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为太后做一点事。
上完香, 闫清走出祠堂,才道:“你们前两日送了一把匕首来, 这是林姑娘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送来的?”
林殷看着闫清手中的小刀,很是不解:“这匕首我从未见过。”
“林蓝修呢,让他来见我。”闫清道。
不多久, 林蓝修就赶来前厅,给闫清行礼:“参见王爷。”
“这是你送来的?”闫清问道。
林蓝修抬头看一眼,又垂下:“是臣送来的。”
“你如今并与官职, 何来的臣?”闫清道。
林蓝修神情扭曲了一下, 似乎不堪受辱。
“你送这个来是何意?”闫清将匕首扔在林蓝修脚下,发出重重的一声。
林蓝修匍匐在地, 头磕在手背上:“求王爷救救九儿。”
闫清不甚在意地抬眼, 安静饮茶。
林殷见状,一撩袍角跪下去:“王爷,都是臣当时糊涂, 为小女定下这门亲事,林家虽大势已去,但到底还是国舅府,那些人却欺我林家无人,堂而皇之的羞辱我们,求王爷一救!”
“知道太后为何不管林家了么?”闫清放下茶盏。
林殷一怔,道:“请王爷指点。”
“因为你们贪心不足蛇吞象,林怀章两朝老臣,妄自尊大。太后母后在宫中,你们却毫不顾忌她们,一意孤行,一再试探父皇的底线。你儿子林蓝修当初在宫门公然辱骂南朝王,你们林家几次三番算计我,甚至怂恿太子与宸王针锋相对,与父皇作对,最后落得如此惨境。”闫清睥着跪着的二人,冷声道:“这是你们自找的。”
闫清每说一句,林殷的头就垂下一分,最后羞愧地抵在手背上。
闫清又看向林蓝修:“你是不是觉得送来这把匕首,我就一定会帮你们?”
“……小人不敢。”林蓝修低声道。
林殷抬头:“求王爷帮九儿一次,日后林家必定倾囊相助。”
“倾囊就不用了,这番话算是我代太后对你们说的。”闫清将霍家的账本拿出来,放在桌上:“你们不要以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后你们若再一意孤行,不用父皇出手,我必定饶不了你们,别忘了先帝是怎么走的。”
林殷的脸瞬间惨白,林蓝修却一脸迷茫。
当年先帝虽身体不好,但也不至于那个年纪就死了。林家出手除了大皇子,怕夜长梦多,便决定用除后患,为太后与皇帝坐稳皇位,这样林家才算安稳了。
林家买通了太医院与内务府,将先帝的药方稍稍改动几处,先帝便久病不起,最终病逝。
此事本已瞒得天衣无缝,连太后都不知晓。却在里被男主查了出来,用此事要挟林家,否则男主不会这么顺利登基。
闫清不会拿这件事对林家做什么,毕竟关系到太后,若事情败露,太后也会被连累。
闫清说完便不再多言,站起来走了。
“王爷留步!”林蓝修站起来。
闫清回头,林蓝修哀求道:“恳请王爷去看看九儿,她心心念念着您,怕是不行了。”
闫清跟随林蓝修来到后院,林语棠的院子不大,院中的花草无人打理,已经败落。犹如这院子的主人一样毫无生气。
林夫人闻讯从屋里走出来,红着眼眶行礼,闫清扶住了:“夫人带我去见见她。”
走进屋子,闫清一眼见到林语棠。
林语棠闭眼躺在床上,脸色灰白,细碎的发垂在脸颊旁,让她看起来脆弱不堪。
“怎么病成这样,找过大夫没有?”闫清蹙眉。
林夫人只哭,一味的摇头。
“王爷问你话你就答,哭哭啼啼的做什么!”林殷责怪道。
林夫人看了一眼林殷,眼中满是怨怼。
闫清见状便道:“你出去,我和林夫人说几句话。”
林殷神色为难,最后还是出去了。
“林夫人,林姑娘到底是什么病,为何不请大夫来看?”闫清问。
“王爷,不是不想找大夫,是不能啊!”林夫人激动地走到床边,将林语棠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挽起袖子:“找来了一看,林家的脸面就丢尽了!”
闫清吃惊的走过去:“怎么会这样!”
