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李公子,怕真是极喜欢时家小姐了,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请媒上门去说亲。
王媒人也是暗中高兴得很,李公子既然对时小姐如此钟情,自己的媒人谢礼,定不会轻了。
孙氏有心说儿子几句,但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
于是又感谢了王媒人一通。
王媒人也是知人眼色的,见状就知道自己该告辞了。
等王媒人走后,孙氏看着眉眼皆是笑意,手足都不知安放何处的儿子,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才开口调侃道:“怎么,这下终于欢喜了?”
李尤几步上前,走到孙氏面前,双膝跪下,手放在孙氏的膝上,笑道:“娘大恩大德,儿子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怕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孙氏道。
李尤嘻嘻笑道:“儿子怎么敢?以后只会是多一个媳妇来孝敬您和爹二老。”
孙氏笑了笑。儿子如此痴心,如今亲事终于成了,也放心不少了。
“娘,那您看,什么时候成亲好?最好年前就成亲?您看怎么样?”
孙氏笑道:“现在都快十月了,年前成亲?哪有这么快!”
“早点成亲,您也早点抱孙子不是?”李尤嬉笑道。
第59章
晚上, 时鸢结束一天的礼仪学习, 回到海棠院。
子雁在帮她更衣时, 随意询问道:“小姐,您知道了吗?三小姐定亲了。”
时鸢一愣, 转头看向子雁, “定亲了?跟谁定亲了?”
时鸢脑中第一时间想到是宋洵, 毕竟宋洵和老夫人坦白过自己要娶她,并且也因为时锦住进来了时家。
以前姨娘是怎么对宋洵的, 时鸢最是清楚不过了。当时她劝过宋姨娘几句, 但被宋姨娘顶回来后,也就不再多管。
谁能想到,当初宋姨娘看不起的人,如今竟然一跃成了临川府的嫡子。
不管是时锦还是时卿嫁给宋洵,都是时鸢乐见其成的, 这样的话, 他也应该不会计较过去了。
子雁道:“和李家。好像三姑爷叫李尤。您不知道,李家来提过四五次亲了, 可能老夫人也是被他家的诚意打动了,所以这次才同意的?”
时鸢愣住了, 这也太荒谬了。老夫人他们是什么人?美如时锦, 老夫人他们怎么可能轻易将时锦嫁出去?
难不成上次老夫人他们在时锦院中抓到了李尤, 为了遮掩丑事, 才同意李家的亲事?
子雁又嘟哝道:“不过听说, 李家大有来头, 听说是从京城四大家族出来的。小姐,您听说过四大家族吗?听说临川公府也比不上呢。”
时鸢如遭重击。
难怪,难怪。
先是余家二公子,后面是齐玢,再有宋洵,最后李尤...哪一个不是青年才俊,万里挑一?她时锦到底是哪里这么好,让这么些人都如此趋之若鹜?
子雁没有注意到自家小姐的异常,想给小姐取几只钗环出来,但一拉来抽屉,里面一大叠信件。
“小姐,这些信,你怎么不扔了?赵公子说不定连成亲的日子都定下了。”
没成想时鸢突然发作,一把抓过桌上的木梳,往身后砸去。
“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连主子的事也敢随意置喙了。”
子雁见时鸢满脸怒容,只当是自己提到赵公子,勾起了小姐的伤心事。小姐还留着赵公子的信件,想来是对他还是有情的。
子雁扑通跪下。
“小姐,您消消气,子雁再也不敢了...”子雁小声求饶道。
时鸢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火。
“出去!”
子雁放下梳子,退出去了。
出了帘子,子雁叹了口气,往常小姐的性子是最和气不过了。自从赵公子定了亲,估计是受了刺激,性子也越来越易怒了。
这个赵公子,也忒不是东西了。子雁心里暗暗啐了一口。
房内。
时鸢缓缓坐下,她看向黄铜镜中,里面映出一张有些模糊的脸。
非花非雾,天资出尘。
“禄天吉神入命,福贵白日升天...”
时鸢喃喃念了一句。
子雁站在门前,突然听到里面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好像是小姐打翻了什么。
她连忙走进去,就见妆奁首饰,散落了一地。
而小姐坐在梳妆镜前,镜中那张脸已经平静了下来。
.........
