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了这么多年的机会突然就近在眼前了,他还有些不敢相信,却绝对不可能放弃。
闻人笑“嗯”了声,低头看了看那匕首,有点舍不得。这是严谦过年的时候送给她的,好像也是他送她的唯一一样东西呢,没想到竟是这样珍贵的宝贝。
她忍不住在心里胡思乱想起来。难道严谦那么早就喜欢她了?嗯,就算不喜欢,也一定觉得她很可爱。
楼铁匠见她如此,出声安慰道:“您这匕首和鞘无需都用上,二者选其一便足矣。这匕首含的玄铁足够,制出来的鞭子必定是锋利却灵活的神兵利器。”
“诶,是吗,”闻人笑把匕首抽出来看了看,“那是用刀刃还是刀鞘呢?”
“若是用了刀鞘,您这利刃就难以保存了。寻常铁器不可能抵挡玄铁的锋利。”
还能留下个刀鞘,闻人笑还是挺开心的,“那便用刃吧,我三天后要。”
楼铁匠骤然拧眉,“三天?”
“不行么?”
“时间太紧了。”他这三天几乎要不眠不休,中间还不能出什么差错,说实话并没有什么把握。
闻人笑眼睫轻轻抖了抖,声音诚恳,“拜托您了,这鞭子对我真的很重要。”
楼铁匠无言,长叹了口气,算作默认。本来……若是这位小姐用权势压人,他也不知自己会如何抉择,可既是这般,他又怎么能忍心拒绝。
“您早些回府吧,三日后的午时再来。”
*
三天后,二月二十。
闻人笑起得很早,心里隐隐有些雀跃。
这个生辰,她一定要陪严谦好好过。
用过早膳,她便独自去了厨房。宽敞明亮的厨房里,厨娘和侍女们有条不紊地穿梭忙活着,见公主突然过来,瞬间在地上跪成一片。
“奴婢见过公主。”
“嗯,”闻人笑挥挥手让她们起来,随意指了名看得顺眼的宫女,“你会煮面么?”
那名宫女诚惶诚恐答道:“回公主,会。”
“很好,其他人先出去,你来教本宫煮面。”
厨房中静默了一瞬,随后响起整齐的劝阻声:“公主三思!”
闻人笑嘴角抽了抽。她并不觉得下厨是很失身份的事啊,就像荀掌柜说的那般,下厨也是一种很愉快的体验呢。
“照本宫说的做。”
宫人们只好退出去,留下被公主选中的小宫女战战兢兢地上前,“公主。”
“嗯,开始吧。”
见公主似乎很是和气,小宫女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应了声走到炉边,往锅里装上水:“公主,煮面要先烧水,大概这么多便可。”
闻人笑点点头“嗯”了声,记住了。
等水开的时候,小宫女朝她请示道:“公主是想用干面条还是新鲜面条?”
“有什么区别?”闻人笑眨眨眼,“哪个简单?”
小宫女悄悄看公主一眼,觉得她模样可爱极了,十分耐心地解释道,“新鲜面条要用面粉和面,干面条可以直接煮。”
“那过生辰应该煮哪种?”
