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嫁了个假夫君——澹澹
时间:2019-01-24 08:57:21

  清晓突然反应过来,江岘虽生在武勋世家,可他是庶出,原走的仕途路子。后兄亡继其位,又跟了首辅,才放弃文做了锦衣卫。
  锦衣卫本就名声不好,清让这话里话外都透着言外之意。
  江岘继续道:“我朝崇尚礼教,那边塞屡屡侵扰,便让我们拿礼仪和冷刃去搏吗?”
  倒是有点道理。清晓看了他一眼,视线对上,他眸光微动似有淡淡的笑意,看得清晓赶忙错开了。
  “强词夺理。”清让哼道:“那是武将之职,清昱不过是书生。”
  “参军是文官,可他运筹帷幄论的也是兵法。”
  “兵法讲的也是策略,非鲁莽行事。”
  “你怎知清昱没讲究策略呢。他孤身一人抵四个,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说着,颇满意地看了清昱一眼。清昱认同,又不想和他亲近,憋得左右不是。
  清让还欲还口,清晓赶紧拉住他。论学识,他二人不分伯仲,可论“歪理”他辨不过江岘,自己可是领教过的。
  “大哥,走吧。你难得回来,还没见父亲呢。”
  清让看着妹妹,沉默半晌,随即柔和笑道:“好,走。”
  于是拉着弟弟,给夫子道了歉,三人离开。才一私塾大门,江岘也跟了上来,贴在清晓耳边道:“今儿事出突然,来不及给你买糕了。”
  清晓微怔,他是清昱的事耽搁了。消息可倒灵通。也是,他是锦衣卫嘛,怕连自己的举动都在他掌握中。
  她想说什么,见前面兄长目光一直未离自己,只福身道:“谢世子爷帮了清昱。”说罢,便奔兄长去了。
  江岘知道她有话要说,情急去拉她,却被清让一个凌厉的眼神拦住了。二人对视,不见火光,但见冰封万里。
  看着远去的三人,江岘俊逸的脸晦暗不明,眸色愈深。不能再等了,必须把她重新接回来,寸步不离……
  远处蓝呢轿上,旁观看戏的谭沅昊冷笑,修长的手指一甩,撂下轿帘道了声“走”,轿子稳稳起步从小胡同里消失了。
  轿子里,谭沅昊不住摇头暗笑。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这姑娘果然对江岘意义非凡。还道他无懈可击,原也有软肋啊。并且,还牵出了个阮清让,这戏是越来越好看了……
  正想着,轿子突然一晃,停了下来。
  谭沅昊喝了一声,皱眉,掀起轿帘朝外看。只见一小姑娘摔倒在地,无辜地眨着一双桃花眼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谭沅昊微怔,又看了看通往自家的路,忽而一笑,下了轿子。声音慵懒魅惑,笑容脉脉似含了情意般道:
  “阮小姐,可摔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护犊子的阮清晓,嘴上说让弟弟长教训,心里还是不想他吃亏。
  江岘:所以你还是站在我这边,支持我的~
  清妤是要以身示范,什么叫no zuo no die。
 
 
第33章 (修)鬼迷心窍
  “酌茗, 给阮小姐上茶。”小客堂, 谭沅昊招呼, 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坐在官帽椅上的清妤。
  小姑娘身着桃粉罗衫,头簪金丝海棠, 衬得娇艳的小脸白里透红,羞涩, 却依旧从容淡定不失礼仪,颇有大家闺秀的风度。
  不过想来也是,虽庶出她好歹也是出身书香,和清晓同样是阮府的小姐。
  不过同样是小姐, 这行为可就天差地别了。
  谭沅昊扫了一眼她的腿, 问道:“可伤到了?要不要寻府医瞧瞧?”
  “谢谭公子, 不必了,不碍事。”清妤垂目谢道, 眼睫轻颤,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好不怜人。她低头的脸颊,倒是有几分像她的姐姐,只是比她姐姐气色好多了。
  “阮小姐这是打哪来?”他含笑问道。
  “我本是要去找表妹叙旧,不巧她随舅母出门了, 我只好回来, 半路便……”
  “便撞上我了。”谭沅昊语气佻然地接了话。
  清妤心头一紧,忙抬头解释道:“我不知道是您的轿子,怪我, 走路不小心。”
  “哎!”谭沅昊轻叹了声。“这如何能怪你呢,要怪也是轿夫,冲撞了小姐,该赔不是的是我啊。”他语调抑扬,尾音魅惑一挑,似他慵懒的笑,把人心都揉得发酸,酸得发甜。
  清妤不禁望向他。他五官精致俊逸,像上好的玉器雕刻打磨出的,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温润而高贵,即便看着都觉得是一种享受。看着看着,清妤竟有些痴,直到下人把茶水端来,她才失神地垂下了眼皮。
  这种眼神,谭沅昊见得太多。他唇角一挑,含笑道:“请用茶。”见清妤端起,又柔情地嘱咐了句:“仔细烫。”
  清妤心都暖化了,脸越来越红。
  谭沅昊轻笑,眸色深不可测。
  “对了,想问问小姐,可识得靖安侯世子?”