这晚,时锦正准备睡觉,就听到东面窗户有人敲,她心知是李尤,连忙过去开了。
“你胆子真大,怎么敢来?”
“不是说我胆子大吗?怎么不敢来?”李尤笑了笑,跃了进来。
时锦正准备说话,突然被李尤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他的心跳得很快,引得时锦的心也跟着快速地跳了起来。
“你....”
时锦的话还没说完,李尤突然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双唇。
他来势汹汹,双手紧紧的箍着她的腰,双唇紧紧地贴着她的唇,不留一丝缝隙,一边吮吸一边厮磨。他像是一团热烈燃烧的火,惹得气氛都火热了起来。
情到深处,李尤打横抱起了她,几步走到内室,将她放在床上,身子就压了上去。
他难受得喘起了粗气,但也只是深深地吻着她。
良久,李尤停了下来。
时锦也微微轻喘着气,双手抱在他的腰上,整个怀抱都是他,心里也都是他。
她将脸贴在李尤温暖柔软的脖子上,呼吸都是他的气息,时锦满足地闭上了眼。
谁都没有说话,烛光照在两人身上,在背后的墙上,映上了一道重叠的影子。
李尤怕这样她难以呼吸,过了会儿,忙从她身上下来了,躺在她身边。
时锦依然闭着眼,李尤看着她玲珑的琼鼻,又不由自主地凑脸过去,在她鼻尖上轻吻了一下。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好?”李尤轻声问道。
“越快越好。”时锦睁开眼,看着李尤道。
李尤眉头惊喜地一挑,后心里又涌上心疼,时家对她该是有多不好,她才会这么想离开时家。
“好,我回去跟我娘说,让他们尽快商量婚期。”
时锦轻轻地在李尤柔软的掌心软肉上划着,无比的安心和满足。
“你有没有想过,成亲后,我们要做什么?”时锦问道。
“我想,先带你到处去走走,等玩够了,我们就回京城。你说呢。”
时锦别过头,回到京城,她心里默念,李家家大业大,只怕规矩大得很,在里面生活,势必要时时小心,处处谨慎,稍有过错,便会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李尤正看着时锦,见她听完一直沉默,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怎么了?”他连忙问道。
时锦摇了摇头。
李尤毕竟有生父母,生为人子,他回家尽孝也是应该的,自己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让他跟着自己在外面住一辈子。
虽然时锦摇头,但是李尤能感觉到她情绪低落了下来。
联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只怕是那句回到京城,让她不高兴了。
“怎么,你不想回京城住吗?”李尤小心翼翼地问道。
时锦看向他,是啊,她不想回京城那个牢笼里面,她想自由自在地和他过一辈子。
但是,这太自私了。
所以时锦笑了笑,“怎么会,京城那么繁华,我从来没有去过呢。”
李尤这才又笑了。
“京城好玩的可多了,好吃的也多,到时候,我带你一样一样地去吃。”李尤想起时锦爱吃,划了重点。
时锦也配合地笑道:“好啊。”
京城生活这个话题实在让她开心不起来,时锦连忙转了话题。
“你那天怎么这么不小心,让人给看见了。”
李尤无辜道:“我进来的时候,很小心了啊,真的没人看到我。”
时锦道:“人是没看到你,但是狗看到了啊,自从上次老夫人首饰被盗,时府养了很多护院狗。”
李尤没话说了,他进来的时候,确实狗叫了两声,他早有准备,扔了块肉过去,那狗就老实了。
也许是那时候被人发现的,也说不定。
两人又唧唧歪歪了一会儿,时锦的头枕在李尤的手臂上。
“锦儿,你说我们以后生几个孩子好?”李尤一脸憧憬,低头看着时锦问道。
看着李尤眼中灼灼的光,时锦别开脸,古代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圈,而且生孩子还痛,她可不想多生。
“一个。”
“啊?你说真的吗?”李尤惊讶地问道。
时锦点点头。
“为什么啊,我们多生几个嘛,男孩像你,女孩像我。”
“为什么男孩像我,女孩像你?”时锦不解。
李尤笑道:“男孩像你才长得俊俏啊,女孩嘛,就不要那么好看了,毕竟天下像我这样的好男人不可多得,我可舍不得将她们托付给那些不靠谱的男人。”李尤正经地如是道。
时锦看着他那一脸正经,好像在说什么大实话的表情,差点没笑岔气。
“其实,我只想生男孩。”时锦笑过后,说道。
“这是为什么,女儿多娇软,能给你作伴。”这回轮到李尤不解了。
时锦正色道:“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你也说了,天下像你这样的好男人不可多得,我可舍不得让我的女儿和别人共侍一夫。”
李尤恍然明白过来,又哦了一声。
“说这么多,锦儿是在给我戴高帽子呢。”李尤轻轻地捏了捏时锦的鼻子,“说我是好男人,又说不想让女儿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锦儿这是在给我下套呢。”
时锦抬脸,看着李尤问道:“那你钻不钻?”
