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严谦用下巴碰了碰她的发顶,语气平静得有些怪异,“可真巧啊。”
闻人笑蹙眉,松开拉着严谦的手,“你不信我?”
她能理解严谦吃醋甚至生气,却无法接受他不信任她。
严谦沉默许久,目光没什么焦距,似乎看向了很远的地方,“我不信我自己。”
闻人笑低下头,视线漫上一层水雾。她真的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才能让他有些安全感。
“公主,”严谦忽然单手捧住她的脸,漆黑的眼底燃起了某种诡异的火光,语气透着一丝迫切,“我把你藏起来,是不是就能留住你?”
“你……”闻人笑蹙起眉,想说什么却又语塞。他明显情绪有异,这时候她说什么都不对。
“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好吗?”见她久久不答应,严谦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我什么都比不过他,我只有你。”
他轻轻拥住她,声音变回了平日对着她时的温柔,“他是这京城最能与你相配的人,之前我想过你会嫁给他,只要你过得好,我便……”
“别说了!”
闻人笑扬声打断了他的话,泪水在眼中转圈。她低着头抿了抿唇,命令道:“弯腰。”
严谦顺从地照做,目光贪婪地落在她脸上。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道:“不准动,知道吗?你动一下我就不理你了。”
趁着严谦稍微怔愣的片刻,闻人笑对着他的唇吻了一下,呢喃着提醒道:“你不许动。”
说完她便又亲住他的唇,轻轻在他下唇舔了舔,像只猫儿般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严谦没料到她如此举动,忍不住闷哼一声,唇舌微动就要反吻住她。
“不要动。”
闻人笑又啄了啄他的唇,伸出小舌在他牙关外徘徊了一会儿,犹豫着往里探了探,发现他紧紧咬着牙,找不到进去的路,只好嘟着唇命令道:“牙齿松开。”
小舌轻轻滑进严谦齿间,在牙齿内侧转了一圈,温柔地碰了碰他的舌头便调皮地逃走,似乎并没有觉察到他有要反扑的危险,于是胆子大了些,青涩地勾住他的舌头摇了摇,怯生生的动作间满是依恋。
她没有熟练的技巧,只能用尽心思,把一腔甜蜜赤诚的爱意融进这个绵长的吻。他能感觉到吗?她是多么喜欢他,只喜欢他。
长长的睫毛因为羞涩和紧张不停地抖啊抖,在白皙精致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
不知过了多久,严谦突然紧紧搂住闻人笑的腰,把她狠狠压向自己,在她口中疯狂地攥取掠夺,不给她一点挣脱的机会。霸道的唇齿磕碰间,压在他心房上的大石一点点松动,丝丝阳光透了进来。
感觉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闻人笑蹙了蹙眉,睁开紧紧阖着的双眸,才发现他全身不停颤抖着,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严谦指尖微微颤抖着抚上她的脸,“我的宝。”
*
定风阁。
“慢点吃,”严谦用袖子擦去闻人笑脸颊上不小心沾上的一点酱汁,垂眸掩去眼中的心疼和自责。
“饱了,”闻人笑放下筷子,懒懒地朝他伸出手,“抱抱。”
严谦走过去,单手把她抱起来,用唇摩挲了下她的额头,“说你喜欢我。”
闻人笑没理他,半阖着眸道:“我好困。”
她今天起得挺早,又是去铁匠铺又是哄严谦,折腾了一上午也蛮累的,这会儿吃饱了难免有些犯困。
“说完再睡,”严谦难得一次没依着她,温声哄道,“说你喜欢我。”
“……幼稚。”
“你可愿嫁给我?”
闻人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还没和表哥较完劲。
“不愿,”闻人笑熟练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委屈地嘟起唇,“彩礼什么的都没有。”
“会有的,”严谦低头看看她依赖的模样,一颗心软得厉害,“你要什么都会有的。”
“那你去跟父皇说去。”
严谦抱着她往房间的软榻走,“等陛下忙完这阵子,我就去提亲。”
“嗯?”闻人笑一听这话,瞌睡醒了几分,仰起脸看他,“真的?”
“嗯。”
“如果父皇不同意怎么办?”