  清妤一怔。随即摇头,抿笑。“人家是世子,我如何能识得。也不过是听说过罢了。”
  瞧她神情也不似撒谎。这倒有意思了,清晓和请让都认识,可她不知道。莫不是阮清晓和江岘之间都是背着人的?
  清妤忽地意识到什么,目光疑惑地瞟向谭沅昊,反问道:“谭公子怎想问这个?”
  小姑娘反应可快。他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听闻世子爷和礼部阮侍郎关系颇好。”
  “嗯。”清妤淡笑,“阮侍郎是我家二叔,倒是我家堂姐和世子爷识得。”
  “阮清芷?”
  “谭公子认识?”清妤惊讶。
  谭沅昊笑了,“自然,她常来谭府,祖母很喜欢她。”
  闻言,清妤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清芷认识他,清晓也认识他,她们都应邀来过谭府,独独自己没这资格,就因为她是庶女?越想心里越气闷,捏着茶钟的指尖都紧得发白。
  瞧着她那神情,谭沅昊笑了,语调轻缓道:“日后若是祖母下帖子,你便随你姐姐来,阮小姐慧心,祖母定会喜欢的。”
  话送到了心坎里,清妤甜得心软,连舌尖都跟着发麻。天下竟有如此善解人意的男子,谢程昀也曾对她好过,竟不及他只言片语。如此良人,便是折她的寿也要搏得一搏。
  她放下茶盅,方欲福身道谢,却闻他忽而道:
  “令姐,阮大小姐,可有过婚约?”
  清妤愣住,心思飞转。不当不正地偏提她,还问及婚事……思及他那日见清晓,更是帮她开脱,清妤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神色凝重,眉心笼了一层淡淡的忧思,几开樱唇,却未发声。
  谭沅昊不解,敛容道:“怕是我不该问,抱歉了。”
  清妤忙摇头,好似抉择地抿了抿唇,随着一声哀叹,一股脑地将清晓如何被退婚,冲喜,另嫁,乃至被抛弃之事统统道来……
  末了,她感喟道:“姐姐命苦,年未及笄便成了弃妇,不然我们一家也不会躲到京城……”
  她以为听了这些谭沅昊会失望,可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眸色深邃,看不出神色,但绝不是失落。难道自己揣测错了?他不喜欢清晓?还是对他而言,这些都无所谓?
  她又补道:“旁人看不出,但我知道,姐姐还在等他。”
  谭沅昊终于有了表情,他唇越挑越深,不住地点头,盯着清妤眸色一亮,道:“听你描述,这‘林岫’倒是像我熟悉的一位故人。小姐可还知其他特征?”
  天下竟有如此巧的事?清妤想了想,道:“我临过他的字……”
  “酌茗,笔墨!”
  半刻钟,谭沅昊看着纸上的“惜春”二字,便心明如镜了。
  江岘啊江岘,没想到你竟有这样一段。原来那段日子他在清河,如此冯家兄弟和山东巡抚一案都连上了。陆崇谦,你果然有颗好棋子!
  该问的都问到了,谭沅昊唤酌茗送客。
  出门前,他突然唤住了清妤,看着眼中隐有不舍的小姑娘,他魅惑一笑,道:“阮小姐不想知道,我和你姐姐有和渊源吗?”
  清妤好奇,点头。
  谭沅昊盯着清妤的袖口露出的藕粉一角,舔了舔下唇,精致的眉峰一挑,邪魅笑道:“她欠我一条绢帕……”
  ……
  谭沅昊遣酌茗驾谭府的三驾马车送清妤回去,这规格之大,兴师动众,以致阮家街坊看到车挂灯上的“谭”便明白这车是打哪来的了。眼见清妤从车上下来,都不禁驻足多看上两眼。
  清妤向来对这种微妙有感,于是脖子拔得更高了。
  四邻窃语:莫不是阮家要有喜事了?