“生辰?”小宫女眼睛亮了亮,兴致勃勃道,“过生辰要吃长寿面,再加个鸡蛋。奴婢小时候,娘亲每年都会做,说这样会有福气呢。”
闻人笑听了这个说法,毫不犹豫道:“那就做这个。”她要让所有的福气、健康长寿都属于严谦。
“可是长寿面比较麻烦呢。”小宫女弱弱地提醒一句,心里好奇公主这是要给谁过生辰。
闻人笑拍拍胸口,“没关系,我能学会。”
“是。”
小宫女依言取了碗,倒上面粉和水,和成个软硬适中的面团,闻人笑在一旁看着,微微笑了笑。
和面,她也会。
不想让公主等久了,小宫女从面团中取出其中一小团,先是搓成条状,然后越拉越长,拉到一定长度就对折一下继续拉,“公主您看,长寿面就是这样做,一定要拉成一条,中间不能断,断了寓意不好。”
闻人笑歪头看着她轻松的样子,觉得不难,“记住了。”
小宫女善意地笑了笑,把面投进烧开了一会儿的水中,“公主您看,像这样煮一刻钟左右,将鸡蛋放进去。”
她伸手取了个鸡蛋敲开放到锅里,又指了指案台山整齐摆放的各种配菜,“然后将您喜欢的菜和调料放进去一起煮就可以了。”
“好了,本宫知道如何做啦。”
赏了小宫女两颗金珠,闻人笑就愉快地回屋去了。
*
看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闻人笑便带上玉罗出了府。
没过多久她们便到了城西的楼氏铁匠铺,熟门熟路地走进去。
楼铁匠正站在柜台后与一名客人交谈着什么,粗旷的面容有些为难的神色。
那位客人背对着门,身着朝服,身形高大,负手而立。
闻人笑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觉得有点眼熟。
楼铁匠见她来,憨厚地朝她笑了笑,眼中似是有些歉意,“小姐来了。”
说完便转向柜台前的客人,“大人您看,这位就是鞭子的主人,所以这鞭子我也做不了主。”
他刚才得了些空闲,忍不住将打制好的鞭子拿在手上看来看去,却被这位刚好进来的客人看到了,目光敏锐地看上了这鞭子,想要向他购买。唉,也不知会不会给这位小姐带来什么麻烦,他实在有些抱歉。
身着朝服的青年回头看去,见到戴着面纱的闻人笑和身后跟着的玉罗,目光一怔。
闻人笑看清他的样子也有些惊讶,先开口唤了声:“表哥。”
公主为何会在此处?杨慎行微微拧眉,不欲在这里让她暴露身份,便只道了句“表妹”。
“表哥这是刚下朝?”
“嗯,来为城防军定制几把改进的□□用于试验。表妹为何来此?”
闻人笑笑道:“我来拿东西。”
说罢她便走到柜台前,看向楼铁匠,“我的东西做好了吗?”
“原来二位竟是一家人,”楼铁匠释然地笑道,将一个形状狭长的木头盒子递给她,双手有些不舍地在上面摩挲了下。
闻人笑把盒子打开,就见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鞭子,长约五尺,铁器的深灰色中隐约泛着玄色,由一节节鳞次栉比的关节组成,看上去厚重威严,又隐隐透出嗜血肃杀的意味。
她也不懂得判断武器的好坏,只觉得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加上相信楼铁匠的手艺,便满意地合上盖子,“玉罗,付余款。”
楼铁匠接过银子,最后看了两眼木头盒子,“小姐,若是有什么问题或是不满意地地方尽管拿到这儿来修啊。”
杨慎行犹豫片刻,出声问道:“公主,这鞭子……”
他一眼便知这鞭子不是凡品,自然是想据为己有。而更让他在意的是,公主要这鞭子有何用处。
“这鞭子是别人的,”闻人笑爱惜地摸了摸盒子,“所以抱歉,表哥。”
“无妨。”杨慎行勉强笑笑,目光幽冷下来。想着二皇子告诉他的事,他哪里还猜不到这鞭子是要给谁呢?
那个残废究竟是如何骗得她的同情和亲近,竟让她亲自跑来铁匠铺,还为他准备了这样贵重的礼物?
“表哥送你回去。”
闻人笑连忙摇摇头,“不用了。”
杨慎行沉声道:“表哥护送你一程,走吧。”
闻人笑没办法,只好由着他骑马走在马车前。
*
到了公主府门前,闻人笑走下马车与杨慎行道别。她含笑道:“多谢表哥相送。”
“不请表哥进府饮杯茶?”杨慎行翻身下马,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衬着他严肃稳重的面容略微有些不协调。
闻人笑婉拒道:“表哥上朝辛苦,我实在是过意不去,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
说完她转身就要进府,杨慎行突然心中一慌,似乎有什么他早已视为己有的东西就要脱离掌控。心中涌上莫名的冲动,他一把拉住她,“公主。”
“嗯?”闻人笑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微不可察地蹙眉。
杨慎行拉着她的手,顺势单膝跪地,“你可愿嫁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不愿,滚。
第45章 吻
“什,什么?”闻人笑骤然睁大了眼,好像不认识他似的,“表哥你……”
话音未落,就被一道冷厉如刀的声音打断:“她不愿,滚。”
闻人笑一怔,颤了颤睫毛转头望去,就见不远处,一身朝服的严谦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面色黑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狠戾。
杨慎行闻言回头看了眼,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看向已经下马朝他们走来的严谦,颔首道:“侯爷。”
“放开我!”闻人笑见严谦越来越近,眼中露出几分慌乱,咬着唇挣了好几下才挣脱杨慎行的手,惊惶无助的模样瞧着有些可怜。
距离两人三尺左右的地方,严谦停下脚步,冷声道:“过来。”
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闻人笑没犹豫,跑到严谦身边,试探着朝他伸出手,想让他牵她。严谦却没看她,只将冰冷的目光转向杨慎行。
闻人笑委屈地耷拉下眉毛,望着相对而立、似乎形成了某种对峙姿态的两人,一颗心微微悬了起来。
迎着严谦眼中直白的杀意,杨慎行英俊的面容上表情丝毫未变。即使严谦个头更高些,身上穿的朝服也比他高上一等,他笔直地站在那里,便是自信而镇定的模样,带着出身名门的骄傲和贵气。
严谦斜扯了下唇角,狭长的眸中满是嘲讽。
这个人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何还要来抢走他唯一一样珍贵的宝贝?既然如此,那便消失吧。
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弯成爪状,迅疾如闪电般地扣住对面之人的咽喉。他严谦的字典里没有“打架”的说法,更不会做揍人泄愤这样没意义的事。只要出手就要拿到一条命。
他要他死。
这一刻,闻人笑早已紧紧绷起的神经“咔”的一下崩断,失声惊叫道:“不要!”