“傻姑娘,”严谦把她轻轻放在榻上,亲了下她的额头,“这是我的事。睡吧。”
为了她,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
第46章 无赖
皇宫,御书房。
崇元帝抬眼看向檀木书桌前无声出现的人影,淡淡问道:“如何?”
那人一袭黑袍罩身,看上去与闻人笑的阿鸳装束颇为相似,声音也是同样平静无波,“今日发现两处窝点,共计两千三百余人。”
“哦?”崇元帝眸光微冷,似笑非笑道,“他这是非反不可了?”
暗卫知道这个问题不需要他的回答,便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继续找,”崇元帝的指尖轻敲了敲桌面,沉声道,“可有其他要事禀报?”
“西面的乾二组传来消息,”暗卫从袖中掏出一卷小纸条,双手递上,“圣上过目。”
崇元帝接过来,三两下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太后欲携康宁归。
“呵,”崇元帝轻嗤一声,随手把纸条丢进一旁的香炉里,不再多去理会。眼下他没心思管太后要整什么幺蛾子,只想快些把那些不安分的人解决了。
一万来人的私兵养在城外深山老林里,离京城不过二十里,而京郊大营在城外八十里,赶来京城难免到得晚些,倒是的确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可话说回来,这点人或许能与京城内共约八千人的御林军和城防军拼一拼,待到京郊大营的援军赶到,便成了瓮中之鳖。
那人必是打定主意要打这个时间差,在援军赶到之前拿下京城。只是御林军和城防军虽少却精,即便崇元帝没有提前得知山中军队的存在,他也有信心京城不会在短时间内沦陷。那人究竟为何如此有信心?
想到此处,崇元帝凌厉的剑眉微拧。他要的是万无一失。
深思片刻过后,崇元帝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他最信得过的人。
*
镇远侯府。
闻人笑从午觉中清醒过来,一睁眼就见严谦坐在榻边专注地看着她。
“醒了?”
“嗯,”闻人笑朝他伸手,由他揽着她坐起来,“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睡觉,很吓人的。”
严谦把她柔软的身子抱进怀里,微微拧眉,“吓人?”
“……没有,”闻人笑发现“吓人”“害怕”这样的词语似乎成了严谦的敏感词汇,赶紧机智地否认,然后搂着他脖子笑眯眯道,“生辰快乐。”
“谢谢,”严谦把脸埋进她颈窝,在细腻的颈侧轻吻了一下。他的声音顿了顿,缓缓道:“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你……”闻人笑眨眨眼,突然觉得眼眶有点酸。他怎么能这么容易满足?明明这个生辰过得冷清极了,只有她一个人陪着他。
想到这里,她从严谦怀里挣脱出来,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念道:“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段贺词,她要把所有最美好的祝愿都给他。
听她念到第二句的时候,严谦突然眸色微深。
——你要像松柏长茂盛,子子孙孙相传承。
他握住她的手,一俯身将她压倒在榻上,声音有些喑哑,“无不尔或承?你给我生么?”
“什,什么,”闻人笑怔了怔,唇角的微笑突然凝固,桃花眼中满满的专注都变成羞恼,精致的脸蛋“唰”的一下涨得通红,“你……”
她眼睫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严谦知道自己孟浪了,奈何没忍住心头莫名的冲动,只好低声道歉:“对不起。”
闻人笑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忽然一把将他从身上推开,打了个滚跳下榻,转身就要往外跑。
严谦把她牢牢抱住,“别走。”
“放开!”闻人笑色厉内荏。
“不放。”
她用力挣了两下没挣脱,蹙着眉不看他,别扭地小声道:“我,我等下就回来。”
严谦微怔,轻轻松开了她,由着她跑走。他站在原地犹豫片刻,然后抬腿跟了出去。
*
闻人笑回到公主府里自己的寝殿。一路上也不知是因为跑得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脸颊上一片熟透的红。
“鞭子呢?”她找到玉罗,深吸了口气,轻声问道。
“放在您房间床头的柜子上了,”玉罗看公主似乎累得厉害,体贴道,“奴婢替您去取。”
“不用,”闻人笑摆摆手,自己走到房间把装着鞭子的木头盒子找出来,坐在床边轻轻打开它,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她小声嘟囔了句。
“喜欢。”
熟悉的低沉声音传入耳中,闻人笑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去,就见一身黑衣的高大身影缓步朝她走来。
她颤抖着眼睫,难以置信道:“你怎么进来的?”