林语棠整个胳膊都是伤,新的旧的都有,手腕上还被包扎了起来。
一条胳膊都是这样,难以想象身上是什么情景。
“都是那个杀千刀的作的,他总有一天要逼死我们母女才安心!”林夫人擦干眼泪,哽咽着娓娓道来:“当初定下这门亲事,九儿就不愿意,可庚贴已经换了,再不能反悔。谁知九儿的性子早就被她爷爷教得如此刚烈,半夜妄图逃跑,被发现了,她爹就将她关起来,结果她爷爷又出了这么个事……”
“她爹只得又把九儿放出来,谁知老太爷丧期一过,九儿又逃跑了,她爹将她抓回来狠狠的打了一顿,关在屋子里。这个傻孩子,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想要割腕,被我发现了。我说这亲事就算了,难道我们林家还养不起一个女儿?她爹死活不同意,说什么如今就靠着这亲事来救林家了,这孩子倔啊,伤还没好又逃跑,几次三番的跑,被抓回来又挨打……我真是不想活了,让我跟着九儿一起死算了!”
林夫人掩面痛哭失声。
闫清想起了前几次见到林语棠时,她眉眼间的萎靡,原来她已经糟了这么多罪了。
“那霍家的儿子哪里配得上九儿,一个死了原配的瘸子!你偏偏要上赶着贴人家,现在别人倒还看不起九儿了,送来那些歪瓜裂枣的聘礼,当我们林家都是死人吗!你爹就教出了你这么个怂货,老太爷最疼九儿,你也不怕老太爷被你气活过来!”林夫人指着门大骂。
林殷分明就站在门外,却一句话也不说。
“婚期定在几月?”闫清问道。
林夫人收了哭,答道:“正月过了就要抬过去。”
“此事太后和母后知道么?”
“不敢进宫说,太子都……皇后娘娘肯定也没法子,太后那边,咱们不敢拿这事去气她。”林夫人摇头。
“你们气得还少么?”闫清走过去打开门,林殷垂头站在门外。
“堂堂国舅府,卖女求财,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太后若是知晓,你们让她老人家的脸面往哪搁?”闫清斥责道。
“王爷教训得是。”林殷诺诺道:“可如今?”
“三年孝期未满,亲事暂且搁置。”
见林殷面色为难,闫清又道:“霍家的账本都给你们了,你们该知道如何做了?这事我不会告诉父皇,仅此一次。”
“王爷的恩德,林家没齿难忘!”林殷和林蓝修又跪下去。
“行了,耳朵都听腻了。这事我必须告诉太后,看她老人家怎么说。”闫清走出屋子,准备打道回府:“去我府上,找府医来给她看病。”
如此,闫清便带着林蓝修回了王府。
王华几人见到林蓝修都很惊讶,王华更是直接道:“原本还给林姑娘准备了院子……”
闫清一阵窘迫:“想哪去了,我在你们心目中就是那种人吗?”
王华低下头默不作声。
“去找个府医来,让林公子带回去。”闫清道:“我得进宫一趟,剩下的事你看着办。”
闫清回院子换了朝服,然后带上给太后买的一盒点心进宫。
入了慈庆宫,闫清将林家的事给太后说了,太后听后沉默了好一会。
“这事本不想告诉您,可您迟早是会知道的,既然已经发生了,您就别生气了。”闫清赶紧道。
“我早就没心思生他们的气了,要真较真起来,我早就被气死了。”太后道,转头看向闫清:“你不是一直躲着林家吗,怎么又想帮他们了?”
闫清赧然:“林姑娘好歹与我相识一场,这毕竟是关系一生的事情,就这么冷眼旁观着,心里不是滋味。”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怕我难过才会出手帮他们的?若真是如此,那你别管了,没道理让他们给你添麻烦。”太后问道。
“怎么会呢,真的只是想帮一帮,也就是顺手的事。”闫清笑呵呵的。
太后这才点点头:“既然都这个样子了,只有拖着了,若我们反悔,岂不是让霍家笑话。我看那霍家不是不想结这门亲事,是趁着林家势弱的时候给林家一个下马威,以后不被林家踩着。”
太后冷笑一声:“又想得好处,又不想吃亏,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就拖着。”闫清道:“总之孝期三年,霍家总比林家急。”
太后思忖一番,道:“等伤好了,让那丫头进宫来,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过呢。”
秋嬷嬷眉一抬:“您是打算?”
