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芾忍住笑安抚道：“是是是，你最言简意赅，当员工的最喜欢老板的发言越短越好了。”
杜子嵂的心气顺了一点，又瞟了她一眼，觉得那狗啃刘海好像看多了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便朝着她努嘴示意：“过来。”
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腻歪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可杜子嵂的表情证明，不过去他又要生气了。
宋芾只好坐到了他的身边。
杜子嵂满意了，在她鼻尖亲了一下，抱怨道：“这一个晚上你一直在忙，我好不容易抽出空来，你说你这样像话吗？”
宋芾被他说得心里愧疚，这阵子她的确很忙，一周要去顾家住个一两天，回杜家别墅一两天，剩余的时候她要学习、查电视剧组关于宋朝的风土人情、称谓喜好，双休日还要抽出时间去核查上一任历史顾问的遗留问题，和杜子嵂两人之间的私人空间少之又少。
“对不起，”她软软地道歉，“马上快放寒假了，到时候我就有空了。”
“对不起就可以了吗？难道不应该有实际的补偿行动？”杜子嵂压低声音哑声道。
宋芾羞涩地往四周看看，小声建议：“那要么我们提前退场？”
“这个主意不错。”杜子嵂立刻起了身，“走，我看没什么人注意我们，等出去了给你哥发个消息——”
一阵轻咳声传来，两人回头一看，顾昀宁正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看着他们。
真是天生的对头，整天盯着小芾干什么？没见过这么妹控的哥哥。
杜子嵂面无表情地腹诽了一句。
就爱诱哄小芾，连个庆功宴都要过来捣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
顾昀宁满心不悦地腹诽了一句。
两人四目交接，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恼火。
宋芾看着那边还在闹的项目组，赶紧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哥，别出声，要不然我就走不掉了。”
顾昀宁噎了一下，不悦地道：“这么早走干什么？”
杜子嵂诚恳地看向顾昀宁：“哥，刚才小芾教育了我一下，说你讲话有文化气息，要我学着点。”
顾昀宁呆了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真的？”
“当然，”杜子嵂睁着眼睛说瞎话，“她要回家替我补习一下历史文化知识，争取以后讲话也要像你一样有水平。”
顾昀宁乐了。
不管杜子嵂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能看到这位傲气的学弟这样向他服软，真是大快人心。
宋芾憋笑憋得肩膀都要抖起来了，杜子嵂戳了她一下，她不得不跟着求情：“哥，我也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还要去剧组呢。”
“好端端的，弄这么多事情做什么？”顾昀宁对她勤工俭学进组做顾问也颇有微词，顾家的大小姐，用得着这么辛苦替人打工吗？
“哥……”宋芾拖长了尾音撒娇道。
“好好好，去去，早点休息。”顾昀宁心疼了。
“谢谢哥。”
宋芾拉着杜子嵂的手刚要走，杜子嵂忽然想起了什么，沉吟了片刻道：“哥，有些事情你自己要提防着点。”
“什么？”顾昀宁有点摸不着头脑。
“有人可能越俎代庖，违背你的意愿在做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杜子嵂含蓄地道。
顾昀宁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好，我会留心的，多谢。”
宋芾听着两人打哑谜，上了车后，好奇地问杜子嵂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俞呈炜，”杜子嵂也不隐瞒，“我发现他利用广福集团的一些资源在和我们公司过不去。”
宋芾大吃一惊：“他疯了吗？”
“不知道，”杜子嵂皱着眉头道，“他的动作很隐秘，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目前还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你一定要小心，他……他能未卜先知！”宋芾脱口而出。
杜子嵂失笑：“傻瓜，哪里有人能未卜先知？你也太高看他了。”
“真的，”宋芾抓住了他的手，着急地道，“你看，你那个机器人项目处处被他和我哥占尽了先机，就是因为他知道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我……我……”
