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本国师算貌美动人,王妃便是倾国倾城。”一句自表身份的话,顿时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也消除她们继续说话的机会。
盛嘉柔面上淡笑沉稳得当,大方得体。
不生气也不急躁,“国师谬赞。”
凌风许是很满意她的表现,对着应如墨挑衅一笑,这笑意偏就只被应如墨一人看到,随后揽着自家爱妃回到位子上。
应如墨重新坐下,仿佛听到多声松口气的声音。
她知道在这种场合,她的情绪不该外露,说白了就是蠢,也没必要。
可奈何,她就是高兴啊。
现在的一切超出前世,剩下的她不再倚靠以往,准备往未知探索。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玉妃娘娘到。”
一连三道尖嗓,让在坐朝臣纷纷起身,应如墨看着多家大臣家的女儿打扮隆重,百花争艳的场面她最喜欢了。
哈哈哈……谁说欣赏美人是男子的权利?
“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玉妃娘娘。”
应如墨拱手执礼,低首间只看到一双龙靴从眼前而过,紧接着是几道衣裙带过。
“各位爱卿平身。”
褪去少年稚嫩,多了沉定稳重,声色间充斥着帝王之气。应如墨何等熟悉啊,她早知凌未会是个美男子,这厢坐下余光看去,少年已成帝王,眉宇间已是威严。
唉,孩子还是长大了。
心头不免有些堵塞,比之她还是喜欢小时候的凌未。
“国师近年可好?”最先开口的是柳照月,岁月终究是厚待她的,容颜依旧夺目,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贵气。
这一下,感觉多道目光在自己身上,应如墨站起来回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这几年在陈州,微臣不敢懈怠,为了陈州百姓微臣不敢不好。”
这话说得奇怪,柳照月听后,面上雍容依旧,“国师辛苦,这几年的功果哀家同皇上都看在眼里。”说着她举起酒杯,应如墨只能回敬。
她敢断定,柳照月现在对她还有阴影。
应如墨回到位子,小安子比之以前也变化许多,俨然有了大总管的架势。说起话来都有几分底气,不过让应如墨奇怪的是,凌未全程没说几句话,这就让诸多大臣看不懂了。
以往皇上可是最依赖国师大人,如今……连个多余眼神都舍不得分出来。
真是伴君如伴虎。
应如墨不大在意,毕竟经历过一次,再来一次虽说心头还是不舒服,可她一想到自己还有退路还有一大把家底等着她,就什么也不担心。
反正,她对凌未仁至义尽,就看兔崽子有没有良心。
这次她倒没多喝,趁着表演歌舞之时,她偷偷离开,皇宫没怎么变化,她又来到熟悉的清池旁边,靠在假山上,准备扔石子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令她警惕。
“国师大人。”
应如墨回首,正是方玉,只她一人,不远处有两个宫人候着,背对着。应是承了她的吩咐。
多年过去,当年女子已经出落成大美人,只是一言一笑间还是当年那个知书达礼的女子。
“娘娘。”她勾笑唤道。
方玉摆摆手提步过来,小心走到她身边,“国师生分了。”她仰首望着明月,玉盘印在碧池中央,恍若美玉。
听这口气,心里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纳妃什么的都是浮云~咱家小皇帝还是清白的哟。
第23章 偷听
方玉转眸,接着说道:“皇上曾说过,国师夸过我。”
应如墨一怔,这个……她倒是想不起来了,“那是因为娘娘值得。”
方玉忍不住一笑,“国师还似当初那般。”
她拂袖掩过唇瓣说道:“就像长姐一样。”
凌未纳妃早在应如墨意料之中,人选还真和当初一样……
应如墨看她眉眼平淡却又好似藏匿着什么,作为臣子她自然不会去问宫妃私事。
况且,她们只有三面之缘。
闲聊几句,一个宫女将方玉唤了回去,又留下应如墨独自一人。
估算着时间,也该回去,她扔掉手中石子往小径走了几步便看到迎面而来之人。
今晚还真是故人多多。
“沈大人。”
沈舟微微颔首,“国师大人。”
“看大人脸上,可是多喝了几杯。”应如墨见他脸上红如火烧,一看平日便是个不沾酒水的人。
沈舟抿笑摇手,走到假山处靠着,脚步略有些虚浮。
沈舟还是那个沈舟,丝毫未变,只是当年他还是个侍读,现在已是太傅。这官职晋升应是羡煞旁人。
“今日各位大人兴致极高,多喝了些。”他缓声道,想到什么看向应如墨,“国师可是见着孟谦了?”