“别急,先看看品性,若是被林怀章教成了个心眼坏的,那我就不管了。”太后道。
酝和公主又去景阳宫串门子了,三人便坐在暖炉前,闫清听太后和秋嬷嬷闲聊。
太后生病后全身浮肿,近来才慢慢消肿,不过她老说手麻没知觉,闫清便给她揉揉。
两人说着说着,说到了嘉妃。
“王爷说皇上会出手,奴婢原本还担心,果真如此,嘉妃宫里最近不太平呢。”秋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缝衣裳。
“我原本还想着她是宫里的老人,给她留点脸面,没想到她还是惹怒了皇帝,现在弄得全宫里看她的笑话,十几年的脸面算是没了。”太后唏嘘。
“要奴婢说,也是她自己作的。一宫奴才全被皇上换了,嘉妃每天喊着宫里闹鬼,都说她这是疯了呢。”
“亏心事做多了,自然就疑神疑鬼。”太后道。
“莲月是被用刑死的,死之前抖出许多事,您说她能不怕吗。”秋嬷嬷道。
“别说了。”太后摆摆手,不愿再听。
太后这些年一心向佛,最是听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闫清笑了笑:“皇祖母到底还是念着旧情。”
“毕竟伺候过我一场。”太后道。
“在烤炉子呢,清儿也在。”俞贵妃雍容华贵的走进来,发上步摇摇曳,燕儿为她脱下了银鼠雪披,俞贵妃给太后福身道:“给太后请安。”
“快来坐。”太后招招手,闫清便起身,将位置让给俞贵妃。
俞贵妃笑着在太后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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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这么冷就好好呆在屋里, 跑来做什么?”太后嗔怪道。
“天冷了, 给您做了件白貂毛的冬衣。”俞贵妃指着宫女手上的托盘。
“不是才给我做了件,怎么又做了。”
“这两年的皮毛好, 多做些放在那儿也不打紧。”俞贵妃笑着,看向闫清:“你整日往慈庆宫跑, 也不怕你皇祖母烦你。”
这话当然是打趣闫清的, 秋嬷嬷便接话道:“王爷今日为林家来的,太后打算把林姑娘接进慈庆宫里来。”
俞贵妃的唇角一僵, 笑容也没那么灿烂了,低头摆弄帕子, 不冷不热的道:“这林姑娘不是已经定亲了么,接进宫里来,不是太好?”
秋嬷嬷没明白俞贵妃怎么就不高兴了,有些尴尬。闫清却是知道的, 开口道:“好歹是皇祖母的侄孙女,接进来教养两年再嫁也好。”
俞贵妃悄悄瞪了闫清一眼。
太后将一切看在眼里,笑了笑:“这事是我让闫清帮我跑腿的, 我不便出宫, 就让他帮个忙,等接进宫来了, 也就是慈庆宫里掌事宫女一般, 无伤大雅。”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俞贵妃讪讪道:“我也是怕影响清儿的声誉,毕竟人家都定亲了……”
“行了, 我没有怪你,你也别多想了,闫清是王爷,他的事我不比你考虑的少。”太后一挥手打断了俞贵妃的话:“闫清你回去,已经是亲王了,就多去宣政殿走动,别老来陪着我。”
“是。”闫清站起来,对太后和俞贵妃行礼告辞。
俞贵妃想要跟着闫清走,被太后拦住了。
闫清走出慈庆宫,恰巧碰见从景阳宫回来的酝和公主。
“四侄子。”酝和公主笑着走过来。
“姑母。”闫清停下脚步,被酝和公主爽朗的笑容感染了:“姑母这是从母后那儿回来?”
“是呐。”酝和公主理了理广袖,笑容有些讥讽:“看她每天折磨她那儿媳妇,却和老大家那位亲热得紧,也算是个乐子不是?”
闫清不知道酝和公主已经出嫁,回来也只大呆到正月便走,为何还对宫里的事如此热衷。
酝和公主看着门外停的撵架,问道:“你母妃来了?”
“是,正在里面呢,姑母也赶紧进去,外头冷。”闫清说罢,准备走了。
“闫清你等等。”酝和公主上前几步,抓住了闫清的胳膊:“听说你和老大关系好,可我看他们家心思并不单纯,你可要小心一些。”