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人是哥哥, 可到底是个成年男子,自己一个闺中小姐,哪能扶着他去做这样的事。可若是她不帮忙扶着,光靠哥哥自己肯定无法走出洞外,更别提脱裤子……
顾双华忙闭上眼,耳根烫得快要爆炸,简直没法往下想下去,身旁柴禾烧的噼啪作响,像极了两人焦灼的心跳声,燎火飞屑地乱作一处。
终于,顾远萧轻咳一声,用极轻声音道:“你扶我出去,其他的我自己来。”
“哦,”顾双华也只敢答这么一句,再往深了,什么操作细节全不敢想、不敢问,一把托住哥哥的胳膊,卖力扶着他壮硕的身体往外走。
好不容易走到一棵粗壮的树干旁,两人都是满头大汗,顾远萧偏过头,闷声道:“你扶我靠在这里,我自己可以。”
顾双华轻轻“嗯”了一声,扶着哥哥的背靠在树干上,然后总算松了口气,转身逃也似地跑后跑,又听见哥哥不放心地交代一句:“你先回洞里去。”
顾双华虽然害羞,但更担心哥哥的安危,这荒野之地,哥哥行动不便,自己当然要守在这里。
她嘴里答应着,脚步却不往后走,呆在原地等哥哥叫她,幸好夜风吹得树梢哗哗作响,也不至于听见什么别的声音。
可未预料到的事,她身上刚出了汗,这时被夜风一吹,凉意袭来,抱住胳膊揉了揉鼻子,还是没忍住打出个喷嚏。
顾远萧刚费劲脱下外裤,松了口气正想要疏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妹妹的喷嚏声,顿时汗流浃背,全身僵住,怎么也解不出来。
他瞪着眼,深吸了口气道:“你别站在这里,走远些。”
顾双华生怕哥哥会摔跤,大声解释道:“你放心,我什么也看不到。”吸了吸鼻子,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顾远萧简直想从这跳下去,夜风卷着妹妹娇软的声音不停往耳朵里钻,他怎么也没法当着她的声音做这种事。
可腹中实在胀的难受,干脆将眼一闭,拿出战场上睥睨千军的本事,任那边战鼓擂擂,却是充耳不闻,只管疾风骤雨,旌旗展展。
好不容易雨过天青,顾远萧腿脚都有些发软,扶着树干恨恨地想:迟早有一日,得让她忘记自己这么丢脸的时刻。
那边顾双华边等边冷得不住搓手呵气,心里嘀咕着:原来男人解决这事这么麻烦啊,又不好意思开口催问,终于等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咳,连忙转身过去,然后脸上又一红,背着手不放心地问了声:“可以了吗?”
顾远萧没料到她还要问一句,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了。”
于是月光照着的高大杉树下,两个臊的满脸通红的人相互搀扶,谁也不敢看谁,还得装作无事发生,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树叶,只差没说一句今晚的月亮真圆。
好不容易挪进洞里,在温暖跳动的火光下,尴尬总算被一点点消融开来,顾远萧腿上本就失了血,实在被折腾的有点累了,歪头靠在石壁上,昏昏沉沉地阖了眼。
顾双华将他扶着坐下,又学着哥哥方才的模样往火堆里添了些枯枝,见那火堆越烧越旺,邀功似的转头,却发现哥哥紧闭着双目,眉心微蹙着歪靠在石壁上,鼻息渐转粗沉。
她小心地走过去,捏了捏自己冰凉的手指,止不住地害怕,也不知哥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
于是抱膝坐在他身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在黑夜的寂静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可怖。
顾双华盯着不远处黝黑的洞口,树影摇晃间,好像随时会有猛兽扑出,风声呜咽,好像夹杂着谁的哭嚎……
她抱着膝盖的手一抖,忍住想哭的冲动,缩着脖子,又往哥哥胳膊上靠了靠。
可睡梦中的哥哥,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顾双华忙扭头去看,只见他眉心越拧越紧,脸颊微微发红,十分痛苦的模样,额上都开始渗出汗来。
顾双华看的又慌又怕,不知他是否腿伤发作,或是陷入昏迷难以转醒,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着急地站起转了个圈,又跪坐在哥哥身旁,脸凑近去喊他的名字……
可哥哥听到她的声音,脸似乎绷得更红了,放在身旁的手指用力屈起,眼皮动了动,却始终没有睁开。
顾双华快被他吓哭了,只当哥哥是昏迷被魇着了,眼看他额上,脖颈上流了许多汗,一边用帕子去擦,一边用手轻拍着他的脸颊,颤声唤道:“哥哥……哥哥……”
顾远萧猛地睁眼,眸间漾满浓黑,梦境与现实仿佛重合在一处,全是妹妹那张怯生生的脸,双颊染着酡红,哭得梨花带雨。
凸起的喉结止不住地滑动,可解不了被打断的躁动,他根本分不清这是在何处,只依着本能钳住她的手腕,将那渴望已久的身子给压到了地上。
顾双华正为哥哥苏醒而开心,谁知风云突变,方才她以为虚弱到昏迷的哥哥,突然如一头危险的猛兽般,死死将她压在身下。腰绷得紧紧,眼神仿佛要将她吃掉一般,慢慢俯下身来,唇贴着她的脸颊滑过,眼看就要落在她的唇上……
顾双华被吓傻了,也顾不得其他,边踢边喊:“哥哥,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顾远萧被她一脚踢中小腹才彻底清醒,然后被吓出身冷汗,他竟以为还在梦中,差点犯下无可挽回的错事。
生怕被她觉察出自己的异常,连忙往旁边一倒,急中生智,抱着腿故作虚弱地喊道:“腿……腿疼!”