应如墨想到那腼腆的男子老实点头,“怎么?”
说到这,沈舟免不得头疼,“不瞒国师,此乃我的门生,刚刚考取功名,便急着揽事跑到陈州去,原以为国师大人还能在旁指导一二,哪知皇上突然下旨,只留下那小子在哪儿,罢了……就算是锻炼锻炼。”
这句话说得明显不分外人,应如墨恰好听出些端倪,她面上沉静细细回想,修葺水坝不是个好差事,他一个新科状元大好前程,竟然跑去做这个,原以为是这小子被逼的,没想到是自动请缨。
“孟大人做事稳妥谨慎,或许是沈大人多虑了。”她说的尽是些好话,沈舟一听心中自然高兴,再如何,那小子也是他的门生。
“能得国师夸赞,孟谦看来是适应不错。”
应如墨点点头,接着就听到沈舟接下来的话。
“不知……孟谦可同国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话问得犹豫,应如墨怀疑若不是沈舟半醉怕是不会如此问。
“不该说的?”她反问道,孟谦在她心中就是个温润君子,两人以公事相处,都是举止得体,说明白些就是虽熟悉客气犹在。
如今沈舟这般问让应如墨不得不多想。
沈舟好似松口气,“没说便好,国师若是听了不过徒增烦恼,算那小子识趣。”
应如墨挑眉,回想孟谦种种细节,目光时不时看着她,耳朵时不时因为她一句话泛红,有一种猜测在应如墨心中发芽。
“他……喜欢我?”
沈舟:“!!!”
不刚刚还说不知道没听过吗?
应如墨看了看周遭没人才脱口而出,岂料这话真正把半醉的沈舟吓醒。
他这个反应让应如墨不得不相信自己刚才随口一说当真。
一时间,有种尴尬在此处蔓延。
最后还是沈舟一声叹息打破,“既然国师已知道,日后还是装作不知吧。”
他岂非没看出面前女子对孟谦压根没那般想法。
应如墨有些恍惚,这活了两辈子,竟然真的有人会心悦于她!
还是个翩翩佳公子!
回到宴会应如墨有些心不在焉,几次想要喝茶却误喝酒,这种走神被上面沉默的凌未看在眼里,漆黑犀利的目光被他控制得很好,不会被发现。
这时,舞姬退下,上来一群鹅黄舞裙的女子,个个身姿妖娆,容貌动人,响起来古调琴音,一下吸引住朝臣注意,五位女子莺歌曼舞,在她们围绕着挥舞皓腕间,齐齐水袖往外一扬,如满天飞花,一位身着五彩羽衣的女子突现在其中。
她束着简单的灵蛇髻,当中只别了一根镶嵌白珍珠的银质步摇,额间桃花更是妩媚动人,在她舞动间,那步摇跟着摇曳纷纷突增娇俏。
她半拉着衣袖,半透不透,朦朦胧胧。当她落下衣袖,那张面如桃花般的美人脸展现于人前,一双灵动眼眸仿佛万千星空藏在其中,嫣唇带起敲到好处的柔笑。
这番舞姿,宛若仙姿,莲足轻点,无数花瓣从袖中撒出,犹如天女散花,不似真人。
应如墨心思还在孟谦那里,对于难得一见的美色都没让她分半点心,要不是突然来起的叫好声,她都能忘了自己在哪。
回过神来,恰好看到柳照月眼中的欣慰以及凌风脸上的一分惊讶。
再去看殿中央的女子,半蹲在地上,手中还拖着一朵夏莲,衬得她白皙掌心纹路可见,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就算是同盛嘉柔在一处,不相上下。
不过就算如此,各家世家女子眼中隐隐不屑。
诚然,没有哪家贵族女子会如此公开跳舞,即是掉了身份,也是失了家中面子。
应如墨看着在场中人,不少人惊讶于女子美貌,倒是她斜对面的沈舟依旧目不斜视,仿佛面前无物。
还有那盛嘉柔脸色不过是微微变化,还算是得体。
加上应如墨这个无所谓的,这气氛怪怪的。
凌未没说话,气氛一直僵持。直到柳照月招招手,那女子才起身规矩上前半跪在柳照月跟前。
应如墨没错过柳照月余光瞥向凌风的深意。
她径直喝了杯温茶,吃些点心解解饿。
“皇上,这便是哀家前几日同你提过的暮雪。”柳照月摸摸柳暮雪的头,唤了人端来椅子供她坐下。
“的确是同母后所说,美若天仙。”凌未淡淡一句,这般态度倒叫朝中大臣摸不准。
柳照月脸上笑意未减,柳慕雪兀自上前几步,俯身行礼,“参见皇上。”
“太后既然赐坐,便坐下吧。”凌未余光未分去半点,这说话冷冷淡淡,饶是个外人也瞧得真切。
方玉坐在凌未身边,也离应如墨最近,神色一直庄重优雅,这番举止方才是世家女子该有的风范。
对于柳慕雪的行为,大抵是第一映像落在各家女子间都是不怎么好的。
也不知道柳照月这次是不是故意犯傻,还是急得真犯糊涂。
