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丫鬟——西瓜尼姑
时间:2019-01-25 09:24:55

  如意的手很柔软,也很有力气,殷红豆被她地抓着,轻易挣脱不开。
  殷红豆到底还是抽回了手,干笑道:“没事儿,这都已经好了。”
  如意笑吟吟地看着殷红豆,温柔的目光带着些许逼迫感。
  傅慎时的声音在从书房里传来:“时砚,去前院叫人备马车。”
  殷红豆眼珠一动,立刻顺着傅慎时的话,道:“六爷今儿要出门,我怕是没空去取,我一会儿叫丫鬟代我去拿。”
  如意柔面含笑,道:“我道是你自己去,还能与你说上几句话,既别的丫鬟去,我打发丫鬟给你送来便是。”
  “那便……谢谢如意姐姐了。”殷红豆声音很轻,带着一缕颤音。
  如意还是那副笑脸,点了个头就走了。
  殷红豆倚在门上,两腿都软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过幸好秦氏还没有打算来强的。
  她忐忑地进了书房,与傅慎时两个相处无言。
  时砚很快便回来了,道:“六爷,前院备好了马车。”
  傅慎时的轮椅经过殷红豆的身边,斜了她一眼,道:“还站着干什么?去房里把我的钱袋子拿着走。”
  殷红豆低头“哦”了一声,麻溜地跑去拿上银子,随同傅慎时出府。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着傅慎时正正经经的出去。
  上了马车,殷红豆问傅慎时:“六爷,咱们要去哪里?”
  傅慎时阖上眼皮子,道:“随处转转吧。”
  所以,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大半日下来,主仆三人真就是随处转转,逛遍了几个坊,听了满耳朵贩夫走卒的吆喝声,看进了无数店铺的招子。
  蹉跎到下午,傅慎时叫时砚去书斋里买了几本书,也不至于空手而归,他和殷红豆就坐在马车里等着。
  要说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主仆二人坐在马车里,竟听见从书斋出来的人闲谈道:“大理寺左少卿的女儿方小娘子要嫁给那个残废了。”
  “哪个残废?”
  “还有哪个,长兴侯府的那个呗。”
  “啧,这么可怜,岂不是下半生都毁了?”
  “那自然是。不过那方小娘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她一个嫡女,做什么想不开要嫁去侯府作贱自己?”
  “谁知道呢,许是有不足之处吧。”
  “……”
  见过方素月的殷红豆觉得,就眼前看来,这位姑娘没有任何疾病,显然是被路人曲解了。
  但是这种曲解,很可能会伴随方素月一生。
  闲杂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马车里的傅慎时纹丝不动。
  殷红豆两手捏着拳头落在膝盖上,扭头看了傅慎时一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或许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好。
  待时砚上了马车,主仆三人一道回了重霄院。
  傅慎时比之前更安静了,他皮肤瓷白精致,纹丝不动的时候像一个乖巧的泥胎木偶。
  殷红豆换了热茶进去,她没有走,也没有要坐下来学写字,她屏息凝神片刻,方轻声道:“六爷,您立业吧!”
  傅慎时眼珠子动了动,缓缓转头看向殷红豆,并未和上次一样逃避,而是淡声问道:“立业?立什么业?如何立业?如何守业?立了业又如何?”
  他这一连串的发问,叫殷红豆心里一下子明朗起来,原来这么多天,傅六在琢磨的就是这事儿!
  殷红豆心里隐隐有热气升腾,她身为贱籍,不得自由,甚至连婚嫁之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好不容易从傅二手中死里逃生,秦氏又盯上了她,刀尖舔血的日子,太难过了。
  傅慎时虽有意庇护她,终究只是一时之举,她不过一个小小丫鬟,绝对成不了秦氏控制他的强大阻碍。
  有那么一天,傅慎时会疲倦,甚至会妥协,到那时候她又何去何从?
  殷红豆迫切地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她郑重地道:“奴婢有一法子,若六爷若愿放下身段破釜沉舟,奴婢以为此举可行。”
  傅慎时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殷红豆,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说。”
 
 
第46章 
  关于立业的事,殷红豆心中早有计较, 几次出府, 她都有大略考察一二。
  殷红豆同傅慎时道:“立业无非争取权势与钱财, 虽说二者很难分割,不过一为主,一为辅,可以挑一个专攻, 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傅慎时是没资格入仕的, 他看着殷红豆问:“你是说,让我去做生意?”
  殷红豆重重点一点头,道:“若足够有钱,自然就有权势, 不是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吗,而且您是长兴侯府六爷, 做生意断然没有谁敢讹您, 倘或沉下心想做, 不怕做不出来。”
  傅慎时面无表情,两手交握着,手指微动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子才问:“你有什么主意?”