顾双华还处在刚才的震惊中,突然听见哥哥喊腿疼,忙坐起来,见他双眸迷蒙,疼得嘴边肌肉都发颤,仿佛刚才那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她尚在怔忪中,顾远萧转过头,用迷茫的眼神盯着她,颤声道:“方才发生什么了?为何我什么也不记得。”
于是顾双华想,大约哥哥方才是真的魇着了,忙把那件可怕的事给抛在脑后,靠过去,看见他腿上的布巾果然渗满血,心疼地弯腰去按道:“怎么办,又出血了,要不要我再给你包一次。”
顾远萧背靠着地躺下,长长吐出口气,瞥见妹妹一脸担忧神色,又为自己的龌龊心思和那点小伎俩止不住地愧疚起来,忙把腿缩了缩,温声道:“没事了,别动它,待会儿就能好。”
顾双华见哥哥总算恢复她所熟悉的模样,暗自松了口气,可还是不放心地问道:“真的不需要做什么吗?”
顾远萧侧过身子,柔声道:“你陪我坐会儿,我就不疼了。”
于是顾双华就乖乖坐在他身边,见哥哥还是满脸的热汗,刚伸出手又犹豫了会儿,把帕子递过去道:“擦擦汗吧。”
顾远萧接过帕子,心不在焉地擦着,可帕子上的香气,却不住地唤醒他想起方才的画面,还有她身上温软的触感。
将那块帕子捏在手心,努力找些话题来冲散这种绮念,开口道:“现在还没人找到我们,你怕不怕?”
顾双华自然是有些怕的,可不愿让哥哥担心,摇头笑道:“有哥哥在我就不怕。”
顾远萧默默叹气,她不怕,自己倒是有点怕。
这时顾双华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害我吗?”
她听他们的对谈,隐隐觉得是因为自己的身世,但不敢随意猜想,觉得问哥哥可能会有答案。
可她只听到哥哥沉默一会儿,淡淡回道:“等捉到他们,自然就清楚了。”
顾双华有些失望地将下巴压在膝盖上,又听哥哥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寻到了亲生的父母,还会留在侯府吗?”
顾双华被问的一愣,手指绕着一根干草缠了几圈,才轻声开口道:“我不知道,可只有侯府才有我的亲人。”
虽然嫡母和姐姐并不喜欢她,虽然下人们有些势力,但这是她呆了十几年的地方,拥有了十几年的回忆和羁绊,哪能就轻易割舍掉。
顾远萧转头盯着她,深吸口气,终是说出:“若你不是侯府的人,我便不是你的亲人,也不是你的哥哥,你懂不懂。”
顾双华猛地抬头,她不敢懂,也不敢去想,心慌意乱中脱口道:“哥哥,是不是我之前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那并非出自我的本心。”
顾远萧黑眸一沉,靠过去咬着牙问:“你觉得我这般对你,是因为那件事的缘故!”
第43章 穿越番外(下)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包括你, 和我自己。”
穿越女拎着帕子坐在廊亭里, 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想起那日的情形, 明明是烈日当头,也惊出一身冷汗来。
那是太过恐怖的体验,她每一寸毛孔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她用手徒劳去掰钳住自己脖子的大掌,如一尾在水面挣扎的鱼,脸都涨的通红,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如果你杀了我,她也一样会死!”