严谦走到她面前,看了眼盒子,“给我的?”
“嗯,”闻人笑转开脸不看他,耳根隐蔽地红了红,“喜欢吗?”
“喜欢,”严谦又仔细看了那玄铁鞭子一眼,眸中露出惊艳和震撼的神色。
他忍不住坐在她身边把她搂进怀里,低头用唇摩挲她的额头,“怎么这么聪明。”
闻人笑的唇角不由微微勾起,却立刻被她努力压下,“哼。”
严谦蹭蹭她的脸,竟然有些像是在撒娇,声音低哑又温柔,“怎么对我这么好。”
从没有人对他这样好,好得让他的一颗心像是泡在温暖的糖水里,又像是被轻柔的微风托着浮在云端。
闻人笑瞬间心软,“因为我喜欢你。”
“你这么好,”严谦伸手把鞭子拿到一边,搂着闻人笑的腿弯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眼中露出些不敢相信的小心翼翼,“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闻人笑无奈地抿唇不语,由着他说胡话。
严谦幽深的目光突然闪了闪,语气冷硬又危险,“不准离开我,知道吗?”
“……”闻人笑还是没说话,嘴角抽了抽。真以为她看不出他是故意的么?故意装可怜,想骗她说不会离开他。
但是……她就是没出息地心软,“不离开,我喜欢你。”
严谦听到想听的话,“呵呵呵”低笑出声,“我更喜欢你。”
他单手捧着闻人笑的脸,朝她额头亲了一下,“喜欢。”
又在左脸亲一下,“喜欢。”
右脸,“喜欢。”
最后轻轻含住她红润软嫩的唇,话音含糊地消散在亲密相依的唇齿间,“最喜欢。”
*
许久过后,闻人笑委屈地摸了摸嘴唇,狠狠瞪严谦一眼,“今天肯定要肿了。”
严谦盯着她微肿却显得愈发红润欲滴、饱满诱人的唇,目光深黯。
“看什么,都怪你。”
“原谅我这一回,”严谦垂眸,低声哄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第47章 因为有你
另一头,杨慎行骑马回到汝阳侯府,恰好碰到管家送几位客人出门。他脚步顿了顿,没心思多管。
他大步踏进府门,正要走回自己的院子,一名等候已久的小丫鬟迎上来行礼道:“大少爷,世子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眼下杨慎行心里有些烦躁,只想独自回屋想些事情。但母亲的传唤总是不好拒绝,于是他便转道向世子夫人黄氏居住的院落而去。
黄氏比常人更加畏寒一些,即便是初春的天气,房中仍然烧着上好的金丝碳,窗帘也拉得颇为严实,没让阳光透了进来,而是用烛光照着有些昏暗的屋子。
杨慎行一踏进来,便觉有些闷热。他微不可察得皱了皱眉,心中烦躁更甚了几分。
“儿子问娘安。”
“来了,”黄氏笑着招招手,“今日可忙?”
自从儿子从礼部被调到城防军,虽然更受重用了,但成日在外面跑,风吹日晒的她也心疼。
“一切都好,”杨慎行不欲与她拉扯这些琐事,开口直截了当问道,“娘找儿子来可是有事?”
黄氏面上露出几分喜色,“今日上午田家来了人,你妹妹与田家公子的亲事算是正式定下了,日子就在明年开春。”
杨慎行闻言,面色骤然黑了几分,不悦道,“这么大的事为何这般仓促?”
“哪里算仓促啊,”黄氏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这亲事年前便开始议了。”
“能不能缓缓?”杨慎行用大拇指关节揉了揉眉头,语气有些犹豫。
“为何?”黄氏嘴角的笑意微敛,“难道这桩婚事有什么不妥?”
杨慎行尽量缓和了语气道:“不是不妥,只是妹妹的亲事定下之前,该与我说一声。”
“你不是早便知道吗?当初你看了那田二,也说是个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