熟悉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惊恐传进严谦耳中,让他下一刻就要捏碎一根喉管的手微微迟疑,转头看了看闻人笑,幽深的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你护着他?”
闻人笑对上严谦那双黯淡得不见一点光亮的眸子,瞬间红了眼眶,跑到他身边攀住他胳膊试图让他松开手,“你别这样。”
严谦低头望进她湿漉漉的桃花眼,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回家吧,”闻人笑仰头恳求道,“好不好?”
杨慎行垂眸看了眼那只握着他咽喉的大手,面上倒没什么惊慌之色,仍然淡定得很,甚至微微笑了笑,“表妹不必为我担心。”
他不信严谦敢杀他。且不说是否要偿命,若是真杀了他,严谦与公主必定从此相见只能是仇人。
闻人笑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严谦被刺激得更厉害,干脆一把抱住他,伏在他胸口“呜呜呜”地哭起来。
见她眼泪流得厉害,严谦的心头本能地一疼,下意识松开了掐着杨慎行的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
闻人笑悄悄松了口气,顺势哄道:“我们回去吧,我好饿。”
严谦的声音有些低哑,似是无意识地重复着她的话,“饿了?”
“嗯!”闻人笑连忙点头,仰起脸紧张地看他反应。
严谦沉着脸僵立半晌,一言不发地牵住她的手,迈开长腿往镇远侯府走去。
闻人笑看了杨慎行一眼,抿了抿唇,来不及说什么,转过身小跑着跟上严谦。
表哥可真是害惨了她。严谦醋劲大得很,这回又让他看到这般情景,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才能哄好。
*
少女微微喘着气,声音有些不平稳,听上去格外娇软。
“你走慢点呀!”
严谦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兀自牵着她向定风阁走去。
闻人笑委屈地小声说道:“你别这样,我害怕。”
“怕?”严谦骤然停下脚步,眸光晦暗不明。
“嗯,”闻人笑垂眸,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今天是你的生辰,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严谦怔了怔,忽然伸手捏住她下巴,弯腰凑近红润的唇,咬着牙道:“现在才说怕我,你觉得来得及吗?”
“我不——唔唔唔!”
嘴唇被重重堵上,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包裹在其中。严谦的舌头探入她口中,蛮横粗鲁地舔遍每一寸香甜的软肉,缠着她软嫩的舌尖狠狠纠缠、搅动、吮吸。
他的牙齿横冲直撞地磕在她唇上,有点疼。闻人笑蹙了蹙眉,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气,攀着他的肩膀推开了他。
亲吻应该是甜蜜而美好的,而不是这样绝望又压抑。
“你听我说……”
乍然被推开,严谦怔愣片刻才反应了过来,猩红的眼中慢慢浮上不可置信,“说什么?说你想嫁给别人?”
闻人笑睁大了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呵,”严谦嘲讽地低笑一声,“你和他一起出去,我还能怎么想。”
是啊,今天是他的生辰。这个从来不重要的日子,也因为她的在意而变得特别了起来,让他心里隐隐有丝期待。
知道回府就能见到她,他一忙完手上的事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却没料到等待他的竟是那样的画面。
“我没有,”闻人笑着急地嘟起唇,拉着他的手解释道,“在外面刚好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