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臂将军的小公主——于拾忆
时间:2019-02-07 09:16:15

  崇元帝眼底飞快地划过一丝笑意,随即板着脸道:“她这回犯了大错,竟敢指使暗卫刺杀康宁。”
  闻人朔怔了一瞬,英俊的脸上露出有些夸张的惊讶神色,失声喊了出来:“怎么可能?”
  “这事朕自会去查,”崇元帝皱着眉不悦道,“面对证据,朕也不能循私枉法,要给福王府一个交代。”
  面对说着“不能徇私枉法”的父皇,闻人朔的一颗心都被错愕淹没。在他看来,这件事甚至没有查的必要,他宁愿相信笑笑真的会嫁给严谦都不信他能出手杀人。
  在闻人朔的意识里,一向宠溺笑笑的父皇更应该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怀着一丝希望问道:“父皇,您是在开玩笑吗?”
  崇元帝嘴角抽了抽,“没大没小。”
  闻人朔烦躁地摸了摸脑袋,退而求其次地问道:“那儿臣可能去看看笑笑?”
  “不能,”崇元帝面上是不容置疑的神色 ,斩铁截钉地说道,“让她在含光殿好好反省滢。”
  闻人朔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父亲,桀骜的鹰眸一点点黯淡下去,语气透出几分失望:“父皇,您可是老糊涂了?”
  “放肆,”崇元帝神色一厉,一掌重重拍在红木书桌上,“谁教你的这样没大没小!出去,你这周也待在府中好好反省,不用来上朝了。”
  闻人朔扯了扯嘴角,迈开长腿大步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崇元帝脸上伪装的怒意一点点消失,无可奈何地摇头低叹:“这孩子……”
  可那明亮锐利的目光中分明有着暖意。
  *
  一刻钟后,含光殿。
  闻人笑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牵崇元帝的大掌,好在后者虽然冷着脸面无表情,却并没有挣脱她。
  “父皇……”
  崇元帝听着女儿委屈又不安地唤他,心头无法控制地软了软,但想到她瞒了他那么久的事情,他又觉得有些憋闷和失望,看也不看闻人笑一眼,径直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掉的茶压压火。
  闻人笑可怜兮兮地低头站在桌边,见状连忙双手接过茶壶将茶杯倒满,咬着下唇崇元帝笑笑,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讨好。
  崇元帝哼了一声,在心里暗道一句“可爱”,接过茶一饮而尽。
  “父皇,”闻人笑见他始终不理会自己,小步小步地蹭过去替他捶了捶肩膀,“跟儿臣说说话吧。”
  崇元帝抿了抿棱角分明的唇,不咸不淡地抬眸看她一眼,语气听不出是否还在生气,“你说,朕听着。”
  闻人笑垂着眸小声嘟囔道:“儿臣知错了。”
  这句认错的话一出,崇元帝心头的火熄灭了大半。他有些无奈地想着,真是宠她宠过头了,随便道个歉就能让他有火发不出。
  “还有呢,错在哪儿了?”
  “儿臣不该瞒着您,”闻人笑认真说道,精致的脸上满是自责和歉意,“父皇对不起。”
  “嗯,”崇元帝的脸色终于一点点缓和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笑你先坐下。”
  闻人笑歪着脑袋看了看崇元帝,似乎在思索后者是否真的原谅了她。过了一会儿,她并没有得出结论,面带忐忑地朝崇元帝伸手道:“父皇,抱抱。”
  崇元帝的心彻底软了下来,伸手轻轻抱住宝贝女儿,又是无奈又是纵容地叹道:“都是大姑娘了,还动不动让父皇抱。”
  闻人笑乖巧的站着靠在父亲怀里,只觉得庆幸他慈爱又宽容。
  过了半晌,崇元帝放开闻人笑,她就乖巧地走到对面坐下。
  “来跟父皇说说,”崇元帝还算和颜悦色地问道,“为何喜欢时远?”
  “我……”闻人笑红了红脸,认真思索起这个问题。回想起认识严谦的一幕幕,有欢笑也有泪水,却都是她最珍惜的回忆。
  她脸上神色变换,时而微笑时而羞涩,让崇元帝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严将军是大英雄,”闻人笑的声音因为羞涩而轻不可闻,却又极为坚定,“世上不会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
  崇元帝听了这话气的不轻,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朕对你不好吗,比不过严谦那小……嘿,你这小白眼狼。”
  闻人笑无语道:“父皇,您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皇帝气呼呼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闻人笑轻轻笑起来,低垂的眼睫露出几分腼腆:“是儿臣先与严将军表白的呢。”
  “什么,”皇帝一愣,然后勃然大怒,“他也配!”