顾远萧一怔,随即终于撤了力气, 再看那张与妹妹如出一辙的脸,不知为何就觉得无比厌恶。
穿越女捂着脖子大口吸气,总算找回活着的踏实感, 随即又用媚眼往他脸上一绕, 笑道:“认命吧哥哥, 我与她就是一体的, 你赶不走我,不如好好考虑下我的提议。”
可顾远萧只是冷笑一声,低头将衣襟理好, 并不再看她一眼,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想到这处,她靠着廊柱长叹一声, 懒懒将手里的鱼食扔进湖水中,看着鱼儿们张嘴争相抢食,如同她轻而易举撩到的那些男人一般,无趣至极。远不如那个浑身禁欲气息的男人令她感觉刺激。
这是种很奇异的感觉,她害怕顾远萧,却又忍不住想要接近他,想看那个对自己所占肉身深情不渝的男人,有一日能臣服在自己裙下,如其他男人一般对她迷恋沉溺,任她予取予求。
她穿行于无数个世界,全靠男人的爱.欲为生,从却未碰到如顾远萧这般,能一眼认出她与原主的差别,无论如何蛊惑都决不动摇之人。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忠贞不渝,无非是些自欺欺人的戏码,日子久了,迟早会被藏在心底的欲.望侵蚀殆尽。
所以,她必须得到他的心,作为这个世界最骄傲的战利品,那是以往任务都无法令她获得的愉悦和满足。
而就在此时,她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男人,却坐在最清心寡欲的寺庙里,与释心大师对弈。
释心大师作为得道高僧,无论听到何等怪异的事,面上都是不惊不动,很有些活佛气质,只淡淡抬眸道:“顾侯爷的意思是,你府上来了一只妖?”
顾远萧皱了皱眉,并不知该如何说明整件事,摩挲着白玉棋子道:“或者可以说是夺舍。”
释心和尚略一沉吟:“那原本那具躯壳里的人,究竟去了哪儿?”
这便是顾远萧最为担心的,他不知道原本的妹妹魂魄究竟去了哪儿,也着急她否安全,翻查许多典籍,甚至请了道士去府里招魂,却都无济于事,只得来求释心大师解惑。
他摇头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也许只有赶走占着她身子那人,才能令她魂魄归位。”
释心和尚观他神色,问道:“那人可是对侯爷十分重要的人?”
顾远萧重重点头,随即目光坚定道:“若能让她回来,我愿为寺里捐赠金身,吃长素抄佛经,甚至……以阳寿为交换。”
释心和尚笑着摇头:“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只怕求佛祖也是无用。可老衲活了这些年,觉得人也好,妖也好,总有弱点和所惧之事,既然那人对侯爷如此重要,能唤回她的,也只有你而已。
顾远萧还是未明白,着急道:“大师可否明示。”
释心和尚满脸高深放下一颗棋子:“俗世之人,逃不开一个情字,情字害人,却也能救人,端看那人是否心诚所致。”
顾远萧听得似懂非懂,可老和尚说完就闭了嘴,眯眼端起了得道高僧的架子,令他在心中狠狠腹诽了几句,但碍于来求人的是自己,也就没将这抱怨说出口。
这一日,他难得回到了侯府,自从发现妹妹身体里的那人后,他便借公事之名住在了兵部,尽量减少与她碰面。
每次见到那人用顾双华的容貌搔首弄姿,他都觉得厌恶至极,怕自己一时手痒,会做出伤害妹妹身体的事。
可他刚走到侯府门前,就看见一辆锦翠华盖的马车,然后有纤纤素手从里掀开车帘,皓白手腕衬着桃红袖口,如雪地里灼灼妖娆的红梅。
顾远萧眯起眼站定,果然看见“顾双华”翩然走下来,回头对车里之人福了福,抬头时,脸颊上染着羞涩的红晕,神态煞是动人。
他默默捏紧了拳,待她挺着胸从自己身边走过,才咬牙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刚才那人是谁?”
穿越女唇角挂起得意的笑容,转身望着他眨眼道:“既然哥哥不愿要我,我自然只能靠自己去觅一位良婿,怎么,哥哥吃醋了吗?”
顾远萧沉下脸,咬牙道:“你敢!”
穿越女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你这个妹妹,空有天资绝色,性格却是这般的沉闷无趣,半点出格的事也不敢做。而我只需略施手段,那群人就对我痴恋沉迷,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她笑得一脸张扬,靠在他耳边道:“唯有我,才是最适合用这身子的人,而哥哥你,才是值得与我匹配之人。”
顾远萧眯起眼,强忍住心头杀意,突然想起来释心和尚说的:人也好,妖也好,总有所惧之事。这人对自己的魅力如此自信,她所怕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么一想便神情有些恍然,穿越女见他不似以往那般抗拒,只当他是被方才那人刺激到,眼看着左右无人,便大胆的将胳膊绕在顾远萧的脖子上,下巴轻轻从他胸口蹭过,刻意留下那抹似有若无的媚香。
可顾远萧将她的胳膊往下一拉,声音却难得软下来,弯腰用极低的语气道:“晚上到我房里来。”
穿越女微微一愣,立即想起上次那恐怖的经历,可转念再一想,自己用的是他心上人的身子,他根本对自己无可奈何,于是娇笑一声,欢喜地应承下来。
到了晚上,她刻意打扮一番,走到顾远萧房门口,果然见他已经遣退所有下人,脸上浮起个志得意满的笑容,伸出指尖轻轻一推,房门便应声而开。
她踏进门槛,转身将门关好,然后就看见顾远萧负手站在窗前,青色外袍下肌肉线条起伏,勾出猿臂狼腰,令她偷偷咽了咽口水,然后站在他身边,低头轻唤了声道:“哥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