  殷红豆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子。
  傅慎时一时间真是想不到能有什么挣钱的好主意, 他深深地皱着眉头, 便听得她道:“现在这会儿做生意, 当然要挑最挣钱的做。”
  长兴侯府里已是形势逼人,傅慎时事事束手无策,殷红豆危在旦夕,要赚钱只能赚一笔快钱。
  傅慎时头皮一紧,问道:“什么生意最挣钱?”
  “只能是……吃喝嫖赌里取其一了!”殷红豆有些难以启齿,却也说得很笃定郑重。
  傅慎时略加思索,吃喝做不起来,一无厨子二无管事之人,京城繁华这两样也难得分一杯羹,至于嫖赌,太下三流,有辱他的身份。
  思来想去,倒是一样都不合适。
  他又直直地看向殷红豆。
  殷红豆知他心思,便道:“所以奴婢才说要六爷放下身段,奴婢知道这些三教九流的事,六爷不屑于沾上关系,可是要来快钱,跑不脱这几样。”
  “你到底要让我做什么?”
  “开赌坊。”
  傅慎时眉毛一挑,殷红豆继续道:“奴婢曾经在街上观察了许久,此乃客人最多处之一,而且来钱快,如果六爷肯开,奴婢自有法子招揽客人。”
  “赌坊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即便是天子脚下,也不好插手,想要虎口夺食,并不容易,你能有什么法子?”
  赌坊这种地方,傅慎时小的时候跟哥哥们偷偷溜去看过,有那种小赌坊,也有雅致一些的地方,这种地方确实来钱快,因为庄家从来都是大赢家,不过这些赌坊背靠的无一不是朝中有权有势之人。
  或许长兴侯名下也有赌坊也为可知。
  想从这些人手里抢生意,比登天还难。
  殷红豆走过去两步,在傅慎时身边道:“抢东西当然难,赌客们自己长腿要来呢?”
  傅慎时笑了,他立刻又敛了笑容,冷脸问:“你凭什么叫赌客来?”
  殷红豆索性坐下道:“悄悄跟六爷说,府里也有下人赌钱喝酒的,我略知一二,他们赌钱的法子很容易,不过也缺少几分趣味,再则是赢面输面对半,叫人舍不得下本。”
  傅慎时道:“那不过是在府里随手一玩,在赌坊里赌的方式很多,单双、骰子、四门方宝、牌九、番摊、六博,甚至奕棋、投壶、斗鸡、斗鸭、走马、走犬的都有。至于赢面,哪个玩儿法能看起来赢面大?不过是赌徒心里觉得容易赢,赌瘾上来脑子不清醒才下血本罢了。一般人输到心里有数,便停了手。这种散客,不是赌坊的要紧客人。”
  殷红豆点着头道:“六爷说的是,如果这些散客的钱,大多数都到咱们手里了呢?”
  傅慎时打量她一眼,似乎在看傻子,赌徒们也认地方,玩惯了的地方,轻易不会换,新赌坊并不容易拉散客。
  殷红豆道:“六爷,赌钱的人无非是想赢钱,而不赌钱的人,若是能让他们花少许钱,有可能赢很多很多钱,甚至是在京城买宅子的钱,您说他们会不会心动?赌徒们心不心动?”
  傅慎时皱着眉,并未想出任何赌法是像殷红豆说的那样,他问:“如何赌?”
  殷红豆继续道:“这还不能算大赌,这叫买彩,一千个人一起出钱,最后只抽一个人中彩,则有一个人能花一文钱,赢得一百两银子。一文钱掉了都不值当什么,但赢了就能赚取土地乃至娶妻生子。这样便宜的事儿,莫说赌徒,便是普通人也舍得出钱。如若这些钱到了赌坊手里,便是做三七分成,三日开一大彩,一日开数次小彩,盈利也是可观的。以小博大,对大部分相信这种赌法的人来说,都是有趣的玩法。”
  赌博的人终究是少数,毕竟伤身伤财,但是买彩怡情的人,却可以占据京城小半人口,若真能开像殷红豆说的这种赌坊……还真是一笔不小进项。
  殷红豆仔细打量着傅慎时的表情,试探地问道:“如此看来,京中甚至于大业朝,都还没有这种玩法?那是不是证明此举可行?”
  傅慎时顿一顿,缓缓地点头道:“以抓阄为赌法,确实闻所未闻。”
  抓阄?
  殷红豆一愣……还比喻的挺像,不过这一阄,可是要钱的!
  傅慎时忖量许久,复又问道:“可还有别的新奇法子?”
  殷红豆思索一瞬,道:“有。奴婢从前在二房当差见过夫人们打叶子牌,但是到如今为止,却很少见到几位爷打叶子牌,奴婢想问,为何爷们儿不打叶子牌?”
