,也就是传说中的未婚妻。”
李白坐着,看着脚下的灯火,“李向樵,我们彻底分开吧。”
李向樵的声音里没有意外,“理由?”
李白又说,“我已经决定了,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牵扯。我今天之所以答应你吃饭,也只是想正式的告诉你一声,谢谢你这几年照顾我。”
“因为朱颜?”
“因为我觉得,我们都很虚伪。”
李向樵喝着酒,“为什么?”
“不能再虚伪了。你说我不爱你,我也不否认,所以,我就是虚伪。你知道我不爱你,还和我在一起,这是你的虚伪。反过来也一样。你知道自己有未婚妻还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你和我不过是露水之情,这也是虚伪。所以,两面看起来,你和我的这段关系,不能再虚伪了。”
李向樵又喝了口啤酒,“可是,我觉得并不虚伪。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仍旧还爱你,这不是虚伪,是真诚。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而仍然要和你在一起,这也不是虚伪,是真诚。”
李白用手撑着地,身子往后仰了下,“你真会说话,有一种能穿透人心的力量。如果不是那天和你的谈话,我可能也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也不会和去郝延华谈话。说起来,这件事,我还要谢谢你。”
“你和她谈妥了?”
“也没什么妥不妥的。我想明白了,你说的对。我和她之间唯一有瓜葛的,就是肖天明。放弃了,我就不再觉得是欠她的了。我放弃,也不仅是因为她,也是因为我自己。自己做的事自己就要承担。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青春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我感谢她。”
把繁华踩在脚下的半空中,有李向樵的击掌声,“精彩,李白,这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永远都很有勇气,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有勇气面对、有勇气承担。”
李白笑了笑,“那谢谢你的欣赏。”她看着远处公路上的灯火带,“说真的,我很感谢你,你是第一个让我对自己有这样认知的人。你——的确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说到这里,她心头闪过肖天明的影子,那个身材颀长、面容清秀、总是很温和的他。
他沉默了下。“是不是在你的认知里,我的成熟,也是有几分虚伪?”
“我不信一个人没有情绪波动。”
李向樵慢慢喝着酒,夜给他敷上一层黑色的剪影,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有点后悔那天和你说的话了。看来,你这些日子是把很多东西都理了一遍。”
她也没否认,拿起另外一罐酒喝了一口,“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一直是以此提醒自己。”
他嗤笑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自嘲,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刻薄了。于是,她又补充说,“也可以说是理了一下吧。忽然就想把这几年的全部推翻,想回到当年那个路口重新来一遍。”
两人默默喝着酒,他说,“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离结尾不会太远了。因为我想像不出来这两位怎么能够在一起。。。。我可不可以申请新开一个霸总、把这个先搁着?
 
 
 
 
 