李尤猛然点头,“钻,我哪敢不钻。”
时锦用手肘拐了李尤一下,“我说正经的,你要是娶了我,什么妾室通房,一概想都别想。”
李尤收起笑,执起时锦的手,“我也是说正经的,我要是以后敢抬什么妾室通房,就天打雷劈....”
说着他却停了下来,“锦儿,我要发毒誓了,你不拦着我吗?”
时锦凝视着他,“你发,我听着呢。”
李尤停下来只是想逗逗她,这会儿正色咳了一声。
“我要是敢抬妾室通房,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等等,还要加一个,还有外室。”时锦笑道。
“我要是敢抬妾室通房,养外室,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60章
“为什么还来找我?”
临川湖旁一处小亭, 两人对面而坐, 女子穿着一身绯色长裙,脸色略有些憔悴, 但还是掩不住她惊艳的容颜,看着更像病美人般,楚楚惹人怜惜。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 看着也是十分憔悴的样子, 衣裳穿在他身上, 都颇有几分空空荡荡, 比往常消瘦了不少。
男子看着对面的女子,石桌底下的手, 放开又握紧, 握紧又放开。
“鸢儿...”他喃喃地叫了她一声,见她脸色清冷,心底又涌上了痛意。
“对不起, 我...”
不等男子说完, 女子霍地站起了身来, “如果你叫我出来是为了说对不起, 那我就要走了。”
男子也连忙站了起来,伸手拉住欲离去的时鸢。
“我...”
时鸢转头看向眼前的人, 他看起来依然俊朗,眉眼也如故, 只是他看上去颇有几分形销骨立, 往日那清风霁月的贵公子, 如今看着竟十分颓唐了。
“我说过,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赵公子都要抱得美人归了,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拉住时鸢的,正是赵晅。
“鸢儿,你别这么说,这都不是我愿意的,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时鸢霍地甩开赵晅的手。
“往日你为我写的那些诗,字字句句,我都历历在目,铭记在心,没有一刻忘记过。可你...”时鸢冷笑了一笑,“我还不知道你是如此的大孝子,你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娶谁就娶谁,既是这样,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还妄想让我同意作妾吗?”
“我没有!”
近两个月,他不知给时鸢写了多少封信,可它们进了时府后,就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了音信。他问过那个买通的小厮,他一再保证,信是送到了的,但是二小姐不回信,他也没有办法呀。
后来,时鸢去了庄子上,他还去过时府的庄子找过她,可时鸢却避着不见他。
赵晅以前总觉得在他的生命里,前途是第一,时鸢是第二。可这几个月,越是没有她的音信,他就越思她如狂,好不容易今日,她终于同意见面。
他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出三步,却好像是中间隔了一道巨缝,他迈不过去,她不会迈过来。
“鸢儿,你听我说...”
时鸢别过头,“我不听,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们走。”
赵晅轻轻地说了一句。
“什么?”时鸢转过头,满眸惊诧。
“我们走。”赵晅又重复了一句,他伸手拉住时鸢,“我们离开这里,只要有你,哪里不是安家之处。”
时鸢怔住了。
“凭什么?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前我让你带我走,你不肯,现在想反悔,凭什么?”
回过神来,时鸢冷笑道。
“鸢儿...”
“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了,请你以后也别再递信进来,你就好好的和冯淑离,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