宋芾有心想要坦诚自己重活一世的秘密，可是一想到坦诚后会带来的各种后果，她又迟疑了。
这个秘密实在匪夷所思，杜子嵂会不会信？就算信了，前世的种种会不会给两个人的关系带来一些无谓的阴影？以后两个人的相处会不会为之有了芥蒂？
“小芾，你别担心，”杜子嵂的神情郑重了起来，“我不会掉以轻心的，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向来都是我做事的准则。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他又怎么能保证我一定会沿着这个轨迹去做呢？人的思想千变万化，每一秒都不尽相同，用已有的定势思维自以为是地掌控一切，可能会得意一时，却得意不了一世。”
宋芾长舒了一口气。
是的，杜子嵂说得很有道理。她要相信杜子嵂，毕竟，前世给杜子嵂带来重大危机的机器人项目，已经在杜子嵂的独辟蹊径之下解决了，这恰恰说明了一点，这个重生后的世界已经因为她和俞呈炜的介入发生了变数，以杜子嵂的能力，一定能够化解这个难题。
两人开车去江边兜了一圈，原本想要甜甜蜜蜜约会的杜子嵂，一下车才知道天太冷了，宋芾穿着一身礼服冻得簌簌发抖，杜子嵂赶紧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搂紧了回到了车上。
约会不成，只好回公寓了。
宋芾回家泡了一壶姜茶，两人一人一杯捧着喝了。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宋芾纳了闷了。
杜子嵂用手指把玩着她脖颈处的碎发，一脸的可惜：“那么好的头发都没了。”
“会养起来的嘛。”宋芾撒娇。
顶着高冷禁欲的造型，却有着这样娇软的表情，这种反差让杜子嵂的胸口猛然一热，那狗啃刘海越发地顺眼了起来。
他把手里的姜茶杯一丢，俯身把宋芾压在了沙发上，去亲吻那刘海的缺口。
宋芾忍不住想笑：“你干嘛……你不是讨厌这个刘海吗？还要去找乔治谈一谈？”
“刘海是讨厌，可长在你身上就不讨厌了。”
“那我好看吗？”
“好看，特别好看。”
“你……哎……嗯……”
吻从刘海处缓缓下移，到了脖颈，宋芾被亲得痒痒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
紧接着，耳垂落入了湿润炙热的所在，被反复吸吮舔舐着。
室内的温度陡然升高。
半晌之后，杜子嵂猝然起了身，看着脸颊酡红的宋芾，即狼狈又懊恼，哑声道：“我去洗个澡。”
作者有话要说： 杜大哥你认命，小福气真香定律在你身上永远适用。
第87章 （捉虫）
宋芾隐隐明白杜子嵂在狼狈什么, 其实她也有点情难自已, 近二十年来, 她的身体里第一次有了一种异样的渴望。
对于性行为, 她知道的不多, 但也从各种影视、文学作品中了解过男人对性的重视，现在杜子嵂愿意这样隐忍地克制, 足以显示他对她的尊重。
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
寒假很快就到了，可是, 宋芾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空闲下来。
《归家新秀春》剧组定于年后正式开机, 前期所有的服化道和剧本修改都要在年前全部完工，因为前个历史顾问出的纰漏，大量的服装都在修改重制，很多道具也按照宋芾提供的资料重新采买, 一放假，她和林教授一起就赶去已经入驻影视城的剧组做最后的核查了。
杜子嵂在搞定机器人项目之后, 和FF公司的合作在稳步开展, 前阵子杜卫军又开始让他接手总公司的地产业务, 这是杜氏集团的主营业务之一, 方方面面牵扯很多, 以前负责这一块的林副总是个老好人, 内部争斗、怠工的现象明显, 以前杜闵皓的手也曾经伸到里面过，因此他需要花大力气整治，饶是他能力卓越, 也不免忙成了陀螺。
杜闵皓那天的谈话，宋芾原原本本地和杜子嵂说了一遍，最后对杜闵皓是否真的想要和解向善表示了一下怀疑。
杜子嵂笑了：“连你都怀疑，那杜闵皓这场戏唱得太失败了。”
“我又不是傻瓜，”宋芾不干了，嘟着嘴道，“难道我看起来这么好骗吗？”
“你当然不是傻瓜，你只是太善良了，难以想象这世界上的龌龊，”杜子嵂亲吻着她的头发，满心温柔，“这样很好，我很喜欢。你不要管杜闵皓了，提他的名字都是脏了你的嘴。”
“他还想和你斗，是有什么凭仗吗？”宋芾不太明白。
“有一点，他父母去世后留了杜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我爷爷心疼他，做主全都给了他，而我爷爷、小叔、姑姑加在一起的股份也有百分之十五，如果他们都站在杜闵皓这一边，再在董事会拉拢个一两个人，有可能可以掌控董事会的决议，当然，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玫玫的妈妈不可能会帮着他的？”宋芾担心地问。
“当然，”杜子嵂淡淡地笑了笑，“除非我或者我爸出了重大责任事故，上次的机器人项目就很危险，如果我一个处理不慎，可能会失去董事会的信任。”