  “叶子牌小家子气的很,女眷们打一打,爷们儿陪妻子母亲玩两圈应付一二就是,哪个私下里还去玩这样女气的东西?”
  “哦,原来几位爷都是对夫人太太们都是应付啊!”
  傅慎时斜她一眼。
  殷红豆龇牙笑对,又确定了,马吊在这里还没风靡开来,她又正色道:“看来不是叶子牌不好玩,是六爷觉得上手不大气。那奴婢的主意便没有错,可以将叶子牌改成牛头骨做的马吊牌,玩法不变,玩客也好上手,比叶子牌打起来更有趣。”
  大业是殷红豆从未听说过的朝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些轨迹和大明相似,她说的这两样东西,放着这样的环境里,是很容易流行开来的,何况傅慎时又有天然的身份优势,如果认真地经营,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傅慎时一向有眼光,他阖上眼皮,将殷红豆说的法子在脑子里过了千万遍,每想一遍都越发笃定,这小丫头说的法子确实可用。
  殷红豆知道傅慎时在忧虑什么,她婉言道:“不知道六爷是否听过卧薪尝胆、韩信胯下……”
  “是卧薪尝胆,还是过河拆桥?”傅慎时睁开眼看着她,睫毛一下一下地扇下来,声音淡淡地道。
  她摸一摸鼻子,轻哼一声,傅慎时这样的高门贵胄,骨子里就带着傲气,如何肯低下头来,可是开赌坊不借侯府之势,只怕刚开业就要被人给吞杀了。
  想来快钱,建立自己的人脉和势力,再没有别这更好的法子了。
  不过殷红豆也不会过分多说,唯恐激发他的逆反之心,此事便彻底无成了。
  天色已黑,屋子里静悄悄的,燃着的烛火愈显明亮,噼啪一声,棉芯炸开,平添一分异样的静谧。
  傅慎时道:“传膳吧。”
  殷红豆去了厨房。
  夜里,傅慎时歇息的很早,殷红豆也早早回房洗漱安睡。
  次日早上,殷红豆刚才起来,就看到上房的门已经开了,她梳洗了过去,还未来得及吃早膳,就瞧见傅慎时已经穿戴齐整,似有见客之意。
  傅慎时穿着一身簇新的直裰在内室的铜镜前坐着,他在桌上摸了一个玉戒指戴上,还捡了一块莹白温润的羊脂玉佩佩戴在腰间,另系着一个紫色的荷包。
  殷红豆少有看见傅慎时穿得这么精神抖擞,她放下冒着热气的铜盆,道:“六爷今儿要见谁?”
  “出门一趟。”
  “去哪里儿?”
  “十王府。”傅慎时声音很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时砚立在一旁,低着头,紧紧地抿着唇,绷紧了脸,拳头也捏着。
  殷红豆察觉出一丝怪异,却不好问,她动一动心思,朝时砚道:“我去给六爷做早膳,时砚你一会儿帮忙泼掉冷水。”
  她出去之后,就站在门口,等时砚一出来,就捉住他,拉到一旁去小声地问:“十王府是哪里?六爷为何要去那里?你怎么这副见鬼的表情?”
  时砚生闷气似的,甩开殷红豆的手,声音沉闷地道:“你不会去问廖妈妈么!别问我。”
  怪得很,既能问廖妈妈,他为何不说?
  殷红豆纳闷得紧,也猜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秘密叫时砚守口如瓶。
  正巧廖妈妈就来了,她拿着丫鬟们的月例银子来的,殷红豆替着她发下去了,又与她一道说了说话。
  廖妈妈脸上有喜色,家中人丁兴旺,她的心情和气色都好了很多,重霄院里有殷红豆管事,她便少来了许多,二人倒是有两日没见过面了。
  叙过旧,殷红豆跟在廖妈妈身侧走到廊下去说话,她问道:“六爷今儿要去十王府,倒不知是见哪个贵人?时砚不说,却叫我来问您,这是怎么一回事?”
  廖妈妈心口猛然一跳,瞪着眼问道:“六爷说要去十王府?!怎么可能!”
  殷红豆点一点头道:“六爷亲自说的,今儿还穿了新衣裳呢。”
  廖妈妈眉头紧锁,思忖一瞬,道:“六爷好端端地为何要去十王府?他怎么跟你说的?”
  “六爷什么都没说,就很平静地说要去十王府。”殷红豆当然不敢说赌坊的事,要叫廖妈妈知道她撺掇傅慎时干那等事,不剥她的皮才怪。
  廖妈妈起身欲去询问,到底顿住了步子,又折回来了,无奈地拍了一下手,道:“罢了,随他去吧。”她又道:“当年六爷出事的时候,十王府里住着的六皇子,就在场。”
  殷红豆登时好奇起来,傅慎时的腿到底是怎么残废的?她还想再问,廖妈妈急着去回大夫人的话,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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