  “他配,”闻人笑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弱弱地坚持道,“儿臣喜欢他。”
 
 
第77章 继续求情(已替换)
  崇元帝气得手一抖,将一只杯子碰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吓得闻人笑下意识抖了抖。
  “父皇,您别气……”
  闻人笑的表情可怜极了,小脸皱成了包子,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下一刻就会哭。
  “不气不气,”崇元帝看她这样就很无奈,烦躁地摆摆手,“朕还能打你不成。”
  如果此时严谦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对他狠狠地拳脚相加,管他吐不吐血的。
  那个又老又丑的家伙竟能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不仅诱拐了他的宝贝女儿,甚至骗得她主动表白。
  对面的小姑娘清澈见底的大眼睛惊惶不安,一幅毫无心机的纯稚模样,崇元帝只觉脑壳疼得像是要炸裂。
  他试着用温和的话点醒闻人笑:“笑笑,你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情。”
  闻人笑眉头一皱,“父皇,我已经十四岁了,明年就可以嫁人了。不要总是把我当作小孩子。”
  崇元帝听了这话简直大惊失色,瞪圆了一双炯炯有神的鹰眸,难以置信道:“明年?”
  “不对吗,”闻人笑歪了歪脑袋,“明年我就及笄了。”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等明年及笄了就嫁给严谦,成为她的妻子。
  “绝对不行,”崇元帝脸色铁青,咬着牙道,“朕不可能同意。”
  眼见对面的小姑娘又开始委屈地扁起嘴,崇元帝放轻了语气同她讲道理:“笑笑你听朕说,穷人家的姑娘才会一及笄就嫁人,太早嫁人对身子不好……”
  话音停在这里,崇元帝有些没脸说下去。闻人笑早早地没了母亲,如今他身为皇帝却要当爹又当娘,连这样的事也要教导她。
  这么多年来,闻人笑一直很乖,他还没有碰到过这样棘手的事情。
  其实闻人笑看了医术,大概知道这一点,可是想到还在等她长大的严谦,她又觉得很心疼,踌躇道:“严将军……”
  崇元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闻人笑想要早早嫁人还是为了严谦,感觉迎头遭了重重一锤,扶额无力道:“他到底有哪里好……”
  他认识了严谦近十年的时间里,哪个姑娘不是见了严谦就躲得远远的。他竟从不知道严谦还有这样的本事,将小姑娘骗得死心塌地。
  闻人笑同样很难理解为何自家父亲这样坚定地认为严谦不好。在她心里,若是严谦有什么能被挑剔的地方,那一定是因为他少了一只手臂。
  于是她不由替他辩解道:“父皇,严将军就算只有一只手,还是比别人厉害。”
  “朕知道,”崇元帝叹了口气,逐渐肃了神色,“但是笑笑,你要明白,就算时远失去手臂是为了朕,朕也不愿意你的驸马是个不健全的人,这是朕身为父亲的自私。”
  闻人笑轻声嘟囔道:“我不在意。”
  崇元帝仍然紧拧着眉,一幅十分不赞同的模样:“即便按下这一点不提,时远年纪也比你大太多了。”
  十一岁,将近一轮的年月,倒是确实是这样的。
  闻人笑没法反驳,只好鼓了鼓脸颊,不服气道:“可是他对我好啊。”
  崇元帝:“……”
  于是直到用晚膳的时候,这全天下最尊贵的父女二人都陷在了奇怪的话题循环中。
  最后崇元帝摸了摸闻人笑的脑袋,温声说道:“你还小,快忘了他吧,父皇为你挑个最好的驸马。”
  *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像春风一样迅速传遍了全京城。
  陛下最疼爱的公主闻人笑指使暗卫刺杀福王府的康宁郡主,如今正被禁足在宫中受罚呢。
  听到这传言的人无不嗤之以鼻——在他们心中如仙女般的公主殿下,大概这辈子都不会与杀人两字扯上关系。
  然而这传言还是越传越广,毕竟在这件事里,绝世佳人、宫廷秘辛都不缺,除了少了些桃色之外,可以说是非常符合普罗大众对一桩八卦的期待。
  正当这流言的热度就要过去,一条后续的消息又开始风靡:三皇子殿下为公主求情,也被禁足在了皇子府。
  大多数人只是一笑而过,并未往心里去。
  可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少无聊的人——每到清早,他们就蹲得远远的观望着三皇子府的动静,果然没有见到三皇子骑马出府去上朝。
  一天,两天,到了第三天……围观的百姓终于不淡定了,人群中出现了小范围的哗然。
  那荒谬的传言,难不成竟是真的?