宋芾恍然大悟，怪不得杜子嵂对那个项目这么执着，也怪不得俞呈炜会那样吓唬她，杜子嵂猖狂不了多久了。
“杜大哥，那你小心一点。”宋芾担心叮嘱了一句，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她在前世只是多活了一年，又对商场没有半点兴趣，所知寥寥无几，根本无法和俞呈炜相提并论。
“放心，我会解决的。”杜子嵂揉了揉她的头发，傲然道。
剧组这边的进展很顺利，林教授是历史研究的行家，对宋朝的服饰风土如数家珍，大方向上由他把控；而宋芾耐心细致，在细节的辨识和沟通上略胜一筹，最后服化道的精化让人非常满意。
卫青嘉来视察了一次，对他们的工作给与了肯定，按照协议，一半报酬打入了宋芾的账号，另一半报酬将在剧组拍摄结束后再行发放。
这是宋芾第一次自己的劳动所得，收入还不菲，她高兴坏了，除了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一份礼物以外，还在餐厅里定了一桌酒席，以她的名义请顾家和杜家一起吃了一顿晚餐。
顾彦清和杜卫军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交集了，平常在各种酒会、宴请中碰到，也是能避就避，几乎没有说过话，这次却不得不为了宋芾坐在了一起，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幸好，有宋芾这个润滑剂在，左边和顾彦清甜甜地叫上一声“爸，这个芝士虾球很新鲜，子嵂说你喜欢吃。”；右边和杜卫军软软地说上一句，“杜伯伯，这碗鲍鱼羹的烧法很特别，是我哥特意推荐的，很适合你滋补。”
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彼此也早就都有了各自的家庭，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好好地享受现在的天伦之乐才是正理。
顾彦清和杜卫军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举起杯来示意了一下，各自一饮而尽，算是尽释前嫌。
两家人抛开了心结，这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不过，到了快结束的时候，为了过年怎么过的事情争了起来。
照顾彦清的意思，今年是第一年认回女儿，当然要在顾家吃年夜饭，年初一也应该在顾家，他们盼着阖家团圆都盼了二十年了。
而杜卫军认为，年三十在哪里倒是无所谓，但今年年初一肯定是要正式到杜家来露个脸的。
顾彦清和杜卫军各说各的理，最后把决定权抛给了宋芾，各自都期待地看着她。
宋芾迟疑了一下，小声道：“我……要回老家过，奶奶还在呢。”
一来这一整年她和奶奶只见了几天的面，聚少离多，只通过电话联络，彼此之间都很想念；二来她的身世还没有和奶奶通过气，她很担心奶奶知道这件事情以后的反应。
顾彦清听着宋芾把理由说了一下，神情复杂地看向了女儿，“小芾啊，你年纪虽然小，但想问题倒是比我们周到，老人家那里，的确要好好想想，怎么提这件事情才会对她的冲击最小，这样，”他下定了决心，“你先回家和老人家提一下，我们一家人年三十到你们老家去过，亲自拜见一下老人家，也去你爸那里告知一下，让他也好放心，这样，算是把这件事情彻底做个了断。”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年二十六的时候，宋芾和杜子嵂依依惜别，回了老家。
老家还是一样，正是春节农闲的时候，女人们忙着弄过年的年货，腊鸡肉、晒鳗鲞，一有空就坐在屋檐下晒太阳唠嗑，手里还拿着个毛线针织毛衣；男人们则最爱打麻将，随便走过一家院子，十有七八会传来“哗啦啦”的撸牌声。
宋芾给奶奶买了一套按摩椅，给宋诚买了一本电子辞典，还有一些过年的年货。陈招娣腆着脸过来一看，没有他们夫妻俩的份，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宋芾没理她，奶奶也不理她，祖孙俩坐在一起唠嗑，陈招娣下不来台，只好悻然走了。
奶奶拉着她问长问短，以前电话里讲过的事情也百听不厌，特别是那个历史推广项目的事情，反复问了好几遍，拿着宋芾给她看的小视频一叠声地问：“你拍的吗？哎呦我家小芾真是太厉害了。”
“是我和同学们一起拍的，”宋芾骄傲地道，“我还勤工俭学赚钱了呢，把这一年半的生活费学费都赚来了。”
“真的？”奶奶惊喜地道，“还在读书就赚钱啦？”
“是啊，好几万呢，”这点小钱宋芾没法在杜子嵂他们面前得瑟，不过在奶奶这里就可以炫耀一下了，“我给你的礼物都是我自己赚的钱买的。”
奶奶呆了半晌，忽然就红了眼眶。
“奶奶你怎么了？”宋芾抱着她撒娇，“这么高兴的事，怎么还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