第44章 15-1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万事皆有分寸,总是把各种事情都照料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要修炼成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天时就是你出身的家庭;地利是你所处的环境,也并不多是你的经历;而人和,则是你自己的悟性。
李向樵作为丁怀章时,已经修炼的有个雏形。因为他三者都有。
天时方面,他出身于军人世家。郝延秋说他爸的级别比肖天明爸爸的还高,此言不虚,只是两人不完全是一个系统。
李向樵——不,那个时候他叫丁怀章——是军三代,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见多识广。肖天明虽然也有一个从军的爸爸,但他是跟着知识分子的爷爷在A大长大,骨子里,他也是个知识分子。李向樵不同,他从小就长在大院中,耳濡目染的全是部队里的东西。他天资聪颖,这个大院里好的、坏的,他全看在眼里。他成熟的早。母亲总教导他,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因为他有一个从军、而且职级还不低的父亲。
他拎得清大局,国家、荣誉这样词语的意义,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一个男人所应该拥有的阳刚,那也是长在他骨子里的,虽然他从不崇尚暴力。
但同样长在他骨子里的,是他强烈的意志。
那时候的丁怀章,以终身作一名职业军人为自己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甚至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的放弃了高考,直接入伍当一名普通的士兵。因为他认为,即便在军校读了很高的学位,对军队的理解也是纸面的、肤浅的,他不想做一名白面的文官。
这样出色的丁怀章,在事业上自然是一番风顺。
虽然他放弃了高考,但父亲对他的决定基本上还是赞成的。对于丁家来说,这样的儿子本身就是丁家的骄傲。这样的资质,在基层锻炼几年,军校的毕业证,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一张纸而已。
丁怀章也不负期望。26岁那年,他已经成了我驻外使馆的武官工作人员。这个职位既需要很强的个人综合素质、尤其是在分寸上的把握能力,又更进一步的促进了这方面能力的提高。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认为,他在部队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也就26岁那年,一场意外降临。
在他回国休假时,意外结识了一个女孩儿。他爱登山,遇上一个孤身登山的女孩儿被卡在山石之间,丁怀章看到她的时候已经气息奄奄。他救了她。攀谈之下,大为投机。到他要结束假期回去工作时,两人的感情已经非常好了。
这件事让他的战友,也就是朱颜的表哥知道了。他们都知道朱颜喜欢丁怀章,丁怀章在自己恋爱后第一时间把这消息告诉朱颜的表哥,一是两人的交情的确不错;二来,他也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朱颜。
朱颜的表哥也没辱使命,把消息带到,回来说,“小姑娘很伤心,毕竟从小就喜欢你。小姑娘也很天真,说是可能的话,能让她也见见,看你是喜欢什么样子的。”
那时候的丁怀章笑,“我喜欢性格独立一些的。但这话你不要告诉朱颜,她知道了会伤心的。其实人和人之间没有谁好谁坏,只有口味的差别而已。朱颜真是个好姑娘,只是我刚好不喜欢这一款。”
这样的景况没有持续很久,忽然来了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丁怀章登山结识的女孩儿最终被认为是情报分子。
丁怀章蒙了,他不信。面对上级派来的调查人员,他发怒、不配合,他不肯承认是自己错了,即便当证据摆在眼前,他依然不信,气得丁父拍着桌子大骂他被女色给迷昏了头。
即便丁家的人脉深厚,在碰上国家安全这样的事情上,也没有办法。加上那时候的丁怀章素来自负,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尤其当发现调查指向他本人的忠诚度时,他更是难以承受。
盛怒之下,他私自离开了隔离审查的指定地点。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多年之后,他回想这段经历,才知道当年并不是对那段感情有多么铁心,而仅仅是自尊心受到伤害、不肯承认自己摔倒了而已。
丁怀章被重新隔离审查时,整个意志非常颓废。他的私自逃离导致他的境况雪上加霜。那时候朱颜的父亲管审查,事实不难弄清楚,那个女情报分子也算有情谊,自己也承认,虽然盯上了丁怀章和他的家庭,但还没来得及下手,缴获的证据里也的确没有任何涉及到丁怀章的东西。
但涉及国家安全的这类问题比较敏感。即便没有证据指向丁怀章,按惯例,他也要被调离一些机密岗位,会对他在部队的前途有较大影响。
丁父想到让丁怀章结婚。虽然不算是“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但毕竟是在这类事情上栽过跟头。找一个政治可靠的人结婚,至少可以洗刷一点名声。
朱颜就是不二人选。
丁家和朱家两家算是知根知底。朱颜从小被保护的很好,性格简单,标准的相夫教子的良妻。最重要的是,她喜欢丁怀章。无论是丁家还是朱家,都认为,这是一桩不错的婚姻。私下里,丁父说丁怀章,“你栽了这种跟头,人家姑娘还乐意跟你,这是救你。你得惜福。”
那时候的丁怀章是他一生中最软弱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打击,尤其还是情感上的打击,心一灰,也就同意了。
两家订了婚。朱颜就成了他众所周知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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