  伴随着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流言逐渐尘嚣甚上,日益演变成对福王府的声援、和暗地里对公主的声讨。·
  至于这有心人的身份,其实远不止一拨人。其中有福王府,有崇元帝,甚至还有……
  *
  皇宫,瑶华宫。
  贤妃拈起一块糕点小口咀嚼,唇边噙着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闻人彦长身玉立地站在一旁,看似是望着墙上的一幅挂画,实则正在出神。
  贤妃唤了他一声,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皇儿,你可千万别去你父皇那儿触霉头,知道吗?”
  闻人朔血淋淋的教训正摆在眼前,她可不能让彦儿也为了闻人笑而触怒陛下。
  闻人彦皱着眉沉吟片刻,语气里带出一丝犹豫:“可是笑笑是被冤枉的。”
  若说他与闻人朔有什么共同的立场,那就是他们同样坚定地相信闻人笑不会出手杀人。
  贤妃品着这话感到倾向有些不妙,立刻警觉道:“母妃当然相信笑笑那孩子不会做这种事,你父皇更不会轻易冤枉她,你不用替她担心。”
  闻人彦点了点头,俊美的眉眼间却仍有些凝重。从禁足笑笑到禁足闻人朔,甚至任由这件事被散播出去、在京城里众人皆知,父皇这次的表现实在太过反常。
  他转过头,略微犹豫地询问贤妃的看法:“若是父皇这回受人蒙蔽,那笑笑……”
  “你想多了,”贤妃眉毛一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父皇是什么人,多花的板子都见过,哪里有这么容易被蒙过去。”更何况这事儿还涉及到他最疼爱的闻人笑。
  道理是这个道理,闻人彦也非常明白,却始终直觉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那边贤妃接着分析道:“若是笑笑是无辜的,你父皇必定不会让她受了委屈。退一步说,若是陛下真受人蒙蔽,你去求情也无法让他清醒。再退一步说,假如伏光昏了头真做了这事,更是理应受罚。”
  一种种情形被她分析得清楚而有说服力,闻人彦也指不出丝毫的错处。
  贤妃肃了神色,劝诫道:“你现在莫要去担心笑笑,也不能去看她,她不过是被禁足几天罢了,陛下又不会少了她的吃喝。”
  这话说的稍微有些冷血,闻人彦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心底隐约划过一丝不适。
  贤妃有些胸闷地暗叹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儿子什么都好,样貌才华心计手段样样不缺,就是有时太过优柔寡断。
  偏这优柔寡断许多时候都是因为碰上闻人笑,这让她如何不怨。
  好在不管怎样,闻人彦到底还算听她的话,颔首保证道:“是,儿臣不会去向父皇求情。”
  贤妃这才觉得气顺了几分,苦口婆心劝道:“你如今最要紧的,是趁闻人朔被禁足的这周好好表现,争取再甩开他一个台阶,知道吗?”
  朝堂上的事情瞬息万变,离开一周再回来,或许连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到了。
  她有些想不通,贵妃平日也算颇为精明,为何会任由闻人朔胡闹,结果摔了这样大一个跟头。
  自觉这件事上技高一筹,贤妃的嘴角复又噙上了笑。
  *
  不论外界如何谈论,崇元帝的反应始终让人摸不透。
  每当有官员大着胆子在朝堂上提起百姓议论纷纷的流言,崇元帝总是冷着脸驳回这个话题,于是众人心中便自有了些计较。
  这一日下了朝,崇元帝像往常一样回到御书房处理政事,龙椅都还未坐热,内侍总管便走进来通传道:“陛下,中郎将林威求见。”
  崇元帝拿笔蘸墨的手顿了顿,一时没想起这么号人,“林威?”
  内侍总管提醒道:“林将军是去年底从西边回京任职的。”
  崇元帝思索片刻,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却模模糊糊的没什么印象,微拧着眉道 :“传吧。”
  不多时,门外走进来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中等品级的武将朝服,跪下对崇元帝行了个礼。
  “末将叩见陛下。”
  崇元帝打量他两眼,沉声道:“什么事?”
  “陛下容禀……”林威踌躇了一瞬,硬着头皮说出来意,“伏光公主被禁足一事,或是有些冤屈,应当再次详查。”
  说完,林威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崇元帝的反应。
  平日上朝的时候,他总是站在武将队伍的最后,几天也说不上一句话,如今却要迎着陛下锐利的目光说起大家都讳莫如深的话题,实在是为难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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