竟然要柳慕雪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歌舞。
啧啧……
接下来,柳照月多次将话题引到柳慕雪身上,奈何每次凌未都轻而易举的转移话题。
可怜那娇弱美人,水波媚眼一直凝在那高高在上的俊朗男子身上。没有得到半分怜惜暗暗失望。
熬了两个时辰,应如墨总算是得到解脱,她没打算出宫,还好今夜没怎么喝酒,她还能认识去藏书阁的路。
只是途中……
“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不过是柳家旁支家的女儿,也敢在皇上面前表现那等狐媚子的模样。”一道女声刻薄了些。
这时另外一道女声响起,“呵,这算什么,人家仗着太后娘娘以及一副好样貌高傲得不得了,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妃了。”
“你们且不知,方才更衣的时候我还听到她和她丫鬟所言,还说什么当众表演歌舞乃是荣耀,还自比国师,说国师大人也是女子和男子一般露脸,不也一样德高望重?”
“真真笑死了,就她?还同国师大人相比,要是被皇上听到怕是要她的命,就凭她的这般拙劣行径,连国师大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就是就是,国师大人乃是咱们女子榜样,女中豪杰,岂是她个低贱之人能够相比的。”……
声音越来越远,应如墨从旁树丛走出来,不禁揉揉耳朵,咦?她什么时候有这等评价了?
女子榜样?她看看自己,如果她没记错当年跟着师父抛头露面,做了天凌第一个女国师的时候,京城没少她的传言,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不过数年,她就成飞天了?
还好她心态放得平,刚才那些言论也只当听了就出,偷听虽不是什么好行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应如墨突然‘心安理得。’
“方才所听,你只当没听过明白了吗?”她突然凌声道,身后跟着的提灯宫人重重点头。
在宫中数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自然明白。
一路寻到藏书阁,应如墨来到第二层,她吩咐跟着的宫人候在门前,自己推着木梯辗转在书阁中,她可是要查查天命一说。
也是奇怪,自从当年玉牌出现裂痕,她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可五年过去什么都没发生,但仅凭如此,还不够让她放松。
回来途中她突然想起师父曾经提及过这藏书阁藏着数万千珍贵古籍,还让她好生利用。
可惜,她虽能进,却不能将书籍带回去研读,只能在此熬夜。
翻阅一本又一本,大抵含义同她理解的相差无几。
后半夜,她坐在木梯上,身旁燃着蜡烛,摆放着山高般的书卷,手中还有一本翻开到一半的书卷。
难不成真要她在这次祭天取得结果?
除非,她能推演天命,通过星辰来推算天凌国运以及个人命运。
这般方才更加准确得到提示。
奈何,推演天命的法子被她师父带进棺材里,只因为此法费神费力,当年师父推算天凌未来十年国运,结果迅速苍老。
她还没有她师父的能耐,要是贸然去推算天命可能连小命都丢了。
不不不,她还得留着小命享福呢。
日后在乡下添置一处院子,带上沉香樱桃她们,过她的逍遥生活。
“国师。”
第24章 夜会
应如墨听到熟悉的声音顺着站起来,风势将身边烛火熄灭,整层书阁暗黑下来,伴随着是窗棂之外笼罩的明亮月光依旧淡淡书香味道。
她站在木梯上微微俯身,提着罗裙一步一步走下来,脚踏木板响起吱吱声。
“小心些。”
应如墨刚刚落地,动作一顿明显被他的话给吓着。
“参见皇上。”
她微微俯身行礼,透过月光还可略微看到面前人影,方才宴席上离得远,现在才发现凌未变化还真大,比如……身高!
竟然比她还要高出一个脑袋 。
“国师日后不必再对阿未行礼。”磁性响亮的嗓音,令应如墨莫名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