  清妤也如是想的。如果说之前她还在忐忑,那么最后谭沅昊和她讨要绢帕,便再清楚不过了。女子的绢帕,可不是说要便能要的。
  酌茗一直将清妤送进了阮家正堂。听闻谭府来人,父母清让,连同清晓清昱一同候在客堂,怎知迎来的却是自家女儿。
  清妤心情极好,给父母福身,唤了大哥,也难得给了清晓一个笑脸虽说是带着蔑意。
  她如主大方地谢过酌茗欲送他出门。然酌茗笑了笑,低头道:“小姐不急,我家主子的话还没传呢。”
  清妤诧异,什么话?难不成……她脸越发地羞了。
  酌茗三十出头,一抹小胡子在下巴上颤了颤,笑道:“阮老爷,我家主子怕误会,特遣我来解释。今儿下晌,我家少爷在外回府,轿子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偶遇阮家二小姐摔倒。其实这事儿吧,时有发生,您也知道我家少爷的名声,换了她人绕过去便罢了,这不是看在我家老爷和清昱师徒的份上,怠慢不得,便接待了。以示重视,还用府里的马车送小姐回来。可是……”
  酌茗瞥了一眼脸色渐渐发青的清妤,眉头一皱,佯做为难道:“可是我家少爷说了,他所为不过是为了两家的交情,方正磊落,绝无他想。也请小姐不要误会,还是收回此物吧。”
  说着,他递上了一条藕粉色绢帕。
  清妤猛如电击,从脚尖一直麻到头顶。额角登时渗出了汗珠,脊梁一阵寒风吹来,冷飕飕的。这风是他谭沅昊吹的,千算万全,自己竟栽在了他手里!她急的眼眶都红了。
  “这不是我给他的,是他跟我要的!”清妤上前喊了一声。
  酌茗皱眉。“哟,二小姐,您这话说的。我家少爷说过一个讨字?可不是您自己拿出来的。”
  阮伯麟此刻羞愧得恨不能把这个女儿一口吞下,省得她丢人现眼!人家这话他还听不明白吗?摔倒、时有发生、谭少名声……这不就明了暗了道清妤是恋慕谭家少爷,故意摔倒惹人注意吗?如此便罢了,她竟还不知廉耻地送人家手帕,这姑娘的手帕是她说送便能送的吗!
  “说!到底是不是你给的!”他朝着女儿吼道。
  “是……不是,是我给……”这话清妤解释不清。谭沅昊看着自己的帕子突然道清晓欠他一条,当时那情景,就算心思转得再慢也明白是何意。不是打着清晓的借口讨自己的帕子又是什么,所以她二话没说便把自己的给他了。
  明明是他要的,却一个“讨”字都没讲,清妤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他说姐姐欠她条绢帕……”
  “我是欠了。”清晓冷眼看着她道,“去谭府时我手受伤,他给了我一条帕子,不过一直在陆家小丫鬟手里。即便如此,我欠他与你有何干?用得着你给他吗?”
  清妤惊住,冷汗淋漓。
  事实如此,即便欠,也不该她还。谭沅昊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知道他出此言,她一定会给。他还真是“善解人意”啊!清妤悔,不言语了。
  她不语可不成。这事说大是大,说小是小。谭沅昊完全可以和清妤私下解决,但他非要挑到明面上。阮伯麟不糊涂,当面教子,他得给谭家个说法,不然还道他阮家无家规,教育出的子女尽如此般!
  “说!你今天是不是故意去的谭府!”
  “不是,我是去……去找月见。”
  “月见家在十里坊,一东一西,你是如何绕到官帽街的!”言氏冷哼,补了一句。
  除了在清河宋姨娘被揭穿时,清妤还没如此紧张过,她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一是面对父母咄咄的气势,她心虚;二是酌茗在这,她撒不了谎,还要让他看笑话。她完全想象得出酌茗向谭沅昊回报时,谭沅昊那清冽鄙夷的笑。
  清妤咬着牙不肯承认,阮伯麟气得恨不能家法处办了她。那日在书房的话是白谈了,劝她收心,劝她收心,这心怎就不肯安分呢!
  气头上,阮伯麟也顾不得,颤抖着手指着清妤道:“你以为你如此便攀得上人家吗?你也就配给人家做个妾!”
  “做妾又如何!”清妤直直回视父亲,恨恨道:“一个廪生不过月六斗米年四两银,十年都置不来一亩田,做这样的正室还不如做妾!”
  阮伯麟猛然一惊,竟被她堵得胸口发窒。随即青筋暴突,手起而落,“啪”,扇了清妤一巴掌。
  “鬼迷心窍,不知廉耻!”
  这一巴掌,把众人都惊了。
  清晓暗暗摇头。清妤真是无药可救了,她甚至都亏了她亲生母亲对她的苦心,宋姨娘最怕的就是她做妾。
  眼下这事可闹得有出乎意料啊。酌茗尴尬,不能再留了。于是讪讪一笑,又将谭沅昊让他转交的纸笺递给了阮伯麟,道此物依旧是二小姐所有,便一溜烟告辞逃跑了。
  阮伯麟展开,“惜春”二字无限放大,挑衅似的刺激着他的眼。此时此景,这二字想不让人误会也不可能了。
  “惜春。”他冷笑念道,冷得有点怕人。半晌,猛然甩手,将纸摔在清妤脸上,吼了句,“你怎不书‘思春’呢!”
  这误会越来越深了,清妤彻底慌了。拿着纸含泪解释,她写这字并无此意。然阮伯麟哪还信,恨得一把推开了扯着自己衫裾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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